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天道朝氣是一把雙刃劍,他若借用天道朝氣修補好神魂,那麽天道也可以借著這股天道朝氣讓他神魂脫離軀體。他並沒有那個心思去和天道爭個高低,所以他不能煉化這股力量。可惜世間靈氣對他的神魂無用,那如被撕碎的宣紙粘合起來的碎裂到不能再碎的神魂,也隻能用天道朝氣維持平衡。若非那日容荒帶來了天道朝氣,恐怕前些日突然找上門的一群仙門世族,能直接把他逼迫到神魂消散。因為沒有天道朝氣修補,他連靈力都不方便動用,牽一發則動全身。思及此處,沈越山長睫輕抬,目光掠到不遠地方,明明身形高大卻心甘情願挽起袖口,俯身彎腰鬆土,栽種藍鈴草的容荒。……他或許對容荒太苛刻了些。昨天翻過的一本書,書上還說過,長者理應對膝下子女寬容。容荒如此心細,孝順聽話又懂事,他也……不該對他太過嚴厲。沈越山垂眸,朱筆在宣紙上繼續寫著。現在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他打算盡快把這些細微偏差的地方撰寫好,把天汀洲封鎖一段時日。要分精力顧及天道朝氣的事,他近來感到格外費神疲累,偶爾也會想獨處,得一些清淨。正想著,一向不讓人清淨,十分熱情好客的屈行一卻剛好來了,順便帶來一個讓人不是愉快的消息。第75章 鬼月城無論是仙修魔修, 隻要是生活在這個世道,這個天道下,便無人不怕心魔誓, 違背誓言的後果沒人可以承擔得起。但心魔誓也有漏洞,這麽多仙門世家的掌座,都是修真界有臉麵的人物, 在天汀洲吃了這麽大的虧,自然要想辦法找補回來。他們及門下弟子都沒辦法透露沈越山的消息,隻能旁敲側擊,而有些人咽不下這口氣,尤其是那些舌頭被拔了的人。他們膽子更大,做得更多。因此,近來修真界關於無忘仙尊存活於世的傳言變得愈發的多, 到處都是傳布的風言風語。有人刻意推動,傳播速度比之前更甚,令人們將信將疑,跟緊無忘仙尊尚且存活的消息後麵, 則是修真界有魔頭降世,一舉拔了二十八名仙門掌座的舌頭, 殺了一人,失蹤十七人。前麵那則是風言風語,沒有根據,後麵那則卻引起了軒然大波。因為有人發現,那二十八名仙門掌座的舌頭是真沒了, 奄奄一息被抬回來的。死的那個是修真界南邊城池裏, 一個極有名望的長老,命牌都碎成了渣, 隻剩幾塊碎布當衣冠塚。其他十七個都是活了好幾百年的仙們掌座,幾乎是一起消失不見,傳喚命牌也叫不應,但沒死。加上這幾個月,魔族在修真界出沒愈發頻繁,庚辰仙宗根本清理不完,一時間鬧得人心惶惶,擔憂自身安慰。屈行一氣得要命,他氣的點在於:“這幫人真是沒禮貌,在外麵散謠言,說什麽魔頭在靜陽城……最近靜陽城人流都少了許多,弄得我這幾天一點靈石都賺不到,晦氣!”他喝了口水,頓了頓冷哼道:“我打聽了一下,後麵這些消息全都是那幫出了事的仙門做出來的,依我看這幫人就該拔舌,沒舌頭都鬧出這麽多事,有舌頭還得了!那還不翻了天去,實在可惡。”聽到二十幾個掌座被拔舌,又聽了傳聞,沈越山不動聲色瞥了眼容荒的背影,隻一瞬便收回視線。他垂眸給屈行一續上茶水,低聲道:“……關於魔頭的事,可還有其他傳言?”