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沈越山的反應,屈行一低聲一笑,“你果然又早就猜到了。”沈越山“嗯”了聲,“自從來了鬼月城,見到的但凡是個活物態度無一例外的奇怪,很難不猜到。”屈行一哈哈大笑,臉上的陰霾一揮而散仿佛從未出現過般,又開朗熱情的說起話來,道:“當初我不確定你的身份,刻意引你去不死泉一探究竟,果然你能催動榕樹看過往昔,這才叫我徹底下定決心去盜洞天鏡花水月,神的錯自然是要叫神來擔。”“洞天鏡花水月不過是個關押魔族和異獸的法器,盜它又有何用。”沈越山輕描淡寫道。屈行一搖頭,“單看洞天鏡花水月不過是個牢獄,可將它與其他東西合在一起,那可就未必了,我們要做的是……顛覆天道。”語畢屈行一驟然間扣住了沈越山手腕。被挾製沈越山瞬間反身掐住屈行一命脈,冷冷道:“做什麽?”也在此時,鬥篷人出現,藤蔓從地底破出捆在沈越山腰間,對屈行一厲聲:“快些取血!其餘不許傷他分毫!”沈越山還未反應過來,便感覺指間一疼,緊接著屈行一就後撤幾步閃身從眼前消失,鬥篷人也立即撤了藤蔓拉下帽兜匆匆離開。他們的目標從來不是殺人。沈越山垂眸看向指間一點殷紅,有東西紮了一下,被屈行一拿走了幾滴血,隻是件小事,可總覺得不大對勁。不好。他看向鬼月城方向,又匆匆往回趕。第106章 鬼月城境(二十完)與此同時。鬼月城之中。扇子一揮一放, 剛收了殺招海長鈺彬彬有禮,“勞煩二位別動,小心, 劍可不認人,小心脫層皮。”麵前景珩與秦懷易氣喘籲籲,額頭冒汗, 而他們周身正圍著一群與他們長得一模一樣的虛影。但凡他們一動,虛影的一招一式必然與他們相同,就連揮出的力道也完全一樣,加之海長鈺在旁偷襲,他們身上早已負傷不少。“怎麽還不到,辦點事真慢。”海長鈺似乎在等什麽人,語氣有些嫌棄。他又瞥眼看向秦懷易, 笑不達眼底,“當初屠戮我鮫人族的時候,怕是二位沒想到有今天吧?”“屠鮫人族?”景珩卻是不明所以看了眼秦懷易。“噢沒說你。”海長鈺這才想起他沒見過景珩,打量一樣, 不耐煩地嘖了一聲像趕麻煩似得隨手把景珩揮退到一旁,“你怎麽混進來的, 到一邊去,這事和你沒關係滾遠點。”莫名其妙脫離戰場邊緣的景珩,看了看秦懷易,又看了看海長鈺,不知是幫還是不幫。秦懷易抿唇麵色沉重盯著海長鈺, “當時你說, 心魔,你早就看出來了?”“是啊, 還藏得挺深,若非我鮫人族天生可施放魘術,窺探真心,恐怕也瞧不出一星半點。”海長鈺笑眯眯,“不過我也不必與你們廢話,隻待開啟洞天鏡花水月,一切都會歸無。”秦懷易皺眉,“什麽?”“你還不知道啊?也對。”海長鈺揚眉道:“倒也不瞞你們,洞天鏡花水月乃上古之器,可融天道之力,顛覆眾生。”“先前濟世陣我以魘術顛倒乾坤是假,實則暗合眾人之力,讓神重歸世間才是真,真神歸位,那如今的天道又算得了什麽東西?”他笑出眼淚道:“神眼中隻有因果,從無仙魔之分,眾生皆平等又有因果在此,神為償因果自然會讓我等重臨世間,若非你們人修做絕立出天外天封印結界,那等荒地可不是讓活物待的地方,若有生機我等也不必如此大費周章。”而且……海長鈺唇角輕勾,自三百年前開始,他夢中便一直出現一個池子,那池子樣貌與如今神居地寬闊後山上的瀑布潭泉極其相似。而他在水潭裏遨遊擺尾飛濺出的水有幾尺高,有隻手輕輕拂過他頭頂,用極具神性的歎氣和溫和平淡的語氣,說:“別調皮,不然我要叫周周來扒你皮做碳烤魚。”“……”話雖不是什麽好話,但讓海長鈺很歡喜,想多聽聽他的聲音。思緒回籠,聽到有人來的動靜,海長鈺一揮扇子,虛影朝秦懷易攻去,他轉身嫌棄道:“來得如此慢。”“你當惡鬼沉淵是白菜想收就收?”席玉江回罵一句,手上動作未作停歇抬手朝陣法頂端的逐亙拋去。一掌大小的圓球碰到逐亙的一瞬,表層出現龜裂,層層剝離,凝實再剝離,泛出聖潔的銀光,最後拉長變平,化成了一麵雙掌大小,如湖水表層般的鏡子,最中央還是那株飄零的桃樹,周身那層氣息卻不一樣了,隱隱透出威嚴的壓勢,不可近身。“這便是上古神器,鏡花水月。”……沈越山到時,便見半空懸浮的逐亙與鏡花水月,他出現的瞬間所有人的目光也匯聚了過來。比他先一步到的屈行一拋出取到的血,血直直飛入了逐亙與鏡花水月之上,等待須臾,徹底吸收了鮮血的兩個上古神器通體透出薄薄的赤紅之色,宛若朦上了一層柔軟薄霧。“住手!”景珩雖不知這樣做會造成什麽,但看起來並不像好事,緊急朝屈行一甩出浮塵,二人頓時打了起來。周遭都是虛影,秦懷易也騰不出手去阻攔。