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我在這裏陪你……不是,你在這裏陪我。”南喪說。周拙嘴角動了動:“那搬把凳子來。”南喪很快就搬著凳子回來了,周拙掃了眼,說:“坐近一點。”“不會擋住你的光嗎?”“晚上冷,缺隻小狗供暖。”周拙邊寫邊說。南喪很符合要求地坐過來,緊緊貼著周拙左手,過了幾分鍾,又抱住了周拙不用寫字的手臂,很習慣性地誇獎:“周拙,你真好。”“來來回回就這一句,你沒別的感謝的話了嗎?”周拙說。南喪想了想,說:“喜歡你……”第54章 南喪作為早睡早起星人,在誇完周拙後不久,就盯著那些「0」和「1」昏昏睡過去。再醒來已經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抱著周拙的胳膊,腦袋枕在周拙肩頭。“嗯?”南喪蹭了蹭額頭,有點不舍得起來。但發現周拙一動不動以後,他還是湊了過去,用迷迷蒙蒙的眼睛仰視周拙的臉,“怎麽啦?”周拙摸了摸他光潔的額頭:“答案解出來了。”南喪打了個哈欠,低下頭看那非常大篇幅的「0」「1」方陣,從旁邊摸起周拙寫的簡易版答案,皺著眉說:“這是化學方程式嗎,我怎麽一點都看不懂。”周拙神情格外嚴肅,他望著那兩行方程式,如同自言自語一般:“也許這是辛輔博士真正的死因。”“什麽?”南喪問。“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周拙將那張草稿紙捏出很深的痕跡。南喪沒明白這句話的意思,焦急地等在一邊。周拙撕掉之前的過程草稿,隻剩下最後的方程式。他非常嚴肅地告訴南喪:“不要和任何人提起今天的事,尤其是這張紙。”南喪重重地點了點頭,繼而擔憂地問:“周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他沒有立刻得到解釋,而周拙的目光充滿了不確定和搖擺,讓他慌得手心冒汗。“周拙……”南喪小心地問,“周拙,什麽叫做真正的死因,你告訴我。”周拙憐惜地摸了摸他的臉頰,輕聲問:“馬上開學了,忘記春節以後發生的事,開開心心去學校,好嗎?”南喪搖搖頭。“嗯……”意料之中的回答,周拙抬頭,眺望遠處崗哨上的燈光,輕聲問,“辛輔博士的事,你一定要知道?”“是……”周拙了然,讓南喪安心坐好,說:“第九研究所的大火、辛輔博士的死,也許都不是意外。但我沒有拿到切實的證據來證實猜想。所以你也不要在心裏過早地下定論。”周拙把草稿放下,“我不是很懂生物學,這上麵的東西,大概率和喪屍病毒的血清有關。”“不是意外……”南喪心跳得很快,“不是意外的意思是,有人害死了爸爸?”周拙牽過他的手:“隻是猜想。”南喪反抓住他,握得很緊:“是誰?”周拙搖搖頭:“不確定……”他在南喪氣憤的目光中,低聲道,“我不希望你卷進望城的紛爭裏,但恐怕你不願意。”“我要找到是誰。”南喪咬著牙道,“我一定要找到是誰!”周拙將他攏進懷裏,輕輕拍著他的後背,安撫道:“別急,凡事都要一步一步來……”他一字一句地說道,“總會,有個結果。”南喪怒不可遏地掐緊了拳頭,抵在周拙的肩胛骨上,許久才落下。他盡可能地想辦法:“我們把這個拿給夏夏。”周拙卻難得地猶豫了,南喪問:“夏夏沒有辦法嗎?”“不是……”周拙看著那張紙,良久,“暫時先不要給他,也不要和他提及這件事。”南喪不解他的用意,周拙卻說「信我」。南喪沉默了兩秒,點了點頭。周拙問南喪是不是已經背下了那兩行方程式,南喪點頭,周拙便把草稿撕碎了放進褲子口袋裏。“周拙,我想去研究所,你可以讓列塔尖的士兵給我開門嗎?”南喪問。周拙眉頭輕皺:“你不是不喜歡那裏?”“現在喜歡了……”南喪捏了捏手,“那裏是爸爸工作的地方,我喜歡。”今晚的周拙格外冷漠,似乎那張答案蓋住了他溫柔的一麵,夜晚的風一吹,沒把紙吹走,反而壓得更實了一些,讓南喪搞不懂他到底在想什麽。“也許我在研究所裏,可以想起以前的事情。”南喪搖搖他的手,很理所當然地撒嬌,“周拙,可以想辦法讓我去嗎?”周拙歎了口氣,揉了揉他後頸。“南喪,我可以讓你去,但是”周拙讓他看著自己,“如果真相殘忍,超過你的想象,你是否又願意承受?”