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已經是淩晨4:00。


    淩晨時分露氣從地麵冒了出來。更是給原本寒冷的山間增加了涼氣。


    眾人一直在爬山尋找著沈文靜的行蹤,都是滿頭大汗,感受不到絲毫的冷意。


    晚上和淩晨在山裏找人的難度更是要比白天大得多。


    眾人又來到小樹林處,反複的尋找,反複的確認。


    最後是在穿過小樹林往北走的一個懸崖平台上發現了一些東西。


    這個平台距離曹娟所說的上廁所的地方,還要往前走差不多500米,地方非常的隱蔽。


    而且間隔著灌木叢,就算是有人在這裏大聲呼喊,外麵的人也都聽不見。


    “陸主任,你看看這是什麽?”


    有人喊到陸江河。


    陸江河過去一看,是唇膏!


    這是陸文婷送給沈文靜的唇膏!


    因為陸文婷也在用這個唇膏,所以無論是品牌、外觀顏色都是完全一樣的。


    陸江河接過唇膏趕緊來到懸崖邊,把頭往下探,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


    下麵黑漆漆的什麽都看不見,但是從山底下竄起的冷風,讓人不寒而栗。


    風力很大,也不知道這個山崖到底有多深。


    陸江河甚至可以想象當時的情況。


    沈文靜有可能是在這裏上廁所,上完廁所的時候,因為山上的風比較大,空氣比較幹燥,所以她拿出了唇膏準備潤一下自己的嘴唇,可不知怎麽的就摔了下去。


    但還有很多問題陸江河想不明白。


    第一,這裏明明是懸崖峭壁,沈文靜上廁所,怎麽可能來到懸崖峭壁的地方上廁所?


    第二,就算是沈文靜沒有在懸崖峭壁的地方上廁所,她又為什麽會來到峭壁這麽危險的地方來?


    陸江河隻有安排一部分人守在這裏,其餘的人繼續擴大搜尋範圍。


    在等待著警察趕來之前,用繩索係上一塊石頭,去探查懸崖的深度。


    陸江河還是抱著一絲希望。


    如果懸崖峭壁下麵是一個平台或者是灌木叢呢,人摔下去會不會沒事?


    又或者是沈薇隻是不小心把唇膏遺落在了這裏,她其實是走迷路了,到其他地方去了呢?


    到陸江河用繩索係著的石頭往下放了大約放了五六米,原本緊繃的繩索突然之間變彎曲了。


    他有來回回蕩著石塊,感受著周圍的環境。


    陸江河的心一下就提了起來!


    這意味著什麽?


    意味著懸崖下麵很有可能是一個平台。


    如果真的有人摔下去,有一定的幾率是落在平台上,而不是掉進了萬丈深淵。


    就是現在天色太暗,陽光還沒有出來,如果讓人冒險記得繩索下去非常的危險。


    最主要的是這裏是入風口。


    沒有出太陽的時候,狂風從左側以及懸崖下方往上灌。


    別說是一個石頭,就算是係著一個人下去,很有可能都會被風吹得東搖西擺,根本沒有辦法控製方向。


    陸江河也不是一個蠻幹的人,他很清楚的知道,現在下去的風險非常大,可能人沒有找到,救援人員也會遇到危險。


    眾人為了安全起見,也隻有在附近繼續擴散搜尋範圍,下懸崖查看情況的事情,也隻能等天亮了出太陽的時候再說。


    淩晨6點,江城縣公安局森林警察大隊人也到了。


    森林警察大隊的警察手裏麵拿著對講機以及衛星通話設備。


    這個搜救設備就要比村民們手中的搜救設備高端多了。


    森林警察詳細的探查現場之後,幾乎確定了人就是從懸崖這裏摔下去的。


    森林大隊劉隊長對這裏比較熟悉了。


    明月山風景優美,但沒有開發,每年有不少人尋著風景過來登山卻也遇到危險。


    幾乎隔個一兩年就有人在明月山失蹤或者是意外墜崖。


    劉隊長也有很豐富的搜救經驗,他指著懸崖處說道:“這裏很明顯有人摔下去的痕跡。”


    “你看這裏的野草,我們當地把這種野草叫做蒿葉豬毛菜。”


    “它是匍匐狀半灌木,生長的高度大概在15~40厘米。”


    “這個草有一個特點,隻要是外力一碰到它,他的被觸碰的地方就會受傷,顏色就會比原本的顏色深一些。”


    “你們看這個地方明顯是有人臥倒抓扯,才會造成大麵積的野草葉子根莖受傷。”


    “如果我們簡單的從草上走過,不會出現這種情況,所以我懷疑,失蹤者是從懸崖上落下去的時候有抓扯野草的行為。”


    劉隊長對搜救隊員說道:“其他的地方不用搜救了,大家準備下山搜索的繩索等工具,太陽出來的時候再說。”


    劉隊長又問道陸江河:“陸主任,你和失蹤者之間是什麽關係?是否有失蹤者的身份證信息?”


