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罷,也罷!”祈玉:“……”兩人收拾收拾,退了房。臨近中午,前台的小姐姐正在熱便當。旁邊的電梯門緩緩打開,從裏麵走出來一高一矮兩個男生,臉上都有些疲憊。她眸子轉了轉,趕緊放下盒飯,笑容可掬:“歡迎下次再來。”隻見來退房的兩人中,一個道:“漂亮的小姐姐,能不能告訴我們昨天那個小哥哥的聯係方式?”“不好意思哦,這涉及了客戶的隱私呢。”“我們隻是想……”“他幫了我們大忙,”清淩好聽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戴著口罩的青年彎腰撐在大理石台上,朝裏探出頭,烏黑柔軟的發絲順著肩線垂落,在空中晃蕩,“如果不能告知手機號,可以把微信推給我們嗎?我剛才加了你們的官方微信號呢。”聲控前台被暴擊,稀裏糊塗就點了頭:“哦哦,可以的。”巫雲深:“……”一直到走出大門,巫雲深又開始悲憤:“這個看臉的世界!”“我戴著口罩。”祈玉在想剛才從前台電腦上偷看到的開房人姓名,心不在焉回答。樓連。與樓煥一個姓,而且並不常見。巫雲深說:“猶抱琵琶半遮麵更具殺傷力。”“希望你能分清麵紗和口罩的區別。”兩人就這樣一路插科打諢,路過一家超市時,巫雲深想去買點東西,祈玉懶得動,於是站在門外等。正當祈玉發呆,不遠處的一幕吸引了他的目光。“咪咪”女孩拿著一包散裝什麽東西,逗地上的一隻貓。那隻貓整體是黑灰色的,有老虎樣的條紋,肚皮和四爪卻是雪白雪白,正懶洋洋地敞開四肢,白肚皮朝天曬太陽,尾巴微微勾著,像一個長鉤子。祈玉看著這一幕微微發愣,腦海中忍不住回憶起某隻大貓,曬太陽時是如出一轍的姿勢。等回過神來時,他已經走到了女孩身邊。女孩竟然認識他,兩人稍稍交流了一下,是一個大二的學妹。“這是什麽?”他問。“這個嗎,”女孩晃了晃手裏的袋子,讓祈玉看清裏麵的長方體顆粒,“凍幹呀,貓咪的零食。”她又掏口袋,“我這還有貓條呢!”見祈玉目露好奇,女孩拿了一粒凍幹放到祈玉手裏,“你來喂試試?”祈玉點頭,接過的瞬間,那一直半闔著眼睛大爺樣的貓竟然轉過了腦袋,胡須卷動,打了個矜持的哈欠,眼睛直勾勾盯著他。“……!”又是綠眼睛現在這歌眼睛顏色的貓那麽多嗎?不待祈玉反應過來,手上忽然閃過一道黑影,緊接著指尖一空,凍幹已經不知所蹤。而地上的貓大爺則舔舔嘴巴,再用爪子擦臉,舒服地眯起眼睛。女孩目瞪口呆:“哇,這貓!前麵怎麽叫都不睬我,現在你都沒喂他就激動,一隻小貓咪竟然還挑人?”祈玉也覺得神奇,那種喂貓的體驗感真的很神奇。“這種零食……”他有些猶豫,“貓都會喜歡嗎?”女孩笑了:“當然呀,我就沒見過不喜歡吃凍幹和貓條的貓!”說完,女孩拍拍屁股起身,隻留給祈玉一根貓條:“留給你親身嚐試,我先走啦。”說完就一溜煙跑路了,那速度,讓祈玉嚴重懷疑這姑娘隻是懶得再喂。他試圖拆一根,然而經驗所限,直接拆歪了。順著預留的口子,沒橫著拆出一道供貓舔舐的小口,反而歪出天際,根本什麽都擠不出來。“……”一人一貓大眼瞪小眼。大概是認識到了愚蠢人類的現狀,綠眼狸花貓很快移開了目光,再次癱成一張曬肚皮的貓餅。祈玉有些愧疚,但他也沒有剪刀之類的東西,隻好把貓條暫時收進口袋。然後小心翼翼伸出手,想把大狸花貓抱起來。作為補償,就送這隻貓去拆蛋吧。狸花貓不知陰霾將至,隻掙紮了一下,就乖乖在他懷裏窩著不動了,似乎很舒服,一點都不怕生。但畢竟是隻貓,害怕過會兒這大爺會掙紮,祈玉快速給巫雲深發了條語音,就往學校的方向走。路上卻遇到了一個意料之外的人。男人憔悴地坐在階邊,指間夾著一根燒紙末端的煙,看過來的目光一時間很是複雜。