墘正148年,既擊退妖魔之眾,原屬帝之文城守將嚴不還,乃合樓家軍與誌同會,同盟而起事焉。其劍指京師,欲誅暴君,以除民之害也。


    檄文既出,四方響應。誌同會為主,其中齊兆書等率眾長驅,所過之處,百姓簞食壺漿以迎,軍之所過,有能者皆感其義,投身其中而效力焉。


    軍臨京城之下,暴君震恐,急遣大將李威率精銳出城禦之。


    威素悍勇,然其軍久處安逸,兵無戰心。


    起義軍方激勵士卒,奮勇向前,樓家軍之勇,誌同會之銳,一時俱發,鏖戰竟日,大破官兵之軍,威亦被擒。


    既破城外之軍,遂圍京城,城中人聞誌同會等之德義,多有內應者,未幾,城破。


    寅時熹微天,慣例宦官揮鳴鞭,三響聲徹宣政殿。


    銀羽錚錚驟破空,兵甲圍城,滕婢泣啜掩麵逃,彼刻箭入血肉身,死傷概不論。


    言官惶惶亂陣腳,顫把笏板拋,武將譏諷嘯,提槍負劍陣前挑,安奈援軍盡未至,跪地性命消。


    帝驚,匆布詔,賊子亂朝,行宮暫西避。


    然,頃瞬殿門破......


    齊兆書束冠覆烏帽,腰佩玉帶,著深緋圓領繡鶴袍,未廢臣子禮,正衣冠斂衽下拜,叩天叩地叩君主,全與大雍的最後一場情分。


    起身回眸愚忠盡,惟見“佞臣”,眾臣驚愕,無人敢與他對視。


    齊兆書身後的隊伍浩浩蕩蕩,孟川柏等文屬袍衣翻飛,簇擁著他,樓綰岑眾將穿甲佩劍,護衛著他,身上還沾染著血跡,魚貫而入的是紅巾軍的精銳,將殿上顯貴全然包圍。


    穆翊鈞緊緊盯著齊兆書,坐在龍椅上,不自覺攥緊扶手。


    明月高懸之時,遠望都覺惶恐,內心的不堪似乎都無所遁形。


    所以有機可乘之時,自慚形穢者便都想踩上一腳,似乎這樣就可以掩埋自己發爛發臭的內裏,發了瘋似的想通過這樣的舉動告訴旁人:瞧瞧,他原來也不過如此,不比我好到哪裏去。


    無恥之徒在陰暗的角落覬覦光亮,扭曲的怨恨著光從不眷顧自己,殊不知,隻要離開陰暗的地方,處處是光。


    齊兆書一朝落難,沾染塵泥,但明月注定高懸於蒼穹之上,這些坎坷,隻會成為他走向高位的階梯。


    晏晏君子瘦腕翻覆,大雍帶來的霜雪隻徒添他身骨昭昭。


    穆翊鈞從未正視人性,直到此時人性的光輝刺痛了他的眼......


    齊兆書回首,看著故作鎮定的穆翊鈞,嘴角微勾:“臣,齊兆書,叩見天子——陛下,安否?\"


    他說著,指勾案幾上的金樽,帶著隨意,步步向前,身體前傾靠近高台,氣勢逼人。


    “亂臣賊子!”穆翊鈞回過神來,字字泣血——他怎麽好意思問他安好的?!


    “那又如何?”齊兆書笑吟吟的,倒是顯得惱怒的穆翊鈞看起來格外滑稽。


    當即有暮年老臣撞柱表忠,覺得上天不慈,要亡大雍,斥聲陣陣,高喝什麽“三尺神明降天譴!”,在眾人冷眼下,血染勤政殿,亡目圓瞪未闔,場上噤聲,落針可見......


    能留到如今的,能是什麽賢臣?橫豎都是死,為大雍盡忠的名聲卻會好聽不少罷了。


    齊兆書並不在意,看向桌上堆疊的奏疏,在穆翊鈞又驚又怒的目光下,任意的翻閱,大致看完後,嗤笑一聲,帶著明晃晃的嘲諷。


    “寥寥幾筆皆是權術,赤膽忠心隻字不提,你這渾濁的朝容不下皓皓忠義,又何必再高坐台上?——這不忠不義的大雍朝,亡了方是天命所歸!”


    他字字鏗鏘有力,周邊的紅巾軍精銳皆是心中火熱,目光炙熱的追隨著殿中耀眼的人,當即兵刃揮動,發出金屬的嗡鳴,齊聲高喝。


    “大雍傾覆,人心所向,天命所歸!”


