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很少在他哥身上看到這種自暴自棄的擺爛氣質。褚與昭再次失語。這都是些什麽事啊!不過他哥說得沒錯,明青不論怎麽看都是個直的。就是因為他直,所以才肆無忌憚地口嗨,仗著和褚曦關係好,總是把“喜歡”啊“吃醋”啊之類的越界詞匯掛在嘴邊,這下好,翻車了。褚與昭是了解褚曦的,褚曦一直都很能忍,不太會做這種出格的事情,除非真的被惹急了。青哥這張造孽的嘴啊……“你要搬出去?”褚曦看了一眼褚與昭的房間,幾乎都搬空了。“是啊,陛下要我到明鏡宮去住。”褚與昭攤了攤手。“也好。”褚曦轉向他,久違地揉了揉弟弟的腦袋,就像小時候一樣,“以後在外麵說話做事都要有些分寸,知道嗎?”褚與昭很乖地點頭,望著他:“你不生我氣啦?”“什麽時候真跟你動過氣了。”褚曦拍拍褚與昭的肩膀,“走吧,請你吃宵夜。”雖然還沒到吃宵夜的時候,但不吃白不吃。褚與昭很積極地跟去了。-車身處印有皇族族徽的懸車停在了毓秀街上空,引得往來行人不禁側目。毓秀街是一條頗具古意的街道,兩邊的建築都是有些年頭的老建築了,出自於百年前的知名建築設計師之手,房屋本身就是藝術品。卡蘭每隔兩年,都會在毓秀街上舉辦一次古玩展,平日裏也時常有藝術家在這裏舉行自己的作品展。雲頤的府邸就在毓秀街的盡頭,相對僻靜。懸車穩穩當當地在街尾降落,雲溯從車內出來,直接進去。住在這條街道上的人要麽和貴族沾點關係,要麽就是真的有錢,這兩種人都不太會像普通的卡蘭居民一樣對皇室那樣狂熱,看到皇帝出現在此,也不過多瞄幾眼就走了。畢竟皇帝的兄長就住在這裏,他們天天看,也沒覺得有什麽稀奇的。“陛下,雲頤殿下正在書房裏等您。”雲頤府邸的管家早已候在門口,等待雲溯的到來。見雲溯點了點頭,他便主動上前來帶路,引著雲溯去了書房。雲頤正在書房裏看地麵軍軍部的文件,聽到書房門被人推開的聲音,立刻便站起身來迎上去。初秋的風微涼,雲溯沾染了些許涼意的身軀被雲頤攬進懷裏。“雲溯,我好想你。”雲頤在omega耳邊輕聲說。“也才走了半個月而已。”雲溯抬起手來,抵著雲頤的胸膛將人稍微推開些許,拉開一點距離。“半個月已經夠長了。”雲頤看出雲溯有點抗拒,便鬆開了手。他的目光落在雲溯的頸側,眉心不由地緊蹙:“你真的讓褚與昭標記你了?”雲溯點頭。“這種事情不該這麽快的。”雲頤緊緊握住他的肩膀,麵露憂色,“你總得給自己留個能後退的餘地。”“萬一你之後又覺得他不合心意,後悔了不想和他結婚了,再去取掉標記,會很痛苦。”雲頤說的是標記清除手術。這種手術是出了名的疼,因為omega腺體附近非常脆弱敏感,麻藥用量不能太大,否則很有可能影響到腺體的狀態,進而影響到信息素的穩定性和身體狀況。“不會的。”雲溯搖搖頭,“我不會為自己所做的選擇後悔。”“沒有人是不會後悔的。”雲頤說。在他看來,雲溯所說的這些漂亮話,不過是逞強而已。“算了,木已成舟。”雲頤歎了一聲,“現在說什麽也沒用了。”“大哥,我看你很不喜歡褚與昭。”