周尋。當年跟祈文光一起闖進他的生活,改變他的人生軌跡的惡人。也是將他帶出那個研究所,安頓他的生活、為他看顧身體狀況並將他養大的恩人。祈玉頓住腳步。當年他逃出研究所之所以那麽順利,正是因為遇到了周尋有作為“大人”的周尋的幫助,祈玉才能一路向南走,然後住下來,繼續像個正常人類一樣長大,上學、高考、最後來到這裏,不但擺脫了那個地獄,也遠離了他的父親,祈文光。而他對周尋的感情,從痛恨,到警惕,然後才逐漸妥協。是的,他們一開始經曆了一段非常慘烈的磨合期,一度引來了以為是在拐賣兒童展開施救的警察叔叔們。同時,正是周尋斬釘截鐵地告訴他阿圭已經死了的事實,祈玉才慢慢放棄尋找,漸漸地,徹底走出了那段陰影,像個正常人一樣活著。可以說,如果沒有周尋,也就不會有今天的他。所以直到遇到俞、祈文光前,祈玉都是對這個年長了自己二十多歲的男人報以信任的這麽多年過去,就算是狗也會有感情。更何況在陌生的南方,隻有周尋知道他身體的秘密,能為他解決這具身體的難題,這似乎是他唯一的依靠。不過如今看來,他似乎從未走出過那段陰霾,從未擺脫過那個地獄。祈文光那天說的話這幾天時時在腦海中想起,祈玉明白,那個父親的潛台詞就是一直有一雙眼睛替他看著自己。而那個人,不用想也知道是誰。也是,從一開始,周尋就是祈文光的人。之所以周尋會帶自己離開,恐怕不是因為祈文光暫時不需要自己,就是這本來就是祈文光的授意。兩人遙遙看了會兒,周尋大步走到祈玉身前:“祈玉,我有些話想跟你說。”祈玉抱緊了手裏的大貓,後退半步:“我現在沒空,有空也不想聽,你們不都已經把我安排得明明白白?”周尋眼中全是血絲:“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想告訴你一些……”話到這裏他自己都卡住了,似是不知該怎麽形容。祈玉冷笑,根本懶得等他說完,想著幹脆繞過去算了,誰知下一秒,懷裏的貓忽然彈射起步,直直躥了出去。“咪……咪咪!”然而大狸花已經不見了蹤影。祈玉蹙著眉,深呼吸。周尋見到這一幕,更為意外:“你養的貓?大學宿舍能養貓?”祈玉轉身就走。“站住,”那聲音不響,卻字字有力,“你難道不想知道……你出生的真相?”作者有話要說:老二再次喜提住院,這次是因為結石閉尿+膀胱炎,插了導尿管結果流出來的都是血。然後小區和學校都因為疫情被封了,直接導致了論文的提前,忙的焦頭爛額。就離譜(……)又開始非常時期,大家出門記得戴口罩,千萬要注意安全啊第81章 母親聽到這話, 祈玉果然頓住了腳步但不是被說動。他甚至覺得有種怪誕的好笑。真相?……這人真是可悲的自信。事到如今,知道又怎樣,不知道又怎樣,想用這個來騙他走, 還當他是三歲孩子?“停止你的反問句, 也別用激將法,我不想知道。而且……”祈玉搖搖頭, 嘲道, “在我這裏,你覺得自己還有什麽信用可言嗎?”周尋似是沒料到會被嗆回來,“我……”了一下, 就沒有了下文。大概是不知該說什麽。“那我先走了。”祈玉一哂,轉身便走。然而他今天注定走不了。因為下一刻,周尋就用一種非常無奈的語氣說:“即使你不想聽, 我也必須告訴你, 因為作為當事人你有權利知道一切……跟我去一趟科研院吧。”言辭非常冠冕堂皇,但這次祈玉卻一句諷刺都說不出。因為周尋掏出了一個小玻璃罐在身前晃了晃。青青。而且是昏睡狀態的青青,整條蛇都軟唧唧的倒在玻璃罐底部。“你入學時我去學校簽過字,”周尋解釋起青青的來源, “你的室友以為我是你爸, 直接把它交給我了。”祈玉心中一突, 不可置信:“……你是準備拿著條蛇當‘人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