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副模樣比剛才還要嚇人,令趙嘉哲呆了呆。“謝……謝長邀,你怎麽了?”他可沒想到幾句話就能把謝長邀氣成這個樣子啊!謝長邀的手在掙紮中無力落了下去,腦袋也垂了下去。下一瞬間,他猛然抬起頭!一隻蒼白的鬼手從他喉嚨裏猛然鑽了出來,穿過牢門縫隙抓住了趙嘉哲的喉嚨,而後謝長邀脖子飛快扭了一圈,脖頸驟然伸長拉細,整張臉也迅速變得蒼白,幹癟成紙片,穿過牢門來到趙嘉哲麵前。什……什麽?趙嘉哲的眼睛因為恐懼睜得極大,他艱澀轉了下眼珠,張嘴想說些什麽,喉嚨卻仿佛失去了聲音一般。“謝長邀”對著他咧開猩紅的嘴,而後張開嘴巴,一口咬了下去。嘎吱鮮紅的血液頓時如噴泉一般朝頂部濺去。“我……我的……”一邊咀嚼著趙嘉哲的腦袋,“謝長邀”一邊嬉笑著含糊道。一顆眼珠在他嘴巴張合的瞬間在舌尖繞了一圈,又被他咬碎,透明的漿液流到趙嘉哲被嚼爛的麵部。鮮紅的血不斷從“謝長邀”嘴角流了出來。咕嚕。最後一口吞咽,“謝長邀”露出十分享受的神色。“我……我的。”“阿寧啊……”喟歎一聲後:“你是太子哥哥的啊。”……趙嘉哲突然慘死,謝長邀變得與鬼無異,這讓其它趙家人頓時陷入恐懼的情緒之中,他們尖叫,想逃,而看守的人也未料到這一幕,他們隻有四人在裏麵,當下立刻朝觀裏其它真人發出求助訊息,隨即兩人朝謝長安拍出符咒,兩人布陣。符咒落在謝長邀身上化為灰燼落在地上,四人神色巨變。他們的符咒壓製厲鬼足夠,若不能壓製,那就隻證明對方等級高於厲鬼。“謝長邀”已經從牢房裏走了出來。兩人還在布陣,另兩人咬了咬牙,掏出桃木劍刺了過去。嘎吱隻是一個眨眼,四名弟子就已經失去了自己的頭顱,提著他們的頭顱,“謝長邀”朝外麵走了出去。鮮血流淌了一地。“什麽人!”外麵傳來厲喝之聲。又是幾聲腦袋被扭斷的聲音,不一會兒,外麵的鮮血如流水一般淌了進來,將整片地麵染得猩紅。……當初留了後手的不止康平帝和李貴妃。虛淵觀主死掉之後,其親傳跟著了沒有音訊,如此情況,想要繼承太清觀的人不在少數。謝長安利誘之下,太清觀一個很有天賦的弟子投靠到了他的手下。對方在謝長安死後讓謝長安的後代成為謝長安的靈魂容器,每一個朝皇族的人生下新的延續血脈,謝長安的靈魂就會發生一次新的轉移。靈魂會驅使著他的後代無意識尋找著被許扶清帶走的嫁衣惡鬼,直到找到了嫁衣惡鬼,隻要一個契機,他的靈魂就會化成鬼,從後代的身體裏覺醒。……第74章 在房間裏寫論文的薑搖聽到外麵傳來的喧鬧聲音, 暫時保存文件退出了文檔,開門想去看看發生了什麽事,走到半路的時候, 負責照顧他也算是監視他的白袍道士正在回來的路上, 兩人撞見,薑搖立刻問:“發生什麽事了?”白袍道士紮在頭頂用白鍛束著的的丸子頭有些散亂, 大喘著氣道:“薑小道友!被關在審訊室的那個叫謝長邀的道士逃走了!”薑搖露出錯愕的神色:“謝長邀逃走了?”“他怎麽逃走的?”他記得審訊室有不少人看守, 怎麽會讓謝長邀逃走?白袍道士解釋:“聽他們說好像是謝長邀的身體住了一隻鬼,之前都沒有看出來,那鬼實力強大,占據了謝長邀的身體後殺了三十幾名弟子,逃下山了。”薑搖抿緊唇瓣,預感不妙。他背著竹簍正想過去, 但空氣中蔓延過來的血氣讓他停住腳步, 因為竹簍裏惡鬼好像因為這血氣躁動起來了, 他聽見白袍道士害怕的叫聲,回頭時正見惡鬼攀出竹簍蒼白的手。薑搖連忙後退回到房間裏, 將門窗關閉掉隔絕了大部分了血氣後, 躁動的惡鬼這才安靜了下來, 手也縮了回去。不能去觀測現場到底發生了什麽,薑搖凝眉思索。謝長邀的身體裏住了一隻鬼?什麽時候?他想起那日去見謝長邀時,謝長邀口中說的話還有那病態扭曲的神情, 以及在太清觀第九層書閣裏看到的關於提到謝長安時的語錄文集和一些竹簡資料。一千年……他大概知道那隻鬼是誰了。康平帝與李貴妃還在陵墓裏被封印,趙家的鬼也全部被誅殺, 對紅紅存在扭曲變態的執念, 尋找紅紅達千年的時間, 除了謝長安, 薑搖想不到其他人。……“想必薑小道友已經知道了謝長邀逃走的事。”十幾分鍾後,陵天師來到了薑搖的住處,拱手道:“這件事是我太清觀的失職,我太清觀已經下了拘捕令,會有很多人去尋找謝長邀的蹤跡,還請薑小道友不必憂心。”薑搖抬頭:“說不定這隻鬼也和你們太清觀逃脫不了幹係呢?”陵天師鬆開手,直起身子道:“薑小道友這是何意?”