沈越山則抬頭,視線落在兩個早已顯出真身的神器上,籠罩在外的血霧讓本該聖潔的神器透出幾分詭譎。除此之外,神器再無異動。這樣的舉動。他們想……複活神。這個念頭出現的瞬間,沈越山這樣心緒穩定的人都覺得不可思議,甚至想每人罵上一句“瘋子”。如今天下太平,天道規則平衡,神的存在不在天道內,甚至淩駕於天道之上,天道又怎麽會讓這樣的神出現!這些人還覺得,他就是這個神,或者是要這個神,在他體內蘇醒。故此先前的種種怪異都得以解釋。要如此逆轉天命,一定要有對等的付出……沈越山思忖片刻,心中立刻有了決斷。……“全都住手!”一聲沉冷嗬斥,叫停了所有正在纏鬥的人。空氣一時間陷入靜謐。所有人回頭看向沈越山,海長鈺緊急收了扇子道:“仙君別衝動,我不打他就是了!”虛影隨著他的話音消失,秦懷易也不在意那些要命的虛影消失後他要不要去宰了海長鈺,隻盯著沈越山嗓音顫抖迫切大喊:“師兄!!你別動!!”所有人視線裏,沈越山化出的行露長劍正橫在脖間,麵色平靜漠然,目光掠過一個個人,最後停在了屈行一身上,詢問道:“你們要複活神。”屈行一臉上失去笑意,道:“是。”沈越山繼續問:“複活神,需要什麽代價。”屈行一躲避了沈越山的視線,偏頭不作答。“我問你要付出什麽代價!!”沈越山將行露往前近了一寸,脖子上當即出現一條血痕。“師兄!”秦懷易驚慌。“魔族生靈……”“從此再不入輪回。”有兩人同時出聲,一道來自於席玉江,另一道則是拐角走出的鬥篷人。席玉江歎道:“你先放下劍,我們是自願的。”“我隻是不明白。”沈越山看著他,“我如今挺好的,為何一定要讓神活過來,那未必是我,魔族不入輪回的代價太大,不可。”鬥篷人冷笑道:“好個屁,天道都快把你吞完了,還算那小鬼有點用處讓你穩住了神魂。”沉默一瞬,沈越山怪異地瞥一眼鬥篷人,又轉而看向屈行一,“你說和他的?你又知道了?”屈行一打哈哈,“都撞見過那麽多次了……”餘下他沒多說,倒也足以讓人心領神會。鬥篷人道:“逐亙可預知未來,窺探過去,穩住當下。鏡花水月之力可逆轉時空,破天道阻礙,自成一片天地。”他道:“齊二者之力,便可徹徹底底回到往昔,抹去一切身臨其境,從中讓真神重歸世間。我們並未想改變現在,隻是想開一場鏡花水月,並不會影響如今的世道。”沈越山眼波情緒未動,隻把架在脖子上的劍又拿穩了些,語氣堅韌:“不需要,全部退開,否則我讓你們的真神成灰。”“你看,我就知道他不會答應。”屈行一攤手無奈。席玉江扶了扶麵具,喃喃道:“那怎麽辦……”海長鈺晃扇子搖頭,“他一向如此憐憫所有人。”鬥篷人對屈行一說,“你腦筋最多,想辦法。”……氣氛一時僵持。沈越山把劍往前又近了一步,脖子上的血痕頓時往外滲血,見狀秦懷易目眥欲裂朝著席玉江等人的方向大怒:“還在猶豫什麽,還不快停下!你們的神就是師兄,師兄死了我看你們到哪裏找神!”屈行一妥協,“好好好,我們罷手,這鏡花水月便不開了,你先把劍放下。”沈越山遲疑一瞬,但思及從前屈行一並未有欺騙過他的行為,還是慢慢把劍放了下來。他語氣平靜,“所有魔族不入輪回的代價太大了,隻是為了讓一個人活,實在太大了,我不希望如此,你們想複活的神應當也不希望如此。”直到目前為止,他仍舊不認為,他就是這些人口中的神,他有他的路,從不是任何一個誰。屈行一笑眯眯道:“別急,我話還沒說完,我們可以放棄,但神珠要給我們。”沈越山垂眸看了眼腰間懸掛的三顆黑白神珠,搖頭:“不能給你,我還需用它來救活島生魂。”“我就是用它來救活島生魂。”屈行一道:“神珠離開了奉神塔便不在庇佑活島生魂,但以鏡花水月做輔,自然就能救回所有人。”對於這個說辭,沈越山不大信的,要交到屈行一手裏他不放心,他道:“那便我自己來。”屈行一笑,“好。”話語落下,他和席玉江不著痕跡對視一眼,兩個神器便朝沈越山飛了過去。神珠掛在腰間摘不下,沈越山以神識去催動鏡花水月,準備以自身做媒介來引起神珠發揮作用。可就在神識將二物相連的刹那,神珠乍然從他腰間脫離了,三件東西不斷飛旋朝頂空飛去,迸發出強烈的金光。如此情形,沈越山頓時意識到被騙了,立即回身去看屈行一等人。“鏡花水月,本就是要三枚神珠以及你的血,你的神識之力才能開啟,就知道你不會信我,瞧吧我才是最了解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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