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拙再次下達指令給還在戰鬥中的士兵:“手投光電彈準備!”士兵們整齊劃一地掏出光電彈,周拙:“投擲後有序撤回飛機上,一個都不能少!”他拔了栓,按下扳手,“預備!投射!”黑色隱蔽的光電彈飛躍雨幕,落入喪屍中,電光「嘭」的炸開,在雨水中爆發出強烈紫光。周拙摟過南喪,將人拐跑了好遠的路。“周拙!好厲害的炸彈啊!”南喪在他臂彎裏興奮地說,“你怎麽不一開始就扔這個!”“沒有預測到雨天,每個人隻配了一顆……”周拙看他反應過來了,不再摟著他,改為微微推他的肩。他們趕上了正在撤退的研究員隊伍,夏維頤殿後,見周拙的一列人過來,忙遮了頭發衝過來,問:“後頭情況怎麽樣?”“你回頭多看兩眼。”周拙說。南喪隨即聽見夏維頤一句「臥槽」,不由咯咯笑了一下,黏著周拙身邊:“逃跑咯逃跑咯!”從來沒被這麽打擊過士氣的周拙:“……”他們且戰且走,回到飛機停靠的地方,士兵們送研究隊隊員們上去,剩餘幾人圍在登機口周圍阻擊喪屍。“差不多了!周拙,你的人可以上來了!”夏維頤在登記口喊道。周拙站在最外,下令:“全體收隊!”在士兵們都上機以後,南喪被周拙從背後輕推了推:“上去……”南喪一步跨上去,伸手給周拙,周拙握著他的手,跳上登機口,反身抬槍將湊到登記口兩隻喪屍一並打死,南喪在他收回槍以後,就和士兵一起將機艙門給拉上了。“沒有人在外麵了吧?”夏維頤問,“我這邊的人是全到了!”士兵們迅速點到:“集合完畢!”長程機重新起飛,南喪隔著舷窗看他們的營地,想和周拙說自己的換洗衣服忘記在營地裏了。機艙裏濕漉漉的,研究隊的人也都紛紛在整理,一時間亂糟糟的,南喪掏著口袋裏的糖果,小步挪動在人群中尋找周拙。好半天,終於在角落裏找到了握著注射器的周拙。“周拙,你怎麽了?”南喪湊過去蹲下,“你受傷了嗎?為什麽給自己打針?”周拙安靜地注射完兩支,說:“抑製劑而已,我沒有受傷。”南喪記得生物課老師說過抑製劑的效用,又想起在維闕時候周拙的易感期,立刻想通了,說:“你要到易感期了嗎?”他聲音不大不小,附近擰褲腿的夏維頤耳朵一抖,過來問:“誰易感期?”他目光掃到周拙椅子旁邊的抑製劑,皺眉道,“你是這個時候來易感期嗎?不應該吧,按時間推算最快也在下個月。”周拙不欲多言,隻道:“隨便打打。”夏維頤想到他做的事,問:“你是不是昨天施放太多信息素,導致身體裏信息素紊亂了。”他撿起旁邊的抑製劑,“這抑製劑效果不行,杯水車薪而已,我做給你專用的抑製劑沒有帶在身邊嗎?”“沒有……”周拙收拾了廢料,問,“樣本和資料都帶回來了嗎?”夏維頤點頭:“都保存好了,就是有一些淋了雨,濕了,幾個研究員正在整理。”他還是憂心忡忡的,“還是要盡快回望城,你在這裏沒有辦法過易感期的。”南喪終於找到個機會插嘴:“為什麽周拙在這裏過易感期啊?他之前在維闕都過了啊。”“周拙他……”夏維頤突然啞火,看了眼人來人往的機艙,選擇三緘其口。周拙從後麵拎起南喪的帽子一個角,水便從另一邊流下去了,南喪回頭看,隨後抓了抓自己的衣服,發覺裏頭的毛衣濕了領口,不由得問周拙:“你的繃帶濕了嗎?”“不知道……”周拙說。