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口總是會恢複的,我沒辦法控製隻消掉一處,哪有這種靈術?”千途柔聲安慰,“下次不修複了,好不好?或者……”千途輕聲哄道,“那……你給我留傷口,留在不容易被別人傷到的地方,我就一直留著,好不好?”這是遊戲台詞嗎?千途有點崩潰,這題材是真的可以發行的嗎?而且遊戲裏自己怎麽這麽……好吧,麵對遲錚這張臉,確實是會縱容的。現實裏遲錚對千途雖然也總別別扭扭的,但很紳士,即使偶爾有些讓他掛不住的話,每次之後也會找補兩句,縱然不是很誠懇。但這也太過了,遲錚為什麽要給留傷口?這……這是怎麽了?自己這是跟著學壞了嗎,夢裏玩這麽大的。“不。”遲錚冷冷的看著千途,突然一笑,“是我的錯,我就不該對你這麽好,不該照顧著你的麵子,哪兒不好留,藏著掖著做什麽……”夢裏的千途察覺出一絲危險,後退了兩步。“你……別發瘋。”千途聲音中帶著抗拒,但依然溫和,“別這麽說話……”“不好。”遲錚話音未落,更近一步,他微微低頭,鼻息已經蹭到千途頸間了。千途渾身發顫,偏偏他的腳像是被定死在了原地一般,半分動彈不得。千途低頭一看,心中駭然。……不是夢裏的他不由自主,是他確實動彈不得,不知何時,他一條腿和雙腳都被泛著白光的繩子捆住了,半分也挪動不得。千途不知道眼前遲錚的要做什麽,身體本能的戰栗起來,聲音微不可聞,“別……別這樣。”不說話還好,不知為何遲錚瞬間被激怒,千途隻覺得自己頸間被狠咬了下,疼到他覺得自己可能是被生生的咬斷了血管。“唔……”夢中的千途,明明隻是被困住了腿,但他並未抗拒。兩條手臂半分力氣也沒用,隻是輕聲呻吟了下,低聲道,“別咬在這。”“不。”遲錚並未真的咬下去,懲罰似的咬了一下後,他在千途頸間舔了下。千途瞬間起了一身冷汗。沒太多曖昧的感覺,他隻覺得害怕。夢裏這個遲錚和自己的遲錚不一樣,好像是真的會殺人的。千途閉上眼,等待著對方咬斷自己脖子。明明是對方無理取鬧,明明是對方在折磨自己,但千途就是覺得……心裏有種難言的難過和心疼。心疼眼前這個脾氣差的遲錚。預想之中的疼痛並未再次襲來,夢中的遲錚隻給了千途一點微微的刺痛,而後是片刻讓千途差點驚醒的唇舌安撫。千途指尖動了下,他麵前瞬間張開一麵一丈高的鏡子,鏡中,自己頸間多了個再明顯不過的吻痕。“你……”“不許消掉,也不許讓你這裏受傷。”夢裏的遲錚威脅的露出犬齒,在那個吻痕上磨了磨,“帶著這個去看大乾元,不許遮,聽到了嗎。”千途沉默了許久,不欲再看鏡中自己難堪的麵容,手背輕揮了下,鏡子倏然碎裂消失。千途閉上眼點了點頭,“聽到了。”夢中的遲錚脾氣終於好了些,又在千途耳邊呢喃,“如果他問呢?”千途吐了口氣,半晌小聲答,“是十五給我弄的。”遲錚身上戾氣終於散去了點,他笑笑,帶著點不滿道,“你急著見他,去吧。”而後周圍的霧氣又彌漫開來,慢慢的,一點一點的遮住了遲錚的臉,鬧鈴聲響起,千途起身,眼中帶著眼淚,茫然的看向床頭自己的手機。“我……”千途無措的摸了摸臉,拿過手機按下鬧鍾,看著站在自己眼前的遲錚有點茫然,“我、我什麽時候定過鬧鍾……”一分鍾前剛用千途手機定了鬧鍾的遲錚搖頭,“不清楚,我聽到你鬧鍾響個不停,想著上來幫你關了,做噩夢了?都哭了。”遲錚死死盯著千途的臉,不敢放過任何一個表情,方才千途做的夢太要命,遲錚膽戰心驚,擔心過於逼真的夢讓千途分不清前世和現實,破壞了他如今對自己的一點愛意。遲錚壓著心虛,又問:“做什麽噩夢了?嚇人嗎?”千途已擦幹淨了眼淚,他緩了一會兒,臉頰微微發紅,搖頭,“不、不是噩夢。”遲錚難言的看著千途,一時間不知道如何形容心中的如釋重負和自慚形穢。遲錚借口替千途倒熱水,離開了千途的房間。遲錚拿著千途的水杯,在心裏自欺欺人的保證,自己會補償的,能補償的。十五做過的爛事兒,每樁每件,自己一定能補償,能給千途更好的記憶,覆蓋住過往傷痕。以後自己可以戴口枷,可以咬碎了牙也不傷害千途,可以讓千途隨便在自己身上留痕跡,想要在自己身上紋身都可以。……到底要做到什麽份上,才能彌補呢。第30章 千途會記起有關夙辭的記憶, 這個事兒太反常太離譜了,遲錚從來就沒聽說過有人能記起自己前世的事兒,無論前世有多深的牽絆, 就算就算是靈師和係鈴人想見, 轉世後的係鈴人也不可能記得起對方是誰。千途這何止是記起, 他夢裏直接親身體驗了一番。遲錚也沒法確定這是千途最近受刺激太多,還是別的什麽緣故, 隻能膽戰心驚的希望,這隻是一次意外。