第41章

    顧老板拎著桶裏少少幾條小魚上了岸，雙眼亮晶晶跟人去起搬網。搬網是程老爹用窗紗自己做的，長寬各一米的小網子，專門給程萊撈小魚用的。家裏還有一個長兩米寬一米八的大網，很少用，也從不借人，怕人撈絕戶魚。顧長晏搓搓手，小心翼翼拉著繩子把搬網慢慢拉起來，在越來越大的水花裏網子出水，中間一堆小魚活蹦亂跳。顧長晏微笑起來，把著杆子把搬網轉到岸邊，就見程萊一手抄子一手水桶已經做好了抄魚的準備，當即說道：“來寶兒你來拉網。”程萊：“……行吧。”隻好過去幫人拿網。顧長晏拿抄子把網子裏的魚全都裝進了桶裏。程萊：“……不挑挑嗎？”顧長晏看著桶子裏的魚就陷入了掙紮之中。親手抓的魚，一條也舍不得放回去，但就連破孩子都知道可持續發展摸魚，隻好選了又選，選了一條寸把小鯽魚，一臉嚴肅丟回了水中，心說，去吧，小魚，好好活著，可持續發展就靠你了。程萊看得牙疼：“……哥，二隊長在給我收拾魚坑，要不這樣，我讓他們弄個緩坡，咱……”被打斷搶話。顧老板：“好的，你的申請我批了。”程老爹過來，模模糊糊聽到他兒子說什麽魚坑緩坡，就笑了：“以前我們村裏有一個魚坑，水很淺，北坡特別緩，孩子們都喜歡拿罐頭瓶逗魚，裏頭放點苞米麵大米飯什麽的，一人一兩個罐頭瓶，揭一次逗上兩三條就不錯了。”程萊一聽，壞了，這個話多的老頭兒又來話多了，趕緊攔著：“爸爸你別說了！”顧老板知道馬上要上轉折了，就催更：“伯伯你說我愛聽。”程老爹笑夠了才接著說：“來寶兒嫌少，整十幾個罐頭瓶，裏頭放燉肉，魚多忙不過來，孩子們都愛偷著揭他的罐頭瓶。他看不過來，就讓黑背看著，結果黑背把他留著逗魚的一飯盒肉都給偷著吃了。”顧老板和程老爹一起哈哈大笑。程萊就憤憤的：“大黑不會開飯盒，還是狗媽媽幫它開的，一塊都沒給我留。”程老爹一臉你個不知道感恩的：“那你掉水裏還是大黑給你叼上來的呢！”程萊斜眼看他爹：“我掉水裏的時候爸爸你在岸上哈哈大笑，難怪爺爺拿拐杖打你。”程老爹心說當時你老子我都嚇死了好嗎，臉上卻是毫不在乎：“站起來那水還不到你膝蓋好嗎，有的人嚇得就知道哭。”又加一句，“狗都不如！”程萊氣得就想過去找他爹理論理論。顧老板一聽到“爺爺”“狗媽媽”就心道不好，怕人哭，就一直盯著，這會兒看人眼睛都紅了，一伸手就把人給摟住了，攬著肩膀帶人走，轉移話題：“走走去起鑽網了，不知道裏麵有沒有魚。”程萊就跟人去起鑽網，說：“這個得看運氣，我家鑽網口子大，用來網大魚的。”運氣還不錯，大大小小七八條。程萊抓了一條最大的草魚和一條鯰魚放桶裏，說：“有草魚，晚上讓爸爸做水煮魚，都說小孩子吃鯰魚好，鯰魚給糖糖。”顧老板看程萊打算把剩下的魚扔回水裏，心疼壞了，畢竟鑽網是他下的他起的裏麵的魚自然就應該是他的，趕緊說：“口子是小孩子截的，給人留幾條大魚。”程萊：“……那邊桶裏我還摸了不少大的，夠分了。”顧老板理直氣壯：“那就放生你摸的。”程萊：“……行。”你有錢聽你的。顧老板興致勃勃想添些餌料換個地方下鑽網。程萊猶豫說道：“哥，該走了，還得去山上下套子抓野雞呢。”