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當沙雕攻拿到虐文劇本 作者:柴帽雙全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楚逸塵呆住了,這一刻他已經無暇去想這瓶中的蠱蟲到底是真是假,總歸無論真假,柏空都是願意為了他這麽做的。他之前為什麽要懷疑柏空可不可信呢?明明這個人把這天下最真摯的情意都捧在自己麵前了。確認柏空真的咽下去以後,一直對柏空表現出敵意的羅懷突然大笑出聲,他擊掌道:“好!柏兄弟既然有這份魄力,那羅某便信了你!”“楚公子也不必擔心,”羅懷又轉頭對楚逸塵說,“那瓶中的不過是一枚甘草黨參丸,陛下願意相信二位,但羅某心有顧忌,不敢冒險,才出此下策測試一下柏兄弟,還請二位不要見怪。”“無妨。”楚逸塵收斂動蕩的心神,對羅懷笑了笑。羅懷和淩宏沒有再久留,又說了幾句後便告辭離去了。街道上更漏聲又響,天色將明,楚逸塵至此才完全鬆了口氣,這一關總歸是有驚無險的過了。第28章 野訓結束有一天的假期, 柏空這一天裏什麽也沒幹,就窩在床上睡覺。他平常睡覺時, 因為睡得不是特別沉, 所以也能學著人類那樣,規規矩矩地躺著,但這回因為前幾天太累, 這一睡就睡得天昏地暗,完全沒了意識,本性也就在無知無覺中暴露了。楚逸塵就見到柏空睡著睡著團起了身子, 像隻抱著尾巴的小狗。他是第一次見到這樣奇異的睡姿,一時有些猶豫要不要叫醒柏空, 因為在他看來, 這樣團著睡大抵會很難受。不過他又想到柏空昨夜困倦的那副模樣, 便沒有叫醒對方,隻走到床邊,試著糾正了一下柏空的睡姿。在聽到有腳步接近時, 柏空的耳朵警覺地動了兩下,不過隨即又從氣味判斷出是熟悉的人, 於是剛剛有醒來征兆的意識再次沉眠下去。他對楚逸塵是不設防的, 而且會下意識地配合對方,因此,楚逸塵沒費什麽力氣就把他的胳膊腿擺正了。這回的睡姿倒是看著正常了,隻是沒過多久,楚逸塵一不留神, 柏空又團了起來, 楚逸塵隻得再走過去, 又糾正了一回。不過跟先前一樣, 過不了多久,柏空就會又團回去,幾次下來後,楚逸塵算是放棄了,柏空大抵對這個姿勢情有獨鍾,而且看柏空團著睡也睡得挺香的,他便不再管了。他回到桌邊,繼續看起了書。大病初愈,也不知道是出於關心,還是出於對他昨夜所為之事的不滿,趙鄴讓他先好好休養,其他事暫時放一放,楚逸塵想了想,左右一切都在照計劃進行,也不急於一時,而且他確實需要休養一下,生病太耽誤事了,養好身體要緊,他便給自己放了個假。讀書對有些人來說可能是折磨,就比如正躺在床上酣睡的柏空,但對於楚逸塵而言卻是一種放鬆的消遣,他讀書時總是很忘我,常常低頭前還是白天,再抬頭時就已經是黑夜,雖說沒有鬧過將墨水當做蘸料吃掉的笑話,但他看書時向來也很專注。不過,今天他卻會時不時地走下神,一開始是為了糾正柏空的睡姿,後來則是無意識的,自己還沒反應過來時,視線已經移到了柏空身上。算下來,認識已經快一個月,一開始他對柏空多有防備,總是擔心這個高大的男人會傷害自己,但慢慢的,他的戒心不知何時消弭了,他看到柏空時,反倒還會感到些許安心,他對待其他人,甚至對待盟友趙鄴,一字一句都需要反複思量方才能付諸於口,可對待柏空卻從來不需要這樣。