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怎麽有槍?”“做賊做得這麽猖狂啊!”“要不, 我們還是報警吧?”“……”茶梨又掏出證件,說,“我就是警察!”警衛們:“……”茶梨說:“你們這些壞蛋, 舉起手來!”警衛們立刻齊刷刷舉起手來,又抗議說:“哪裏有壞蛋?這裏是參公單位, 我們也是事業編!”茶梨將信將疑,這個掛羊頭賣狗肉的單位, 充滿了詭譎莫測的氣息,不能輕易相信這些警衛,雖然他們看起來不太聰明的樣子。雙方正僵持,高跟鞋聲噠噠響, 原未保辦一處長在樓下久等未果, 也上來看是什麽情況, 警衛們忙給她讓開了路。這位處長還是那樣不苟言笑的酷阿姨模樣, 警衛們明顯都很怕她, 茶梨看到她也有點緊張。處長一看茶梨,驚道:“怎麽又是你?”“就是我咯。”茶梨努力保持鎮定,質問道, “上次我問你是不是抓走了我同事, 你怎麽騙人?他就在你們這裏!”旋即他也想到, 不對啊,她當時說沒抓過警察的時候, 自己確認過她沒說謊。女處長自我介紹道:“我現在是研究所對外事務處的處長,當時我還在未保辦工作,未保辦不插手非未成年人領域的任何事務,我當時說的是實話。”茶梨信了,說:“哦這樣啊。”他又問:“你現在來這裏上班啦?這屬於平級調動嗎?”處長說:“不是,研究所的行政級別較低,我犯了錯誤,調來這裏,是被降職了。”這時她身後還舉著手的警衛們頭上冒出集體os:你們還聊上了啊喂!“……”茶梨也想起來不能聊天,忙道,“快放我同事出來,不然我搖人了,到時候警察都來了,你們這個研究所又要被一鍋端,你就又沒工作了!”處長卻說:“你同事是被請回來協助工作,所裏辦過正規手續,你們署長親自批過的條子。”茶梨:“!”是了,署長一直對搭檔失蹤這事遮遮掩掩,確實是真的知情。茶梨控訴說:“協助什麽工作,需要把他關起來?還關在這麽可怕的地方!”處長莫名其妙道:“怎麽可怕了?”她上前來,茶梨警惕地握緊了槍,處長大約知道他是遵紀守法好警察,必不會隨意開槍,也並不怕他,走過來,關押搭檔的鋼板門是指紋鎖,她把拇指按在識別器上停留了三秒,門鎖嘀一聲,鋼板門緩緩滑動、打開。茶梨屏住呼吸,然後……誒?首先映入眼簾的,是穿著一身幹淨整潔家居服的搭檔,而後是搭檔身後足有三十平,家具家電一應俱全,豪華之中不失溫馨的單人房間。茶梨:“……”搭檔看到自己久違的搭檔,也很激動,忙問:“你怎麽找到這裏的?我兒子呢?他最近怎麽樣?”這家夥……從皮膚狀態看,生活很好,健健康康,以前還經常胡子拉碴,現在還挺白淨,顯得還年輕了好幾歲!茶梨說:“他挺好的,上高二了,長高了一點。我們都要擔心死了,你居然是在這裏度假啊?”搭檔登時有些愧疚。茶梨也被他的愧疚勾起了愧疚,改口說:“其實也沒有太擔心,最近都快把你忘了。”搭檔:“……”他倆說話時,處長在旁思索了片刻,這時道:“兩位警官久別重逢,就先聊一下吧。我負責研究所的對外事務,有些事不歸我管,我通知負責人,請他派人過來和警官你溝通清楚,解除一下誤會。”她正要走,茶梨想起一事,問道:“等一下,白天……你是不是接過我的電話?”處長一怔,看表情是想要否認,卻驀然一皺眉,明顯此時也想起了那通電話裏是茶梨的聲音,她卻沒有回答,隻是點了下頭,轉身出去了。鋼板門再度關上。