顧老板依依不舍放下手中鑽網，艱難思索片刻，又拿了起來，說：“下了鑽網就去山上下套子，明天早上揭魚網，上午看騾子，下午接著摸魚，傍晚上山解套子抓野雞。”程萊：“……晚上還住下？”顧老板：“對！”猶豫一下，又問，“你家裏現在還有沒有罐頭瓶？”程萊：“……隻有罐頭。”顧老板：“今晚飯後甜點和宵夜我都想吃罐頭。”程萊：“……行。”第60章 顧老板拿著鑽網選來選去選了個自己覺得哪哪兒都好的地方，仔仔細細下了網，回頭就見破孩子一臉一言難盡的表情，頓時知道自己地方又選錯了，但不想服輸，想了想，就把鑽網提起來往裏麵多下了一倍餌料。嗯，技術不足，誘餌來補。這波肯定穩了，顧老板默默點頭。程萊：“……”嗨呀，顧老板這勝負欲也太感人了吧。行了，鑽網下好了，回吧。程老爹已經收拾好要帶的魚，正要把提網起出來，就見顧老板當先朝那邊快步走去，邊走邊說：“伯伯你歇著，剩下我來！來寶你也別動手了，都我來！”於是程老爹就不動了，隻笑嗬嗬地看著。程萊手都快摸著搬網了，也趕緊縮了回來。怎麽說呢，顧老板現在的狀態太熟悉了呀，和當初套大鵝套不著就死活不走的樣子一模一樣，這是上癮了呀！這和傳說中的霸道總裁不一樣呀，太接地氣了，全晉江都找不出來吧。程萊摸著下巴，一臉百思不得其解，然後眼睜睜看著顧老板起了提網，隻留麥穗魚，扔掉別的，又把提網加了餌料放回了原位。顧老板仔細下好提網，微微一笑。地方不換了，伯伯挑的，沒放餌魚都那麽多，現在他又多多加了料，明天來起網魚肯定更多。程萊打擊人：“哥，麥穗魚自家吃的話最好別加這種餌，不好洗，吃起來還一股魚料的味道。這玩意兒出水就死，沒法在家養，肚子空不了。”“……”顧老板就默默地把提網裏的餌料倒掉又空著網子放了回去，然後看看程萊，看看不遠處加了雙倍魚餌的鑽網，想打人。這破孩子，不早說。程萊看人不高興，趕緊說：“哥，我家裏還有小鑽網，專門撈小魚的，明天剁些碎肉咱們再來呀？”“好。”顧老板迅速答應，又去另一邊起搬網。程萊就笑嘻嘻的。這孩子跟誰學的，咋這麽欠呢！程老爹在兒子腦袋上胡擼了一把，後腦勺上拍了拍。三人滿載而歸。顧老板走出幾步又擔心地回頭去看留在水裏的網子，怕丟。程老爹說：“走吧沒事兒，全村都知道那是來寶的網，頂多偷著揭點魚。”顧老板就放心了，隻是有點舍不得他的魚。回了家，程萊拿了老爹的衣服鞋子給顧老板換。程萊：“衣服襪子都是新的，鞋不是，但是幹淨的。”尤其是衣服，預備結婚買的，就是用不上了。顧老板換了衣服，把自己換下來的髒衣服放盆裏就迫不及待跟人上山了。要知道，以前在家裏他的衣服都是脫下來馬上就洗的，要麽自己手洗，要麽單獨洗衣機洗。因為一些衣服需要幹洗，幹脆開了一家幹洗店。上了山，顧老板覺得眼睛都不夠使了。作為一個不差錢的美食愛好者，顧老板吃遍大江南北也逛遍了大江南北，山頭都不知道踩過多少。但，以前眼睛看的是景，現在眼睛找的是雞，不一樣啊！不過這次顧老板聰明了，他不急著自己下套子了，他跟著程萊默默地看默默地學。剩了最後兩個套子，程萊就讓人自己上手了。