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勝收到這份賀禮時麵色如何外人不得而知,不過據說伍俊一連數日都乖得跟鵪鶉似的,別說是像往常那樣邀著狐朋狗友到家裏胡鬧,他在家連大氣都不敢出,生怕觸了他爹的黴頭。而除此之外,端王還準備了一份大禮,那便是那批伍勝重金從大食國訂購的镔鐵礦,镔鐵礦運輸的路線不經過雲南,而是走雲南鄰近的川省入京,但镔鐵礦在運輸途中突然遭遇了一夥蒙麵山賊,這夥山賊訓練有素,目標明確,搶了貨物後便徑直向南撤退,一路退到雲南境內。事發後,端王假惺惺地發信說一定會協助朝廷捉住這幫山賊,但誰看不出來,這夥憑空出現的山賊到底是何來曆,伍勝接到信報後又是一番震怒,甚至連隔日的朝會都沒參加。與伍勝的震怒相反,趙鄴這些日子心情可謂是分外愉快,經此一役後,端王徹底轉變了之前按兵不動的態度,他第一個同意了趙鄴的計劃,開始積極備戰,而康王和睿王見到端王那邊發生的事後,各自在內部排查了一遍,果然也發現了伍勝派來的挑撥離間的奸細,而且這奸細竟已經混到了高位,兩人後怕的同時,終於也同意了加入。這回的計劃能如此成功,離不開柏空得來的那份情報,因此趙鄴對柏空的態度改變了不少,終於不再像之前那樣忌憚提防,而是將其真正納入了自己人的陣營。楚逸塵憂慮的問題可算是解決了一樣,但隨之而來的是更多的問題,雖然一切大體都按計劃進行,但康王與睿王同意聯盟後,卻不讚成貿然開戰,他們說要等待一個合適的時機。這一等又不知等到何年何月去,這三王好不容易同意聯合,拖下去隻會生變,因此楚逸塵思慮一番後,準備再逼一逼他們。他在桌邊,一邊思索著一邊寫著給趙鄴的信件,因為想得太入神,窗外突然下起了大雨他都沒注意,一直到渾身濕透的柏空回來,他才驚覺外麵下雨了。“沒帶傘嗎?”楚逸塵趕緊拿了條幹淨的布巾給柏空擦擦腦袋上的雨水。“帶了。”柏空甩了甩腦袋說,“天太熱了,我故意淋的。”那身厚實的皮毛讓他無懼凜冬,但是在夏天時就比較難過了,一般到了夏天,除卻捕獵的時間,柏空都會待在樹蔭底下乘涼,或者某個水坑裏玩水,不過做人不像做妖怪那麽自由,現在天越來越熱,軍中的訓練卻一點沒少,柏空在太陽下曬了好幾天,終於等到今天下雨了,因此順勢在雨中玩了會兒,給自己降降溫。楚逸塵聽完後無語了一陣,雖然知道柏空不會那麽容易生病,但他還是忍不住說:“以後不要再故意淋雨了,熱的話可以多衝衝澡。”等柏空乖乖答應後,楚逸塵又說:“把濕衣服脫下來,我去給你打點水洗澡。”對柏空來說,打點涼水來衝衝就行了,但楚逸塵還是在廚房要了點熱水兌進去,變成溫水後才拿給柏空。他把水提來的時候,柏空已經脫光了站到浴桶中,楚逸塵猝不及防下看到了全貌,慌忙轉過頭去。“水給你……”楚逸塵背著身體,語調中透出些微不自然。柏空則完全沒有不自然,畢竟他在山上時從來都是不穿衣服的,也就下山後才學著人類穿起了衣服,他接過水桶後便給自己衝起了澡。一桶水不夠洗,楚逸塵又去提了幾次,水多了之後,柏空便坐到了浴桶中泡著,有了水麵遮擋他的身體終於不再是一覽無餘,楚逸塵也終於敢直視他。這一看就發現柏空洗得非常粗糙,頭發就是胡亂用手抓了幾下,亂糟糟的黏在身上,楚逸塵瞧不下去,便說:“我幫你洗下頭發。”他一手拿著梳子,另一隻手從浴桶中舀水澆到柏空腦袋上,用水流濕潤了頭發後再慢慢地梳理。這感覺不亞於在被梳毛,柏空是第一次被人梳毛,舒服得眼睛都閉上了,趴在浴桶邊,感覺比以前泡在山泉水裏還愜意。他不知道,楚逸塵表麵上在專心幫他梳頭,其實內心在不受控製地走神。水麵雖然遮擋了一部分視線,但澄淨的水麵還是能隱隱綽綽看到其下的光景,楚逸塵不是有意去看,可那畫麵卻總在不經意時闖入他的視線。