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忠旭愣了愣,他看著自己的手,幹笑了一聲:“不會吧?還來?這就剩幾個人了?二十四個剩下八個,再來一次的話,這一關還能有人出去?”閑乘月沒回答,也懶得跟蔣忠旭玩解謎遊戲。拖著的“包袱”似乎更重了。蔣忠旭咬著牙,繼續當苦力,他低著頭往前走,腦子裏卻在思考閑乘月說的話。這個任務從一開始就不對勁,村長沒有給他們任何線索,也沒有告訴他們要怎麽完成任務。太失常了。蔣忠旭自認是個老手,但這也不過是第五次進裏世界。試探規則的辦法還是從別人身上學到的。他原本以為自己就算不是佼佼者,也比大多數人強。蠢貨總比聰明人多。但看閑乘月那冷靜的樣子,他才陡然發現,自己跟真正的老手有什麽分別。他還什麽都不知道的時候,閑乘月就把什麽都計算好了。蔣忠旭抿著唇,早知道區別這麽大,最開始他就該想辦法拉攏閑乘月。趙峰那個蠢貨,剛來的那天不就跟閑乘月一個屋?竟然連這麽好的機會都沒把握住,白白送了一條命。村長和他妻子被扔到了閑乘月他們住的房間裏。蔣忠旭鬆了口氣,他全身上下都被汗水打濕了,衣服緊貼在身上,哪兒都不舒服。宿硯坐在屋簷下,正好跟剛進院子的閑乘月目光相觸。宿硯朝閑乘月笑了笑,閑乘月微微頷首當做回應。院子中間有個大水缸,之前都是空的,現在裏麵已經全是井水。上麵壓了塊石板,不搬開倒不會知道裏麵有水。宿硯一瘸一拐地走到閑乘月旁邊,他不動聲色地看著閑乘月的側臉,用隻有他們倆能聽到的聲音小聲問:“今晚不住這裏了?”這句話剛落音,宿硯就看到閑乘月的眉頭挑了挑。閑乘月轉過頭,似乎是第一次認真看宿硯。宿硯莫名有些緊張,緊張有興奮,但表情卻掩飾的很好,他微笑著看閑乘月。“嗯。”閑乘月點點頭,“順利的話,明天就能出去。”閑乘月抬頭看了眼天空,陽光已經不像正午那麽炙熱,時間大約在中午兩點到三點之間,最近天黑得早,下午六點左右就黑了,村民應該會在五點左右到。老村長的鑰匙串已經被閑乘月扔在了村長家,他手裏隻有一把鑰匙這個院子的院門鑰匙。院門外有一道鐵鎖,這鎖隻是掛在那,從沒有真正鎖過,一直是緊扣的狀態。隻有用鑰匙打開,這道鎖才能真正把院門鎖上。宿硯感覺有道視線一直緊跟著自己和閑乘月,他猛然轉頭,抓住了匆忙移開視線的陳煒。這讓宿硯的心情變得很不錯。現在閑乘月應該知道,自己比陳煒好得多,也比陳煒更適合當他的搭檔。宿硯神清氣爽,竟然覺得腳腕都沒那麽疼了。“閑哥,陳煒好像在看我們。”宿硯的聲音裏帶著疑惑,還有一點不易察覺的憂愁,“之前在山洞的時候他是不是接受不了我們的做法?”宿硯低下頭:“我也知道雖然這是裏世界,裏麵的人也都不是真人,但如果真的要做什麽,還是會混淆,但如果這是唯一有效的辦法,再接受不了也得去做。”“可能陳煒隻是心太好了。”閑乘月冷笑了一聲:“心太好的人活不長,尤其是在這兒。”這句話落音,宿硯偏過頭,在閑乘月看不到的方向露出一個笑容。那笑容陰險狠厲,又帶著說不出的自得。會哭又怎麽樣,他哭不出來照樣能把陳煒壓下去。梁舒出來的時候,正好看到了宿硯的笑容,她剛剛還在恍惚,被這個笑容一嚇,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宿硯的笑容瞬間收斂了,又變回了那副勉強能算作溫柔的模樣。院子裏的人現在僅剩八個,都已經被折磨的沒了精神,自己又沒有想法,閑乘月說什麽他們就聽什麽。“村民進來的時候,你們就出去。”閑乘月的聲音不大不小,沒有情緒。但隻要是從他嘴裏說出來的話,似乎就天然帶著不容置疑的力度。