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湯麵是最樸實的做法蔥薑蒜熗鍋,下鮮豬肉絲煸炒,鏟子翻兩下,肉絲便熟了、爆出肉香。舀一瓢子清水入鍋,蓋起木鍋蓋,待到水滾沸,放入手擀麵條。趁著滾水咕嚕嚕的冒泡,林大川往熱氣騰騰的麵湯裏打下三個土雞蛋,清澈的蛋液遇著滾水很快便凝固,輕輕飄了起來。再將洗淨的小青菜下入湯鍋,清湯浮綠,冒著香氣,很是有食欲。林大川將麵盛進海碗裏,倒清水洗鍋,絲瓜瓤抹一把,鍋底便幹淨了,他朝林白梧道:“你先端出去,爹再炒個肉片,沒肉吃,淵漢子不得行。”門邊的淵嘯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伸手接過湯碗,寓家整端進了堂屋。吃過麵,渾身都暖乎乎的,林白梧滿足的捧著肚子,搶在阿爹前頭收了碗。灶堂裏又亮起昏黃的油燈光,林白梧將髒碗放進木盆子,舀了瓢淨水,正要擼袖子洗碗,卻被淵嘯拉住了手。他挺著個圓肚子,仰頭瞧他:“啥事兒呀?”淵嘯皺了皺眉,伸手將人抱進懷裏,往臥房裏走。林白梧鼓起個小臉兒:“我還沒洗碗呢。”高大漢子拍了拍他愈發渾圓的小屁股:“一會兒我洗。”一高一矮兩個坐在方桌前,林白梧還不明所以,就見淵嘯將桌麵上一隻灰乎乎的袋子拎了過來。他緊緊皺著眉頭,兩手指捏著抽繩,那樣子,仿佛多碰著一分都不情願。林白梧歪歪頭:“這是……錢袋子?”淵嘯沒說話,隻輕輕放到了林白梧眼前兒。林白梧定睛來瞧,這錢袋子上繡的魚戲蓮花,一條紅錦鯉遊於青翠欲滴的蓮葉間,躍出水麵,親吻著粉嫩的蓮花花瓣。他細長的手指輕輕摸過平滑的繡麵,喃喃低語:“江南可采蓮,蓮葉何田田,魚戲蓮葉間……”過去的許多年,林白梧為了賺些小錢,繡過許多年的帕子,自然明白這繡麵的意思,況且又是繡在錢袋子上的。他皺起眉頭:“你哪兒來的啊?!”淵嘯瞧他生氣,心口子一縮,可馬上又喜悅起來,他的梧寶兒在乎他呢。一顆大腦瓜湊過來,輕輕壓在林白梧肩頭,膩歪的蹭了蹭。林白梧瞧他嬉皮笑臉的模樣,伸手給他推去一邊,側過身不理人。他不是不知道淵嘯好,長相英氣俊朗,身材高大健壯,打得一手好獵,對夫郎又千百般的疼惜,這樣的漢子,是打著燈籠都難找的,也不怪旁的惦記。可惦記歸惦記,他幹啥將這錢袋子拿回來啊!他這是啥意思,看上人家了?!林白梧小臉鼓的可圓,撅嘴生悶氣。淵嘯伸手拉他的小手,才摸著,就“啪”一下給打開了;又伸手摸他的小臉兒,才碰著,就給躲開了。淵嘯勾著唇笑,湊過去親他頸子:“生我氣了?我送你學繡,路上人非給我的,我躲不過,隻得拿回來了。”林白梧被親的癢,縮起頸子,偏頭瞪人。淵嘯的大手穿過他的腋下,一把給人抱起來,放到腿麵上。兩人臉對著臉,林白梧生氣的不瞧人,垂著頭摸肚子。不一會兒,淵嘯就瞧見林白梧隆起肚子的衣擺上,洇了一片水痕,他心下一緊,忙湊頭過去。林白梧小肩膀一抖又一抖,正垂著頭哭。淵嘯隻覺得心口子一咯噔,手腳都不會放了,他伸手慌張的給他抹眼淚:“別哭啊梧寶兒,我啥也沒做,我心裏頭隻有你。”