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隻是不說而已。  “你在給我打針前,就給自己打過了吧!你之前就給自己打了對不對,那時候你吃不下飯經常頭疼是打針的副作用吧!易昀你話不明說總讓我猜,我的cpu都要燒著了……”易望舒急頭白臉在那喊,一副惱羞成怒的凶模樣。  易昀歎了口氣,難得解釋:“我不是有意讓你疼。”  “之前在遊輪上也是,菜的要死還跟人掐架,弄得一身傷。臉都花了,醜死了。你在海上抱著我時手臂都在抖,逞什麽英雄啊。”易望舒繼續陰陽怪氣,他恨易昀不與他解釋,“以後有話能不能明說,別總這樣讓我猜。還是說,我就不值得你信任啊?”  你在遊輪上早就分析出t國要綁票,才會與易宇通話,你那時先想到的是遠在天邊的父親,而不是近在咫尺的我。你是覺著與我商討不出什麽解決方案,對麽?  倘若我沒有出海,沒有掙脫項圈,沒有發出求救信息,那現在或許是另外一種結局。  是我孤注一擲地改變了我們的命運,所以,你能不能多信任我一點啊?  易昀搖頭。  “搖頭是什麽意思啊,我不值得信任,還是以後有話繼續不明說啊!”易望舒快要被這木頭氣死,讓他說句人話就這麽難。  “不是不信任你。”易昀珍惜地抱著他,吻了吻他的額頭,“我是怕說得太多,讓你徒增煩惱。”  “還有就是,我怕狠不下心,做不下去。”  “每次對你進行實驗,我都需要很大的勇氣。”第57章   易望舒乖乖地伸出纖細的手臂,青色的血管在雪白的皮膚下蜿蜒,皮膚觸感光滑,仿若尚好的瓷器。  “喏,紮吧。”易望舒別過頭,主動奉上手臂,盡管心中有一百個不願意,卻還是乖乖配合。  易昀親親他,將粉紅色的液體通過針孔緩緩注入他手臂動脈。  易望舒見檢查床邊兒放這個皮箱,便問:“這是什麽?”  易昀注射完畢,扔了針筒,打開皮箱。皮箱內有一大一小兩個盒子,用黑色金屬包裹的嚴嚴實實。他從皮箱中取出較小的盒子,輕觸指紋開鎖。  盒中放置:一截尾椎。  三角錐形的骨骼小巧精致,纖維軟骨清晰可見。  “你的尾椎斷了,中樞指令輸送不到下體。尾椎神經元較多,doris打造耗費了些時間。”  易望舒想好好研究這東西,畢竟是植入體內的,誰知道愚蠢的人類會不會出問題。但是粉水的藥效逐漸發揮,他脫力地躺在實驗室檢查床上,睡衣逐漸被汗液浸透,被疼痛折磨的集中不了注意力。他有點兒後悔妥協這麽快,至少也得從易昀身上撈點兒好處再配合。  這該死的粉水讓他喪失對身體的控製,關不了痛覺神經。熟悉的疼痛侵襲著他,從骨頭裏開始痛,透過血液滲到皮肉,每一寸神經都在痛。  易昀說了什麽,他痛到聽不清,耳膜嗡嗡作響,嘴裏有苦味兒。  終端數據閃爍,易望舒的電子眼逐漸失焦,他看不清,更別提分析。  易昀切身地體會過他現在的感受,早知道這時候嘴裏會發苦,在櫃子上備了杯甜水。  易昀將他扶起來,喂他喝水。易望舒喝了兩口被嗆到,虛弱地往易昀身上倒。他想跟易昀抱怨,想讓易昀以後不要再做實驗,但說不出話,喉嚨像是被刀片切了,隻能嘶啞地“啊啊啊”。  “小舒。”易昀抱著他,拍拍他瘦弱的脊背。  過了會兒,易望舒虛弱地睜開眼,掃描終端屏幕上的數據。  arch  {  終端對接數據分析,掃描屏幕10%,20%……  }  易望舒的瞳孔數字閃動,他的聲音很啞,毫不避諱道:“我想看看自己的數據。”  我的胸口最近總是悶悶的,像剛出廠那會兒一樣。好幾次心絞痛,半夜被疼醒。我知道自己有問題,可每次體檢你都不讓我看數據。  終端顯示:他除了尾椎神經,其他的生理數值與常人無異,易望舒懸著的心終於放下。  但同時他在終端上又掃到些其它非生理數據。  是他的算法程序。  每次算法調動的arch都執行哪些指令,在屏幕上列的清清楚楚。  偏執狂的掌控欲,真是可怕的要命。  “易昀你真是……”易望舒想罵他撓他,但是痛的沒有力氣。他虛弱地朝易昀伸手,易昀用手包裹住他的爪子,放到唇邊兒親了親。  我是要揍你,你親我幹嘛!  易望舒氣得翻白眼,懶得跟他說話,人與畜生跨物種溝通畢竟有障礙。  易昀好像特別喜歡吻他。手指、腳踝、大腿、腰側……他的身上遍布易昀留下的痕跡,而肇事者不知足,百般不厭地烙上自己的專有印記。  我之前看不到身體數據,是因為易昀不想讓我看。他總是能夠輕易地操控、拒絕我。這次能看到數據,說明易昀默許我看。  他向我展露最真實的自己。  想到這裏,易望舒暗自竊喜。這木頭坦誠布公地向我展示他陰暗偏執的一麵,看來是自己剛才的抱怨見了效。  “易昀你真變態,與那侏儒相比好不到哪裏去。”易昀讓他疼,易望舒心裏極度不平衡,非要說兩句難聽的。  