雲溯跟在雲頤身後,兩人分別坐在沙發的兩側,“雲灼不讚成我的婚事也就罷了,你和褚與昭之間應該沒什麽仇怨吧?”雲溯看似隨意地一提,實在是想搞清楚雲頤之前找人在記者發布會上使絆子的緣由。知道了緣由他才能和雲頤聊。“褚與昭太不成熟。”雲頤說道,“本來他就是被逼著訂婚的,心裏必然憋著諸多怨氣,以後怎麽會照顧你的感受?”雲溯在內心無聲地一歎。好像無論怎麽問大哥,他給出的理由永遠都是“因為擔心你”、“因為愛你”。“雲溯,我和他確實沒有任何仇怨。我隻是不希望看到你受傷。”雲頤低聲道,“……你對我而言是特別的。”盡管還有雲灼和雲姝這對雙生兄妹,但雲頤的目光始終更多地看向雲溯。雲灼和雲姝尚未出生前的那幾年時光裏,他們的兄弟就隻有彼此。雲溯是個乖巧聽話又心思細膩的孩子,大約是看出了他的寂寞,便總是拿著老師布置的功課請教他。至今雲頤仍記得年幼的弟弟臉上露出的仰慕和期待,微紅的耳根出賣了雲溯的羞赧。每當看見這樣的雲溯時,雲頤都會想,這輩子他都不會再像這樣愛一個人了。跨越了同母異父的隔閡。跨越了……仇恨。失去了父親之後,他幾乎將所有的親情都傾注在了雲溯的身上。在他的心裏,雲溯比那對雙胞胎要重要百倍千倍。可雲頤知道,他對雲溯的感情和雲溯對他的感情,是不對等的。雲溯愛著他,也同樣愛著喻黎安和雲灼雲姝。他不喜歡這樣。他想要雲溯隻有他。第39章 先心動的是輸家(13)雲溯並非對雲頤全無顧及,隻是念著兄弟間的情誼和關於尤佩的舊事,才總是對他多一些包容。晏嘉的提醒雲溯一直記在心裏,關於雲頤的事,他也命人盯著。他身為諾因的最高權力者、皇室的繼承者,維護皇室內部的穩定亦是極為重要的責任。今天之所以來這一趟,就是想試探一下大哥的想法。“今晚特地來我這裏,是有什麽事嗎?”雲頤的目光投過來。雲溯眸色微動:“隻是忽然想到,好久都沒到這裏來看看了。”雲頤從明鏡宮搬出來已經有些年頭了,自從他移居到毓秀街後,和其他皇室成員之間的來往就少了不少。雲溯繼位之後不方便經常離開明鏡宮和議會大廈,來得也很少,一般有什麽事都是雲頤直接去明鏡宮找雲溯。雲溯主動來找他,哪怕隻是隨便聊聊天,雲頤都很樂意。管家沏好茶送進來。雲頤道:“好啊,反正我現在也沒什麽事,我們慢慢聊吧。”兩個哥哥在一起,免不了要聊起弟弟妹妹。雲溯提起雲灼被人提親那事,說:“今天我回明鏡宮之後接到笛茵的電話,她說她那邊的安排有些調整,來諾因訪問的事要往後推遲一些時間了。”笛茵是蘭希公主的母親,也就是倫荷現在的女王。雲頤問:“雲灼想好了嗎?”“還沒有,我讓他不要太快給我答複。”雲溯道,“聯姻畢竟事關他未來的幸福,我希望他能真的想清楚,而不是一味地為了我而犧牲自己。”雲頤道:“我看雲灼似乎對自己的未來很迷茫,也沒想好將來要做什麽。倒是小妹,目標很明確。”“可能是我太慣著他了。”雲溯輕輕一歎。雲灼總是黏著他,比雲姝這個小妹還喜歡撒嬌。雲溯感覺得到,雲灼對他的依賴性非常強,這樣下去也不是個辦法。“你也別總是為了雲灼的事煩心了。”雲頤溫聲道,“你專心政務就好,我找時間再去和他聊聊。”雲溯點點頭:“多謝。”“何必言謝。”雲頤說,“我身為長兄,本來就該多關心弟妹。