南喪雙手骨節泛白,啞聲:“嗯……”“好……”周拙說,“你去第九研究所的事,我會和夏維頤商量。但我有一個要求,最近新兵在訓練營練習,你既然沒有開學,就跟著新兵一起,把你的槍法和格鬥都精進精進。”“可是我要去研究所,怎麽去訓練營?”南喪問。周拙非常不通人情:“你想查這件事,就要有保護自己的能力,如果你做不到,我會代替你查。”“我會去的。”南喪立刻說,“我都會去的。”周拙點頭,拍了拍他後背:“睡覺吧,今天太晚了,你要做的事我辦好了會告訴你。”南喪瞥了眼時間,竟然已經過了四字頭。他探頭往窗外看,空中寒鳥於黑暗中飛過,留下了很輕的煽動翅膀聲。“怎麽到這個點了。”南喪轉過身,有點兒著急地說,“你還沒睡覺呢,怎麽辦啊。”“我睡兩個小時夠了。”周拙回望南喪的床沿,“在你這裏將就一會兒,行嗎?”南喪忙推他:“快,快睡。”周拙被他按住躺好,伸手搭在床沿邊,說:“上來……”“我想擦擦臉,你等我一下。”南喪跑出去,用熱水衝濕了毛巾,簡單抹了兩下臉,又跑回去脫掉衣服褲子,跨過周拙躺進裏麵,“好了,你快睡。”完全沒有想過,為什麽周拙又宿在了自己家。他們同蓋一床被子,周拙翻個身,便和南喪的臉湊的很近。被子下膝蓋相碰,南喪察覺了,但沒太有所謂,反而抬手壓住周拙肩頭的被子,拍了拍:“不準睜眼睛,快睡覺。”他裝作比周拙成熟的模樣管束周拙,卻讓周拙都覺得格外可愛。“閉上了……”周拙說。南喪側著身,雙手放在胸前,靜靜地看著周拙,像等待主人睡著的乖巧小狗。周拙突然說:“你讓我閉上,自己還睜著。”南喪被抓個先行,立刻心虛地閉上眼,小聲抱怨:“怎麽不看都知道。”不知是不是周拙信息素的原因,靠近了竟然有點兒發熱,南喪往牆壁邊蹭了一點,還沒涼快兩秒,就被周拙攬著腰拉回來。“去哪裏?”他弄出的動靜很大,南喪一下貼得很近,胸口靠在了周拙的胸口,下巴磕在周拙的肩膀上。“有點熱,我就想……”南喪動了動,被周拙按住。等了一會兒,南喪在他頸窩裏悶聲道:“周拙,你好累了。”“嗯……”周拙輕輕放下他,轉而摟著他的腰,將頭搭在他肩上,“我睡一會兒。”南喪很認真地躺好,做周拙的代理枕頭。周拙睡沉以後,南喪低聲說了句「周拙,謝謝你」。-周拙依舊是很早就走了,南喪睡過了午飯的點,起來時通訊器裏很多信息。第一條是周拙說已經幫他安排好去第九研究所了。但隻是作為臨時的後勤人員,第二條是新兵訓練營明天早上九點開始,要去報到,第三條是說這兩天不回家。南喪一一回複了,又翻到時澤的消息。時澤:【還出去嗎?】時澤:【怎麽不說話,通訊也沒接】南喪給他電話,說昨天睡太晚,現在才起來,又說最近都不出去了,要忙著去研究所和訓練營。時澤問他去研究所是不是為了辛輔,南喪承認了,他便說自己也會盡力幫南喪打聽關於辛輔的消息,南喪謝了他,時澤反而有點兒磕巴地掛了電話。南喪花了今天剩餘的時間把那本介紹二進製的書讀完了,覺得頗有些意思,又去圖書館借了幾本關於計算機和機器人的書回來。洗澡時突然摸到後頸一塊類皮膚的貼劑,他照了照鏡子,是塊信息素抑製貼。不知什麽時候貼上去的。他從浴室出來,給周拙一條消息,問是不是他趁自己睡著貼的。但一直到睡前,南喪都沒收到信息。翌日醒來,他收到周拙淩晨兩點回來的消息:“我貼的,還有一盒新的放在你的衣櫃下層了,隻要去訓練營就都貼上。”南喪摸了摸後頸,他沒記錯的話,抑製貼是針對要發情的alpha和omega的,難道自己要發情了?他摸了摸額頭,也沒有發熱啊,莫名其妙了一頓後,南喪給自己貼上一塊新的抑製貼,準時去訓練營報到了。他不是第一次來訓練營,接拓荒處第一個任務之後,周拙就是帶他到這裏來訓練的,所以他還算熟路。這一批訓練的新兵大約五十個,正零散地分布在訓練場上,南喪拾級而下,在人群中看見了一個許久沒見的熟人,季凡湫。季凡湫手裏拿著名冊之類的東西,似乎因為登記而忙碌,不停地拉住身邊的新兵。目光散落在南喪身上時,他眼睛飛快地亮了,衝南喪招了招手,南喪也高興地快步過來。還沒等他走近,季凡湫就激動地說:“我今早看到名單上有你的名字,還以為是重名,沒想到真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