侏儒的演講在視頻平台置頂掛了一個月,成為各大媒介吸引流量的必要手段。易望舒通過梁勤山的視角,觀看了巨輪淪陷過程。清楚地看到,易昀義無反顧地走向戰鬥機,決絕的背影定格在腦海。  他的手臂上的肌肉不是很大塊,白背心上染著血跡,站在混亂的人群中,滿身傷痕的向身後擺手。  狼狽不堪的易昀簡直是帥爆了。  易望舒曾黑過視頻網站,將播放量較多的易昀專欄剪輯視頻格式化。他要易昀隻屬於他,不盡人意的、帥氣的、狼狽的易昀都隻能屬於他。  “怕了?”易昀安撫地摸摸他的頭,易望舒沒躲,小貓似的乖乖讓他摸。  我知道自己瘋,經常會做些出格的事兒,事後想起懊悔不已,但是又控製不住。你出廠前,我在無人的停屍間剖屍體,淩晨深夜在街上遊蕩,不斷嚐試各種極限運動。  這28年,我努力裝的正常,盡量融入群體。  你是我壓抑著的瘋,肆意生長的欲望。我製造你,將所有精力投入於你,沒想到會喜歡上你。  我不斷地發瘋、做錯、厭惡自己,陷入死循環。  你接納我、承受我,打開我陰暗的內心,在滿天星河下向我告白,讓我暫時卸下偽裝。  我早想向你坦誠,但又怕你看清我、遠離我。  “早知道你什麽德行,衣冠禽獸,斯文敗類,發起瘋來讓人受不了!”易望舒嘟著嘴抱怨,“你這樣跟我就算了,對外人得正常點兒。那侏儒對好多人變態,被製裁了,他就是你的前車之鑒!”  “受不了你也得受著。”即使你害怕我,想要遠離我,我也會把你捆住。你這輩子注定與我綁在一起,跑不掉的。  “我怕毛線啊,知道你這德性一時半會兒改不了。”易望舒吭吭嘰嘰道,“你想知道什麽可以問我嘛,不要再打針了,好疼的。”  易昀搖頭,將他從床上抱起,翻了個身。  針是一定要打的,體檢也是一定要做的。僅憑直覺無法判斷你的身體情況,我需要最準確的數據。我可以在自己身上出錯,不能在你身上出錯。  易望舒背部朝上癱在檢查床,不安分的四肢伸出床邊兒,像隻王八。心想:這變態就是想讓我疼,虧我還給他找補。  易昀背對著他擺弄工具,易望舒聽身後叮當響,剛想扭頭,易昀說出喚醒指令:“angel,don’t move.”  “yes,master.”  想起上次易昀說喚醒指令給他拐上床,易望舒心有餘悸。這變態說喚醒指令準沒好事兒。  腰側一涼,倒黴的褲衩兒又被脫了。易望舒現在很少穿需要係繩的短褲,因為易昀總要脫,他懶得係。  他想搞我?  不對,剛他說要給我“換骨”。  他要用ai尾椎替換我體內壞掉的尾椎。  沒準兒這變態興致來了先搞後換,畢竟換完有些日子不能動。  易望舒耷拉個腦袋心想:隨便吧,都可以,我是你的。  易昀沿著尾椎給易望舒注射麻藥,密切留意屏幕上的各項生理數據。雖然現在易望舒沒感覺,但一會兒換上骨頭肯定會有感覺。  射燈照在手術刀上反著森冷的光,易昀麵色平靜,但是他拿刀的手在抖。  易昀解剖過無數小白鼠,成百上千的屍體,切口像ai切割的一樣漂亮,拿刀的手一直很穩。  但是麵對易望舒,他下不去手。他怕自己切不好,把他的小舒弄壞了。  修長的手指握住刀柄,又放下,反複幾次,易昀始終無法繼續。  易望舒心想:這麽半天沒動靜,應該是沒搞我。你是想修我,一直下不去手吧。不就是換塊骨頭嘛,被雷劈我都沒喊疼。慫包要切我,還得我給你打氣。  易望舒突然來了句:“易昀,我想吃烤魚。”  “好。”  “我……我想好了之後,去店裏吃。就是之前我們常去的那家店,老板終端剛發的動態,新出了藤椒口味。”  “好。”  易望舒聲音悶悶的:“你,你還是先把我修好吧。”修好了,才能去吃烤魚。  身後沒有聲響。  易望舒添柴加火:“易昀,你幹嘛呢?”  “你不是想看我穿裙子嘛,修好我,穿給你看。”  易昀俯身,親吻他瘦削的背,像教徒親吻神明那樣虔誠。  這瘦弱的身軀已磨損不堪,再經不起風雨。我卻要切開他的背,剜出他的骨頭。  易昀之前想過拆掉易望舒,易望舒勾引他保命。但倘若那時易望舒乖乖地讓他拆,他也未必下得去手。因為舍不得,因為珍惜。  我或許早就喜歡他,比他喜歡我的時間還要早。  低沉的嗓音在耳邊響起:“會很疼,但是不要怕。”  易望舒乖乖地“嗯”了聲,隨後被切開尾椎。  易昀下刀很快,霎時鮮血翻湧。易望舒感覺不到疼痛,但他能想到身後畫麵。  怪不得不讓我動,不讓我看。  終端屏幕一直在記錄數據,易昀要易望舒保持清醒,才能確定尾椎的神經元是否與他匹配。  修長的手指用止血鉗挑開表皮,鑷子將尾椎夾出扔到手術盤中。易望舒聽到尾骨落在盤中叮當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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