你也別什麽事都自己一個人扛著,有什麽難處大可以和我說,我一定會幫你。”兩人邊喝茶邊隨意地閑聊著,說的都是些皇室內的家長裏短。雲溯和褚與昭的婚事是今年的頭等大事,婚禮定在半年後舉行,從現在就要開始籌備。盡管雲溯本人不喜鋪張,但是事關皇室的形象,排場必須做足。“對了大哥,有件事我想問問你。”繞了許久,雲溯終於提到他真正想問的。“等我和褚與昭完婚後,我打算組織一場一個月左右的家族旅行。”雲溯道,“大概在明年春天左右,大哥,你來嗎?”每年的春天,差不多就是雲頤回利維拉的時候。雲溯是故意選的這個時間,他想看看雲頤會怎樣選擇。雲溯明白,利維拉也有大哥的親人在,雲頤常年待在諾因,每年也就這麽一次機會回到利維拉去,大哥這麽溫柔的人,或許會有所猶豫,這都很正常。但說實話,他不希望雲頤有哪怕一秒鍾的猶豫和遲疑。他希望無論何種情況下,雲頤都能堅定不移地選擇諾因。好在,雲頤沒有讓他失望。“好啊,我當然去。”雲頤很快地回答道,“好久都沒有過家庭旅行了,我很期待。”alpha勾起唇角,眼底盡是溫柔的笑意。雲溯在雲頤這裏待到快要九點,外麵的天已經黑透了。出來時,他看到毓秀街上有人在擺文玩攤。雲溯平時有收藏文玩的習慣,明鏡宮裏古董架上陳列著的東西有大半都是他自己的收藏,而且幾乎都是他自己淘來的。他的眼力向來很好。現在時間還不算太晚,雲溯帶著仆人在這些攤位前轉了轉。這些攤位上的東西真真假假,但即便是贗品,做工也非常精湛,若不是真正的內行,很容易就會被騙過去。而雲溯正好就是內行,一眼看過去,辨得七七八八。隻是他看破也不說破,這樣的小欺小騙還輪不到皇帝親自來整治,隻需他回去後一句話的功夫,自然會有人來查。攤位的老板們都認得雲溯的臉,一開始見雲溯過來,還都很熱情地迎上來,嘰嘰喳喳地邀請雲溯到自己的攤位去看看。但雲溯不喜吵鬧,抬手示意他們噤聲,周圍才安靜下來。雲溯看來看去,看中一位女老板攤位上的手串,拿起來把玩。手串是由一種非常稀有的白翡翠製成,在光線暗淡的地方能看到翡翠周圍散發著瑩瑩白光,有種朦朧的美。“這是冰雪星產的明月翡翠吧。”雲溯一眼就認了出來,用指腹輕輕摩挲著翡翠珠。老板道:“陛下好眼力。今年明月翡翠的產量比往年還要少,我也是好不容易才得了一些,隻夠做這麽一串。”明月翡翠產量極少,而且冰雪星環境惡劣,很難采挖,所以價格不菲。“我要了。”雲溯把東西放回首飾盒裏,朝跟在身邊的仆人道,“記在我個人的帳上。”又對老板道:“麻煩替我包好一些。”老板應了,笑著問:“陛下是要拿去送人嗎?”雲溯頷首。東西買好了,雲溯便要啟程回明鏡宮。朦朧月光下,懸車附近的地麵映出一道人影。對方垂著肩膀,步伐踉蹌,看上去很是頹唐,隔著幾米雲溯都能聞到一股濃重的酒氣,令他不禁皺眉。“陛下……”潘霄麵紅耳赤,看上去醉意不輕。明鏡宮的仆從們都認識他,但看到潘霄一副醉醺醺的樣子,還是主動護在了雲溯身前。“好巧啊。”雲溯盯著他,眼神冰冷,“這條街上可不怎麽常見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