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錚點開手機。岑天河:【文件】遲錚皺眉,岑天河給他發了一份文件,點開是一張表格。遲錚掃了一眼。千途一手拿著毯子一手拿著筆記本下樓,“我把熱風打開了,你還冷的話跟我說,我記得地下倉庫有個用電的小取暖器,還是冷的話你要說,我給你拿上來。”千途把毯子遞給遲錚,“我跟同學交換一下小組作業資料。”“謝謝你的電腦。”千途插上電,“……不然我今天沒課也要提前去學校了。”遲錚跟著千途一起坐在茶幾前,“你是視頻?需要我回避嗎?”“不用,我們拉了個會議群,隻開語音,我們很少會開攝像頭視頻。”千途開軟件,語音還沒接通,他無奈看了遲錚一眼,“就算開,你回避什麽?”遲錚靠著沙發,麵無表情的逗千途,“這種場合,家裏的貓貓狗狗不都得安分點嗎?太鬧騰的還得關籠子吧?”千途剛要說話,會議群已經拉好,他同同學打招呼,按作業順序挨個同步進度。遲錚坐在旁邊旁聽,拿起手機來給岑天河發消息,問他又發什麽瘋。岑天河似是一直在等著一般,回複的飛快。岑天河:【千途那個班長有可能會問你的信息。】岑天河:【背熟我發你的文件,沒多少時間給你了,快一點。】遲錚蹙眉。岑天河:【你是不是完全沒監控千途的信息?】岑天河:【我說了,髒活累活,讓我來。】岑天河:【將來千途知道了,我會自己認罪。】遲錚眸子一暗,飛速點開岑天河方才發他的文件,一字不落的邊看邊起身,中間用一秒切了界麵給岑天河去電又火速切回來,壓著嗓子語氣輕鬆的同千途低聲說,“我出去接個電話。”千途捂著麥輕聲說,“你去樓上好不好?或者在這裏就行,影響不了我的,你別出門好不好?你冷。”遲錚點頭,“我去樓上。”岑天河發他的表格足有十幾頁,遲錚邊上樓邊看,修長的手指不斷往下滑,爭分奪秒。“千途的班長在查我?”遲錚關了門,眼睛死死定在文件上,一目十行,邊看邊接通了和岑天河的電話,冷聲問,“他查到什麽了?告訴千途什麽了?”電話那邊岑天河無奈,“你想多了。”“你別把人都想的那麽可怕,他沒查你,你先別問,你一心兩用繼續看文件,隻聽我就說就好。”岑天河有點心虛,“我就知道你沒監控千途……我知道這是錯的,但其實很多赤靈私下多多少少都會……會這麽做。”岑天河咳了下,不是很有底氣道,“你永遠不知道你的係鈴人會突然做什麽事,突然想不開了,突然想吃違禁藥,突然要跟人渣私奔……不稍微監控一下太不可控了,一不留神係鈴人就容易吃虧,特別是這些年輕的係鈴人。”“當然,我沒敢多做什麽,有你在他身邊我放心的很,我唯獨擔心就是他在學校會吃虧。”“千途的社交麵很窄,平時就和你還有他那個班長聯係的多,我不可能監控你倆,所以我就……我也去過他們學校幾次,去他那個班長身邊待會兒,確定那個班長有沒有敵意,也順便看看千途的同學們。”赤靈們本就為了守護係鈴人所生,很多赤靈都能算自己係鈴人的半個監護人,不可能完全不掌控係鈴人的信息,偶爾冒犯一點係鈴人的隱私是不可避免的事,這些事兒大家心知肚明,遲錚早就知道,他道德感極低,懶得聽岑天河嗦開脫,“說正事。”岑天河見遲錚並未動怒才放心道,“你別想多,千途的班長確實是個好人,因為被導員特意叮囑過,所以對千途是著意照顧的,又因為千途班級裏很多同學在問你,他對你隻是好奇並不懷疑,他也是好心……”遲錚一心多用,看著岑天河發的文件聽著岑天河絮叨還留意著樓下的千途,察覺到千途在樓下說了自己的名字,遲錚飛速按斷同岑天河的電話,一邊看著手機一邊神態自若的下了樓。千途見遲錚回來了,摘了耳機,捂住耳機上的麥輕聲道,“昨天我們班長就給我發過消息,說他也許可以幫你在我們這邊報名英語考試,隻是還不確定,剛才他確定過了,說隻要能正常給你在係統內錄入,就算在休學也可以,他願意幫你試試,你要報名嗎?”“一般情況是越早考越好……越晚忘得越多,全還給高中英語老師了,你的意思呢?”千途捂著麥,輕聲問,“要提前考下來嗎?我之前在你手機上錄入信息的時候看過你的學籍號,我發給他?”“我之前手機上的初始號是亂填的。”遲錚拿過千途麵前的筆記本,把方才背下來的學籍號寫了下來遞給千途,神色如常,“真的是這個。”千途點頭,不等他再說話遲錚按住千途的手,搖了搖頭,“替我謝謝你們班長,但不用了,我不需要。”千途並不堅持,十分幹脆的點點頭,戴上耳機替遲錚婉拒了班長的好意。遲錚緊盯著千途,努力分辨他臉上的微表情。一切都來的太快了,遲錚還沒能完全整合信息弄明白。看樣子是千途的班長好心想幫忙自己,在千途學校幫自己報考。千途明明那麽在意自己,正常來說既然有了幫自己報考的辦法,對幾個年輕學生來說,這算是個很大的事,還是頗費了點周折才辦到的,他會這麽輕易的放棄嗎?