柏空的身材無疑是很好的,結實的胸膛,勁瘦有力的腰腹,還有其下……總之對於一個男人而言,他各方各麵都發育得很好。楚逸塵知道自己不用太避諱,畢竟柏空有的他其實都有,男人又不是女子,看了也就看了,但他也說不清自己此刻的心態,一麵不敢看,一麵又忍不住去注意。他內心的糾結煩惱此時還能勉強不表現在臉上,但柏空被梳了會兒毛後,自覺不能隻讓自己享受,因此突然從浴桶中站起來,轉身衝楚逸塵發出邀請:“我們一起洗吧,我來幫你梳毛……不對,梳頭!”在柏空突然站起來的時候楚逸塵就因為驟然清晰起來的畫麵懵住了,而在柏空發出共浴的邀請後,像是被驚醒似的,楚逸塵突然紅了臉。“不、不了……”他支支吾吾地拒絕後,便逃也似的離開了。第31章 洗澡時的混亂隻是短暫的插曲, 在柏空穿好衣服從屏風出來後,楚逸塵也恢複了鎮靜,他繼續在桌前寫著給趙鄴的書信。既然奸細的事還不夠讓睿王康王下定決心動兵, 那便再逼一逼他們,這個逼迫的手段, 依然要由伍勝來執行。正好伍勝這些年的籌劃在近日功虧一簣, 想來也有意采取些新的計策打壓藩王,楚逸塵便讓趙鄴叫一名已經私下裏加入他們陣營但明麵上還是中立的大臣在朝會上, 針對镔鐵礦被劫,劫匪久找不見, 端王對屬地治理不力一事進言獻策,來誘導伍勝削藩。睿王和康王雖然發現了伍勝的奸細,卻沒有動他們,隻裝作不知, 因此在伍勝這邊看來, 廢掉的隻是雲南這步棋, 廣東福建這邊仍在順利推進,他同時也不知道三王暗地裏聯合的事, 在他的認知中,三王仍在互相猜忌提防, 輕易不可能合作,所以他在削藩時, 隻需針對端王一人, 睿王和康王則不削反賞,以作安撫, 便不會激起三王的聯合。到時候, 端王即便被逼反, 睿王和康王大抵也會因為事不關己而在旁觀望,伍勝便可以逐個擊破。此計對伍勝有利而無害,再加上之前端王做的事狠狠氣了伍勝一把,怒意至今未消,朝會上一提出削藩後,他果然中計。削藩一事傳到睿王康王耳中後,若是在沒發現身邊奸細之前,他們大抵會像伍勝想的那樣作壁上觀,但是他們眼下清楚地知道,伍勝除掉端王後,下一個遭殃的必然會是他們,因此也不敢再提繼續等待的事,而是如端王一樣,開始備戰。睿王和康王那邊如楚逸塵預想般的順利,但是在京中,卻出了一件他意料之外的事。在伍勝決意削藩後,趙鄴自然是乖順配合的,以往他不願意的事都迫於伍勝的壓力而不得不配合,更何況這回本就是他有意誘導伍勝這麽做,因此很快配合伍勝擬好了聖旨,在朝會上宣布了此事。但此事遭到了出乎意料的阻力,不是來自端王,而是來自朝中一名官階不過五品的翰林學士徐直。徐直為人正直清廉,若是在有明君統治的年代,或許會有一番作為,但眼下統禦朝政的是伍勝,他非但重武輕文,同時還打壓一切敢於違逆自己之人,左都禦史楚望的下場便是最好的例子,因此,朝中如徐直這般的文臣,在十年前左都禦史倒台,太傅齊開博退隱後,便甚少發言,以免一不小心失言後,引火燒身。十年壓迫中,有人選擇加入伍勝的陣營,換取青雲直上的機會,也有人選擇隱忍,靜待一個光複正統的時機。但對於不曾知曉趙鄴計劃的徐直而言,自覺是等不到了,因為伍勝此次削藩的決定某種意義上已經觸及了一種底線,他要堂而皇之地對端王動手,而在端王之後便是睿王和康王,最後整個趙家江山都將易主。因此徐直不再選擇忍耐了,他在朝會上公然反對伍勝削藩的決定,在遭到伍黨眾人的喝罵反駁後,他一時氣急,竟是直接以頭撞柱,血濺當場。徐直死諫一事很快在京城士子之中傳開,伍勝這十年重武輕文的做派本就在士子中積怨頗深,徐直的事則像是一個引信,徹底引燃了眾人的怒火。