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覺得我找到他這麽久了,每天就是光看著他,跟他製造偶遇玩曖昧,什麽都沒做?”遲錚不用多問就知道千途又開始了,心煩的要死,“他這一世從小到大遇到了什麽經曆過什麽事情,我已經了解了一遍了。”岑天河一想也合理,按著遲錚的脾氣,不可能真的每天沉迷和千途的曖昧溫情,必然也要做點正事兒的,不過……“那這是怎麽了?就單純的做噩夢?”岑天河皺眉,“做噩夢……會睡得這麽沉嗎?為什麽還沒醒過來?我要不要去給他叫醒了?或者叫隻喜鵲過來鬧一鬧?”遲錚那邊半晌才勉強道,“沒用,把他叫醒了,再睡著他還會繼續做這個夢的。”岑天河啞然失笑,“不是,做夢而已,醒了就……”“說了不是夢。”遲錚語氣中帶著點含糊,“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但他……他的記憶在慢慢恢複,他這不是做夢,他是想起了以前發生的事。”岑天河消化了好一會兒才找回自己的舌頭,“什、什麽?千途記憶恢複了?”“我也說不清這是怎麽了,也不確定是不是有我的原因,我找了不少其他靈師的記錄,也問了一些找到自己係鈴人的靈師,但別人都沒有這種問題。”遲錚靜了片刻,忍不住嘲諷了句,“我以為是我的問題,所以叫你來看看,換你守著他會不會好點……他不是你的係鈴人麽?你守著他,這也沒好到哪兒去。”“我……”岑天河當做沒聽出遲錚話裏衝天的醋意,“你知道的,我根本什麽都不知道,雖然我的係鈴人也是他,但我對他的事兒其實一點也不清楚,至於靈師們的一些稀奇古怪的傳說,就更不知道了。”“知道你什麽都不懂,就是死馬當活馬醫,看看你來了會不會有什麽變化。”遲錚催促岑天河,“說什麽夢話聽得清嗎?”“聽不清,他也沒完整的說幾句話,就聽到叫了兩句十五。”岑天河問,“……每次都是夢到你們在島上的事嗎?”“幾乎全在夢我,目前還沒夢到過你,看來你這邊是沒給他留下什麽記憶。”遲錚陳述事實,“比起我們之間的過往,你那點事兒不會給他造成什麽精神創傷,這麽說你心裏會好受點嗎?”岑天河欲言又止,覺得自己多說多錯,還是閉嘴了。“會不會是因為他本就不是普通靈師造成的?”岑天河看著千途在受苦,渾身難受,有點著急,“真的不用吵醒他嗎?他眉毛都皺起來了……夙辭靈力那麽強,做靈師時和別的靈師就不一樣……會不會有些特殊的能力被繼承了下來。”“我之前也想過,但想不通這有什麽用。這算什麽能力?不能慰藉自己,也不能保護自己,這麽折騰,就是為了讓自己更痛苦一點?”岑天河想說什麽,不太敢說。“我知道你想說他是刻意的,靠著強大靈力,在轉世時用僅存的靈力保留了些記憶,刻在自己靈魄裏麵。還是那句話,這有什麽用?”“真保留一點好的回憶……”遲錚自己說的也有點無語,“確實,我們當時沒什麽太好的回憶,但總也有點,他保留點美好的回憶就算了,保留這些傷他心的做什麽?有什麽用?”岑天河怕觸黴頭,咳了下含糊道,“對你來說是痛苦的,對他可未必。”“雖然看千途現在的表情,可能不是什麽特別開心的記憶,但……”岑天河無奈笑了下,略帶自嘲道,“那有什麽辦法?快樂的回憶不多,那痛苦的,就也是好的。”岑天河不忍的看著千途,“快樂的回憶不夠的時候,那同你有關的回憶,就是好的。”“哪怕痛苦。”“遲錚,對我們這些單相思的人來說……再美好的記憶也必然伴隨著得不到回應的苦痛,但……回憶裏隻要有那個人,就又是美好的。”“你可能沒法理解,但我們有的東西太少了,吃不上米飯的時候,麩糠就是好的。”遲錚越聽越心煩,“閉嘴!你才是麩糠。”岑天河無奈,樓下千途翻了個身,岑天河忙道,“好了好了,眼睛眨了下,應該是噩夢結束了……”遲錚終於放下心,不出意外,千途一會兒會醒一次,然後有概率會給自己發一條信息。千裏之外,遲錚沒再繼續追蹤惡靈,化為人形等著千途聯係自己。可惜,等了快一個小時,一直等到了小別墅那邊岑天河說千途又睡著了,這次睡得很好沒做夢。遲錚打發走了岑天河,讓他不用守著了。遲錚收起手機,化為白靈。怨氣更大了點。分開的時候,眼睛裏的不舍都要溢出來了,但真走了沒見多想自己。熱戀期分開一天一夜不聯係,晚上做噩夢了也不找自己,房頂上還站著個岑天河……不是體諒他睡個好覺不容易,剛才遲錚是真的想打電話過去了。遲錚自言自語的安慰自己,千途可能是太年輕,也可能是並沒分開太久,還沒開始想自己。千途做噩夢一般都是上半夜,每次不會超過一小時,隻要是他自然而然自己醒了,那下麵他是能睡個好覺的,至少還能睡五個小時。遲錚非常幸運的捕捉到了一絲惡靈的氣息,算算時間……五小時之內絕對能完成任務了,完事兒後可以在原地看個日出,等千途醒了聯係他。