被關在裏麵的茶梨和搭檔倒是都很鎮定,並不擔心這研究所會把茶梨也關在這裏,這世上沒有茶梨打不開的鎖。茶梨把視線轉回到搭檔身上,搭檔再見到親人,簡直熱淚盈眶,張開手臂要與茶梨擁抱一下,剛上前一步,被茶梨抓住肩膀使勁搖晃。茶梨抓狂地吼道:“你給我說清楚!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停停停。”搭檔快被搖吐了,茶梨才停止物理搖人,聽搭檔說道,“就是……”搭檔換了一口氣,接著說:“他們,就是研究所的人,監控到我周圍的磁場變化很奇怪,就把我抓來研究一下。”“什麽?”茶梨一想,頓時好內疚,搭檔是個普通人,磁場能有什麽變化?一定是因為他,導致搭檔周圍的磁場才變得奇怪,終究是被自己連累了。他毛骨悚然地問:“他們怎麽研究你了?把你解剖了嗎?”“……”搭檔麵無表情地說,“你看我像鬼嗎?”茶梨也不知道解剖是怎麽回事,這個詞隻是聽鬱柏說過,他問:“那要怎麽研究?”搭檔說:“每天抽幾管血,每周要吃一些藥觀察反應。針有這麽粗,藥有這麽大一把,對身體摧殘很大!”茶梨揭穿他道:“你這看起來不像被摧殘過。”“是我血厚而已,”搭檔大言不慚,道,“他們還會隨時監測我的腦部活動。”合理。茶梨說:“隻是這樣嗎?”搭檔點頭,茶梨說:“你為什麽不跑?這裏也不是銅牆鐵壁啊!”搭檔道:“要不你再看看呢。”茶梨看了一圈,哦確實是銅牆鐵壁,連窗戶都沒有。搭檔也沒有他這般萬能鑰匙的特殊能力,跑確實是不容易跑掉。但搭檔又說:“我也沒想逃跑,我是自願留下來配合研究的,如果我不配合,就不單是我一個人被抓進來了。”茶梨又感動起來,原來搭檔是為了保護自己。“我不配合的話,”搭檔解釋道,“他們就要把我兒子帶進來了。”“?”茶梨感到一絲奇怪,覺得這背後還有未解之謎,說,“你被抓起來那天,給我發的消息是什麽意思?害我以為你是被未保辦抓去了。”搭檔說:“那不是我發的,抓我的人發的,我來到這裏以後聽他們說,研究所探測到未保辦存在不穩定因素,希望引導警察去調查,後來未保辦一處不就被整個端了嗎,剛剛你看到的那個處長丟了未保辦的職務,是作為補償,研究所把他們整處都調過來這裏做對外工作,其實就是負責警衛和接電話,所以說是降職了。”茶梨道:“原來是這樣。”搭檔對於未保辦的事也有所耳聞,說:“茶梨,我作為家長代表之一,要謝謝你為打擊未保辦一處所做的工作。”茶梨道:“我也沒做什麽,都是我的新搭檔做的。”“你有新搭檔了?”搭檔高興地說,“還擔心你自己怎麽辦?新搭檔是新人還是以前的同事?我認識嗎?”提起這個,茶梨沮喪起來,道:“你算是認識吧。不說了,現在他也沒了。”搭檔道:“犧……犧牲了嗎?”茶梨說:“隻是離開了。”搭檔觀察他的表情,道:“你和新搭檔……”茶梨做了個打住的手勢,不想再說下去。搭檔摸了摸茶梨的頭,說:“我不在的時候,你好像經曆了很多事啊。”如同所有孩子一樣,得到了安慰,茶梨反而更覺得委屈,他想起鬱柏也很愛摸自己的頭,和搭檔摸頭的感覺卻完全不一樣,很多時候搭檔待他確實更像是在待高中生,高中生也會吃他醋,懷疑他是搭檔的“私生子”。搭檔也許投射了漫畫家對於父親形象的所有想象,家庭破碎的時候堅定地選擇孩子,遇到危險時為了保護孩子而自願走進牢籠。兩人聊了分別後的一些瑣碎事情,搭檔在這裏日複一日配合研究,乏善可陳;茶梨把他離開後偵破過的案件簡略講過,又給他看自己帶高中生出去玩拍的照片,還翻到了高中生用他手機自拍扮鬼臉,而茶梨與鬱柏在後麵正相視一笑,這樣的三個人合影。