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李勇指著不再爭吵但虎視眈眈的劉帥哥,冷笑道:“某人們為一壺水要打起來!”


    劉宏漲紅了臉,朝羅李勇嚷道:“誰打起來?”羅翔一聽便知究竟,一定是劉宏又用張建華的開水,眼鏡嘟囔幾句惹得他麵子上過不去。


    羅翔邊穿褲子邊掏出櫥櫃的鑰匙,扔給劉宏,“沒出息!你們每天白用張眼鏡的開水也不臊得慌。”


    劉宏笑嘻嘻的用鑰匙打開櫥櫃,拿出熱水瓶,振振有詞的說道:“我每天忙啊,學習工作,認真的學習努力的工作。。。。。。”


    同是懶人的羅李勇身手敏捷,拿了飯缸也去倒水。羅翔拍著張建華的肩說道:“眼鏡兒,別和某人計較,他是更年期的女人。”


    劉宏橫了眼瞄著羅翔,“誰更年期呢?”


    張眼鏡不好意思了,呐呐的說道:“劉宏,咱不是不給水。。。。。。”


    躲在上鋪補瞌睡的許青醒了,跳下床來搶水,“你太不厚道,水瓶鎖櫃子裏!”


    羅翔對一夥懶人著實少愛,眼看一瓶開水被瓜分一空關上了櫥櫃。


    劉帥哥提醒道:“今晚你有同學會。”


    羅翔被這道躲不過去的坎搞得心情不佳,剝下羅李勇身上的西裝穿上。許大個子在身後叫道:“你來了匯款,借點錢來!!”羅翔腳下步伐快了許多。


    出宿舍樓,羅翔看到小賣部又是熱熱鬧鬧,麥苗兒頭裹繃帶,笑語嫣然的迎來送往,嗯,好像詞有歧義。反正,看見忙忙碌碌的麥苗兒,羅翔踏實開朗了許多,心中那根刺淡化了許多。


    羅翔在校門口上了中巴車,位於盤龍山青龍江邊的農學院到江城大學有直達車,一塊錢坐四十分鍾很劃得來,還能用菜票!


    到“江大”趕上晚飯時間,羅翔停下腳步,按照以前的慣例他總是去常雅軍的宿舍,但現在呢?


    羅翔腦子裏突然冒出一個邪惡念頭,不由自主的朝稼穡苑走去,那裏是江大學生七號宿舍樓,女生樓。


    羅翔混跡在眾多等待女生的男生群中,一名名拎水瓶拿飯碗的女生從樓裏出來,不管長相體型如何,總有一位某人迎上去,像招領貨物的貨主,肩並肩親親熱熱遠去。


    羅翔摸出在何詹家裏貪汙的紅梅煙點燃,盯著不斷吐出女生的門洞,果不其然,一位個頭不高,短發圓臉圓下巴的女生走出來,她的兩手空空,自然不是去食堂吃飯。


    她叫袁婧妍,也是祥慶人,比羅翔常雅軍矮一級。在羅翔印象中袁婧妍是寧靜的一朵君子蘭,遠觀近看皆是芬香可人,又是絕不能暢快如意談心交流的那類人。


    羅翔知道,常雅軍和袁婧妍一直粘粘糊糊,這段時間幾乎要得手。


    他遠遠的綴著袁婧妍,看她走向江大南門才加快腳步,叫道:“袁婧妍!”


    袁婧妍站住,緩緩回頭,一張清秀潔淨的臉朝著羅翔,羅翔不止一次把她想成一根棒棒糖,舔一口不知會多麽的甜美。


    可棒棒糖的包裝太下品了,一套灰不灰藍不藍的衣服褲子是幾年前的流行色。


    “真巧。”羅翔笑眯眯的說道,“也是去聚會?”


    袁婧妍靜靜的點頭,一如既往沉默寡言。羅翔暗地裏將她和白樺相比較,兩人的相貌固然有所差距,但拒男人於千裏之外的姿態倒是雷同。


    羅翔不在意袁婧妍的淡漠,從夢裏的相關未來中獲知女孩不是冷漠,並非不想融入集體中,否則不會參加此類聚會。女孩是根本不懂與人相處,特別是與同齡的男生相處,隻好拉開距離保護自己!


    羅翔微笑道:“還有時間呢,咱們去三舍找範韜,好不?”


    範韜也是老鄉,和袁婧妍是高中同學,考上江城大學建築工程學院,圓滑的他和羅翔常雅軍關係不錯。


    袁婧妍半響無語,羅翔假裝沒看見她的猶豫,搶先左拐走向三舍,袁婧妍隻好默默跟在身後,一步一遲疑。


    羅翔心中奸笑,他應該以後才知道範韜也喜歡袁婧妍,並且私下和常雅軍較量著,最後失去所有希望才另找女友解饞。


    與人方便自己方便啊,羅翔走進男生三舍,偷偷打量外表平淡的袁婧妍,瞧出女孩並非木納不開竅,她應該看出範韜的心思。


    “原來隻有我才是笨蛋!”羅翔咬著牙花尋思著。


    男生樓向來髒、亂、差,江大三舍也不例外,吃飯時間更是如此,整層樓充斥著男人汗酸和腐臭味。


    跟隨羅翔上樓的袁婧妍頂著一張越來越紅潤的臉,平添幾分嫵媚,不時有運動過後的漢子們近乎一絲不掛在衛生間衝進衝出,白花花的大腿和臀部很有衝擊力,女孩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心中後悔死了。


    暗笑的羅翔幾步走到範韜寢室,對躺床上的吞雲吐霧過煙癮的範某人叫道:“我帶袁婧妍來了!”