屈行一:“別的不大清楚,這個消息傳得太厲害,具體沒有人細說,被涉及到的幾十個大小仙門世家死活不肯說出真相。”頓了頓他道:“但此事非同小可,在修真界裏引起極高的重視,已經有其他的仙門正道聚集起來,上報給了秦仙首,說還要請玉黎仙尊出手找到魔頭下落,說什麽要除魔衛道……近段時日,謠言說魔頭在靜陽城,弄得其他一些仙門對無念宗也是避之不及。”他憤怒拍桌:“真是笑話!魔頭,靜陽城哪裏來的魔頭,再怎麽凶惡的魔頭,能比得過我侄兒凶?!笑話!”沈越山:“……”被波及傷到的人都是掌座,又以如此激烈的手段,看到這幾十個仙門世家的掌座沒舌頭的沒舌頭,死得死,失蹤的失蹤,自然弄得其他仙門人人自危。他們要合起來練手針對做出此事之人,也是人之常情。被困的那十幾個硬骨頭在不遠處的結界內,其他的沈越山隱約能猜到是誰幹的,總之現在修真界裏鬧得沸沸揚揚的傳言,全與他和容荒有幹係。實在叫人頭疼,不是很愉快。沈越山歎氣,揉了揉眉心岔開話題:“……也有好些時日沒瞧見你了,近來都在忙什麽?”提起這事,屈行一撐著下巴發愁:“還有三四個仙門欠咱們宗門靈石沒還,這兩個月一直忙著追債,堂堂大仙門拖著尾金不肯給,我又不能和人動手,打也打不過,都說小鬼難纏啊……”正在這時,霍洵肅聲打斷道:“掌門,出事了,有幾個外出遊曆的弟子被打傷,帶回來一個字簡,說是那人給沈長老的。”他向沈越山見禮,隨後遞過帶來的一偏字簡。沈越山接過,字簡上有一個人魚形態的藍色水印,和一段話。鬼月城,請仙君一敘。第76章 爭端“有三名弟子被扣下, 說沈長老什麽時候過去,他什麽時候放人。”霍洵麵色沉著道。一瞧就知道是海長鈺的手比。沈越山把字簡反過來又倒過去看了會兒,除了這行字沒有別的名堂, 沒有暗藏玄機,好像真的隻是一個簡單的邀請。忽然一隻長臂從背後伸來,修長且骨節分明的手一把奪走了沈越山手中的字簡。沈越山微微回首側目, 不知何時容荒站到了他的身後,神情陰沉兩指輕輕一碾瞬間讓字簡成了灰燼,語氣森冷:“遲早把這條魚剮成魚膾喂狗。”顯然對頻頻出現,惦記沈越山的海長鈺格外厭惡。“侄兒你冷靜冷靜……有話好好說,咱別動手。”屈行一看著字簡化成一小撮灰掉在地上,怕容荒搞遷怒。沈越山掃了眼身旁的空位,示意容荒坐下, 隨後他問霍洵:“被打傷的弟子,傷勢是否嚴重?”“都是些皮外輕傷,用藥膏一塗就消了,倒是不曾有其他內傷暗傷。”霍洵如實道。沈越山頷首道:“海長鈺沒有傷害他們的想法, 他隻想引我過去,扣押在那裏的人他不敢苛待, 不必著急。”霍洵問:“沈長老不打算去鬼月城?”沈越山道:“此人早前幾個月就在人間有行動跡象,所行所作之事皆由旁人指使,我總共遇到過他兩次,每一次都看似偶然,實則必然, 他背後的魔族不會這般蠢鈍, 直接送來字簡……”他歎了聲:“送字簡的事,想必沒有人指使他, 是他自己的主意,或許他背後的魔族還不知道,拖著他。”霍洵遲疑:“此人畢竟是魔族,真的不會傷及被扣押的弟子們嗎?”沈越山淡淡道:“他不敢。”那條魚滿腦子都是孕育子嗣,產卵繁衍,已經沒有其他空餘地方去思考別的事情,遞送字簡這種蠢事都做得出來,自然不敢隨便傷害無念宗的弟子。屈行一不大明白,撓了撓頭道:“……既然你不去的話,那我過去看看?”“……”沈越山無奈地望著屈行一,瞥見端來杏仁酥的周江南,招了招手,示意周江南靠近。