茶梨:“……”搭檔對鬱柏並不熟,那照片裏的鬱柏隻露著側臉,因此搭檔沒有認出他來,看茶梨的表情變化猜到一二,沒有詳細追問。“回去後告訴詹星,”搭檔說,“說我一切都好,讓他不要擔心,等他……等他考上大學,我一定會回去的。”茶梨不可思議道:“你在說什麽?我今天一定會帶你出去,你對我救人的能力有所懷疑嗎?”“……”搭檔道,“事情很複雜,不是你想的這麽簡單。”嘀!門鎖響動。兩人停止交談,看向鋼板門,那門滑動著打開,露出警衛隊長的臉,對茶梨客氣笑道:“警官,處長請你過去談一談。”“好。”茶梨抓住搭檔的手臂,嚴肅地說道:“我去談判,你收拾東西,今天一定要跟我回去。”搭檔說:“你不明白,隻要詹星能平安地長大,我短暫失去幾年自由,這並不可怕。”“不明白的是你,”如果是從前,茶梨也許會似懂非懂地接受搭檔的選擇,但他現在已經明白了許多,他大聲對搭檔道,“你以為失去自由的隻有你嗎?沒有父母在身邊的詹星,他每一刻都像在牢籠裏。”搭檔周身一震。幾分鍾後,茶梨跟著警衛來到三樓辦公區,警衛把他帶到那位女處長麵前,就告退離開了,女處長帶著茶梨進了一間獨立辦公室,自己卻沒有進去,茶梨進去後,她在外把門關上了。裏麵一張會議桌,一側坐著一位頭發花白的老者,一位戴了黑框眼鏡的男青年,兩人胸前都掛著牌子,老者是“研究所-所長”,男青年則是“研究所-高級研究員”。“請坐。”老者即是所長,對茶梨做了個手勢。茶梨坐下,感覺此時的氛圍陡然間形似一場談判即將開始。他們要與自己談什麽?旁邊一麵牆上有一麵玻璃,茶梨感覺那是單向玻璃,另外一邊也許有人在看著,是研究所背後的更高負責人?還是更多的研究員?茶梨擺明立場道:“不管你們要說什麽,我隻有一個要求,你們放我的搭檔回家。”“這事不急。”所長說,“白天你打電話過來,我們其實跟蹤到了你的號碼,還有些意外,本來正在計劃慢慢與你展開接觸,沒想到晚上,你就跟到了這裏。”茶梨心裏充滿了謎團,為了不露怯,隻是問:“你們把我搭檔關在這裏,是要做什麽?”“我先來做個正式的介紹吧。”那名研究員扶了扶眼鏡,道,“我們這個單位,全稱叫做 ‘世界的多重維度與跨維度生物研究所’。”“……”茶梨的心髒劇烈跳動。研究員接著說道:“外麵一般叫我們特殊生物研究所,其實我們主要的研究領域,是世界的多重維度。在多重維度穿梭的特殊生物,隻是附帶的研究項目。”茶梨終於聽明白了,呆毛直挺挺地立在頭頂上,張口結舌道:“你們、你們、你們!還真的在研究穿漫啊!!!!!!”他在一樓的展示中,看到關於漫畫與世界起源的信息時,就隱約猜到了一點,隻是不敢相信,漫畫中的諾亞城,竟然有一群人知道人們身處漫畫中,知道這裏的人類是“紙片人”,還有官方科研單位在對這些事物進行研究!“是的。”所長肯定了茶梨的結論,介紹道,“詹警官在這裏是在配合我們的科研項目研究,因為我們監測到圍繞在他周遭的磁場變化非常奇特,揭開這背後的原因,一定有助於我們解開更多世界的奧秘。”茶梨震驚之餘不忘初心:“限製他的人身自由是違法的。”研究員在旁說:“但他是自願的。”茶梨說:“你們拿他兒子威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