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外麵下起了連綿的秋雨,班級群裏學習委員已經再催交論文,還差最後一篇論文沒有提交的薑搖將惡鬼抱在懷裏,難得沒有去蹭課,而是懶洋洋趕著論文。“我看看……”他身體往筆記本電腦的方向傾去,下巴自然而然搭在惡鬼肩膀上,喃喃自語道:“嗯……這裏還是有些含糊不清,得要寫得更清晰一點才可以。”寫論文的時間總是格外漫長,到了下午三點,敲完最後一個符號的薑搖伸了下懶腰:“寫完了!”把最後一篇論文發給學習委員,薑搖將自己的所有東西都收拾在了書包裏,背著惡鬼去了太清觀的書閣,這段時間下來,太清觀最重要的書籍都被他看得差不多了,看守書閣的人也十分熟悉於他,還笑著照顧他:“薑道友又來了啊。”薑搖笑著衝對方點了點頭。看來不久之後,觀主就能得償所願,收到至陽之體為徒了。那人望著薑搖離開的背影,欣慰不已的想著。他們其實也很喜歡薑搖,好看懂禮貌又樂於助人,這樣的人到哪裏總是有人喜歡的。不少人還很喜歡找薑搖問問題,薑搖也一五一十作答,雖然因為惡鬼隔了一段距離沒太近,但他說話時的語氣,神情,完全沒有一點排斥,看來是已經融入了太清觀。被抓來的趙家人經過漫長的時間終於結束了審理,薑搖迎來關於如何處置嫁衣惡鬼的會議。有名氣的道觀觀主都來到了太清觀,略數一下,約五十人左右,太清觀自己就占了二十人。關於處置嫁衣惡鬼顯然不止太清觀獨自可以決定,需要與其它同樣地位不低的道士協會在編成員商議。穿著太清觀弟子服飾的薑搖背著竹簍端端正正跪在大殿中央,神色十分溫順,看起來很好說話的樣子,至少表麵上看……是這樣的沒有錯。會議一開始,多方各抒己見。“惡鬼絕不能留!必須誅殺!沒人能夠承擔得起一隻惡鬼作亂殺人的後果!”太清觀這裏,一名真人道:“薑小道友的意思是,這隻惡鬼作為他的伴侶,與他存在感情,他自己是至陽之體能用至陽之血壓製惡鬼,不會讓惡鬼失控殺人,所以想留在身邊。”另外一名真人也開口:“另外薑小道友之前說過,這隻惡鬼從未殺人,諸位也知道惡鬼已經是天生地造之物,未殺人前受天地規則護佑,很難誅殺。”“嗬!這還不容易!與政府溝通,讓他們送一個死刑犯過來,讓死刑犯死在惡鬼手裏,趁這隻惡鬼還在沉睡中,集我們之力,就沒那麽難誅殺了!”“可是這樣行事未免太過陰毒,薑小道友是摧毀趙家的道門功臣,我們也未給過他什麽獎勵,若他的確能保證惡鬼在他身邊不殺人,那留在他身邊也未嚐不可……”“我不同意,薑小道友摧毀趙家卻是功勞一件!但他飼養惡鬼隱而不報同樣是罪!惡鬼可與凶鬼厲鬼不同,惡鬼一旦失控是無差別殺人機製,便是天師之境的會長也很難阻止,若是將惡鬼留在薑小道友身邊,與定時炸彈無異!”“至陽之血是可以壓製惡鬼,可能壓製幾次?我看這小子臉色還有些蒼白,想必不久前才放過血吧?”薑搖摸了摸自己的臉,白嗎?他感覺現在已經恢複正常了啊。隨即他明悟過來這觀主大抵是有人在太清觀,知道那晚紅紅因為謝長邀失控的事這才如此說他。多方爭論不休,願意讓薑搖留下的隻有太清觀一方,且太清觀也有人覺得惡鬼過於危險,提倡用封印來代替誅殺,這樣既可以不用讓薑搖喪侶,又能長期防止惡鬼失控作祟,且不用違逆天地之意。作為道士協會會長和太清觀觀主的陵天師一直未曾開口說話。商議了幾次後,茶換了一盞又一盞,最後封印惡鬼的提議成為了大多數人的共識。陵天師也終於在這個時候開了口:“不如我們問一問薑小道友的想法吧。”他看向薑搖,微微笑道:“薑小道友是如何想的呢?”