無念宗的小輩很懂事,雖然他不大吃這些,但弟子們還是會源源不斷把好吃的點心或者菜品往天汀洲送。待周江南靠近,他隨手拿了塊杏仁酥,塞到屈行一口中,又歎了一聲:“吃吧,多吃點,補腦。”屈行一笑嘻嘻地嚼起了杏仁酥。一旁容荒的眼神卻沉了下去,嗤笑道:“義父的意思是,任何人都不要理會那條死魚,他的目的是叫義父過去,你們不要插手,無論是以怎樣的方式幹擾你們,都不要理會,懂了嗎?”說著,他視線掃了掃旁邊的杏仁酥,又把目光看向了沈越山,一張臉陰沉沉地活像是要就地剮人。這小子在發脾氣。沈越山麵不改色給容荒塞了塊杏仁酥,末了在容荒眉心彈了一下,輕笑道:“好了,你也有。”語畢,他覺得有些累了,向後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容荒笑著咬了一口,這才滿意罷休。霍洵則皺緊了眉頭,抿唇盯著闔眸假寐的沈越山,眼底藏不住少年心思,眼簾低垂間有幾分不甘心,還有幾分落寞。除了小師叔,沈長老眼中似乎沒有任何人。“受不了你們了。”屈行一搓了搓手臂:“既然那幫小皮猴不會出事,那我就先走了,還得去催債。”他扯了一把站著像是快入定的霍洵,道:“愣著幹什麽,走了走了。”回過神來,霍洵低頭行禮,與屈行一一並離開。就在他們轉身的一瞬間,沈越山長睫微動,睜開了雙眼,眸中無波無瀾一片平靜淡漠,靜靜望著二人離去的背影。*天汀洲,竹苑外。土丘之外的結界泛著一點微光。屈行一負手哼著歡快的小曲來到了結界前,盯著看了會兒,嘖嘖道:“你說他,總這麽狠不下心,這群人既然不肯鬆口,殺了便是,怎麽非要留著困起來,這些個人又不記恩。”他語氣輕緩,似乎帶了一點疑問,但更像是陳述,也像是在說給別人聽,可他身旁空無一人,霍洵早就離開了。“算了。”他笑嘻嘻沒頭沒尾地道了句:“欠債就是欠債,總有一天是要還回來的。”然後哼起變了調子的小曲,走了。……無人管束,無人製止,修真界裏關於無忘仙尊,以及魔頭出沒靜陽城的傳言愈發瘋長,令無念宗弟子們也有些神經緊張起來。尤其當時蹲在天汀洲之外,親眼目睹過眾百家仙門宗族烏泱泱狼狽離開場麵的弟子,心情格外複雜。隻是大師兄封鎖了消息,這些人曾來過天汀洲的事宗門內其他人還不清楚。可知曉內情的人,把這件事和最近修真界傳播極為廣泛的兩則消息合對在一起,發現完全能對得上。他們本身就崇敬沈長老。沈長老隻是看上去一副病白孱弱的模樣,能力確確實實是一等一的厲害,不管是劍意還是心法,隻需少加點撥就能讓他們完全通透明白。這樣的良師在修真界是極難有的。加上出現在天汀洲,那些仙門宗族的掌座長老們,他們對沈長老的來曆,以及過往的好奇程度已經被拔高到了新高度。如今聽到修真界的傳言,說什麽當年以身祭天的無忘仙尊還存活於世……第一時間有些不可置信,可細細一想又能對得上。隻是沒實質證據。比起靜陽城有魔頭,他們還是更加關心沈長老到底是不是當年一己之力挽救修真界的無忘仙尊。魔頭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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