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靈師用一條靈力鑄成的鏈子捆住了脖子後,怨靈拚死掙紮,脖子被鏈子勒的血肉模糊,但無論它如何努力,鏈子就是解不開也撕不斷。不但如此,怨靈心驚膽戰的發現,胸口都被他剖開的靈師身上的靈力竟未減弱多少,靈師胸口嘴角都淌著血,但依然能輕輕鬆鬆的握著那條鏈子,將怨靈牢牢的鎖在懷裏。“……老實一點兒行不行?忘了上次誰給療傷的了?!”靈師聲音並不難聽,但怨靈聽不懂他在說什麽。“第一次見到你這種怨靈,我想好好看看……放心,要是想殺你,早就動手了。”怨靈聽著身後靈師胸膛輕微的聲音震動,整個人發麻恨不得炸開,它顧不得頸間窒息的疼痛,瘋了一般的掙紮,血液從勒破的傷口上汩汩而出,最終還是靈師不忍心,鬆開了手。怨靈拖著脖子上的繩子後退十來米,咬牙切齒的看著靈師,掂量著自己和靈師的情況,還想再次攻擊。“別費事兒了,你殺不死我。”這一會兒的功夫,靈師胸口傷痕已好了大半,他蹙眉看著怨靈,“脖子疼不疼?”疼當然是疼的,但被靈師徹底困住的感覺太可怕,怨靈不肯再靠近靈師,不顧自己脖子還被鎖著,逃了。怨靈打不過靈師,但逃還是逃的開的。怨靈害怕再被鎖住,拚了命的躲,靈師想著怨靈不斷滲血的脖子無奈的追,一句話就能說清楚的事兒因為怨靈聽不懂人話白白折騰了好幾天,在靈師終於將怨靈抓住時,靈師幾乎是氣急敗壞的,“我一定得教會你說話……”在被怨靈胡亂咬了幾處傷後,靈師終於把怨靈脖子上的鎖鏈拆了下來,丟到了一邊。怨靈警惕的看著靈師,不知道他又要用什麽新辦法來折磨自己。“我不知道你這麽抗拒,我道歉。”靈師擦掉自己手腕上被怨靈咬出的血,輕聲道,“我以後一定不會再鎖你了,我保證。”遲錚拿了一本家庭食譜百科大全丟在手推車裏,回憶往事,越想越覺得之後的很多事都是自己活該。因為自己從一開始就是個不知好歹的東西。一條鏈子而已……遲錚又拿了幾樣自己都不知做什麽的廚具,結賬後提著兩大兜東西回到租的公寓中,將每樣東西拆去包裝分開開放好,又刻意在廚具上甩了幾點水珠,看上去十分像是人住過的樣子了。都收拾好了,遲錚看著水龍頭,若有所思。遲錚擰開水龍頭,將手臂放在水柱下。微涼的水隔著紗布衝在傷口上,又順著遲錚骨節分明的手腕和手指流了下來。遲錚閉眼,回憶再次將他拉到了那個小島上。靈師說到做到,在做過保證後,沒有再傷害過小怨靈。靈師是真的想研究清楚怨靈是什麽情況,礙於怨靈野性難馴,靈師也沒辦法一直在小島上跟怨靈耗下去,他想了下,在小島最西邊放了一麵由靈力製成的鏡子。靈師可控製它反射人世間任意一麵鏡子。甚至不用是鏡子,隻要是能勉強反光的鏡麵就可以。可以是一汪湖水,可以是一麵窗戶,甚至可以是人間某個人的眼睛。靈師想讓小怨靈學會說話,就找了間小學,將小學教室後的標本櫥窗鏡連在了小島的鏡子上。小島上的怨靈,盯著島上的鏡子不明所以,迷迷糊糊的跟著一群小孩子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看了半個月,就學會了一套眼保健操。“小學三年級……也跟不上麽?”半月後,來檢驗學業成果的靈師看著怨靈有點發愁,“這要學到什麽時候你才能會說話呢?”怨靈警惕的看著靈師,雖然還是聽不懂,但它已經能感覺出來,靈師是在憂慮什麽。“怪我,操之過急了。”靈師寬慰道,“慢慢來,反正你我都是不老不死的……我們又不急。”那天之後,靈師將島上的鏡子,連去了一個幼兒園,靈師那日急著去處理一個怨靈,走的匆忙,急急忙忙的找了個幼兒園,隨便找了個鏡麵連上看也沒看就走了。小島上,怨靈看著鏡子裏,經過哈哈鏡扭曲後的一群不人不鬼的尖叫小妖怪,滿目震驚。不過這次還算好,雖然哈哈鏡傳過來的畫麵很驚悚,但老師教的東西簡單了,怨靈這才明白靈師折騰這一通是想讓自己學會說話。有了幼兒園的基礎,下麵就簡單了,靈師發現怨靈學習東西非常快,不到幾個月,怨靈已經能大概能聽懂他說的簡單的詞句了。但怨靈隻聽得懂一些,仍不說話。靈師覺得也許是幼兒園和小學裏的詞匯都太匱乏簡單了,他又將鏡子連在了一家放映廳的燈罩上。