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的另一邊,雲生珀猝然抬起頭,銀色的瞳孔急劇縮緊,渾身散發出可怕的威壓。短暫的合奏聲很快停止了,因為這些獸人的音樂理念不合,又互不相讓,差點打起來。花間詡眼神諷刺,看了一出狗咬狗的好戲,心想同樣是獸人,果然還是他們聚落的更好一點,至少那些獸人不會出現因為樂器不同相互攀比的現象。藝術也有高低貴賤之分,像這些自視甚高,卻連合奏都能打起來的獸人,就屬於他看不上眼的庸才。不多時,耳尖的獸人忽然警惕起來:【你們有沒有聽到什麽聲音?】也有獸人聽到了:【有人來了,去看看!】兩個獸人一齊跑了出去,然後又一齊從洞口倒飛了回來。他們用力撞在地麵上,掀起一片灰塵,還往後滑行了好一段路。其他獸人立刻站起來,擺出隨時準備攻擊的姿勢,麵露凶相地望著洞口。一道人影走了進來,影子在火光的照耀下一路從洞口延伸到山壁頂端。花間詡眼中的笑意還沒來得及漾開,待看清來人後又收了回去。啊怎麽是雲琥。雲琥越過虎視眈眈的一眾獸人,看向花間詡,隻是聲音怎麽聽怎麽隨性:“我哥被紅曜纏住了,他讓我先來救你。”花間詡:“紅曜又做什麽了?”雲琥手肘貼麵曲起,擋住獸人的進攻,另一隻鋒利的獸爪抓住獸人的腦袋,往牆上撞:“紅曜指控坦桑傷害了他的親信,要我哥把坦桑驅逐出聚落,長老們都不讓他離開。”花間詡:“惡人先告狀,他們可真夠不要臉的。”一根翎羽如箭般飛疾而來,帶著驚人的威力一下子斬斷了鎖住花間詡的鏈條,狠狠釘在牆上。雲琥沒往這邊看一眼,收回手環顧周圍源源不斷的獸人,眉眼一壓,戾氣衡生:“快走,少拖我後腿。”雲琥打架跟不要命似的,凶狠異常。那些獸人化為了原型,各種猛獸的嚎聲響徹山洞,空間也一下子變得狹小起來。獸人戰鬥的範圍可太廣了,搞不好隨時都會波及到他們,花間詡將自己的骨塤撿回來,頗為嫌棄地擦了擦,要跑過去把磷灰的籠子打開:【你還能走嗎?】磷灰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四肢還有些疲軟,咬牙道:“能。”花間詡將磷灰的手臂繞過脖子,撐著他站了起來,往另一邊的小洞走。磷灰也一瘸一拐地用力讓自己疲軟的身體使上力,兩人一起艱難出了山洞。一個獸人在窄洞口的密林裏撒完尿,提著褲子往山洞方向走,腳下忽然傳來了一陣輕微的抖動。很像身體用力撞在地上的聲音,他仔細一聽,聽到山洞裏居然有打鬥聲,急忙跑了回去。兩方就這麽撞上了,獸人愣愣地看著從洞口走出來的花間詡和磷灰。花間詡拿起骨塤要吹的一瞬間麵容扭曲了一下,遞到磷灰嘴邊:【吹。】另一邊的雲琥猛然回過頭,銀灰色的獸瞳幾乎豎成一條線,花間詡已經從另一邊離開了,他聽到塤聲卻像是近在咫尺。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聽得到,潛意識裏就知道這是花間詡遇到了危險的意思。雲琥將撲過來的獸人重新踹到地上,不再逗留,往另一邊的小洞疾馳而去。磷灰進入半獸化的狀態,體表覆蓋著一層厚厚的甲片,和一隻半鬣狗形態的獸人撕咬在一起。可惜他身上的麻醉劑還沒有失效,使不上多少力,全憑鱷比鋼鐵還硬的表皮死撐。“砰!”地一聲脆響,鬣狗身體頓了一下,回過頭去。花間詡拿著一根撿的長木棍,狠狠地打在了鬣狗的後背上,可惜棍子都斷成兩半了,花間詡手還怪痛的,鬣狗卻一點事都沒有。