任務者們有些呆滯的點頭。再怎麽樣,也不會比現在更差了。祭祀結束,但他們還是沒能回到現實世界,明天也是未知數。有人拿主意,當領頭羊總是好事。時間走得很慢,閑乘月坐在陽光下,雙手環胸,閉著眼睛小憩。其他人要麽在房間休息,要麽湊在一起說話,林敏倒是很忙,一會兒要看宿硯的傷腿,一會兒要去給閑乘月倒水。她忙得腳不沾地,忙完之後才蹲在閑乘月旁邊,仰著頭問:“閑哥,你要怎麽做啊?”她都已經習慣閑乘月從不解釋,隻讓山與三夕人做事的做派了。閑乘月睜開眼睛,他難得有耐心解釋:“把所有村民都關進來,院子裏有水缸。”林敏張大了嘴,不敢置信道:“一網打盡?”“嗯。”閑乘月再次閉上眼睛。林敏看向宿硯:“這樣我們就能出去了?”宿硯笑了笑:“閑哥既然這麽說,就證明他有把握。”林敏眨眨眼,她總覺得有些不對,宿硯跟她一樣都是新手,也都是剛認識閑乘月不久,但宿硯對閑乘月就是有種奇怪的信任,好像閑乘月說什麽做什麽都是對的。即便閑乘月真的很厲害,但一個正常人,心裏怎麽也會有自己的想法吧?但這念頭一閃而過。她又覺得宿硯可能跟自己一樣,都是沒什麽主見的人。距離太陽下山還有段時間,遠處傳來了腳步聲,還有吐痰跟談笑聲。村民們結束了一天的勞作,終於過來了。院子裏的人神色一凜,不由自主地看向閑乘月。此時此刻,閑乘月就是他們的主心骨。閑乘月從椅子上站起來,他不急不緩地走到門口,對其他人說:“出去吧。”任務者們連忙往外走。“閑哥,我陪你。”宿硯站在閑乘月身邊。他比閑乘月高一點,但高的不算多,不至於讓閑乘月仰頭看他。閑乘月看著宿硯的眼睛。他頭一次發現宿硯的眼睛顏色這麽淺,在陽光下更澄澈,好像宿硯本人也是個一眼可見底的人。“半殘就去外麵等著。”閑乘月眉頭微皺。宿硯:“……”村民們越來越近了,他們的喧鬧聲近在耳邊:“不知道村長要跟我們說什麽哩!”“分種子吧?冬天要種點菜,去年就種了兩樣,來來回回吃。”“還得重新祭祀!香沒燃完!”“那些城裏人連祭祀都不會!”他們腳步拖拉,手裏還拿著農具,男人們走在前麵,女人走在後頭,閑乘月倚在院門旁,目光掃過所有人的臉。整個村子的人都在這兒了。等村民們走到院門前,閑乘月才說:“都進去吧,村長說待會兒就到,可能是拿什麽東西去了,應該是鑰匙。”村民們也不起疑,反而笑著說:“他可寶貝鑰匙了!”“屁話,是我我也寶貝,糧倉的鑰匙也在裏頭,那能不寶貝嗎?”他們邊說邊走進院子裏。每個房間裏的椅子都被搬了出來,村民們搶著坐椅子,沒搶到椅子的就坐到土階上,有些人兜裏還揣著紅薯幹和地瓜幹,坐下之後就開始吃。“我出去看看村長來了沒有。”閑乘月嘴角勾了勾,一閃即逝,“幾步路而已,應該馬上就能到。”村民們也不在意,湊在一起聊天。閑乘月就這麽“大搖大擺”地走出了院子,然後轉身,平靜的合上院門,落下了鎖。他抬頭看了眼天,光線越來越暗,遠處天邊紅霞遍布,夜晚就要來臨了。裏麵的人暫時還沒有意識到他們已經被閑乘月鎖在了院子裏,依舊在裏麵興致勃勃的聊天。他們聊今年的收成,聊冬天要種什麽菜,聊哪家的兒子該娶老婆了,哪家的女兒該嫁出去了。閑乘月背靠著牆,手裏拿著從村長家順出來的柴刀。宿硯小聲問:“閑哥,你拿著柴刀幹嘛?”閑乘月抬起頭,微微偏頭看著宿硯:“他們要是翻出來,或者撞破了門,正好閾一刀一個。”宿硯嘴角抽了抽。閑乘月眼睛微眯:“你也想要?”宿硯:“……這就……不用了……”第21章 荒村祭祀天邊的黑幕漸漸拉開,星辰稀疏不能跟月光爭輝,晚風裹挾著潮氣,還有青草泥土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