“我給你看看。”南喪上手要拉開周拙的拉鏈,被周拙捏住手。他頂著一張冷峻的麵容,溫柔地告訴南喪:“這幾天不要離我太近。”突如其來的距離讓南喪不理解:“為什麽啊?”“你和我太親近的話,我可能會提前進入易感期。”周拙說,“現在這個情況,我至少要熬到回望城。”南喪很難理解地抿了抿唇,周拙抬手在他臉頰上捏了捏:“聽話……”南喪退後了兩步,遺憾地說:“那我今天不能給你呼呼了。”“等回了望城,給你做好吃的。”周拙說。南喪從衣服內袋掏出糖果,放到周拙手心裏,又跳開:“甜甜的,你吃。”周拙看著那顆外皮有水痕的小狗糖果,不禁失笑。烏雲壓了一大片,方圓之內均是暴雨天氣,能夠起飛離開喪屍所在地已經算是僥幸了,想回遠在千裏之外的望城基本是不可能的,駕駛員盤桓了一陣便立刻讓人來請示周拙,是否可以在就近的地方降落。周拙讓他避開城市,最好能夠選擇空曠無人居住的地方。他們最後在一處枯萎的農田中降落。夏維頤和周拙在駕駛室裏同周拙報告:“考慮到燃料問題,盡量還是不再飛了,等雨停以後,就回望城吧。”“你想要的東西都找到了?”“不敢百分百確定,要回實驗室化驗了才知道……”夏維頤靠近了一些,低聲道,“我在想,血清的事,是不是要提高優先級了。”周拙眸子細眯了眯:“再怎麽提高優先級,魔方不配合有什麽用。”夏維頤深吸一口氣:“你當做今年的任務,指派給第九研究所吧。”“怎麽,你是想通了,決定和你老師恩斷義絕了嗎?”周拙說,“這份文件一旦開始流轉,顏勢閱看你就會像看我一樣,你接下來在魔方裏恐怕寸步難行,你想好和他做對了嗎?”夏維頤扯了扯嘴角:“現在日子也就這樣了,你看看每年給第九研究所的新人才幾個,還都是其他研究所挑剩下的。”他吸了口氣,“周拙,我想南喪可以每周到研究所來幫忙,學習也好,我給他治療人格分裂也好,總之,你一周分兩天給我。”他這話聽起來十分微妙,周拙問:“你還喜歡他?”夏維頤臉色一變,嬉皮笑臉道:“要不是你橫插一腳,我倆孩子都有了。”周拙的神情並沒有變得輕鬆,他深深地望進夏維頤眼裏,一直將他看到垂眸躲避。良久,周拙微微仰起下巴,說:“治療的話,一周一天就夠了。”“真小氣……”周拙抬手,在夏維頤肩上按了按,沉聲問道:“南喪和第九研究所,究竟有什麽淵源?”第44章 夏維頤靠在牆上,不知是溫度太低還是周拙太具有壓迫力,令他生出一身汗,在後背上越來越涼。“南喪?”夏維頤故作鎮定,好似聽不懂地問,“南喪和第九研究所有什麽關係?”周拙捏他肩膀的力氣大了一些:“別裝傻……”夏維頤扭著一邊身子:“我沒裝傻……我是真不知道。”“你當年從醫校畢業,畢業論文是精神課題的,看到南喪的症狀,你能做到這麽淡定,說明你多多少少知道內情。”夏維頤眼珠轉了轉,說:“我喜歡的是醫療機械,要不是當年導師非要我寫精神課題的論文,我是肯定不會選擇這一類的。所以你現在就是拉一精神病院的人來我眼前,我也無感啊。難道我寫了篇論文,我要對全天下的神經病都負責嗎……啊!啊!”他被周拙擰著左半邊身體,手上不討饒,也不服氣地打周拙胸口的傷:“周拙,你他媽是人嗎?!”周拙隨便嚇嚇他,鬆開了手,冷聲道:“如果你今天不說,以後也不要來旁敲側擊列塔尖的事,大家各退一步。”