林白梧手指頭摳著衣邊,白齒咬著嘴唇,咬出一片齒痕,他不是不知道淵嘯重/欲,這漢子體力好、力氣足,夜裏作霸王,回回都要不夠。而今他有了身子,再不能像之前那樣給,淵嘯真忍不住了,就去摸他的腿。可沒做到最後,倒底是不盡興。這才三兩個月,後頭日子還那麽長,他真忍得了麽。村子裏這種事情可多,婦人們管不住家裏的男人,便由著他們逛瓦子,有些有錢的人家,幹脆給爺們兒納小。林白梧垂著頭,瞧著眼前鼓鼓囊囊的胸腹肌肉,委屈的厲害,他的手指自衣邊慢慢爬上淵嘯的胸膛,說出的話字字剜心:“你想……納個小嗎?”淵嘯兩道粗眉皺起:“你咋偃於說會這麽問?”林白梧吸了吸鼻子,心裏頭委屈,聲音小小的:“你回回都要不夠,我身子又不成……”話脫了口,林白梧緊張的背脊繃直,手緊緊攥成拳頭,他豎著耳朵聽,隻等淵嘯順著他的話兒點頭。沉默了許久後,男人終於開了口,他聲音壓的很低,噴薄的熱氣無端的撩/人:“那便等你成了,一塊兒補給我。”林白梧紅著眼睛抬起頭,正見淵嘯歪著頭、勾著唇笑,見他抬起臉,湊頭過來,親在他的臉蛋兒上。林白梧嚅嚅道:“那你給我瞧那個錢袋子……”“你當我是想納小?”淵嘯伸手捧起他的臉,不讓他躲,“我從來沒那個心思,旁的身上的味兒,我聞著都惡心。”“身上的味兒……”淵嘯挑挑眉,沒有解釋,卻沉下臉來:“今兒個你可是不對。”林白梧摳手指頭:“我、我咋了嘛。”淵嘯低聲道:“我雖然沒有納小的心思,可你聽著,咋能是那個反應?”林白梧抿抿唇:“那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你要納小,我能咋辦嘛。”淵嘯湊到他的耳朵邊,熱氣往他耳孔裏鑽:“那你得拿根燒火棍,朝著我便打呀。”這人咋會教自己這個,林白梧詫異的瞧他,一雙大眼裏還泛著淚:“你、你皮糙肉厚的,打你又不疼。”淵嘯拉住他的手,放到自己心口子:“你往這兒打,這裏疼。”林白梧細長的手指輕輕摸著他的胸膛,感受著厚實的肌肉下,砰砰跳動的心髒,他垂下頭去:“我舍不得……”淵嘯輕笑起來,撫了撫他的圓肚子:“我這輩子都不會找別人,就你一個。你這麽辛苦的懷著娃兒,我也幫不上啥大忙,若還不能叫你舒心,還當什麽相公。”林白梧抬起頭,正撞入一片黑金黑金的瞳仁裏,這雙眼深邃而熾/熱,眼瞳裏卻滿滿的都是他。忽然,林白梧鼓起臉,裝得凶狠的撲到淵嘯身上,張口咬住他的粗頸子。他那小牙不尖銳,齧合的力道也不大,淵嘯感覺不到一絲兒疼,隻覺得又濕又癢。林白梧收了口,仰頭瞧他,又凶又嬌:“不許你納小,你若敢想著別人,我就咬死你!”淵嘯伸著手摸到他的下頜,寬大的手能輕易將林白梧半張臉都包起,他的拇指和食指使力,輕捏了捏他的臉蛋子:“我守著你一人,過一輩子。”懷裏人終於不氣了,又想起錢袋子的事兒。林白梧將髒兮兮的錢袋子拎過來,細手指捏了捏,眉頭輕輕皺起,這錢袋子裏有東西!手指拉開抽繩,裏頭的帕子邊露了出來。林白梧抽出帕子,慢慢攤在手心,這帕子他見過……他倏然仰起頭,不可置信道:“是曲長風?”