是因為這兩天又和岑天河想見,又被自己靈力刺激到, 發生的一個小小的意外。這一世, 是夙辭唯一一次體驗正常人生的機會, 遲錚不想千途再記起什麽來平添苦痛了。但可惜, 除了夙辭,沒有任何一個神明會回應惡靈的祈禱。遲錚期待的事情甚少會發生,擔心的事兒卻總能如期而至。遲錚小心翼翼的陪了千途一下午, 晚上也耐心給千途做了晚飯,擔心他再做夢,遲錚還特意在熬的米粥裏放了能安神的蓮子和核桃。遲錚僥幸的覺得下午的事兒隻是個偶然現象, 身體虛弱就是容易被惡靈影響,隻要千途精神恢複就沒事了。千途吃過晚飯沒多久就睡了, 也確實睡得很踏實,但剛過零點, 坐在別墅樓頂守著的遲錚就再次感受到了異樣。又來了。這次都不用親手觸碰千途, 隔著一層閣樓, 遲錚就已經讀到千途的夢境了。隻是窺見一隅, 遲錚就有點崩潰。怎麽又是這些!遲錚雖然承認自己身為十五的時候就是純畜生, 但那會兒也有那麽一兩瞬間,無知懵懂的時刻。特別是二人初識的時候,自己連身量都沒長足,又瘦的可憐,托一副好皮相的福,不細看細究,還是有那麽幾分惹人心疼的姿色的。可偏偏千途記起的是自己被開膛破肚好幾次,最不講理脾氣最差的時候。還偏偏都是逼著千途做那檔子事兒的時候。如果時光能倒流,遲錚一定不會再在洗漱間的對千途做那些事。千途今天活活做了兩場春夢,未必沒有白天自己管殺不管埋的緣故。千途沒跟任何人交往過,對欲望顯然就是懵然無知,自己做的太過火了。安睡了兩個小時的千途,迷迷糊糊又開始做夢。又夢到了那個界麵沒加載好的遊戲中。遊戲場景似乎是在一個島上,島的四周被濃濃的霧氣環繞,像是還未搭建好的遊戲地圖邊緣。又夢到了遲錚。遲錚脾氣還是很差,自己怎麽追問他為何生氣他都不理人,夢裏千途脾氣很好,不住哄遲錚,但對方油鹽不進,如論如何就是要鬧脾氣。千途問遲錚想要怎麽樣,遲錚像是被夙辭問煩了,語氣不耐煩中又帶著惡劣的殘忍,“我想要像上次一樣,可以嗎?”夢裏的千途雖然還沒能完全進入角色,但莫名的……他大概知道遲錚說的是什麽。千途欲言又止。千途的沉默和遲疑讓遲錚愈發煩躁,“怎麽了?已經不願意理我了是嗎?你整天去外麵,外麵有誰等著你?是個人,是個靈師,哪怕是個惡靈都比我強吧?不管是什麽,都比我討人喜歡,我就是個……”千途茫然,他很想問問,靈師是什麽,惡靈又是什麽。但夢裏的角色並不受他控製,像是遊戲npc一樣,不顧他意願的說著早有的台詞,“我出去做什麽哪次沒告訴你?我做了什麽遇到了什麽你不清楚?平白發什麽瘋?你……”夢裏的千途心頭有了一點點期待,失笑,“你是……在吃醋?寶貝兒,已經學會吃醋了?”夢裏的遲錚腦子似乎不是很好,沒聽懂這是什麽意思,反問千途:“什麽是吃醋?”千途,沉默片刻莞爾,自嘲喃喃,“我在說什麽鬼話。”“十五,我沒想吵架,我……”千途緩和了語氣,想了下輕聲道,“怪我,我沒教過你。”千途有點難以啟齒,但很多事不說明白了又不行,他微微攤開手,讓十五別這麽緊張,他往前靠近了幾步,見十五不在抵觸才走近,聲音輕了幾分,“怪我,是我不好……”“為了讓你早點學會說話,教你教的太急了,很多事兒沒讓你弄明白,這種事兒……”千途在遲錚麵前站定,手指動了下,遲疑片刻後拉起遲錚的手。十五的皮膚沒有人類的血色,也不似白靈或是惡靈那般白中泛青,是一種如玉般的白皙,帶著微微的一點溫度。“這樣的事情,一般是發生在愛人之間的。”夙辭同十五指相扣,眼眸垂了下來,“十五,你我算什麽?”十五沉默片刻:“什麽意思?”夙辭的體溫會比十五高一點點,交握的雙手中,夙辭的體溫在一點點傳給十五。“我的意思是……”夙辭有點頭皮發麻,不懂自己突然說這些做什麽,但他確實很想從十五嘴裏聽到一句肯定的話,哪怕不是肯定,隻要是稍微溫暖一點點就可以,“……我的意思是,你有沒有對我動心?是不是……其實是喜歡我的?”十五困惑的看著夙辭:“不喜歡,我為什麽喜歡整天關著我的人?關著我又總不來看我,我為什麽喜歡你?”夙辭放開了十五的手,沉默了片刻笑了下,“所以不行,我不願意……我不想再和你親近。”十五眯著眼,語氣愈發冷,“為什麽?”“我不願意……和不喜歡我的人發生這些事。”夙辭心口發疼,不想聊自己了,換了個說法,“你可能還不知道,正常來說……不喜歡的人對自己做那些事,會不喜歡,也沒有感覺的,所以……唔。”夙辭心中一驚,瞬間垂眸,一條泛著白色靈光的靈力繩索,緊緊的捆在了自己的腰上。夙辭心口一空,心中泛起一股不詳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