靈師自己曾經去過放映廳一次,看了半場電影,他雖不喜歡放映廳裏狹小幽閉的環境,但覺得這類似小型電影院的模式很不錯,想看什麽更隨意,能看的片子也要豐富一些,他以為放映廳就是如此循環播放各類經典電影,故而十分放心的讓怨靈以此為教學材料。那會兒靈師還不知道,有些私人放映廳,分日場、和夜場。日場的電影多是譯製片或是戰爭片,夜場……就比較豐富了。豐富到就算現在的遲錚回想起來,都覺得十分奇妙。以前是沒機會,這次……是不是可以將當年所學,回報給千途了?“我學壞了……”遲錚關了水龍頭,“你就沒責任麽。”遲錚和衣而臥,回想往事,不管過了多少年都會覺得耿耿於懷。筆記本裏忽略了很多內容。岑天河看不到的空白裏,是怨靈剛學會說話時,對著靈師的種種詛咒和欺騙。怨靈似是個天生的壞種,他能敏銳的感覺到別人最不想聽什麽,最怕聽到什麽。故而他專撿著最惡毒的話說,並以此為樂。遲錚現在還記得當時靈師看向他的眼神。靈師眼中帶著幾分心疼和縱容,輕聲問他:“你就這麽怕我?”小怨靈呆在原地。“怕到沒什麽別的好辦法了,這樣虛張聲勢?”“是我不好,傷過你,讓你害怕。”遲錚閉上眼,那是他人之初遇到過的溫柔。所以即使沒有什麽筆記本,沒有靈力的回應,遲錚也能確定,那就是千途。再沒有別人,會那麽認真聽一個神經病的廢話,會那麽仔細的照料一個瘋子的傷口。即使靈力已經孱弱到幾乎讓人察覺不到,即使已經是一個普通人類了。他也會記掛著那隻怨靈。哪怕隻是一道小小的擦傷,哪怕他隻有一條沒有靈力的繃帶。遲錚將側臉埋在枕頭裏,時隔多年,第一次開始期待天亮了。第8章 翌日上午,九點二十七。教室裏,千途已經數不清自己是第幾次看手機了。昨夜已同遲錚約好,兩人今天晚上還要見麵,要替遲錚第二次清理傷口。但當時並沒有定好時間,千途不確定遲錚今晚幾點會去自己家。千途甚至不太確定,遲錚是不是真的還會去。他看起來不太在意傷口的樣子。至少不如千途在意。千途幾次點開軟件中同遲錚的聊天界麵,翻看他和遲錚並不多的聊天記錄,但一直沒發消息給遲錚。千途之前雖沒和其他人交往過,也沒追過誰,但依稀感覺太熱情的追求方式不太好,自己對對方來說隻是個陌生人,過於頻繁的聯係不是關心而是打擾,這點通用的社交禮儀千途還是懂的。距離晚上那個可能的見麵還有至少十二個小時,千途不想提早用掉“和遲錚確定時間”這個聯係機會。可以忍到下午再給遲錚發消息。千途盡量專心聽課,直到在接收同學發在群裏的課件時,見自己係的群裏有人在問遲錚。千途隔壁專業的同學在問有沒有人認識上次來蹭課的人,叫什麽,是哪個專業的。平時來蹭課的也不少,但千途知道問的是遲錚。很快有人斷言肯定不是本院區的,不然早在大一軍訓的時候就被發現了。千途莞爾,確實。遲錚確實長得好看。十分好看。千途一直以為自己是個不太容易動心的人,青春期時身邊的男男女女在躁動年紀裏早戀的十分多,對千途表白的也不少,千途一直沒動心過,上了大學,馬上就要二十歲了他一路單身過來,原本以為自己可能天生感情淡漠,不太容易動心喜歡上什麽人,沒想到……能喜歡到這種程度。千途好不容易壓下的衝動被同學勾起,點開和遲錚的聊天對話框,猶豫要不要問問他傷口怎麽樣了。晚上才能再見到遲錚,但千途這會兒已經無心課業了。千途隱隱擔心,自己這學期可能會掛科了。猶豫了幾分鍾,千途認命了。收到千途信息時,遲錚心中為數不多的一點兒良知短暫的譴責了他片刻。如果將來,千途會將兩人過往那些陳年舊賬全部記起,到時候怎麽辦?如果將來,千途記起小島上兩人初識、記起島上短暫親密的時光、記起……最後那一地狼藉的收場。再回看現在對自己的種種示愛,千途怕是會崩潰的想再投胎一次。遲錚握著手機,骨子裏的劣等基因在冠冕堂皇的替他自己開脫。都是千途自找的。前事不提,這次難道又是自己勾引他犯錯的嗎?關自己什麽事兒呢?這次可沒有人再逼他了。是千途再次動心的,不怪自己。鬧成這樣,全是千途自找的,是他命不好。投胎了都藏不好,還是被自己找到了。全怪千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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