人類在沒有機械武器的情況下,對上獸人還真就是以卵擊石。察覺到鬣狗轉過身想要抓過來,花間詡將手裏剩下的半根木棍快準狠地往對方下二路捅過去。鬣狗臉色青紫,瞪著眼睛加緊雙腿倒了下去。花間詡拍了拍手上的木屑,對另一邊目瞪口呆的磷灰道:【看來即使是獸化的獸人,也不是什麽地方都無堅不摧嘛。】磷灰:如果可以,請不要用這種輕鬆的語氣說出這麽可怕的話。花間詡將磷灰重新扶起來,沒想到這隻鬣狗恢複得比他想象的還要快。磷灰察覺到背後傳來的洶湧殺意,想要提醒卻已經晚了。就在這時,另一道身影飛了過來,將花間詡和磷灰兩人猛地推了一把。磷灰滾到一邊,順利脫離了危險,花間詡的站位沒有那麽好,被推了一下後半截身體都快懸空在山崖邊緣了,好歹維持住了平衡。鬣狗一擊不成,立刻調轉方向,手上的斷枝如同一把鋒利的匕首,朝花間詡刺過去。雲琥呼吸一滯,危機關頭根本想不到那麽多,身體自己采取了行動。“呲”血肉迸濺的聲音傳入耳畔,隨之而來的是一股濃濃的血腥味。花間詡睜大雙眼,他的麵前橫著一隻手臂,大臂被半截樹枝直直貫穿,樹枝末端再往前一點點,就能刺進花間詡的眼睛。斷枝被鮮紅的血液浸透,血從樹枝截斷處滴下來,在花間詡臉頰上留下一道溫熱的紅印。花間詡完全沒有想到雲琥能做到這種程度,手虛虛扶著雲琥的手臂,不敢用力:“喂,你還好嗎?”鬣狗後退了兩步,徹底化為原型轉身要跑。雲琥冷笑了一聲,眼白瞬間轉黑,全身的氣場瞬間變了,不顧花間詡的阻止,將貫穿大臂的樹枝拔出,斷枝落下,在地上甩出一道觸目驚心的血色長痕。一聲清越嘹亮的長鳴幾乎要將鼓膜震碎,尖銳的耳鳴讓花間詡震了一下,回過神來,雲琥已經化為了巨大的四翼鷹,朝鬣狗方向飛馳而去。鬣狗骨頭斷裂的聲音就算離了這麽遠,花間詡也能聽得清楚。雲琥的翅膀被貫徹出了一個很大的血洞,血鋪成了一條彎彎曲曲的小路,一路從這裏蜒向山洞。短短幾分鍾,鬣狗就失去的呼吸,倒在地上身體多處呈現出不自然的扭曲,幾乎是全身粉碎性骨折了。其他獸人趕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雲琥站起來,雪白的翅膀滲入了深深淺淺的鮮紅,如果仔細看去,羽毛根部還有如墨的漆黑。雲琥低低地笑了兩聲,縮成針尖瞳孔中透著癲狂,全身的毛孔興奮舒張,不管不顧地朝獸群衝了過去。花間詡覺得雲琥的狀態十分不對勁:【他怎麽了?】【失控了。】磷灰很嚴肅地坐了起來,【雲琥還沒破殼的時候,被紅曜親信丟到了惡魔的地界,後麵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我們在人類地界遇到他的時候,惡魔毒素已蔓延到了他的全身,他受到了惡魔毒素的影響,暴躁易怒,像個隻會殺戮的機器。後來就算恢複正常了,隻要疼痛或者情緒到達一定程度,隻要沒有首領的壓製就會失控,就像現在這樣。】花間詡望向那邊的雲琥,仿佛看到了曾經在轉播台上看到過的那個真正的死神梟,蔑視生命,殘忍可怖。花間詡:【要怎麽做才能讓他恢複?】磷灰搖頭:【除了首領,沒有其他人有辦法。】花間詡:【雲生珀能做什麽?】【具體的我也不清楚,雙生子很特殊,他們應該有自己的辦法。】磷灰看著雲琥此時瘋狂的模樣,眼底深處有著淡淡的恐懼。隻要親眼見過雲琥在人獸大戰上的表現,就沒人能拿平常的目光看待雲琥,他就是個名副其實的怪物。