薑搖笑了下:“謝長邀身體裏的鬼好像萬分執著紅紅,除了朝皇族的人,沒有誰會對紅紅如此執著,太清觀在朝時就與朝皇族有千絲萬縷的關係,有虛淵觀主在前煉成兩隻皇族惡鬼,後麵再有人煉化另一隻皇族鬼,也不是不可能啊。”陵天師靜默半響:“這隻是薑小道友的猜測,沒有憑證。”“那就當我是亂猜的好了。”送走陵天師之後,薑搖的麵色冷淡下來,他閉上眼睛,用力呼出一口氣。如果隻是謝長邀逃走,那他就不用那麽擔心了,偏偏對方身上的鬼是謝長安,大概還不到和康平帝李貴妃、紅紅的惡鬼程度,不然以對方對於紅紅的執念不會選擇逃走,但應該差惡鬼差不了多少,對方這次逃走,一定會蟄伏很長一段時間,沒那麽容易找到。必須……盡快變得更強。隻有這樣,才可以在危險的時候更好的保護紅紅。薑搖將竹簍裏的嫁衣惡鬼抱了出來,一手攬住嫁衣惡鬼的腰,一手輕輕隔著蓋頭觸碰著對方冰冷的臉頰。可能因為沉睡的原因就算他如此接觸,惡鬼也不會有任何抵觸的反應,但他並沒有多開心,他寧願紅紅醒來如往常一樣,被他親近的觸碰就會用陰氣警告,也不願意看紅紅沒有生氣的樣子。“好像一直都是你在保護我。”他歎息了一聲:“我也想……有保護你的時候。”“快一點醒過來吧。”“你已經睡了很久……很久了,紅紅。”“我一個人……也會寂寞的。”黑暗的空間中,惡鬼猩紅的衣擺微微晃蕩了片刻。……薑搖開始參與太清觀弟子的學習訓練。因材施教,太清觀有外門弟子和內門弟子之分,薑搖撐傘背著嫁衣惡鬼直接去內門弟子訓練的地方,他出現的時候,正教授弟子驅鬼陣法的真人愣住了,其它弟子也愣住了,一時之間,竟連呼吸的聲音都聽不見。薑搖坦然自若:“我來跟著學習一會兒,沒問題吧?”教授的真人遲疑道:“沒……問題吧?”觀主那邊有交待過,隻要薑搖想跟著學習訓練的話就不用拒絕,而且薑搖來,便要教最好的。但是這樣做……真的沒有問題嗎?薑搖還不是他們太清觀的人,道門十分注重這個方麵,不會教給外人任何東西的。不過觀主已經吩咐過,縱使真人心裏不讚成,還是聽從了。薑搖之前看的陣法圖解都是扶清觀創立時早前的,後麵的傳人幾乎沒什麽創新,可以說精華隻在創觀之人許扶清身上,而太清觀能人輩出,發展這麽多年,陣法也在演變中,從原本的繁瑣漸漸變得精簡,而且還有自我創造陣法的講解知識。他聽得十分認真,又學得十分快,真人教一個他學一個,這種遠超其它內門弟子的速度讓真人不由得驚歎這就是至陽之體的天賦嗎?忽然明白為什麽觀主為什麽舍得下這麽大的代價了。但是……小道友背後能不能不要背那麽一隻惡鬼!那隻惡鬼完全收不住自己的鬼氣!你沒看到其它弟子抖得像篩子嗎!他自己也覺得冷,想添一件衣服了。學得差不多了後,薑搖又告辭了,轉去太清觀的書閣,他從未感謝過自己過目不忘的能力,也不管消化得了還是消化不了,半個小時看完一本換另外一本。太清觀書閣藏書豐富,裏麵很多道家法籍,從畫符、陣法、修心、煉體、相術、批命卜算、祭祀……甚至蠱毒,應有盡有。薑搖挑著緊要的看了,看到淩晨四點,直到頭疼欲裂眼睛鼓漲忍不住流淚,這才背著惡鬼回到房間裏,洗完臉腳之後,將竹簍裏的惡鬼抱出來放在懷中,睡到第二天九點起床繼續去蹭課。兩三日下來,背在身後的惡鬼慢慢顯出一點要清醒過來的特征。在某一夜薑搖經過一顆桂花樹的時候,樹上的桂花落進了竹簍裏,隨即被一陣陰風從竹簍裏吹了出來,全部吹到薑搖頭頂。薑搖連忙放下竹簍,萬分驚喜的說:“紅紅你醒了!”竹簍裏蜷縮的惡鬼不動。薑搖伸出手指試探的去觸碰惡鬼的手指,惡鬼依舊不動。他便以為是自己的錯覺,將惡鬼繼續背了起來。第二天迷迷糊糊醒來時,下意識想將懷中惡鬼摟得更緊一點,卻是摟了個空,他立刻清醒過來睜開眼睛去看,隻見嫁衣惡鬼貼著床玄最裏的牆壁,動也不動。是醒了?還是被自己推過去的?薑搖覺得不可能是自己推的,又試探的去攬了下鬼,直到把鬼抱入懷中鬼也沒動作,他想大概是自己大半夜太熱了所以推過去了。但還是很不合理。因為紅紅的身體是冰冷的,他嫌熱隻會抱得更緊才對。那就是他嫌冷了。但薑搖覺得就算是自己嫌冷也不會把老婆推出去。心中到底起了一點懷疑,但是他不說。起來洗了一把臉後,薑搖把惡鬼裝入竹簍中,背在身後照舊先去蹭一節課。他已經有一段時間沒剪過頭發,現在頭發已經長到了肩膀的地方,風一吹,就會飄到背後惡鬼擱置在竹簍邊緣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