    打完足球洗了澡準備聚會的範韜隻穿了褲衩,仰八叉躺著休憩養神,聽到羅翔從天上掉下來的話,鯉魚打挺飛快跳起,


    “啊?啊!。。。。。。媽呀!”


    幾乎不敢睜眼的袁婧妍站在門口,宿舍裏傳出的慘叫嚇她一跳,猜不到男生們見麵怎麽發出這樣恐怖叫聲,等了好一會兒看到羅翔一個人走出來,臉上似笑非笑,十分曖mei。


    “他去不了啦。”羅翔告訴袁婧妍,“聽到你的名字,他太興奮,拉傷了大腿。”


    袁婧妍的一雙大眼盯著羅翔,就像一隻雪白毛茸茸的兔子看著手拿青草的主人,“不,不會吧?”


    “是的。”羅翔很肯定,“你聽聽那殺豬般的叫聲!”


    袁婧妍很不安,壯著膽子走進髒乎乎臭烘烘的寢室看望傷員,拉一床被子蓋大腿的範韜欲哭無淚,還要真心感謝她的關心。


    羅翔伸手拉袁婧妍,“咱們快遲到了,去飯館吧。”他順手摸走範韜褲包裏的香煙,完全不顧某人吹胡子瞪眼的威脅,眼睜睜看著心愛的女生和香煙一起飛走,“啊!羅翔,你太可惡!”


    範韜的便意和鬱悶湧上來,一股股的永無止境,但舍友打飯去的宿舍裏空無一人,他隻好抱著撕扯疼痛的大腿,一步一步艱難的挪到廁所門口。


    “媽啊,憋不住了!”單腿獨立的範韜哭兮兮偷抹眼淚,“粑粑拉褲子了,嗚嗚嗚嗚,要洗褲褲啊!”。。。。。。


    江大南門外的燕子飯館是祥慶老鄉們固定聚會地點,四四方方胖嘟嘟的老板見到羅翔和袁婧妍,笑道:“他們早到了,快請。”


    羅翔很是詫異:“郭德綱!”以前沒看出老板長得像郭德綱哦。袁婧妍聽到了他的嘀咕,但又怎麽知道郭德綱是誰?一言不發跟在羅翔身後進去。


    飯館角落的老位子,十幾個祥慶市老鄉已經就坐,朝羅翔和袁婧妍不停招手。羅翔充耳不聞他們的招呼,也看不見他們的模樣,隻盯著中間站起來的那個人——


    常雅軍!


    總是溫文爾雅麵帶微笑的常雅軍如一潭溫柔的泉水,一米八六的個頭和一張方方正正的臉在老鄉中鶴立雞群,不能不引人注意。


    他是羅翔十幾年相知交心的兄弟,是他夢裏十幾年齎恨痛苦的源泉!


    羅翔和袁婧妍同時出現使常雅軍有些吃驚,注意到袁婧妍旁若無人的在女生堆裏坐下就怡然了,若無其事的叫羅翔到他身邊。


    當他習慣性地拍羅翔的肩,羅翔渾身繃緊,雙手捏起了拳頭!


    夢境裏,他接到艾雪的信,第一時間趕回江城,他想質問他們,為什麽要這樣,怎麽能這樣!


    他在學校見到獨自一人的艾雪,女生神情緊張,略帶羞愧,但談到她的選擇時又變得自然,“我一直喜歡雅軍!後來,你的關懷讓我感動、迷失,我以為會忘記他永遠和你在一起。但,對不起啊,機緣給我們開了天大的玩笑,我在這裏上學,你畢業而雅軍留下了。。。。。。咱們沒緣。。。。。。你們是兄弟,我不希望你們決裂,羅翔,我不希望這樣。”


    兄弟就在麵前!


    但知道以後種種恩怨的羅翔已然不是原來的羅翔,自然,常雅軍也不可能再是兄弟。


    兄弟?多少年沒見的兄弟。


    那次,羅翔自然也見到研究生常雅軍,他見麵即哭,哭得真誠,羅翔一時間喪失暴打他的念頭。在範韜的勸說下,兩人還喝得酩酊大醉,朦朦朧朧中羅翔好像聽到常雅軍說:


    “我把她還給你。”。。。。。。


    直到死,羅翔都在後悔當時為什麽不一拳打過去,沒用牙齒咬斷他的咽喉。


    我是收垃圾的破爛王?