    “遇到這種事情,我們要第一時間通知失蹤者的家屬。”


    陸江河想想也,沈文靜又是一個女孩子,發生了這麽大的事情,肯定是要讓家裏人知道才行。


    如果沈文靜真的發生了什麽三長兩短,陸江河作為沈文靜的朋友,也沒有權利做什麽決定。


    他便對劉隊長說道:“我和失蹤者是朋友關係,這次我們登山,總共來了三個人。失蹤者的名字叫做沈文靜是《江州日報》的記者,其他兩名一位叫做曹娟,一位叫做孫婷,曹娟是沈文靜的同事,孫婷在什麽地方工作我不是很清楚,不過她是沈文靜的高中同學。”


    劉隊長立刻用衛星電話把掌握的情況匯報給了江城縣公安局的同事。


    由於現在全國公安係統沒有聯網,人員信息也沒有錄入係統,江城縣公安局隻有聯係沈文靜的工作單位,請對方幫忙聯係一下失蹤這個家屬。


    江州日報是24小時值班。


    清晨6點值班室也是有人值班。


    當值班室的工作人員接到了江城縣森林公安的電話告知沈文靜登山失蹤的消息後,嚇得不輕。


    值班人員趕緊把事情給報社的總編郭明祥進行匯報。


    郭明祥也剛剛起床,他每天都有晨跑的習慣,晨跑之後吃過早飯。給他報社剛好9:00。


    一大早就有值班的電話給自己打過來,郭明祥就有不好的預感,得知情況後,郭明祥的臉刷一下就白了,血壓一下就飆了上去,他腦袋瓜子嗡嗡作響。


    沈文靜這段時間因為被拒絕派遣到社會類新聞一線采訪,所以工作上悶悶不樂。


    沈文靜也給報社請假想休息幾天,報社也同意了。


    這才剛剛請假兩天,居然出了這麽大的事情。


    登山的時候失足?


    郭明祥的老師一片亂麻,到底是失足還是因為自己的情緒不佳出了事?


    這事兒要是誰也說不準。


    要知道沈文靜可是沈書記唯一的千金丫。


    要是沈文靜真的有什麽三長兩短,郭明祥這個報社總編可別想幹了。


    這麽大的責任,他可背不起。


    郭明祥幾乎是雙手發抖的掛斷的電話,又撥通了沈書記秘書的電話,把相關的情況進行了匯報。


    沈書記的秘書也嚇了一大跳。


    也管不著這個時候沈書記還在休息了,趕緊匯報。


    沈瑉坤得到消息之後,表麵還是比較鎮定,他趕緊起床穿上衣服,打了一個電話給江州市公安局又打了一個電話給江州市的消防部門。


    2003年,國家和地方的應急局都還沒有成立,類似於事故救援,基本上都是由公安消防以及民政幾個部門協調工作。


    妻子胡娟看見老公這麽早就要起床,雙眼朦朧說道:“今天有會議嗎?這麽早就起來了。”


    沈瑉坤還是非常沉得住氣,女兒出的事情要是被胡娟所知道了,他非常擔心胡娟受不了刺激。


    所以沈瑉坤說道:“早上要開個會,有些重大項目要商量,我得提早過去看一看。”


    沈瑉坤在江陽省做省委書記已經三年了,這種忙碌的生活節奏,胡娟也是能夠體會的。


    她也是非常心疼自己的老公,趕緊起床說道:“這才6:00,再忙也不著急這一會兒吧,你先等一下,我給你下碗麵,不然你忙的可能早餐都不吃。”


    沈瑉坤這個時候哪還有什麽心情去吃早餐?


