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南星這次請假差不多有三個月,在家的每一天都非常難受。不止心理創傷抑鬱,每天照看孩子也是筋疲力盡,真正的身心俱疲。


    她沒想到自己成全職媽媽了,而且是單親媽媽。


    在意識到不能繼續這般生活下去後,她決定改變這一切重新出發。


    韓棣棠去了塞內加爾之後,他每個月除了留下基本生活費,剩下的都打到薑南星賬戶上。


    有孩子的撫養費,還有他對她的虧欠,算是彌補損失也好,算是她的贍養費也好,總之都給打回來了。


    他也知道,她得在家帶孩子,得生活。


    薑南星不再推辭,照單全收。她用這筆錢請了個保姆照看孩子,剩下的給孩子存起來。


    然後她自己去上班。


    說起保姆,也是挺有緣,剛好請的是之前那個月嫂。


    月嫂看見她如今這般境遇,也是唏噓。加上孩子是她從月子就照顧的,她更加有感情了,何況現在孩子大了不少,也越來越可愛。


    薑南星見月嫂對孩子很有愛心,照顧的也非常周到,安全意識也很強,各方麵比她這個媽媽都強,也算是放心了,可以後顧無憂去上班了。


    沒想到離開公司幾個月,那邊也發生不少變化。


    曹陵遊和常京墨辭職了,二人合夥也在區裏開了個小公司,自己從國外訂車回來賣,不再給別人打工了。


    他們剛好一個有資金,一個有客戶,也算很搭配了。


    他倆走了之後,公司又招來兩個新人填補他們的位置。薑南星還叫不出新同事的名字,但新同事似乎都知道她,隨著老同事一起熱情的喊著“星姐”,讓她很感慨。


    物是人非啊。


    雖然曹常二人單幹了,但是老同事們的情誼不變,他們還是會互相通電話,每天都聯係,讓互相幫忙賣賣車什麽的。


    周末大家也會自發組織聚會,不過薑南星沒去過,因為她要照看孩子。


    大家也都理解,沒人怪她。


    當然時間長了也沒人叫她參與了。


    關於她離婚的事,她沒有和任何人說。對劉三七和這些同事們的解釋都是說老家有事,回去了一段時間。雖然大家平時八卦,但也都有邊界感,不會刨根問底的。


    果然,她上班後第一個月的業績基本來自於蘇城張哥的支持。張哥知道她上班了,不但自己找她拿車,也讓底下的銷售們有客戶時第一時間先找薑南星問車。


    這些來自於沒有血緣關係的人的溫暖,給了她不少慰籍。


    上班也讓她轉移了不少注意力。


    雖然白天有說有笑的,但夜深人靜一個人時,她隻要一想到那些事還是會控製不住的流淚。


    開始她想著拚命克製。


    後來就順其自然了,她知道傷口的愈合肯定是需要時間的。


    這天周末,因為月嫂也放假休息了,所以周末兩天都是她帶孩子。她帶孩子來到附近的一家商場裏,在育嬰店買了一些用品後,又去吃了個飯。


    而後出來在一樓的休息區休息。


    她抱著孩子坐在休息區的秋千上搖著,秋千兩邊還被商場的工作人員打扮的花朵簇簇的,此刻她感覺自己仿佛又成了一個小女孩,好輕鬆好快樂啊。


    孩子也被逗得咯咯笑。


    她一邊蕩著,一邊無意識的目視著前方超市入口處,熙熙攘攘的人群顯得很熱鬧。


    在熱鬧的人群中她突然看見一個醒目的身影。


    就在這時此人也抬頭朝這邊看了一眼。休息區沒什麽人,所以秋千上這個抱著孩子的女人也顯得比較突出。


    北柴胡定了定,隨後朝她走來。


    她頓時有點緊張,但還是努力微笑喊著:“胡總,這麽巧,你也逛商場呢?”


    “我開車路過這邊,來超市買點東西。”


    說著他看向孩子,“孩子都這麽大了?”


    然後他翻著自己手裏的購物袋,“我這買的沒有她能吃的。”


    她趕緊擺擺手,“不用客氣,她還小,什麽都不能吃。我剛給她買奶粉了。”


    他左右張望著,問道:“你一個人帶孩子出來的?”


    她點頭,“嗯,我老公出差去了,婆婆在家休息。”


    他看了她一眼,隨後蹲下來看孩子,“長得還挺像你的。”


    她笑道:“那當然了,我生的嘛。”


    隨後她指著他,對孩子說:“薑薑好,叫叔叔。”


    孩子兩個小手拍著,衝他甜甜一笑,奶聲奶氣道:“爸爸。”


    “……”


    薑南星嚇了一跳,趕緊打著她的小手糾正道:“這不是爸爸,這是叔叔。”


    隨後她又衝對麵的人尷尬解釋,“對不起,胡總,她還小,隻會叫一些簡單的稱呼,平時沒怎麽教過她叫叔叔,一時還不會。”


    北柴胡勾了下唇角,“薑薑好?這是她的名字嗎?薑南星,這是你起的吧?一聽就是你的風格。”


    “嘿嘿。”


    她笑了笑不再說話。


    他又抬頭看了看她,“怎麽這麽憔悴?”