    恩斷義絕的兩個兄弟從此天各一方,再無半點聯係。羅翔聽說他們去了北方,結婚多年後生了一個兒子,再後來,範韜含含糊糊告訴他,艾雪紅杏出牆了,但責任不在她。


    已為人夫為人父的範韜點到為止,“雅軍,有點,變態。。。。。。幸好。。。。。。”幸好什麽?幸好袁婧妍沒有和他走在一起吧?


    。。。。。。


    燕子飯店的服務員上菜了,羅翔趁機坐下,笑著坐在常雅軍身邊,輕輕給他一拳:“我在範韜那裏碰見袁婧妍,他拉傷了大腿。你不夠意思,沒去關心自家兄弟。”


    羅翔留意常雅軍朝袁婧妍處瞄了一眼,常雅軍皺眉說道:“拉傷大腿?踢球?”


    “應該是的吧。”羅翔笑道,心想範韜絕不會自爆其醜。至於袁婧妍,她太嫩,嫩到常雅軍不知怎麽盤問她。


    聚會也就是吃吃喝喝聊天吹牛,酒過三巡,大家驚訝羅翔的酒量變大變強。常雅軍一陣叫好,低聲說道:“等會兒唱歌時再喝!”羅翔但笑而已。


    老鄉同樣講究遠近親疏,一幫同鄉到頭來有感情的就四五人之間,其他的,是過眼雲煙。


    九點一過聚會便要散,一向做聚會主持的常雅軍自掏腰包付了飯錢,其他人一一告辭回校,和常雅軍交好的人則暫留片刻。除袁婧妍而外,還有當地部隊服役的徐剛和財經學院的方茂華。


    他們之中隻有袁婧妍是女生,她很幹脆地拒絕去唱卡拉ok,使想一展歌喉的常雅軍很不快,居然沒送她回宿舍。


    眼睜睜看著袁婧妍一個人離開,羅翔反倒放下莫名其妙的擔憂。


    他心底裏其實害怕,害怕縱未卜先知也搞不過常雅軍,害怕夢裏的失敗又變成現實,害怕他今生依舊廢材!


    羅翔的害怕不是無的放矢,幾個交好的朋友都以常雅軍為主!徐剛當上武警是走常雅軍的關係,方茂華的爹更是常雅軍老媽的手下,環顧四周,羅翔單薄得很。


    矮個子的徐剛笑道:“咱們到校園走走。”


    羅翔搖搖頭:“時間不早,我得回去,晚了沒車。”


    常雅軍渾然無所謂,“你到我宿舍睡就是,又不是頭一次逃課。”


    羅翔笑道:“明天不行,食品檢測與控製要點名,被抓到沒平時成績。”


    方茂華附和道:“算了,五四節咱們再聚。”


    常雅軍從善如流,和徐剛方茂華一起把羅翔送上車,看著中巴開走才回去。


    羅翔從疾馳的車上伸頭回望,夜幕中三人的背影很快消失,他茫然若失長出一口氣,仿佛這樣就能把曾經的執著、信以為真的友誼和年少輕狂的錯誤,通通置之腦後。


    羅翔冷笑一聲,他之所以不率先提出不唱卡拉ok,就是要常雅軍和袁婧妍起齷齪,就算常雅軍大度,也經不起三番四次的戳奪。


    車子一下顛簸,奸笑的羅翔一把抓住前麵的椅背,不想椅背上的頭發也被拉扯了,他慌忙對輕叫一聲的女士說道:“對不起!”前排的女人回頭瞪他一眼,卻把羅翔瞪得眉飛色舞,喜不自勝,“白樺!”


    白樺根本沒看羅翔是誰,扭頭回去不說話,想必類似搭訕不止一次碰見。羅翔毫不氣餒,趴在椅背上耳語道:“咱們真有緣,車上也能重逢,我說過這輩子你隻能是我的,你的美麗,你的驕傲,你的自卑,都是我的,隻能屬於我。”


    白樺愕然回頭,這才認出他。羅翔眨眨眼睛,“這下不會忘記了吧。”他不等白樺回頭,自己先靠著座椅假寐,身邊的人小聲說道:“同學,你這招欲擒故縱對她沒用。”


    羅翔冷笑道:“何以見得?”


    那廝嘿嘿奸笑:“車上要勾白樺的花樣太多,你是小兒科。”


    羅翔比白樺愕然更甚,睜眼問道:“你也是農學院的?”


    那廝點頭,指著車裏的乘客,“幾乎全是校友,咱們都知道白樺每個星期天在這段時間回校。”


    媽媽咪呀,羅翔暗淌冷汗,莫不成是傳說中的護衛隊?


    身後一位某人拍拍羅翔的肩頭,“同學,知難而退吧,你是八九點鍾的太陽,這世界是屬於你們的!”


    羅翔無奈,朝黑乎乎的車外望去,八九點鍾的太陽也要下山,與其易老的紅顏一生慘淡,還不如由我陪伴呢。。。。。。(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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