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病美人是修真界的白月光/玉山枕 作者:千青色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從前庚辰仙宗有人不肯喝藥,他都是用這種方法灌進去的,有些不大人道但效果奇佳。正出神,捏著勺子的手指忽然一疼,他下意識鬆開勺子,勺子與藥碗碰撞發出瓷器清脆的‘叮’聲。沈越山回神低眸,幼年稚子不知何時醒了坐起來,一口正咬在他剛剛撚著勺子彎曲的食指上。小孩沉著臉死死盯著他,因眉眼壓低一雙眸子透出骨陰鷙冷漠,硬生生給一張稚嫩臉龐賦予了戾氣。好大的脾氣。沈越山氣笑了,藥碗平穩甩到桌上,空出隻手一彈小孩眉心,輕鬆就把坐起的孩子給一指頭彈回去躺著。“我好心好意救你,你倒好,恩將仇報?”沈越山微微眯眼,卷袖將半個多月前被咬的虎口伸到小孩麵前,上頭滲血牙印早已結痂,食指新咬的牙印卻極為鮮明,他道:“屬狗的?還咬兩次?”小孩一言不發,黑沉的眼眸陰森森瞪著他。“叫什麽名字?”沈越山起身走到長案前坐下,墨發隨衣擺一並散落在身後,他不緊不慢擺起煮茶用具,自顧自問道:“都說救命之恩理應以身相許,我不想收徒弟倒是缺個兒子,你年紀小養著正好,日後孝順些也叫我體會一番尋常人家的天倫之樂。”淡泊低沉的嗓音如玉珠落地般在屋內漸漸散開,語調清冷直往人心裏鑽,就是話不是什麽好話。容荒越聽,眸中寒意戾氣越重,眼底深處更是似有烈焰燃燒,怒氣攀升到了頂端。好大的膽子!如今不過一具孱弱之體,也敢大放厥詞,待他過段時日恢複一些……他壓下心底陰暗血腥的想法,冷冷盯著沈越山。沈越山正點起長案上的茶爐,在仔細烹茶。一舉一動慢條斯理,長睫低垂凝望茶爐當中展開浮起的茶葉時,眼底罕見的透出幾絲溫和,宛如看到世上最美的風景。“……”皮相倒是極佳。容荒有些煩躁移開視線,新仇舊賬早晚一起算。沒聽到小孩回答的聲音,沈越山道:“不說話也可以,以後就叫你小狼。”他想了想,認真道:“狗蛋也行,人間有個說法,賤名好養活。”“……”沉默了會兒。沈越山聽到小孩咬牙切齒道:“容荒。”或許睡得太久,聲音還有些嘶啞,但很有力量,沈越山可以從中聽出他不想被叫狗蛋的心願。沈越山遺憾道:“既然有名字,那便罷了。”這時,門前簷下所懸掛的兩隻竹製鐸鈴隨風發出琳琅輕響,伴隨鐸鈴而來的是風風火火進屋的屈行一。“二十多天跑了百多個門派,關係疏通不少,過段時間天府大會不必擔憂有人在明麵上為難……”屈行一邊念叨邊接過沈越山遞過的茶水,剛喝一口就察覺到屋內有第三人的氣息,目光瞬間轉到了軟榻上躺著的容荒身上。屈行一艱難咽下茶水:“……哪兒來的孩子?”“我的。”沈越山慢吞吞給茶爐裏添了點水,語出驚人:“我兒子。”原本榻上躺著一動不動的容荒,聞言眼神立刻化為刀子割到沈越山身上,若不是時機不成熟未拿回本源本體虛弱到隻能自行化作幼兒……屈行一:“?”屈行一:“別開玩笑,我才出宗門一個月不到,你哪兒來那麽大孩子,鳥孵蛋都要三個月。”沈越山淡淡道:“義子,也是子。”他轉眸看向容荒,“叫義父。”望著那雙長睫下黑沉毫無波瀾的眼睛,容荒從中隱約讀出‘你大可以不叫試試’危險情緒。“……”他忍氣吞聲喚道:“義父。”沈越山滿意頷首,“乖。”又看向屈行一道:“聽到了?”從未見過如此詭異清奇的認親儀式,屈行一不知如何言說,但沈長老認都認了,他道:“那我當大伯。”第6章 我餓了此話剛出,屈行一便覺脖後一涼,四處打量並無風吹來,他摸了摸脖子道:“奇怪,怎麽有點冷。”還有種未知的不祥預感。“快入冬了,自然冷。”沈越山問道:“離天府大會還有多久?”提起這個屈行一就頭疼:“約莫還有一個多月吧,咱們宗門一向不善戰,破財消災,希望他們收了靈石別出爾反爾。”沈越山低低‘嗯’了聲,丟出一個囊袋:“這個拿去。”屈行一問道:“這是?”“你且看著。”沈越山撚起一張符紙,五指靈活輕折彎繞,一隻精巧的紙人躍然與掌心。把紙人放到桌上,他輕輕一推,紙人便好似活了一般,關節靈活的搬起桌上的茶盞,嘿咻嘿咻的往屈行一那邊送。在屈行一震驚的目光中,沈越山輕描淡寫道:“紙人我疊了不少,你分發給前去天府大會的弟子各自注入靈力認主,元嬰以下強攻不得,平日可以驅使幹些雜活,也可抵化神一擊,拿給弟子去保命。”屈行一啞然半響,翻了翻靈囊,看到裏頭堆得滿滿當當的紙人,他倒吸一口涼氣:“……傀儡紙人術,失傳已有百年了。”