    “啊?”她趕緊摸了摸臉,隨後解釋:“可能晚上要帶孩子,沒睡好,出門也沒收拾。哎呀,女的生了孩子都要經曆一段黃臉婆的時間,很正常。”


    隨後她找話題,“胡總最近怎麽沒見你去我們公司坐坐呢?有空去玩啊,夏冰她們都很想你呢。”


    “嗬,你跟我還挺客氣的。”說完他又接著道:“我最近不在區裏,剛從外麵回來。”


    “哦,果然是大忙人啊。”


    她訕訕地笑。


    這時他的手機響起來,他低頭看了一眼來電顯示。她趕緊衝他道:“胡總,你去忙吧,我們一會兒也要走了。拜拜。”


    他看了她一眼,什麽也沒說,起身接了電話就往外走了。


    她抱著孩子繼續蕩秋千,逗著孩子笑著,笑著笑著眼淚不自覺又掉下來……


    冬去春來,又是一年。


    這個春節,薑南星娘倆在自己家過得。孩子已經會走路了,也會說一些簡單的話語了,好帶多了,這讓她很欣慰。


    看著滿樹的新芽,她的心情大好,春天終於來了。


    這天她驗完車後又去車城的一家同行那裏拿手續。出來後看見薑廣白打來電話,她直接掛掉。


    沿著路邊往公司的方向走,又收到薑廣白的短信:“薑南星,你也太狠心了,過年也不回來,打電話也不接,你真的要六親不認嗎?”


    她的眼淚又流下來。


    但隨即她趕緊擦幹,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繼續往前走著。


    這時薑廣白又執著的打來電話,她想了想還是接通了,但是什麽也沒說。


    “喂?姐,你在聽嗎?”


    沉默幾秒她回道:“有事快說。”


    “沒有事就不能聯係嗎?你這是要和我們都斷絕關係嗎?你這麽大人了還在氣爸媽?今年過年也不回來,也沒給爸媽買東西寄過來,你再這樣以後想回來他們都不讓你回來了。”


    “那可太好了。”


    “你!姐,不就是和媽吵了一架嗎,有什麽大不了的,還記仇?”


    “你沒有資格勸我大度。”


    “作為女兒有這麽和父母計較的嗎?我也知道你受委屈了,但一直這麽僵持下去算怎麽回事?他們年紀大了,觀念就是比較舊,誰能有辦法?這樣吧,等五一放假你帶孩子回來,我們聚聚,一起把這個結解開好嗎?”


    “不好。”


    “你……薑南星,你再這麽下去我告訴你連一個朋友都沒有!真是夠冷血的,虧我還想著調解下,現在看來老媽說的對,你就是天生涼薄的人,什麽親情在你眼裏一文不值,隻看重利益,老媽不給你帶孩子你就把我們一家恨成這樣?再這樣我以後也不認你這個姐了。”


    “隨便。”


    說完她就掛了電話。


    但心中洶湧澎湃的她已是淚流滿麵,隨即蹲在路邊的大樹下捂著臉哭起來。


    不知哭了多久,她聽見路邊有開車門又關上的聲音,而後一個人站在她麵前。她抬起淚眼婆娑的眼睛向上看去,隻見北柴胡那張臉比任何時候都要嚴肅。


    她趕緊站起來,隨後背過身擦幹眼淚,又轉過來勉強笑了笑,不知說什麽。


    “你在哭什麽?”


    他先開口。


    “啊……”她腦子艱難的運轉,“我……沒什麽,就是我最近挺不順的,心情不太好。”


    “不過已經沒事了,哭過輕鬆多了。”


    她努力擠出一個微笑。


    他直勾勾的盯著她,什麽也不說。這讓她心裏發毛,根本不敢和他對視。她開始解釋:“我最近業績挺差的,不知道為什麽那些老客戶也變心了,都不找我拿車了,一問就說他們那邊也沒有客戶,車不好賣。你知道的,業績差就工資少,我現在還要養孩子,所以壓力大嘛!”


    “而且家裏還有不少事,最近我婆婆也病了,我還要請假照顧她,還得回來看孩子,我很累的。不過好在我老公體諒我,記得我的好,所以累點沒關係。”


    “我隻是剛才想到這些糟心事,控製不了,畢竟我也是弱女子嘛,哭哭很正常。現在已經沒事了。”


    說完她又試圖擠出一個笑容。


    然而眼睛出賣了她的嘴,眼淚又一串串掉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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