    他穿好衣服之後,拿著車鑰匙就出門。


    “我一會兒去單位吃,時間還早,你再睡一會兒吧,你們醫院這段時間也挺忙的。”


    江州市公安局以及消防部門的領導也知道是沈書記的女兒登山的時候失蹤。


    可不敢大意,不僅當即就給江城縣的縣委縣政府主要領導打電話,要求江城縣縣委縣政府的主要領導,立刻安排救援力量,不惜一切代價,把人給找到。


    另一方麵也趕緊統籌江州市的救援力量,趕緊驅車前往明月山。


    失蹤的人是沈書記的女兒,這件事情不宜聲張,所以江州市有關部門的領導也隻是三聲五令的要求盡快救援,並沒有告知下麵的人,包括江城縣的主要領導,失蹤的人到底是誰?


    但大家都是在體製內混的,敏銳性還是有的。


    普通的人失蹤,怎麽可能驚得動省上和江州市上的領導?


    江城縣縣委縣政府的主要領導也不敢怠慢。


    王文峰立刻安排常務副縣長王明前往現場督導救援工作。


    六點半,太陽已經出來了,山坳下的風力要減了一些。


    隻是霧氣還比較大。


    陸江河覺得自己不能再等了。


    “劉隊,現在能不能下去看一下?”


    劉隊長這邊早就把下山的工具準備好了,他說道:“陸主任,我們還是等一等吧,現在霧氣太大了,風險還是比較大。”


    “不行,我不能再等了,工具給我,我下去!”


    陸江河作出這個決定,可不是無腦的玩命,而是經過嚴密的分析。


    第一方麵,如果沈文靜在下麵受傷了,從受傷到現在已經超過了12個小時。


    山下又冷又餓,很有可能會導致受傷沈文靜失溫昏迷。


    假如說沈文靜還活著,再多等一分鍾,那就多一分鍾的危險。


    第二方麵,現在雖然有霧氣,但是太陽已經出來了,能見度還是不錯的。


    而且陸江河昨天晚上用石頭下探試過了,隻要安全防護措施做得好,貼著懸崖這邊下去,應該沒有危險。


    專業的救援繩救援繩有兩條兩根。


    一根係在救援人員的身上,一根是在救援人員的旁邊用手就能摸到。


    如果下去救援人員遇到危險或者是要上來,用手反複拉扯旁邊懸掛著的繩索,就能夠把信息反饋給山上的人。


    見陸江河如此的執著,劉隊長也知道多耽誤一秒鍾下麵的人就有多一秒鍾的風險。


    劉隊長剛剛接到衛星電話,市上和縣上更多的救援隊正在趕來。


    對方過來肯定是有一段距離的。


    等抵達明月山可能都是早上8點過去了。


    兩個小時,對一個受傷的人而言也是致命的。


    劉隊長也當即力斷說道:“主任我們派人下去吧!”


    陸江河說道:“我剛剛用石頭探過下麵,對下麵的地形還是有一定的感知。”


    “你派其他的人下去,可能還不如我熟悉,我下去吧!”


    劉隊長在反複確認沒有風險之後,立刻安排民警幫助陸江河把安全措施做好之後,緩慢的將陸江河放了下去。


    陸江河的包裏麵揣著一個溫水瓶裏麵有溫水,包裏還有一些糖果餅幹和巧克力。


    遇到饑餓或者是失溫的人時,能夠很快地補充能量。


    整個下降的過程之中是陸江河這一人生最漫長的時刻。


    往下看全是迷霧,身邊全是嶙峋的石頭以及胡亂的生長在懸崖峭壁上的灌木。


    這種無助感和無力感,讓陸江河感受的是那麽的清晰。


    好像接近死亡,又好像看到了希望。


    繩索下降了大約6米,陸江河總算是看到一個平台。


    平台伸出來的一棵歪脖子樹枝上麵掛著白色的衛衣碎片。


    陸江河差一點激動的叫出來。


    這個白色的衛衣碎片就是沈文靜的。


    樹枝的枝頭,還有已經幹涸的血跡。


    陸江河小心翼翼的落在平台之後,把身上的安全帶給解開。


    他大聲的喊道:“沈文靜!”


    可是反複的喊了七八聲之後,沒有任何的回複。


    陸江河的心又懸了起來,難不成沈文靜是跌落在了樹枝上,因為樹枝沒有辦法承重,所以隻是掛到了衣服又落到了懸崖下?


    陸江河瘋狂的在平台的四處尋找著,忽然之間,他看見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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