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意識閉眼,待片刻風聲靜止後,他才緩緩睜開眼,眼底映出牆麵上蛻變過後的畫像,沈越山瞬間僵住。頓時空氣凝固。*鬼月城另一處。無念宗弟子們就地當街蓋著鋪蓋卷,盯著天上兩團廝殺激烈絲毫沒有停下意思的鬼息,一半累倒睡了,一半瘋狂打哈欠。“還沒打完啊……多久了?”有人提不起勁問。羅海峰瞥了眼計時沙漏,“五天。”也在這時。整座島仿佛震了一下,一道雪白極光自最高處的塔頂顯現,在黑夜籠罩的鬼月城裏格外清晰,像是劈開一條明路,十分晃眼地灑下,又極快的收了回去,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目光。“這是什麽?丘陵上的那座塔裏有人??!”弟子們詫異。海長鈺笑眯眯:“可能吧。”黑霧裏纏鬥的人也停下了動作,容荒已徹底化出惡鬼相,一雙瞳孔透出深紫的光,既邪又泛著森冷之意,直視對麵的人。就仿佛照鏡子,對麵的人和他一模一樣。“藏頭露尾的東西。”他冷嗤,“連真身都不敢站到我麵前。”對麵的人語氣輕慢,意有所指:“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我們都是一樣的廢物,護不住他的廢物。”容荒眼底沉冷,握緊了紅綢長刀,寒光閃過劈了過去,身上冒出若有若無的火焰以及交手之後產生的波動,動靜極大似要攪得翻天覆地。就在這時,聽到地麵弟子們一陣驚呼。地麵酒樓前站著和沈越山一模一樣的人,靜靜看著那道白光出現,笑了一下,又低頭看了眼自己的手,輕聲念道:“他找到了,我該回去了。”隨後整個人如風沙般化作了一道細白流光被丘陵高處的塔尖收走,在月色下的空中掠過一道冷白弧度。同時,與容荒纏鬥著的人也變作流光被一同帶走了,黑霧刹那彌散。“我靠我靠我靠靠靠……”弟子們已經不會說話了,又或者說不知該講什麽,手腳不知道往哪裏放,睡意也沒了個個瞪著眼,齊刷刷看向唯一應該知道真相的海長鈺。“魚皇……這……”海長鈺麵帶禮貌微笑。可惜笑容沒有保持很久,一把裹滿紅綢的長刀就橫在他脖子上,紅綢一路零散裹至刀柄,猶如血一般垂落。沒人敢小看這把刀,或者是握刀的人。容荒眼底透出凶戾,“說。”海長鈺哼道:“說什麽?”容荒眸色劃過一道森冷,反手刀刃直接砍了海長鈺一隻手臂,血嘩啦啦從斷裂的地方流出來。“這也不是我的本體,你殺就殺了。”海長鈺臉上還是溫和微笑,“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頓了頓,他忽然眯眼壓低嗓音,笑得張狂且意味深長道:“有空問我,倒不如猜猜他這次的選擇?”說完他沒給容荒在問的機會,直接一掌拍在心口自我了斷,幹脆的把這個分.身拍成了灰。眼見海長鈺變成一撮灰,容荒不做停留毫不猶豫轉身踏往丘陵的方向,什麽攔路結界,什麽進不去。早就該撕出一條路。……塔頂。沈越山被三顆珠子包圍了。一顆是方才石台之上的白玉珠子,還有兩顆稍微稍小一些,一黑一白不知從哪兒飛來的,一進來就繞著他飛了好幾圈。殺陣被啟動了,地麵顯出繁複有序的陣法字跡,卻沒動他,隻光盯著容荒打,說是殺陣下手卻不取人性命,容荒躲這些劍風並不不吃力,甚至一前一後身姿飄逸遊刃有餘,偶爾會被劍風抽打一下也無傷大雅。見他沒什麽事,沈越山鬆下心,道:“做這個陣法的前輩可真是……”他頓了會兒,餘光視線不經意掃向蛻變後的壁畫,本就紅到滴血的耳朵尖愈發的紅了,猶豫道:“荒唐。”好在他在塔頂行動不受限製,卻也不敢多看壁畫,那壁畫……“不堪入目……”他低聲。原本八張規規整整細致的壁畫,在白光的蛻變過後,成了一張一張露骨又曖昧的春色姿勢。上麵每一張畫都變成了兩個人,雖然沒有臉卻畫得極其大膽狂放。按理說沈越山不會對這種畫產生任何情緒,從前瞥見過更加大膽的也不是沒有,心緒素來是平靜淡漠的。可現下看到壁畫上麵的畫後,他的神魂深處竟散發出了一種咬牙切齒卻又臉熱的忸怩感……總之影響得他不敢在多看第二眼。偏生容荒還在旁說:“我倒覺得這些比方才那些鳥獸魚蟲好看。”沈越山:“閉嘴。”容荒低低一笑。沈越山垂眸去看身邊繞著的三個珠子,三顆珠子或許是繞累了,一顆疊著一顆在沈越山眼前晃。“這是要做什麽?”他遲疑輕輕碰了碰,珠子沒什麽反應。沈越山拉了把在殺陣裏躲劍氣的容荒,到他身旁後劍氣就變成了輕飄飄的風,沒了對容荒時針鋒相對的脾氣。