柏空很簡單,性格簡單,想法也簡單,被感染一樣的,楚逸塵在麵對對方時,也會不自覺地變得簡單一些,就好像一個戴慣了重重麵具枷鎖的人,終於可以卸下一切偽裝和防備。看書對楚逸塵而言是一種放鬆,看著柏空安靜的睡顏,也是一種放鬆。暖洋洋的陽光透過窗欞照進屋內,不似夏日光線的毒辣,這縷春光溫和且靜謐,帶給了楚逸塵一種歲月靜好的錯覺。雖說他知道前路依然艱險,但起碼這一刻,他在這和煦春光中,在柏空的陪伴下,感到了一絲久違的寧靜。白天的時間很快過去,對柏空而言就是一閉眼一睜眼的功夫,他睡醒時已經是明月西懸了。剛醒時柏空還有些懶洋洋的,窩在床上不動,但他聽到楚逸塵叫他:“醒了沒?我給你留了飯,起來吃點東西吧。”柏空睡了一天,確實餓了,於是一個翻身坐起,眼睛亮亮地坐到桌邊,等待投喂。楚逸塵拿起放在一邊的晚飯,他特意將其裝進了保溫的食盒中,不過柏空醒得太晚,還是涼透了。雖然已經是春末,天氣越來越熱,但吃生冷的食物總是不太好的,楚逸塵便說:“我去廚房再熱一下。”他說著就要走,柏空卻攔住了他:“不用。”“我習慣吃冷的。”他一邊說一邊直接上手將晚飯從楚逸塵手裏接過來,拿起冷透的包子就啃了一口,而且還一副吃得很香的樣子。楚逸塵聽得一愣,他忍不住問:“總吃冷的不會吃壞肚子嗎?”楚逸塵在十二歲以前都是個錦衣玉食的小公子,富貴人家向來講究多,就譬如不食生冷,不食隔夜的飯菜,這種自幼養成的觀念和習慣,即便他之後落魄了,也深存於心,因此此刻聽到柏空的說法,頗為不解。“不會啊。”柏空也很不解,“冬天的時候我吃的獵……食物都凍成硬塊了,我也是直接吃的,從來沒有吃壞過肚子。”好險,差點說漏嘴了。妖怪偷偷用爪子抹了下額角並不存在的汗水。楚逸塵又是一愣,吃冷食也就罷了,怎麽凍成硬塊的食物也能直接吃的嗎?就算能吃,那肯定也不會好吃的吧?他不由蹙著眉問:“你爺爺不照顧你嗎?”柏空說的是習慣吃冷的,卻不是喜歡吃冷的,可見他的口味並沒有問題,有問題的是放任他吃這些的爺爺。“照顧。”柏空將嘴裏的包子咽下去才說,“他會教我修行,還會保護我不被山裏那些虎啊狼啊的吃掉,他對我很好的。”“不過他不會捕……做飯,我從會走路開始就是自己找吃的。”柏空又說,“別的季節都還好,冬天的時候就比較難找吃的了,有時候在雪裏走上一天都找不到一點吃的,所以我就把沒吃完的食物放到雪裏凍起來第二天繼續吃。”他說得平平淡淡,對此已經習以為常,絲毫不覺得這有什麽問題,但楚逸塵聽得卻是心裏一陣發澀,他還以為像柏空這樣武藝高強的人,會過得很好,沒想到柏空以前過得那麽苦。他的幼年鍾鳴鼎食,奴仆環繞,而柏空卻得在大雪裏連日奔波,隻為了找一□□命的吃食。沉默片刻後,楚逸塵突然說:“我去幫你熱一下。”他這回不給柏空拒絕的機會,直接抽走了柏空麵前的食盒,順道連柏空手裏那個啃了一口的包子也拿走了。“以後不要吃冷的,對腸胃不好。”楚逸塵有些嚴肅地說。柏空被他這副模樣嚇住了,倒著耳朵,乖乖地“哦”了一聲。過了會兒,楚逸塵將熱完的晚飯端回來,柏空想伸爪子去拿,楚逸塵卻打掉他的手,說:“太燙了,等冷一下再吃。”一會兒冷一會兒熱,換旁人可能會嫌他煩,不過柏空就很乖地聽著,一直等楚逸塵示意可以了,他才重新去吃。吃完晚飯後,又到了每天的教學時間,這麽多天下來,雖說柏空的字還寫得歪歪扭扭,但他的識字量卻增加了許多,楚逸塵便不再隻是單個字單個字的教,而是讓柏空一些文章,有不認識的字或者不理解的詞再問他。