薑搖適時眼眶通紅,捏著袖子擦拭眼角淚水,神色萬分真切道:“我與紅紅早就情投意合,互許終身,她雖是惡鬼卻有真情,若是將她封印,我倆便和陰陽相隔沒什麽差別……”“你如今與也算陰陽相隔,薑小道友。”有十分較真的觀主打斷他道。薑搖麵色不變,抽泣了幾聲。他身穿白衣,又容貌俊美,流淚時又神色淒楚深情,就像嬌嬌老婆快死了的美麗丈夫。垂下眼睫遮住眼中的情緒,薑搖輕聲道:“她生前已經足夠可憐。”“分明背負流芳百世的天子之命,卻因父親和另外一個女人的私欲致使母親被殺,親族被屠,自己被煉為活屍供父親和王朝汲取氣運,後死在兄長手中,他們將一個無辜可憐的人從活人製作成死屍,又變為惡鬼,企圖在他死後繼續奴役控製著她。”其它觀主聽到薑搖這麽說,有幾人的猜出惡鬼身份,一時之間神色異變。薑搖的語氣慢慢變得十分平靜。“作惡者靠著汲取她的氣運躲過了報複,依舊殺人為惡到了現在,而成為惡鬼的她未曾殺過一人,卻被封印在棺材中長達千年,如今還要想再次將她關進棺材裏……為什麽沒有想過,她是可以被渡化、被拯救的呢?”一人歎氣:“渡化,薑小道友你說得實在過於輕巧了,便是渡化一隻厲鬼都要頗費一番功夫,更何況是一隻惡鬼,惡鬼聖人也難渡,因為惡鬼的惡念、殺意、怨恨之氣是源源不絕的,絕生不出半分感情,若是能渡化,我們是不會說將封印,畢竟渡化鬼物是一件天大的功德。”薑搖要的對方就是這句話。他抬頭直勾勾望著對方:“紅紅她確有感情,存在被渡化的可能性。”第76章 在場許多人都覺得薑搖魔怔了, 他們與鬼物打交待幾十年,對鬼物早就摸索得一清二楚。鬼有感情?簡直可笑至極!“我想薑小道友大概是被你身後的惡鬼迷惑了。”看起來甚有威望、相貌也十分肅穆的道士語氣淡淡:“惡鬼生前確有諸多可憐讓人不忍之處,但多數鬼生前都是可憐的, 或是被人虐殺, 或是被人遺棄,隻生前歸生前, 死後歸死後, 生的人與死的鬼絕不能混為一談,若要因為鬼生前的可憐而輕拿輕放,便是對其它生人的生命不負責任。”“我驅鬼七十數年,也遇到過一些還會思考的凶鬼,它們會表現出無害可憐的一麵,一旦你放鬆警惕, 又或者一時心軟, 就會被它們啃食殆盡。”“你身後這隻惡鬼也不外如此, 它感知到危險,想迷惑你護佑, 於是你便以為有感情。”“況且你說這隻惡鬼有感情, 你要如何證明?”“我這就證明。”薑搖討好一笑, 他將背後的竹簍摘下,搬到麵前,從裏麵拿出了一個裹著的黑布, 黑布解開,裏麵是幾個金盒, 封存著的都是他之前抓的凶惡厲鬼。二話不說, 直接將幾個金盒都給打開。於是裏麵被封存的厲鬼一下全部跑了出來, 或尖笑、或嚎哭……二十幾隻厲鬼, 嗅到人氣後躁動不已,朝著在場的人襲去。眾人被薑搖這證明的方式驚得臉色大變。有人站了起來,厲聲喝斥著:“薑小道友!你這是準備逃嗎!”“關上大門!看住他和那隻惡鬼!”為了防止惡鬼逃跑,他們花費了不少功夫在門外布下了重重陣法,若是薑搖帶著惡鬼強行要逃,惡鬼必定會被那些陣法重傷!大門迅速被推關上,觀主們正準備出手將這些厲鬼誅殺,太清觀的真人們也是手忙腳亂一起應對,心裏則是罵罵咧咧。他們在給薑搖說好話,誰曾想突然被薑搖一招背刺。有的結陣、有的提劍、有的用符……隻他們還沒來得及出手,突然之間動作不能。一股恐怖陰森的氣息從竹簍裏如海浪一般湧了出來,籠罩著整個殿內,眾人視線僵硬的往那竹簍裏看去,隻見數不清的血色紅線從中鑽出,瞬間纏住作亂的厲鬼,將那些厲鬼抓回了竹簍裏。沒有半點聲音的大殿裏響起了咀嚼聲。什……什麽?過了好一會兒,咀嚼的聲音這才消失掉,而那恐怖陰森的氣息也回到了竹簍中去。就在眾人以為結束的時候,一隻蒼白的手猛然從竹簍裏探了出來,抓住薑搖的頭發,往後用力扯了一下。