“誰旁敲側擊了,我作為第九研究所的負責人,我還不能問問風向?”夏維頤翻了個白眼,“你不看看你用的這些護目鏡都是誰做的,還有你每年用的抑製劑,花費我多少心血和時間,再算算我給你用的那麽多好東西,現在一般的喪屍咬你一口都不見得會變異,放眼整個望城,誰有你這麽抗咬的嗎?”“難道不是望城沒有一個人肯給你做那些實驗藥劑的小白鼠,才輪到我了嗎。”周拙懶得和他演這些有的沒的,“南喪說他夢到過大火,夢裏有個研究員被刺穿了胸肺,當年第九研究所犧牲的人裏,隻有辛輔博士的屍體是有刺穿傷的。說明那場大火,南喪也在其中,甚至就在辛輔博士身邊。但是當年並沒有失蹤的研究員,南喪又為什麽會在第九研究所。”夏維頤故作思考:“你聽你這麽說,確實有蹊蹺。”他想了想,說,“我也不是很清楚,我隻是猜測南喪和辛輔博士關係匪淺。但更多的,我也不清楚了,我跟你要人,也是想讓他在第九研究所呆著,配合治療,看能不能想起當年的事。”他說完,周拙神色沒變,不像是全然相信了,隻是打量了他的臉色半晌,說:“你最好把知道的都告訴我,不要讓我自己發現。”夏維頤保證:“我知道的都說了。”周拙鬆開他,讓他站直了,說:“當年第九研究所的火災,顏勢閱報告中說是硫化物導致的,瑞辭原本想細查。但顏勢閱以火場影響了第七和第八研究所,需要立刻重建為理由,擅自做主重建了,瑞辭的人沒來得及插手,現場就已經被破壞了,那件事最後也不了了之。”“國士隕落,山河齊慟。”夏維頤說,“我不是沒有懷疑過老師,但老師這麽多年來一直欣賞辛輔博士,他沒有理由要火燒第九研究所。”“如果辛輔手上有他想要的東西呢?”周拙問。夏維頤猛得抬頭:“你指的是什麽?”“血清……”周拙看向舷窗外枯萎發黃的田地,淡聲道,“顏勢閱平庸,一門心思都奔在爭奪望城的掌控權上,血清在他這一任上毫無進展,我和瑞辭兩年前就已經把任務秘密交給了辛輔博士。”夏維頤恍然大悟:“難怪,我在第九研究所的電子檔案上,經常看到辛輔博士一進研究室就是一周,恐怕這一周裏他要麽就在閉關研究血清,要麽就在無盡領域裏找東西。”“我告訴你是希望你接手血清研製任務後,多小心你的老師。”周拙說,“現在希望也隻在你們身上了。”-暴雨在黃昏時停下來,所有人蝸居在艙內,為了保持能夠回望城的燃料,連暖氣都沒舍得開。alpha們倒是還行,研究隊裏幾個beta就扛不住了,裹在睡袋裏瑟瑟發抖。“我估摸著明天會放晴了,你這地方選的不錯,我打算明天帶著幾個研究員去附近山上,你派幾個士兵一起吧。”夏維頤正在打包登山的行囊,“你要是無聊,帶著南喪和我們一起去唄。”南喪坐在周拙三個位置外,舉起手:“我去,我保護夏夏。”“你的毛衣都還沒幹,去做什麽。”周拙說。南喪嘴角一掛:“明天不會冷的,不穿毛衣也沒關係。”第二天果真是停雨了,可惜沒放晴,天陰陰的,南喪站在田埂上甩自己的毛衣,祈禱衣服可以早點兒風幹,周拙無奈,脫下自己作戰服外麵的夾克從遠處扔給他,罩住了他的腦袋。“唔……”南喪聞到一股好聞的信息素味道,立馬摘了夾克下來,在田埂上衝著艙門的周拙揮手:“你這件衣服也要一起風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