沈越山道:“你來看看。”“幾個珠子,收起就是。”容荒眼底一道暗流轉瞬即逝,低聲笑道:“待拿回去慢慢看也不遲。”沈越山搖頭:“這是旁人的地方,旁人的東西,怎能不問自取。”這三顆珠子好像是聽懂了這句話,瞬間不樂意了,疊在一起縮小成了巴掌大,幻化出一條穗子,毫不客氣直接鑽到沈越山腰側,自己打了個結掛了起來。“哎……”沈越山伸手去拔,既解不開結又拽不下來,他一邊低頭忙著和三顆珠子鬥智,一邊對容荒道:“幫我一下,把繩子砍了。”容荒:“我也解不開。”沈越山看他不說話,“……”容荒隻好在指尖凝出鬼氣,往綁在沈越山串著珠子的繩子上去砍,鬼息形成薄薄刀刃,劃出的風連地上都劈出了一條小縫,偏偏繩子紋絲不動。“看,我真的解不開。”事實為證,他無辜道。沈越山無奈歎了一聲,“既然是有意識的靈物怎會如此賴皮。”瞧著沈越山拿珠串沒辦法的模樣,容荒悶悶笑了一聲。“偏你還看笑話。”沈越山抬指一彈容荒眉心,頓了頓他又側目看了眼容荒:“我總覺得你今日有些奇怪。”具體哪裏怪,沈越山也答不上來,在他眼裏容荒還是那個容荒,隻是好像又有些微妙不同。況且容荒氣息不曾變過,運用鬼氣也遊刃有餘,弄得沈越山都有些懷疑自身是否疑心過重。“哪裏不一樣?”容荒眼含笑意,抓著沈越山的手就往自己臉上貼,歪著頭蹭了蹭,眸子沉甸甸地望著沈越山,嗓音低啞:“摸摸看,是不是沒變?”這樣的舉動不過尋常,可加上容荒背後不遠處的雙人春色壁畫就似乎變了味,空氣裏好像都洋溢了熱流。沈越山猛地把手收回來,不自在地咳了聲,神魂深處莫名又蕩出了一絲羞恥感,臉熱得很心也慌,道:“不必如此,是我多心了。”皺了皺眉,他掌心貼近跳得飛快的心口,神色有些古怪。莫非又病了?否則他一向體寒怕冷,在這樣充滿寒色冰冷的鬼月城裏,身體又怎麽會突然覺得熱?……坐在窗前觀著風景歇息了會兒。本想直接離開高塔,但沈越山在發覺自從到這裏後識海沒有再震動過,包括神魂也舒適了不少,尤其腰間掛上三顆珠子之後,安定的感覺就徹底落了實。他把珠子放在掌中盤了盤,若有所思。或許先前在塔院裏感覺到的指引,就是來自這三顆珠子,他和容荒說:“這東西似乎能安神,也不知這裏主家是誰,平白取走旁人三顆有靈識的靈物總歸是不好。”雖說並非他自願,可這東西對他確實有效用,他看了看腕上五顏六色的補天石,用補天石換的話……想一想塔院裏那些奇珍異寶,嗯……就算是補天石,這裏的主人家可能都不大能看上眼。“不必憂心。”容荒在他身旁,手指卷起他被風吹起的一縷發絲把玩,漫不經心道:“若要追尋早就來了,不問就是不在意,先留著便是。”沈越山抿唇,“不可如此。”他眉眼壓低,冷道:“不問自取是為賊,雖非我本意,確是我受益,理應歸還或是賠償。”語畢他掃了眼三顆黑白交疊的珠子,想不出什麽好辦法,又有些頭痛的扶額,“算了……”褪下腕上的補天石,摸出一個靈囊,他朝容荒伸了伸手,“我記得屈行一還給過一包靈囊在你那邊放著,都拿來一起賠給人家吧。”他那個靈囊裏是一些靈器和紙人,屈行一放的最多的則是銀錢靈石,還有那個補天石,全部加起來就是沈越山所有家當了。然而等了半響,也沒見容荒有動作。沈越山一頓。細細一想,忽的反應過來抬眼盯著容荒,清冷眸子透出寒意,周身氣息也倏然變冷。“你是誰?”第97章 絕對不能饒了他!眼前的容荒卻不慌不忙, 長眸低垂凝視指尖繞著的發絲,向沈越山又靠近了一步不慌不忙道:“我還能是誰?”他嗓音有些飄忽低啞,像是沉浸在某種情緒裏, 整個人散發出哀傷的氣息,抬起眉眼定定望著沈越山,“你好好的, 仔細瞧瞧我,還能是誰?”他的逼近,讓沈越山想退,可他坐在了窗台上,後麵懸空根本退無可退,隻能一手扶著窗柩蹙眉看著容荒。有疑慮。就算一道熟悉的鬼息勾到了沈越山指尾,也沒能讓他打消這絲懷疑, 破綻就是一顆種子,發現了一點就能順著這條口子越撕越大。沈越山搖頭,堅定道:“不,縱使相似, 你也不是他。”幾乎是毫不猶豫他往後一倒,沒有給對方反應過來的機會, 直接從塔頂往下跌落。“不是這樣!”他看到麵前的容荒神情驟變,伸手想抓住他,沒能抓住就追隨他一並跳了下來。下墜途中,他看到容荒眼眶又紅了,死死盯著他咬牙切齒, “總這樣……你從來不肯聽我說!”這番模樣脾氣, 好像是他熟悉的那個容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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