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山晚今天起得有點遲,因為他昨晚做了個不太美妙的噩夢。具體夢見了什麽,其實他也不記得了,這個夢比之前還要破碎混亂,甚至是痛苦的。壓抑和絕望像是一輛大卡車,來回在他身上碾壓,要將這兩種情緒刻入他的靈魂每一處,以至於陳山晚清醒後,精神都無比沉悶,心髒也像是下一秒就要厥過去的難受。他說不出這究竟是為什麽,畢竟這也是第一次做噩夢的餘威在他身上殘留這麽久。陳山晚緩了一會兒,才起床去做早餐。雖然不舒服,但總不能讓鬱睢等早餐等太久吧。今天早餐吃三明治,做法並不難,吐司機熱一下吐司,再煎個火腿和雞蛋就好。因為鬱睢飯量似乎不小,所以陳山晚特別給“他”做了兩份,再附帶一杯加熱後的牛奶。陳山晚把早餐放在升降台上,按下按鈕用傳送帶送上去,自己也端著餐盤上了樓。但這一次他上樓時,鬱睢沒有主動跟他打招呼。陳山晚稍頓,自己都沒有察覺到自己語氣裏有些困惑:“鬱先生,早安?”差不多安靜了快一分鍾,鬱睢的聲音才輕輕響起,依舊是低而冷的,但今天的滯澀感似乎要凝重了幾分:“早安。”陳山晚不由得攥緊了手裏的餐盤:“…你不舒服嗎?”正在背著陳山晚悄悄幹壞事的鬱睢稍稍彎眼:“有一點點。”畢竟不僅要迷幻住陳山晚,還得攔住在“他”計劃之外出現的小老鼠。鬱睢漫不經心地拿起送上來的早餐,麵色好像更加蒼白了。“他”的眼瞳有一瞬變成了玫瑰的模樣。下達完指令,鬱睢又在陳山晚的關心後輕輕柔柔地開口:“也不是什麽大事,你別擔心。”“他”輕笑了聲,好似玩笑般:“不過要是你願意今天多陪我一會兒,我想我會舒服很多的。”陳山晚微怔。他喝了口沒加糖的牛奶,遲疑著開口:“…一會兒是多久呢?”“坐到你不想坐為止吧。”鬱睢看著已經空了大半黃符的門,汲取著三明治上殘留的陳山晚的氣息。確實隻有絲絲縷縷,但就算再淺淡,對於“他”而言都是無比珍貴的。“可以嗎?”陳山晚想了想,這種被需要感讓他心裏升起些很難形容的隱秘愉悅,他到底還是把自己今天的學習計劃劃掉了:“嗯。”他又忍不住問:“鬱先生是為什麽不舒服呢?”“……我的眼睛。”鬱睢不動聲色地設下圈套:“小時候受過傷,甚至失明,一直隻能裹著繃帶。後來治好了,但偶爾還是會幻痛。”【作者有話說】我來也!起遲了來不及檢查檢查第二遍錯字了,要是有蟲辛苦寶們了(跪)感謝在2023-09-18 10:39:23~2023-09-19 11:44:3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嗑糖速遞員 20瓶;儲蓄卡不見、玫瑰與牡丹的愛戀 1瓶;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第16章 黑玫瑰15聽到這話的瞬間,陳山晚就想到了那個小哥哥。真的就這麽巧嗎……?尤其陳山晚問鬱睢:“鬱先生你的眼睛是怎麽受傷的?”鬱睢的回答是:“其實我也不太清楚。”“他”微垂著眼簾,聲音聽上去還是輕輕柔柔的,但眸中卻是一片冰冷:“好像我從小命就不太好,總有人說我克這克那,我隻記得有一天醒來,我覺得眼睛很痛很痛,什麽也看不見了。”陳山晚一愣。他不是學醫的,對這些不太了解,但也知道失明除非是出了什麽意外,不然都會有前兆,所以他問:“在這之前你的視力是正常的嗎?”鬱睢好像很愛笑,陳山晚又聽見“他”輕輕地笑了聲:“沒有。姨媽他們也請了醫生來給我看,我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反正給我開了很多藥。”陳山晚有些疑惑:“所以你後麵是吃那些藥治好的嗎?”鬱睢唔了聲:“也可以說是有那些藥的作用吧。”陳山晚微微皺眉。他覺得這話有點奇怪,但還沒追問,鬱睢又問:“如果是你,一覺醒來發現自己的眼睛很痛,還失明了,你會怎麽辦呢?”陳山晚稍怔。他仔細想了想:“…不知道。”他說:“沒有經曆過,我也沒有辦法給出準確的答案。但非要說的話,我想我會很害怕吧。”