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慶父母驚訝:“你周圍人不給你過生日嗎?我們覺得小達人挺好的呀,如果你是我們鄰居,我們肯定年年給你過生日。”短短的交流後,他爸媽已經徹底被達摩的個人魅力感染了。……畢竟優秀的傳教人,自是會讓人信服,擁有吸引力。“也過,但是他們不給我買糖餑餑。”達摩遺憾地笑笑。是啊,誰會買那麽大一個花式糖餑餑送到隆興寺呢?一般都是香燭瓜果了。“不管怎麽樣,小達,你姓達,還和達摩祖師同一天生日,這就是緣分!以後每次達摩祖師過生日,我們也會順便給你送上祝福!而且肯定比給他送得多!”鍾慶媽媽鼓起掌。吹滅蠟燭,許完願,吃了糖餑餑,鍾慶爸媽看達摩欲言又止的,覺得是孩子們想聊工作了,但是當著外人的麵不方便,就說先出去溜達消消食。達摩祖師叫了一壺茉莉花茶來,淡淡的香氣縈繞四周,他讓服務員把自己的紫碗燙了燙,用來喝茶水。白琦淡淡地說:“你想問什麽呢?”達摩這才收起方才聊家常的隨意,他斂去笑容,正色問:“白總,現在帝都的情況到底怎麽樣了?”鍾慶心裏一沉。這也是他一直關注的事情。可是這幾天他們實在太忙了,他都沒顧得上去了解。白琦垂了垂眼,提及這裏,他沒有一絲情緒:“至上上個月時,人間並不安穩,活人經常撞鬼。我們這位鍾主編,用《靈感》科普了活人如何自行處理撞鬼問題。至此,我們這邊統計的活人意外身亡率與之前一個月同比下降了30.1%,燒香請求神靈支援的申請單減少了12.6%。”鍾慶仔細聽著。達摩祖師看看他,點點讚歎:“後生可畏。”白琦:“我們一直在找原因,後來發現,可能是風水局問題造成。於是《靈感》以風水為選題進行撰稿時,由姬昌和魯班組成的風水研究領導班子對帝都情況進行調研,同時發布了風水鎮物。方才我說的那兩個關鍵數值,又有所下降。白琦又淡淡道:“但我們發現,以上問題,都不是造成目前狀況的最根本原因,更不是根本的解決辦法……究竟是什麽,仍然不太清楚。”達摩望了望窗外的樹影,道:“我建議你們往民間神與邪神的方向查一查。”鍾慶立馬坐直了,因為僅僅來一趟老家,他就見到了薩滿、三皇姑、五通神和山魈,經曆了那麽多事情,在回來之前,還接觸了蘇京的狐仙。達摩聲音沉重:“近幾年,因為華夏的經濟情況不太好,據我的觀測,許多人拜民間神、拜邪神,以為可以招來更多的財運。興許,有的民間神早已失去了初心,而偽神、邪神肆意作亂,讓社會變得糟糕透頂。”鍾慶正在心情沉重地想選題,達摩又像忍不住一樣大聲說:“現在的這些年輕神,真的沒有一點神該有的樣子。我們那代神就從來不像他們那樣,嘖嘖嘖!”鍾慶:……好了好了,現在達摩終於像他姥姥,有一點老年人該有的樣子啦!正當鍾慶把“青春健氣的達摩”從腹稿裏徹底劃去,達老師突然輕輕歎了一口氣,他先是看了一眼鍾慶,才問白琦:“白總,你還是沒有找到阿文嗎?上次咱們吃飯,是十多年前,那時你就在找他。”白琦搖了搖頭。鍾慶正震驚於白琦在十多年前也來過石市,就聽到他的領導說:“找不到,也的確見過很像的,但又沒法確定。”“那這位……鍾慶小朋友呢?”達摩意味深長地看著鍾慶。白琦停了停,才道:“他可是我們公司最優秀的員工了。說到這個,你身為他故鄉這邊的神靈,不給晚輩個見麵禮嗎??”達摩:??“今天明明是我的生日!”白琦:“給你買過花餑餑了!”達摩:“你怎麽這樣!”白琦:“我看你這個小紫碗就很不錯……”達摩真的無語了:“這是我的頭蓋骨!我的法器紫金缽!我敢送你敢要嗎?”白琦:“哦,那算了。再說,用別人的餐具也不太好,萬一你有幽門螺旋杆菌,還會傳染我們主編。”