程萊：“最後兩個，哥你試試呀，那邊樹下有個陷阱我去掏掏。”顧老板就一臉認真自己上了。程萊剛收拾好一個陷阱，就聽一陣狗叫，心說，壞了，顧老板這是碰上巡邏的狗了，趕緊找過去。顧老板被一群大狗小狗攆得亂跑，臉上生無可戀。雖說他一度十分羨慕破孩子當年帶著一群狗招搖過市恨不能以身相代，但，不是這樣代的呀！“虎牙！”程萊看清領頭的狗子，喊了一聲。虎牙是一隻特別威武的中華田園大黃狗，一聽小主人的聲音，汪一聲帶著狗群換個方向直奔小主人而去。顧老板狠狠鬆了一口氣。真真是物似主人型，這群狗簡直有毒。他下套子，一隻狗蹲旁邊看熱鬧，他想起伯伯說的山上狗子不跑不咬人，他就沒跑。然後那狗過來在他腳邊嗅嗅，汪一聲，來了一群，一群狗都圍著他的腳嗅嗅。顧老板抹了一把臉，一臉一言難盡。光嗅嗅還好，問題是被一群狗如此親近，他忍不住欣喜之下摸了一把領頭大黃狗的狗頭，然後那狗居然衝他的腳抬起一條後腿就想劃地盤尿尿！這個絕對不能忍！顧老板轉身就跑，一群狗就追，強忍著沒呼救是他最後的驕傲。自家狗子什麽德行程萊自然清楚，摟著虎牙一陣揉搓，在心裏組織下語言，問終於喘勻了氣的顧老板：“哥，帶著一群狗跑酷爽不爽？我小時候就是這樣帶著它們跑噠，村裏小孩都可羨慕啦。”顧老板努力微笑：“……爽。”心說，鞋是伯伯穿過的，大概被狗子當自家人了，還好還好，麵子保住了。程萊一把薅住還想過去圈地盤的虎牙後脖頸，若無其事：“哥，那邊還有一個陷阱，要不要一起去看看？”然後推著虎牙屁股把狗子推開了。虎牙知道小主人這是不想帶它，汪了一聲，帶著狗群走開蹲路邊集體搖尾巴去了。顧老板跟人一起去看陷阱，一邊走一邊忍不住回頭往後看，生怕那群狗再追上來。兩人一起掏陷阱做偽裝，就聽狗叫此起彼伏聲音越來越近。顧老板不動聲色站程萊側後方去了。程萊：“……它們又攆兔子了好像。”顧老板眼睛一亮，又不聲不響站程萊旁邊去了。程萊拉著顧老板躲一塊大石頭後麵，自己看準時機衝了出去。然後顧老板就看著人狗配合無間，足足攆了三隻兔子進陷阱。顧老板看呆了，總覺得狗子們你追我擋攆兔子的動作很是熟悉。嗯，就跟剛才攆他差不多。兔子兩公一母，程萊直接把母的放了，問：“哥你要不要吃兔子？不要我就都放了。”顧老板迅速點頭：“要！”程萊一手提一隻兔子，等顧老板把陷阱重新弄好，回家。虎牙跟著。顧老板繞到程萊另一邊走。程萊掂了掂兔子，說：“七八斤總是有的，那年我套圈套了兩隻兔子，我爸爸放山上了，現在都變成好多好多群了，每年秋天都要圍一次。還有－－”被搶話。顧老板：“今年圍的時候叫我。”程萊：“……好的，爸爸每年春天還會在山上撒些穀子菜籽什麽的，靠天收，留著喂鳥喂雞喂兔子。每到秋天穀子熟的時候山上鳥可多了，還有好多不常看到的。”顧老板羨慕地聽著。程萊又說：“山後麵還有一個小湖，也是我爸爸給我承包的，裏麵的魚誰都不許撈，都留著喂過來的水鳥，隻隔幾年清一次大魚。前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