淵嘯點點頭:“他路邊攔我,我以為是要說你的事兒。”林白梧睜圓眼,怪不得!怪不得曲長風一瞧見他就眼神躲閃,怪不得繡個帕子也偷偷的不給人瞧,怪不得晌午時候不見人……原來他是這個心思!淵嘯伸長手臂將林白梧圈進懷裏,怕他難受,寬大的手掌托著他的後腰,趁著這時機,男人輕聲道:“梧寶兒,那個曲長風心思不正,你和他呆著我不放心。”“最要緊的,你身子越來越重,又成日耗心耗力的學繡,我和爹都牽腸掛肚的,日子還這麽長呢,要麽先放一放,等小老虎生了……再去學?”*作者有話要說:第80章 半晌後, 林白梧輕輕“哦”了一聲,他說呢,淵嘯若不中意那曲長風,大可以將錢袋子隨手扔了, 也不必拿回來給他瞧。這般來看, 他是早存了不叫自己學繡的心思了。他仰起頭:“那為啥不直說, 非要彎彎繞繞, 還、還拿錢袋子氣我!”懷裏人鼓著臉, 就像個往腮幫子裏塞滿鬆子兒的小鼠,淵嘯忍不住捏了捏他的小臉兒:“瞧你實在喜歡,也不大忍心。”他輕輕拍他的圓肚子:“這才兩個多月, 就已經這麽大了, 爹叫我明兒個一早, 帶你去瞧大夫。”林白梧沒懷過孩子,又因為孕痣淡對懷娃兒這事兒抵觸,倒也不多清楚兩三個月的身子該是啥樣。他捧著肚子,喃喃道:“你那壯, 興許娃兒像了你,才這般大的。”淵嘯想著自己也不是生來就壯,大手摸著他的肚子:“明兒一早就去, 聽話。”“哦。”林白梧額頭抵著男人寬厚的胸膛, “好嘛。”翌日清晨,外頭雞鳴了幾遍, 林白梧都還未醒。近來他頗為嗜睡, 淵嘯的懷抱踏實而溫暖, 他睡到半夜手腳冰涼了, 這漢子便給塞到懷裏暖著。外頭雞又叫了一遍, 林白梧嫌吵,窩進男人胸膛,小嘴兒裏嘟嘟囔囔:“唔……還困呢。”淵嘯給人往懷裏抱,想著家裏那幾隻雞,回頭就給揍一頓,他伸著兩隻寬大的手掌幫林白梧捂耳朵,聲音輕輕:“困就再睡會兒,還早呢。”這一聲“還早”,林白梧睡到巳時中才醒。他迷迷糊糊的睜開眼,正發現自己的兩隻腳都塞在淵嘯腿間,漢子怕收緊腿壓得重,便虛虛的搭著。淵嘯見人睜開眼,湊過去親他的小臉蛋兒:“醒了?”林白梧揉揉眼睛:“啥時辰了?”“巳時了,飯在鍋裏熱著,吃好了,就去瞧大夫。”林白梧不大想去,他不過是懷個娃兒,被養得可嬌。頭個月他走到哪兒淵嘯抱到哪兒,終於坐穩了,又急著瞧郎中,顯得好矯情。淵嘯摸著他圓滾滾的肚子,眼底透著不易察覺的擔憂。母虎生子不過三五月,他雖是以人形與林白梧有了小老虎,可這娃兒身上,到底流著他神虎族的血。淵嘯整日提心吊膽,生怕這小老虎呆不住幾個月便要出來。他伸手捋了捋林白梧散碎的發,慢慢撥到他耳後:“梧寶兒乖。”林白梧點點頭,朝著淵嘯伸出手臂,高大漢子見狀,坐起身,將人抱進懷裏。一高一矮兩個麵對著麵,中間的肚子圓滾滾的,是他倆的小老虎。淵嘯正要給林白梧穿衣裳,忽然就聽見“唔……”一聲悶哼,他忙低頭去瞧:“不舒坦了?”林白梧躬著身,小手捂著肚子,睜著水潤大眼瞧他,聲音又驚又喜,帶著顫:“阿、阿嘯,小老虎踢我了!”“踢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