鍾慶:……最後達摩從口袋裏拿出一隻筆。像是從原木剖出來的,還帶著樹皮,裏麵是可以替換的黑筆芯。“白琦,這是你以前讓我給阿文做的。筆杆是我從我悟道的菩提樹上取下的。隻有這隻筆了,我送他行不行?反正他們都是文職人員,應該都能用?”達摩玩味地笑笑。白琦似乎沒怎麽糾結就同意了。於是鍾慶接過這隻造型古樸的筆。*跟達摩分開後,白琦和鍾慶一家又去了一趟石市西邊的抱犢寨。華夏冥府擁有五方鬼帝,抱犢寨是其中一處鬼帝的上班場所。鬼帝周乞出來接見了領導,還帶著大家爬山坐索道。白琦跟鍾慶父母介紹說這是他們公司的大區經理。到此,他們基本就結束石市行程了。不過兩個人還要去最後一站:去給鍾慶的學長掃墓。鍾慶一開始跟白琦提這件事的時候,根本沒想到他會答應。學長是在他高三那年十月離開的,雖然走得蹊蹺,但留了一座墳墓,就在抱犢寨的下麵。這還是當時他跑去找柏寒班主任知道的。鍾慶買了一束鮮花放到了墓邊上,矢車菊開得鮮豔,百合的純美像白琦的容顏。他餘光裏看到,那人一直注視著自己。於是鍾慶抱著膝蓋坐在墓碑旁邊。“學長,”鍾慶笑了笑,“這是白琦。”“如果你沒有離開我,長大了。現在可能和他長得一模一樣。”白琦:……鍾慶又想笑了。但他知道現在不可以。他得把話說完。“有一件事,我一直沒有告訴你,其實在我遇到你之前,我有抑鬱症的。”鍾慶顯得不那麽在意的樣子,淡淡道,“那會兒我從家裏出來念高中,誰也不認識,學習壓力也很大,大家還嘲笑我寫東西。有那麽幾個校霸欺負我,有時我一度懷疑自己撐不下去。也覺得自己再也不會寫作了。”白琦目不轉睛的。“後來你來了,”鍾慶的眼睛裏閃動著光芒,“真好啊,學長,你那麽堅定地相信我,認為我的文風很出彩,還說我很像你認識的,一位很優秀的人。當時我的天就晴了。”“我學長真的是特別好的人,他是我的青春。”鍾慶幹脆直接轉身,對著白琦這樣說。柏寒會包容他。柏寒給他做好吃的飯。柏寒騎著自行車帶他穿過石室的大街小巷。柏寒給他補課,特別是文言文。柏寒跟他打遊戲。柏寒不會嘲笑他想家。柏寒陪他一人叼著一根棒棒糖在低年級的晚自習教室裏寫作業。所有人都覺得柏寒冷冰冰的,但隻有鍾慶知道學長是最好的。“所以後來,學長走了。我自己往返在教室和住處。自己吃每一頓飯。自己寫作業。自己備戰高考。在相當長一段時間,我覺得,學長把我的青春期也帶走了。”鍾慶聲音低了些。“但我沒有哭過一次,更不要說抑鬱了。因為柏寒給我太多陽光了,他把我這裏塞得實在太晴朗了,讓我這裏不會再下雨了。”鍾慶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可是我知道,從那個時候開始,我的青春期就結束了,”鍾慶看了看白琦的臉,“他是我的初戀啊。”風柔柔地吹著,鍾慶拿過那團燦爛花束,聞了聞。他的瞳底映出一片柔軟。“好香。”仿佛他剛才說的東西沒有什麽,還沒有這束花重要。白琦可能想要說些什麽,鍾慶看他手指動了動,似乎想要牽自己,但又被什麽力量阻隔了。鍾慶放下花束。“嗯……但我最近覺得,我不該再那麽想。因為我遇到了更好的人,能跟我並肩前行的人……”“那個人就是”白琦怔了怔。鍾慶也停了停,他等待了一會兒,像一隻鳥在等它的樹,像一條魚在等它的河。像一個失物不確信地等主人來認領。白琦沒有說什麽。於是鍾慶忽然露出一個,白琦從沒有見過的,略帶邪氣的笑。他沒法揣測鍾慶這種笑容的含義,這超出他對鍾慶的理解範疇,包括文曲星君也不露出這樣的表情。“是劉平之。”他對著學長的墓這麽說。白琦:??????