正常來講,會堅持吧?雖然千途不是那種喜歡打著“為你好”旗號強迫戀人做什麽事的人,但他也不該這麽幹脆就任由自己放棄吧?遲錚將自己聽力放大了幾倍。如此千途戴著耳機,遲錚也能清清楚楚的聽到千途耳機中的班長熱心的勸說,越早考越容易過,不早點考就這麽拖著太可惜了。萬幸,遲錚之前無意說過的有留學經曆的事入了千途的耳,陰差陽錯,千途徹底誤會,他以為遲錚早有國際英語測試的成績了,對他班長說遲錚並不需要跟著國內考試拿級。遲錚放下心。還好,隻是千途那個班長熱心泛濫,並不是千途自己疑心了什麽。一場風波,重拿輕放,並沒如何。千途沒有察覺到任何異樣,他謝過班長的好意,和同學繼續討論作業。遲錚吐了一口氣,又等了好一會兒,見千途不再留意自己,才用手機打開相關查詢網站。遲錚驗證了信息,慢慢地,一個字符一個字符,輸入了自己前世的學籍信息。按下查詢鍵,片刻後,屬於遲錚的信息係數彈了出來。自打以現在的身份同千途相識後,遲錚無法以一個空白身份的人來跟千途相識,總不能說自己是個失憶的黑戶,無可避免的,同千途透露過很多自己的過往。之前是怕自己剛剛找到千途情緒起伏過大,記不住自己撒過得謊,索性說的都是真話。信息都是對的,遲錚並未偽造過,網頁裏專業和分數過往成績和遲錚同千途透露的完全一致。這才是最恐怖的。遲錚看著手機界麵裏的內容,難以想象千途如果真點開這界麵會是什麽情形,千途看著這些會有多恐懼。一切成績,連過往小考的分數、課業外拿的獎……全部都對得上。唯獨年份,沒有一個對得上。白紙黑字,清清楚楚的記錄著:遲錚,出生於三十六年前,畢業於十三年前,死於十一年前冬。第61章 遲錚生前時各種數據庫已經建立, 他的許多數據都同身份綁定,經過了十年之久,縱有許多數據丟失失聯, 仍有太多痕跡未能被洗清, 太多信息根株結盤的粘連在一起了。縱然能推給同名同姓的人, 但……遲錚看著手機裏,同自己陰陽相隔的黑白二寸照片, 忍不住笑了。這怎麽洗?遲錚手機震動,岑天河給他發消息。岑天河:【發給你的那份數據糊弄學校數據庫還可以,但僅此而已, 再多就幹預不了。】岑天河:【說實話, 現在這些數據信息太龐大了, 我這腦子, 也就能想到這些了。】岑天河:【以前能改的數據已經幫你改了,但很多東西不是咱們能幹預的,能做的十分有限, 以後出事,你要做好給千途消除記憶的準備。】岑天河:【你下不去手,可以讓我來。】遲錚看著眼前懵然無察覺的千途, 想了下,給岑天河回複:遲錚:【赤靈們經常給人消除記憶?】岑天河回複的很快。岑天河:【不經常, 這事兒多多少少有點副作用。】岑天河:【就像是你給人切割腐肉,總會連帶切掉些好的對吧。】岑天河:【比如夙辭給我抹掉的那段記憶, 到現在我也沒找回來, 每次試圖想起來那段時間的記憶, 都非常不適, 怎麽說呢……】岑天河:【記憶不是單獨摘出來的, 是整個被切除了一部分,又給你填進去一份不屬於你的,但假貨就是假貨,質量再好你也能感覺出來不對,每次努力回想那一段的時候的感覺,就像是你努力想讓自己的義肢上長出神經來一樣,茫然又無力。】岑天河:【無所謂的記憶就算了,係鈴人不會自發的去回想自己某天某月吃了什麽,但你們之間這麽重要的回憶如果被切掉,我保證他會時不時的回想。】岑天河:【所以盡量還是謹慎。】遲錚看著岑天河的信息怔怔失神。竭力想讓自己的義肢長出神經來……岑天河這個古怪的比喻莫名其妙的讓遲錚覺得形象又不適。遲錚看著千途。遲錚一直以來盡力小心應對千途,不想讓他發現端倪,其實不是因為什麽副作用。就算遲錚早知道有副作用,他的出發點也不在於此。他隻是單純的不願意對千途做這種事。他和千途,幾世周折,看著彼此失憶是清醒時最大的傷痛。千途會出自本能的懼怕。之前遲錚同千途調情,假裝在拍攝兩人親密的視頻,遲錚擔心數據泄露並沒真的拍攝,千途卻當真了,隔日去看的時候,以為視頻被遲錚刪掉了,勾起了千途記憶深處的舊傷。還是夙辭的時候,死前的幾年,夙辭最怕的就是自己的記憶一再被抹去。遲錚看著認真和同學討論作業的千途,想了下,問岑天河:遲錚:【我不消除他的記憶,不行嗎。】遲錚:【就沒不消除的嗎?】岑天河許久沒回複,顯然被不按常理出牌的遲錚驚著了。岑天河:【上個這麽心寬的前輩,是白娘娘。】岑天河:【報恩就報恩,不要泄密,前車之鑒有很多,結局都不好,一般沒有靈師會這麽做。】遲錚手速飛快的反駁:【千途不會那麽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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