柏空坐在桌邊捧著文章讀起來,這篇文章是楚逸塵特意挑選的,比較簡單,沒有晦澀的詞句,而且字形也比較好認,是柏空熟悉的模樣,應該是楚逸塵自己寫的。隻不過,這文章上的字體比楚逸塵平常寫出來的稍顯稚嫩,像是年少時寫的,除此之外,這文章旁還有一種截然不同的字體,這個陌生的字體像是在批閱楚逸塵寫的內容,在文章中圈圈畫畫,並且在一旁寫下了批注。即便有過目不忘的本事,楚逸塵年輕時的閱曆見解還是略顯淺薄,這批注之人卻總能一針見血地指出楚逸塵行文中的錯處。柏空看得略微有些好奇,心想這個人怎麽好像比他老婆還厲害,便直接翻到最後,看到了書寫之人留下的一枚印章,柏空勉強辨認了片刻,才認出這印章上寫的應該是“聞多居士”四字。聞多居士是誰?柏空內心的不解表現到了臉上,坐在他對麵看書的楚逸塵察覺到了,便問:“有不懂的嗎?”柏空連忙搖頭,同時也定下神,不再東想西想,老老實實地讀起了文章。從頭到尾讀完一遍後,柏空把自己不認識的字詞指給楚逸塵看,楚逸塵詳細講解了一遍,等柏空學會了之後,他見今晚時間還早,便又拿了一篇文章給柏空看。柏空的臉一下子繃不住了,肉眼可見地垮了下來。他不喜歡讀書,一點都不喜歡,之前學得那麽認真都是因為怕楚逸塵休掉他,所以裝成一副努力好學的樣子,本來想著他把字認全了就差不多了,結果楚逸塵又開始教他寫字,他又想字寫好了應該就行了,可楚逸塵現在又開始讓他讀文章,讀一篇還不夠,又來一篇,柏空看了一眼書架上那厚厚幾摞書籍,深感讀書這事就像是在坐看不到盡頭的牢獄。他不敢把自己的厭學心情直接說出來,因為這顯得他好像是一個不上進不好學的妖怪,人類都喜歡上進好學的人,所以他必須上進必須好學。柏空努力裝得跟平常一樣,可他臉垮下來的那一瞬楚逸塵便注意到了,他悄悄彎了彎唇,其實柏空不喜歡讀書的事他早就發覺了,也猜到柏空大概是因為他才逼著自己讀書學習,但楚逸塵一直壞心眼地裝不知道,一來柏空確實需要讀點書,二來看著柏空那種明明很厭學卻又努力裝的好學的神情別有一番樂趣。不過這個還是得適度,把柏空逼得徹底放棄學習就不好了,所以楚逸塵改口說:“算了,不讀文章了,讀這個吧。”他從書架上拿了本雜集,這雜集中收錄了許多誌怪小故事,在楚逸塵看來,鬼神之說純屬子虛烏有,但用這些靈異故事解個悶還是不錯的,想來柏空讀這個應該不會太抗拒。果不其然,他一說這裏麵是靈異誌怪故事後,柏空之前的厭學神態就一掃而空了,他表現出一種楚逸塵讓不太理解的緊張。“是、是講妖怪的嗎?”柏空小心翼翼地問。“嗯。”楚逸塵晃了晃手裏的書,“要看嗎?”柏空用力地點了點頭,楚逸塵便坐到柏空旁邊,跟他一起翻開這本雜集。雜集中收錄的故事很多,其中不乏冷門奇詭,讀完後讓人不自覺背脊發寒的,但楚逸塵見柏空這副表現,以為對方是對這種神鬼故事有些害怕,便挑了一篇膾炙人口,沒什麽可怕情節的愛情故事。“白蛇傳?”柏空讀著標題上的名字。楚逸塵“嗯”了一聲,為了幫著柏空認字,他照著書籍一句一句地讀,讀完後再解釋給柏空聽。柏空以一種前所未有的專注神態聽著這個故事,聽到白蛇妖為了報恩所以變作人形嫁給許仙時,不由想,除了動機不一樣,他和白蛇妖做的事其實分外相像,都是隱瞞妖怪的身份跟一個人類結婚。