白琦聽到“劉平之”這三個字,方才堪堪維持的鎮定,罕見出現了一絲崩裂。“這是誰?”鍾慶推推金絲眼鏡:“嗯?您不記得他?就是三皇姑比賽那會兒我的搭檔啊,深縣地區代表巫師劉平之啊,我招他來《靈感》工作了,過幾天我們要一起處理招聘業務。”“對了,我不是體力不好嗎?他正好跟我互補。你知道我立定跳遠連一米都跳不到吧,他老厲害了能跳兩米多呢。”白琦思索:“還是沒想起來這個人。你是說那個長得……有點像土豆的?”鍾慶:“那是尹代表,他隻是娃娃臉而已,人還是不錯的。”白琦:“那就是戴眼鏡的那個?那麽厚,得有一千瓦?”鍾慶:“這個是趙代表吧……那不叫瓦,叫度數。”白琦又問:“還有個皮膚特別黑的,你煉獄同事看見,都要驚呼一塊好炭。”鍾慶:“???白總,你究竟什麽時候喜歡嘲諷凡人了?”“不過這次,你可能說對了,劉平之那叫巧克力膚色,因為他總在烈日下吸收天地陽氣,訓練作法。”他們吵得太歡了,跟其他墓地上淒淒哀哀的哭泣掃墓人群形成了鮮明對比,白琦頓了頓,壓低聲音道:“這個人有什麽特殊的?”鍾慶描述:“他一米八五,這個身材能壓製猛鬼了,製服暴走的朱厭都沒問題。身手不錯,拋符的時候果斷、敏捷,如果有會飛的鬼怪,我可以讓他出手。最重要的是認可我,那會兒,那麽多人都不理我,唯獨劉平之願意陪我去倉庫。”白琦快氣笑了:“我壓不住猛鬼?”鍾慶又是那種帶著一點邪氣的笑:“能啊,但是,我給劉平之發微信,他都可以秒回,我給他打電話,他都秒接,態度特別好。”他亮給白琦看他們的對話記錄,“不像我剛入職靈感那會兒,我碰到鬼了,鄭米米讓我等,說王五忙。你就更忙了,如果我聯係你,你好久以後才會理我。”聽完這一通話,白琦啞口無言。鍾慶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總覺得領導的頭頂上在冒煙。他們身旁有一棵金燦燦的銀杏樹,風卷著落葉吹了過來,稍許,白琦按了按自己的眼角,他的目光被攏上一層淡漠的水汽。黑與白不那麽分明。“我讓你受過不少苦,對不起。”白琦低聲說。“不過,鍾慶,‘並肩行走’和‘做同事’的意思是不一樣的。”鍾慶用若無其事的語氣說道:“我知道不一樣啊,我是作家還是您是作家呢?”鍾慶碎碎念,也不管白琦聽沒聽清:“並肩行走,怎麽也比做同事更深一步吧,同事會勾心鬥角,但並肩行走會更加單純。我們的目標就是隻有一個,就是讓《靈感》做大做強。作家周國平曾經有篇《在黑暗中並肩行走》,完美的詮釋了這種同事關係。從此,我的青春不再迷茫~”白琦心想:鍾慶要和劉平之談戀愛了。鍾慶又繼續盤算:公司的擴大與發展,非常需要劉平之這樣的優質人才。略大聲地說:“我很需要他,而且需要更多。”白琦:“嗯。”他心想:他還需要劉平之為他做什麽?嗯?難道劉平之不會喜歡鍾慶?鍾慶站在墓碑前麵碎碎念:“現在雜誌已經具備了一些聲量。除了劉平之,還可以招更多人,我要讓《靈感》成為規模大、實力強的暢銷雜誌,以帝都為核心逐漸輻射全國,讓靈感集團的品牌被更多人知道!”他回頭問:“我們的未來一定會越來越好,您會不會很高興?學長的在天之靈都會為我們高興吧?”白琦表情複雜地看著他:“可能會為你們高興。”“好了,學長,今天就這樣了,我得走了,”鍾慶又跟那塊墓碑誠摯地說,“我以前很想你,有時候想得受不了。如果我發現你其實是躲著我,騙著我,我就……”白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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