磷灰之所以成為雲琥在聚落裏為數不多可以說得上話的熟人,隻是因為大戰的時候雲琥救過他的命,抱有感恩知心而已,實際上他對雲琥的恐懼並不比其他獸人少多少。【雲生珀一時半會兒可不一定過得來,這樣下去不行,會加重他的傷,得讓他停下來。】花間詡往那邊走了過去。【你要做什麽,你阻止不了他,他會殺了你的!】磷灰想要阻攔花間詡,疲軟的身體卻不聽他使喚。周圍的慘叫和身體的疼痛牽引著雲琥的情緒,他的瞳孔縮到極致,幾乎隻能看到一片黑色。他掛著怪異的笑容,肆意屠戮眼前的生命,他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麽,也不知道那些慘叫是誰發出來的,他隻是停不下來。叮鈴鈴什麽聲音?雲琥像環顧四周,卻隻能看見無邊的黑與紅,那是他在蛋裏的時候看見的唯一景色。那些毒素滲進蛋殼,鑽進他的身體裏,最後和他早就停止的心髒融為一體。毒素成了他的一部分,而他也因為毒素變成了一個活死人似的怪物。叮鈴鈴惱人的鈴聲還在繼續,除了麻木的身體和興奮的精神,他好像還感受到了另一種情緒,那應該算是種負麵情緒,卻在此時成了他唯一鮮明的東西。那種負麵情緒是羞惱。為什麽?因為有人竟然敢當著那麽多獸人的麵,把狗鏈當做禮物送給他,還強迫他戴上。無邊無際的黑與紅破碎了,變成了溫暖的橙色調,那是篝火的顏色。他被哥哥強製性地戴上了那條含有侮辱性意味的項鏈,抬頭看去,就能看到那個罪魁禍首的臉,對方看見他,揚起下巴,笑得張揚又囂張。雖然很憤怒,但那時的他好像不再是怪物了,他有了屬於普通生靈的喜怒哀樂。雲琥驟然回過神,他不在蛋裏,他站在山林間,腳下是不知生死的獸人,腳底和手掌都是黏稠的鮮血。在他看不見的地方,他羽毛根部的黑色也迅速褪下,甚至變成了極淡的淺灰。他發現自己半邊身體都麻了,而發麻的手臂上插了一隻注空的注射劑。花間詡站在離他不遠不近的地方,手上還拿著一把臨時製作的簡易弓,麻醉注射劑就是通過那隻弓射過來的。見雲琥看過來,花間詡揮了揮手上的弓:“不好意思弟弟,你剛才的樣子有點嚇人,所以得讓你稍微安靜一下。”雲琥身體搖晃了一下,視角裏的世界徹底顛倒了過來。第33章 護妻雲琥看到花間詡的鞋子圍著他轉了一圈,最終在他眼前蹲下來。花間詡找了塊羽毛扯了扯:“雲琥,變成人型,不然我找不到你手臂上的傷口在哪裏。”雲琥沒動,花間詡等了一會兒,有點不耐煩了,又扯了扯那根羽毛:“弟弟,你要是再不聽話,我就拔光你身上的毛,讓你變成聚落裏最醜的獸人。”雲琥冷聲:“你敢。”“這不是聽得懂人話麽,別強了,快變成人型,還要不要手臂了,你流的血太多了。”花間詡道。其實單被刺穿手臂對於獸人來說並不嚴重,但耐不住雲琥作死,居然直接給拔出來,之後又是強行獸化,又是和別人打架的,傷口早就崩裂得不成樣子。黑色的鞏膜轉白,絨羽褪下變為細密皮膚,血淋淋的羽翅也化成了手臂,隻剩玉白的鋒利指尖,雲琥化為了人型。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深陷人外雙生子修羅場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汀骨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汀骨並收藏深陷人外雙生子修羅場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