沈越山愣了愣,“是嗎?”他之前學得很多,五花八門什麽都有,這是唯一一個不耗費靈力還能做出防禦性法器的辦法,隻需要動動手,從前他犯懶,便常疊紙人來給他端茶倒水。“其實比起紙人,弟子們更需要您。”屈行一道。沈越山垂眼輕撥火爐,令煮茶的火更旺些,又將茶壺放回去:“要我做什麽?”“霍洵帶弟子去參比終歸勉強了些,撐不住場子,上一屆大比我也花了不少錢財打點,結果臨時還是有不少門派反水。”屈行一羞愧道:“若是咱們宗門有一位實力高強的長老跟著去坐鎮,自然會好上許多,所以……”他低著頭,眼神小心瞄了瞄慢吞吞給茶壺裏添茶葉的沈越山,其中意思不言而喻。沈越山動作一頓,靜靜盯著屈行一:“所以叫我去?”“咱宗門,隻有您一位長老,求您可憐可憐吧。”屈行一唉聲歎氣,“無念宗離不得人,我一走指不定要出什麽事,往屆咱們宗多多少少要吃些暗虧,好不容易您來咱們宗了,也就隻能麻煩您了。”氣氛一時沉寂。放下茶鑷,沈越山長睫微垂,細長的睫毛攏下一層陰影,蓋住了下眼瞼,也將他眼底情緒掩去。天府大會,修真界但凡有名有姓的宗門皆要參加,舉辦地通常在第一仙門的庚辰仙宗,因庚辰仙宗地處最為遼闊。參加天府大會的,除去為首十二大家仙門,其餘還有大小仙門近百家,參賽者超過近萬人,隻為了爭長竹碑上兩百個名額。而去庚辰仙宗,免不了會遇到曾經相熟的人,又是這麽個場合。他……不想見那些人。靜默須臾,沈越山道:“能否換人?你去,我留下。”此言一出,屈行一竟不顧掌門身份,趴在桌上開始嗚嗚的哭:“實在沒旁人了,若非無奈又何故拜托您帶著病體出去。”他說:“我也不是沒去過天府大會,十多年前我也帶弟子們去過一次,結果我一走,就有小宗門來鬧事,小弟子們打不過傷得傷,死得死,比去參加天府大會還傷得重,隻有我在,他們才不敢來。”沈越山:“……”自古以來,有財而無守財之力,多招禍患。想想無念宗一幫生機勃勃活力四射的弟子,沈越山到底有些不忍心,歎道:“也罷。”總不能見死不救,讓一群年輕人在天府大會白白丟了性命,而他留在宗內也管不了過多的事宜。沈越山垂眸,淡淡道:“你去準備吧,臨行前叫我。”隻是跟著走一趟,他注意些盡量避開從前認識的那些人便是。屈行一光速變臉,也不哭鬧了,笑眯眯道:“這就去準備,辛苦您嘞!”旋即又風風火火的離開,帶起簷下鐸鈴又輕響幾聲。風吹進屋子,沈越山受不得風蹙眉低咳了幾聲,揮袖打出一道清風將窗子關上,動的靈力不多,卻牽得他心口一陣劇痛,登時低頭吐出一口鮮血。……猩紅染上長案。容荒目光不自覺落到沈越山衣襟上沾染的兩滴血漬,猩紅在白皙衣襟上格外鮮明刺目。察覺到容荒視線觸及的位置,沈越山麵不改色擦去唇邊血跡,低聲道:“以後我會經常吐血,吐得不多習慣就好。”沈越山抬手輕揮,驅走容荒身旁的冷意,坐到榻前淡淡問:“餓了嗎?”他摸了摸稚子的頭,感覺有些涼,褪下搭在肩頭的外裳披到容荒身上,輕道:“海穀位置偏僻,比別處要了冷一些,等過幾日我帶你去靜陽城裁些冬衣。”外裳內層縫有皮毛,衣襟薄薄一層毛領,孩子身量太小衣服太大,沈越山在幫容荒穿上後,順手把拖長的袖口衣擺截斷,衣襟拉攏另外打了兩個繩扣固定,才算勉強穿上。在沈越山身上顯薄的毛領,卻把容荒整個脖子都圍住了。柔軟絨毛掃到臉頰,容荒甚至能聞到一些清冷的雪鬆香,淡淡的,散不去。他長眸微眯,盯了沈越山半響,在感覺到對方似乎是真把他當兒子養的時候,試探喚道:“義父?”在聽到沈越山低低應聲後,他笑了笑主動伸手抱住了沈越山,狀似天真道:“義父,我餓了。”和沈越山接觸的地方,幾絲鬼氣悄無聲息落回體內,感知到本源力量回歸,容荒眼底戾氣一閃而過,笑容中霎時多出幾分殘忍。沈越山並未瞧見容荒的蠢蠢欲動,向門外道:“周江南,你會做飯嗎?”周江南在屋外的院子裏搗藥,聽到沈長老問他,有些發愁撓了撓頭:“做飯啊?我十五歲就入道了,打小吃辟穀丹不會做飯,沈長老要吃飯嗎?”“我不吃,容荒餓了。”沈越山想了想,問:“去取一些米過來吧,在提兩隻雞鴨。”他探過容荒的靈脈,小孩尚未入道暫且吃不得精心練出的靈丹,何況又是重傷之後剛蘇醒,辟穀丹雖能吃,營養卻抵不上無念宗種植出的靈米和靈氣豢養的雞鴨。給孩子做頓飯,煮個米和熬個湯應當不難。第7章 又鹹又苦難以下咽周江南很快跑去主峰拿回來一袋米和兩隻雞鴨,跟他回來的還有霍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