    震耳欲聾的呼喊聲,如同波波浪潮,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這般場景,隻震得心懷各異的朝臣無不膽寒。


    穆翊鈞驚的從位置上猛地直起身子,卻怒而未敢語,但見齊兆書手中酒樽掉落,酒水沾濕了上麵的奏折,眼睜睜看著他慢條斯理,筆沾朱砂,字跡暈染,格外醒目。


    批醒字曰:盡誅——


    寫完,齊兆書沒有停留,而是把裏麵的事情交予他人,轉身要走。


    “齊兆書!你憑什麽?!”不論是從前光榮,還是期間落難,即便是現在,也不肯正眼瞧他,憑什麽?!他憑什麽遇見什麽事情,都還能維持著高高在上的樣子?!


    齊兆書隨意的態度,使得穆翊鈞有些應激。


    恨不知所起,深入骨髓,卻是最冷的人性。


    有些人的恨是沒有原因的,他們平庸、沒有天分、碌碌無為,於是你的優秀、你的天賦、你的善良和幸福都是原罪。


    齊兆書的起點是穆翊鈞窮盡一生也無法夠到的終點,是他一輩子空想成為,卻成為不了的人,便是身份帶來的優越也無法抵消。


    所以穆翊鈞羨慕他,嫉妒他,幾乎是恨他,甚至覺得淪落至此全都因他。


    他陷入這些情緒,已經全然拋棄了自己原本的樣子。


    齊兆書什麽也沒說,腳步一停,隻是扭頭投來一個憐憫的眼神,便離去了。


    對方眼裏倒映的自己是那麽的可悲可憐,叫囂著,卻像是虛張聲勢,遮掩自己的沒底......


    穆翊鈞頓時失去了聲音,一臉恍惚,好像被抽去了所有力氣,潰不成軍,癱倒在座椅上,無人敢扶。


    殿門大開著,齊兆書往那裏走去,隻見日華升碧霄,曜光透雲翳,自罅隙傾照。


    走出大殿,登城,下方是京城紅牆灼灼,霜絮厚蔽琉璃瓦,冰淩瑩亮垂滴,歲聿雲暮淩風起,蕭蕭吹寒意,素華飛飄未息,空掩這朝的荒淫頹靡......


    來過人間一回,又佯作疏狂且圖一醉。


    最遠不過天南海北,破碎與完美都殊途同歸。


    那些諷刺與詆毀,其實都不必理會,這無數的恩怨是非,都阻擋不了他的勃然向上。


    與穆翊鈞的恩怨,對齊兆書來說已經無足輕重,是非評判既然有了結果,他也不想再糾結過去。


    他已經有更想追逐的東西了。


    ——————


    墘正 148 年,剛剛擊退妖魔的進攻,原本隸屬皇帝的文城守將嚴不還,聯合樓家軍和誌同會,結成同盟發動了起義。他們把矛頭指向京城,想要誅殺暴君,為百姓除掉禍害。


    檄文發布之後,各地紛紛響應。以誌同會為主力,其中齊兆書等人率領部隊長驅直入,所經過的地方,百姓用簞[dān,古代盛飯用的圓形竹器。]盛著飯、用壺盛著漿來歡迎他們,軍隊所到之處,有才能的人都被他們的義舉所感動,投身到起義軍中為他們效力。


    起義軍來到京城城下,暴君大為震驚恐懼,急忙派遣大將李威率領精銳部隊出城抵禦。


    李威向來勇猛,但是他的軍隊長久處於安逸的狀態,士兵沒有作戰的心思。


    起義軍正在激勵士兵奮勇向前的時候,樓家軍的勇猛和誌同會的銳氣同時爆發出來,激戰了一整天,把官兵的軍隊打得大敗,李威也被擒獲。


    攻破城外的軍隊之後,接著就包圍了京城,京城裏的人聽說了誌同會等人的仁德和義舉,有很多人在城中做內應,不久,京城就被攻破了。


    在天剛蒙蒙亮的寅時,按照慣例由宦官揮動鳴鞭,三聲響亮的鞭聲在宣政殿回蕩。


    (此時)銀色的羽箭突然密密麻麻地破空而來,士兵和鎧甲包圍了京城,宮女們哭泣著、抽噎著掩麵逃竄,那一刻箭射進人的身體,死傷的人都顧不上了。


    言官們驚慌失措亂了陣腳,顫抖著把笏[hu]板都扔掉了,武將們發出譏諷的呼嘯,提著槍背著劍到陣前挑戰,無奈援軍一個都沒有來,(最後)隻能跪著丟掉了性命。


    皇帝驚慌失措,匆忙發布詔書,說有賊子擾亂朝廷,(自己)暫時往西逃到行宮躲避。


    然而,轉眼間宮殿的大門就被攻破了。


    (上麵明月比擬用了一些讀者寶寶的話,不過有些改動。)


    (齊兆書這裏的不糾結過去,是指不陷入不美好的回憶,不是說就放過穆翊鈞了。)


    雲翳[yi]意思是雲;陰影


    罅[xià]隙,縫隙


    鏖戰[áo zhàn]激烈地戰鬥;竭力苦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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