任務比遲錚預想的順利,不到兩個小時,惡靈清理完畢。隻是險些咬斷了手腕,受了點輕傷,除此之外一切都很完美。會分派給自己的任務,都不會太好做,受傷什麽的遲錚早也習慣了。遲錚看看左右,這裏好像是個什麽濕地保護區,沒監控,人跡罕至夠清靜,遲錚放心的化為人形,坐在一棵古樹的樹幹上靠著,靜靜地等天亮,等手腕上的傷口恢複。淩晨四點鍾,沒有光汙染的濕地上方的天空竟能看到不少星星,遲錚拿出手機來拍了幾張照片,等著天亮了發給千途。殺了個惡靈,沐浴著漫天繁星,遲錚那點兒矯情的怨氣已經散盡了。原定三天的任務,一天兩夜結束了,自己利索點,馬上就能再見麵了。遲錚催動靈力加速傷口的愈合,白色靈力在夜色中很刺眼,遮住了他手機頻頻亮起的光暈。想要見麵就不能帶著傷,靈師恢複能力本就很強,再強行催動靈力恢複的話會有疼痛的副作用,遲錚額間滲出點點汗珠,後背也逐漸濕透了。好在成效還不錯,不到一刻鍾,遲錚手腕間原本深可露骨的傷口恢複如常,完全看不出什麽了。遲錚這會兒才看到自己手機上千途的留言。千途:【和你家人在一起嗎?】千途:【你手機連個鎖屏也沒,白天我不敢給你發信息。】遲錚用肩膀抹了一下頰邊惹人煩的冷汗,猶豫是裝睡著了沒看見還是現在就回複。才四點半,不理千途他沒準還能睡一覺,現在回複了,千途很可能直接就不睡了。他明天白天還有課的……千途:【我們能不能定個暗號?可以聯係的時候告訴我一下,等晚上的時候,你會獨處嗎?】千途:【我想跟你視頻,睡前就很想了。】千途:【咱倆好像沒視頻過,你願意視頻嗎?打電話也可以。】遲錚左右看了看,自己這個環境,似乎不太適合視頻。沒法跟千途解釋。千途似乎已經認定了遲錚正睡著,比往日更黏人,自言自語的越發越多。千途:【和家人相處的好嗎?】千途:【白天一直想問你,記得你說和家裏人關係不是非常親密,如果相處不好,可以跟我說。】千途:【我有份禮物給你。】千途:【你心情如果不好,也許能讓你開心。】遲錚看著千途的信息,心中一麵鄙夷自己的下作,一麵起承轉折的給自己編好了一個這兩天並不愉快的家庭聚會。遲錚嘖了一聲。自己剛才就多餘修補傷口。至少不應該全修補好。剛才也不該那麽幹脆利索的結果了那個惡靈,就該讓那東西弄自己一身傷,然後回去同千途講是被家裏人打的。又不是沒被打過。千途一定再也不讓自己離開了,願意讓自己永遠借住他家裏。不該這麽疼千途的。心疼他年紀小,心疼他沒見過血腥,心疼他怕他替自己擔心。都混到這份上了,還講究什麽。還當年還是十五的時候,不就是靠著賣慘惹得夙辭對自己總也放不下丟不了的,這會兒裝什麽清高呢。該裝還是得裝……明明那麽享受他的心疼,享受他的在意。遲錚抬眸看著天際,放縱自己,如果千途再發消息,現在就回複千途。不到兩分鍾,千途的消息又來了。千途:【我是不是發太多了。】千途:【明天早上看到後如果旁邊有人,就不用回複我了。】千途:【如果不忙……晚上能聊天的時候,給我發個消息好不好?】千途:【我擔心你心情不好。】遲錚深呼吸了下,給千途打了個語音電話。“我……”電話那頭千途有點尷尬,“我是不是把你吵醒了?”“沒有,我渴了,半夜起來喝水。”遲錚聲音平靜,“你明天滿課,這個時間給我一條條的發留言?”千途笑了下,沒說話。“不是很能說嗎,再不給你打回去,你都能寫篇論文出來了。”不遠處一隻鳥機警的從翅膀中抬起頭,來回張望,遲錚抬起左手,無數條靈力化成的細線自他指尖傳出,附近的鳥兒盡數又睡著了,遲錚放下心繼續問,“在床上嗎?”“……沒有,在書桌邊坐著呢。”千途老老實實的,一句假話也說不出,“想你了,睡不著。”遲錚放緩聲音,“躺回去,我跟你聊會兒就睡得著了。”遲錚聽到了椅子挪動的聲音,剛放心,又聽到千途開櫃子的聲音。“你聽話。”遲錚耐著性子,盡力讓自己聲音溫柔,“總做夢,不做夢的時候還不好好睡?”電話那邊傳來千途走路的聲音,而後是床墊細微的摩擦聲,遲錚又道,“蓋上被子。”電話那邊千途輕聲說,“跟家裏人見麵的事,我可以問嗎?”遲錚沉默片刻。千途以為是自己唐突了,“抱歉,我……”“道什麽歉。”遲錚打斷千途,猶豫了片刻,選擇了墮落,選擇了放縱。撒的謊也不止一個了,那些罪自己又不是沒真的受過,憑什麽不能拿出來讓千途心疼?“不太好。”遲錚回憶著自己上一世的過往,“……還是那一套,每次見麵都像是責問外派的下屬,這次還不錯,至少沒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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