因此,他對這個故事格外有代入感,楚逸塵講到白蛇妖婚後跟許仙舉案齊眉,琴瑟和鳴時,他便覺得很開心,聽到有和尚辨出了蛇妖的身份,叫許仙用雄黃酒試一試對方時,他便覺得很緊張。“然後呢?”他催促著楚逸塵。楚逸塵把讀的速度放快了些,說:“白素貞喝下雄黃酒後,果然如法海和尚所說變作了原形,許仙見到自己朝夕相處的妻子竟是一條長約數丈的白蛇,活生生嚇死了過去。”“嚇、嚇死了?”柏空聽到這裏臉色有些發白,就好像故事裏的被白蛇活活嚇死的許仙。雖然有些意外柏空竟然這樣怕妖怪,但楚逸塵還是安慰說:“這就是個故事,世上沒有妖怪的。”可柏空聽完他的話後臉色並沒有好轉,楚逸塵一時有些猶豫這個故事該不該再講下去,正想合上書到此為止時,柏空卻醒過神來,說:“後麵呢?許仙被嚇死之後呢?”後麵……楚逸塵想了想,還是選擇把故事給柏空講完了,不過他沒有再像之前那樣詳細,隻大略說了說結局。這個決定似乎還是做錯了,因為柏空聽完後失魂落魄的,連話都不說了,楚逸塵叫他,他才會悶悶地答一句。這樣的情況一直持續到夜裏睡覺時,躺上床了柏空還是悶悶不樂,一個人蜷縮在外側,隻給楚逸塵留個背影。之前睡覺時,他和柏空也都是各睡各的,楚逸塵是有意逃避接觸,而柏空不知道是不是察覺到他心底的那點逃避,所以也不會湊過來挨著他,兩人天天同臥一張床,卻像是隔著一條看不見的界線,幾乎不會有接觸。但看柏空眼下的情況,楚逸塵想了又想,終於還是忍不住伸出手,越過了那條看不見說不清的界線,就仿若打破了什麽禁忌,他拍了拍柏空的肩膀。黑暗中傳來一陣的動靜,柏空帶著疑惑轉過了頭。楚逸塵側躺著,跟柏空麵對著麵說:“還在想那個故事?”“嗯……”柏空悶悶地應道。“那故事是假的,隻是世人編纂出來的。”楚逸塵說。“我知道……”柏空還是悶悶的,他當然知道那隻是個故事,沒有那樣一條白蛇妖,可是故事中反應的一些觀念卻是真的,比如人類對妖怪的忌憚。許仙第一次見到白蛇的原形會直接嚇死,後來白蛇偷來仙草把他救活,他終於勉強接受了對方,可結局還是不能在一起,因為在世人的觀念中,妖是妖,人是人,非我族類,注定是走不到一起去的。既然知道故事是假的,為什麽柏空還是悶悶不樂?楚逸塵正疑惑時,柏空突然說:“你害怕妖怪嗎?”楚逸塵愣了一下,本來想說不怎麽怕,畢竟對他來說,有些人比妖怪可怕得多,但他轉念一想,柏空剛剛聽到蛇妖變回原形時那副臉色發白的模樣,應該是很怕這些妖魔鬼怪,本著照顧柏空麵子的想法,他便改口說:“怕,妖怪都是會吃人的,我當然怕了。”“不是所有妖怪都會吃人的!”柏空忍不住反駁了一句,話說出口方才意識到不對,連忙找補道,“像白蛇妖那種,就是不會隨便吃人的好妖怪。”“可那也是妖怪,她暫時不吃人,但誰知道妖怪心裏在想什麽?本質上都是不通人性的野獸,也許哪一天餓急了就直接把你吃了。”楚逸塵說。柏空又想反駁,可他又想到,自己確實一直有咬楚逸塵一口的想法,頓覺沒什麽反駁的底氣。安靜半晌後,柏空說了一句:“我睡覺了。”然後便一聲不吭地轉過身去。在楚逸塵看不到的黑暗中,柏空悄悄地下定了決心,以後無論如何,絕對不能讓楚逸塵發現,他跟故事裏的白蛇一樣,是個妖怪。第29章 一天的休假結束後, 柏空又開始了每日去北營訓練上班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