說到這,陳山晚就問了句:“鬱先生你當時很害怕嗎?”鬱睢喜歡聽他關心自己,哪怕是被“他”誘導出來的關懷,“他”也喜歡。所以“他”眉眼彎得好看,語氣也有幾分輕快:“嗯,很害怕。”“他”想,還好是“他”經曆這些,不是他。陳山晚不是沒聽出“他”語氣的變化:“……?”這一刻他忽然感覺也許鬱睢可能真的有一點精神上的問題。.北方到南方有些距離,就算是飛機也要幾個小時,來回就是一天。遊明很難瞞過喻心。他說自己去出差時,喻心的直覺就讓她敏銳地問了句:“是不是遊喻騙了我們,他沒有去旅遊,而是……”她話沒有說完,但遊明能夠明白喻心的意思:“沒有的事。”他盡量溫聲安慰喻心:“你別多想。”喻心卻用那種失望的眼神看著他:“你還想瞞著我?”遊明稍頓,終究還是道:“遊喻是回去了,不過沒關係的,我現在就去把他接回來。”“你怎麽知道他回去的?”自己的兒子自己清楚,喻心敢肯定遊喻沒有告訴遊明:“是不是它還和你有聯係?!”遊明還沒說什麽,喻心就肯定地呢喃了句:“它還和你有聯係。”喻心瞪大了眼睛,滿目驚恐:“它為什麽還和你有聯係?不是說了我們搬走了,完成了它交代的事就還清了嗎……”她說到這時,想到了什麽,不可思議地看著遊明:“你帶了什麽不屬於我們的東西走?”喻心問完,就轉身,瘋魔似的要在這個新家裏尋找:“你帶了什麽?!”遊明拉住她,想安撫她,但在將她拉回時,就被喻心毫不留情地甩了一巴掌。“啪”的一聲,清脆地在別墅內炸開,遊明的表情也微微扭曲了一瞬,就被喻心劈頭蓋臉地罵下來:“遊明!你瘋了!?”喻心還猛地推了他一把:“你不是不知道它是什麽東西,我們明明說好了等生意有了起色就早點搬走!不貪心!”遊明的手握緊了拳頭,那張儒雅的皮相在這一刻也有些崩塌,喻心看著他,甚至覺得他的臉好像都是假的,在他的麵紅耳赤中出現了裂縫:“可這明明是我們的機會!”他怒聲:“公司做生意多累你不是不知道,為了談成一個稍微能多賺點錢的合同,我們低聲下氣了多少次你不是不知道……但隻要為辦事,這一切都會輕鬆起來,有合同主動找上門,我們的生活不說世界首富,可至少普通的大富大貴,你想買個名牌包,想買鑽石就可以買!”“你這是與狼共舞!”喻心不可置信地看著他,還想說什麽,但在對上遊明狂熱到有點扭曲的目光時,又驟然噤聲。她連連後退了幾步,覺得自己不認識遊明了。遊明攥緊了手裏的身份證,喻心不說話,他也沒有再與她說些什麽。他就像是魔怔了般往外走:“我要快一點,要幫把遊喻帶回來,沒有人可以打擾……”遊明的眼瞳有一瞬變成了玫瑰的模樣,闃黑幽深,且毫無光澤。遊明走了後,喻心跌坐在地毯上,雙手捂著臉,眼淚模糊了她的掌心和指縫。她壓抑著抽泣哭了許久後,突然想到了什麽似的,放下了手。不行……她不能這樣坐以待斃下去。喻心慌亂地找出自己的手機,近乎神經質地從通訊錄裏翻出來了一個人名,就像是陷入泥沼後絕望的人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如果直接找大師將它除掉…….吃完中飯,陳山晚要照例繼續陪鬱睢,而且因為他答應了鬱睢要多陪他一會兒,陳山晚是準備在這裏坐到做晚飯的。但沒想到鬱睢主動說:“你去休息吧,我也想休息一下。”陳山晚頓了頓:“好。”他輕聲:“鬱先生,午安。”鬱睢彎彎眼,指尖已經能夠夾著一張黃符玩了:“嗯,午安。”陳山晚沒有做午睡的習慣,所以他猶豫了下後,打開了客廳的電視。網絡電視,想看什麽都可以自己找。陳山晚選了一部很老的電影,是之前室友推薦過的,他一直沒空看。他不知道這部電影講的是什麽,看完才知道講了些什麽內容。電影大概是說主角生活在一個謊言和騙局構建的世界中卻一直沒有察覺到,直到有一天,突然有人告訴他周圍的一切都是假的。主角一開始還不相信,但懷疑的種子種下後,太多的不尋常都會成為牽連成一張完整的蛛網的線。結局的最後,是主角打破了所有的謊言,發現曾經那些愛自己、對自己好,甚至是自己愛的人都是虛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