薑搖立即齜牙咧嘴,把自己的頭發從惡鬼手中拽了出來,十分歉意道:“抱歉,各位前輩,我把她幾天的食物一下給她全部放了出來,她有一點生氣。”十分欣慰,他現在不用雙縛鈴,也能領悟到惡鬼大概的情緒。眾人:“……”不知道是誰顫顫巍巍說了一句:“這隻惡鬼……不是在……沉睡中麽?”若是惡鬼在沉睡中,他們尚有幾分把握,隻要不離惡鬼過近的距離,危險便可掌控,然而若惡鬼清醒,那就沒那麽簡單了。薑搖更是滿臉抱歉的神色:“是這樣的,她幾日前就已經醒了過來,隻是不太愛動,也不肯回我的身體裏,所以讓人覺得她還是睡著的。”他早就知道紅紅醒了過來。畢竟自己怎麽可能連續好幾天都精準的把紅紅推到床最裏麵的牆壁。而且動不動就被一堆桂花糊了腦袋。頭發也會無緣無故會被扯痛,是真的好痛!很難讓人懷疑不是故意!隻是紅紅顯然不是很想讓他知道她已經醒了,所以他隻好默契的配合著到了今天。“這就是你想證明的它存在感情麽?”適才相貌肅穆的道士冷笑了一聲,“我可沒看出來存在的感情,隻看到的嗜殺殘忍。”“沒有沒有。”薑搖連忙搖頭,認真道:“前輩說差了。”“她醒來到現在,從未對別人展露出凶殘一麵,剛才也隻是把那些厲鬼收了回去,沒對在場任何一個人顯出半分的攻擊性。”“就連我將她的食物放出去,她生氣也隻是扯了一下我的頭發。”“若紅紅真的是前輩口中那嗜殺殘忍的惡鬼,現在就不可能是這樣的場麵了。”那道士竟然無話可說,最後甩了薑搖一句強詞奪理。薑搖歎了一口氣,又露出萬分哀傷的神色,提起袖子繼續擦眼角:“我知道前輩們也是為了生人的生命著想,覺得紅紅是一隻惡鬼,遲早會殺人作亂,想著誅殺她或者封印她要安全一些。”立刻有人接嘴:“薑小道友理解便好,我們也是沒有辦法……”“可我們是摯愛伴侶,我又是唯一一個有可能會渡化她的人,要讓我看著她那樣的下場,我如何能忍心。”說著,他把惡鬼從竹簍裏掏出來,抱在懷中哭聲戚戚,“紅紅,我可憐的紅紅,他們要把你重新封印回棺材裏,我該怎麽辦啊!”聽到封印回棺材幾個字,被薑搖抱在懷中的惡鬼一時躁動起來,血紅的怨氣從身體裏溢散了出來,顯然要進入失控的狀態。眾人神色又是劇變,忙道:“薑小道友!快製止!”已經清醒的惡鬼,失控起來他們是十分不好受的。薑搖抱緊惡鬼,手輕輕撫著惡鬼的脊背,“沒事了,沒事了,紅紅,他們不封。”惡鬼又安靜了下來。薑搖從肩膀上抬起頭,一雙眼眶泛紅:“這樣還沒有證明她有感情嗎?”他露出被逼到絕路一般的神色:“若是前輩們說還沒有”“我寧可帶著她逃出這裏,逃不出去,我就和她死在這裏。”反正他是不會說不如你們把我們一起封在棺材裏,那樣太沒有威脅性了。說著一人一鬼相擁,宛如亡命鴛鴦一般。一片寂靜無聲,眾人臉上露出或是為難、或是思考的神色。薑搖悄無聲息朝陵天師投去求助的眼神。收到他求助的陵天師垂下眉眼,過了片刻抬頭開口問他:“你想留惡鬼在你身邊,可能保證一定不會讓惡鬼失控殺人?”薑搖忙道:“自然能保證!”在其它人開口嘲諷之前,陵天師就已經搖頭道:“口頭保證是沒有用的,薑小道友,你若真想留這隻惡鬼在你身邊,我倒是有一個辦法,那就是你立下天地誓,發誓可以讓惡鬼無法害人性命。”“以你的心頭血將誓言寫在黃符上麵,結陣燒予天與地,這樣的保證方才有用。”“然而天地誓需要用自己的生命來起誓,違誓會痛苦的死去,你若決定好了,便立誓吧。”“會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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