士子們在京中開始舉行大規模的遊行,反對伍勝削藩的決定,伍勝派兵逮捕關押了一批人,但這並未能恐嚇住他們,反而如油入烈火,眾人的怒火越燒越旺,隻是這些士子多是沒有官職的學生,自知不可能與伍勝作對,便有人提議,去請出已經隱退多年的太傅齊開博。齊開博曾經主管太學,他除卻是趙鄴的老師,同時也是很多讀書人的老師,可以說,細細攀扯起來,這天下的大半士子,都是齊開博的門徒。有門徒遍布天下的齊開博出麵,便可以凝聚天下士子的人心,如此或可迫使伍勝改變決定。學生將信送到京郊代縣的齊開博家中後,齊開博沉默了許久,終究是長歎一聲,十年前他退了,如今他已是耄耋之年,本就沒多少年好活了,難道還要繼續忍氣吞聲嗎?他應下了此事。時隔十年,齊開博在學生的簇擁下重入京師,此事的發展至此已經完全超出楚逸塵的控製,人算不如天算,他再如何計劃縝密,思慮周全,都料不到會有眼下的局麵。想要迫使伍勝改變決定不過是學生天真的幻想,伍勝對於這些膽敢違逆自己之人,隻會用殘酷的武力鎮壓。楚逸塵想要暗中聯絡老師,讓他不要摻和此事,以及勸說那些學生早日散去,不要繼續與伍勝對抗,可惜時局變如山傾,難以預料,也難以控製,當他能夠聯絡上齊開博時,一切都已經太晚了,在齊開博決定重入京師的那一刻,伍勝就注定不會再放過他。幾乎是十年前楚望一案的重演,在齊開博剛剛歸朝時,伍勝便以齊開博意圖謀反為由,將齊開博,及跟隨其的一眾學生全部抓捕入獄。楚逸塵聽到此事時,拿筆的手都不自覺顫了一下,雖說伍勝現在還沒有宣判會如何處置他們,但齊開博那麽大的年紀了,別說是受刑,就是稍微受了點涼,都可能熬不過去,而監獄是什麽樣的環境,楚逸塵是親身經曆過的,陰冷潮濕,腐敗的氣味縈繞鼻端,老鼠的啃嚼聲日夜作響,便是把身體健康的青年人放到這裏麵,不出幾日,都會憔悴不堪,形銷骨立。不行,得想個辦法盡早把老師救出來。楚逸塵努力讓自己冷靜,他強握住自己不斷顫抖的手腕,給趙鄴寫了封信。齊開博曾跟楚望伍勝一樣是先帝的托孤大臣,伍勝對楚望有殺心,對齊開博也有,隻是十年前除掉楚望後,因為齊開博識趣,自己主動隱退,再加之當時的伍勝對朝廷的把控還不強,所以才沒有下死手。但今時不同往日,整個京師都在伍勝的掌控中,可偏偏齊開博卻敢率著一眾學生跟自己作對,這些人鬧得越凶,伍勝心中的忌憚就越深,這讓他意識到京都並非穩若金湯的城池,這群他一向看不起的手無縛雞之力的文人,便是這城池中暗藏的隱患。對於隱患,伍勝自然是除之務盡的。伍勝的殺心如此堅決,眼下旁人都救不了齊開博,唯有趙鄴可以,他和楚逸塵一樣是齊開博的學生,他同時還有皇帝的身份,可以違背伍勝的命令強行放人,事後伍勝追究起來,趙鄴隻需說是因為不忍看老師受苦。趙鄴在伍勝麵前一直是唯唯諾諾,膽小如鼠的傀儡形象,他為了昔日的恩師難得大膽一次違抗伍勝的命令,這並不會引起伍勝的忌憚,畢竟齊開博那群學生大都如此,明明一個個平常都是軟弱可欺的書生,此刻卻敢因為一件本與自己無關的事與手持尖刀的官兵公然對抗。伍勝隻會對能夠籠絡人心的齊開博愈加忌憚,派出追兵圍殺,而隻要在把齊開博放走之後及時接應,將其送出京城,便可以保住性命。楚逸塵將他的計劃詳盡寫到了信中,他以為趙鄴會同他一樣顧念往日的師生之情,可等來的卻是趙鄴的拒絕。趙鄴在回信中說得情真意切,他自然也掛心老師的安危,隻是此計太險,伍勝被那群學生鬧得正是怒火中燒的狀態,他若是在此刻出麵與伍勝對抗,難保不會被遷怒,而若是因此引起伍勝對他的猜忌,他們的大業便會功虧一簣。他說了許多,說自己的為難,自己的苦衷,自己為了大業不得不做的犧牲,但這終究都掩蓋不住那個令人心冷的結果,他拒絕去救自己昔日的恩師。同時,他也要求楚逸塵不要再管此事,一切以大局為重。但楚逸塵怎麽能不管?那是他的老師,師者如父,那是在他失去所有親人後,僅剩的堪比至親的存在……“不,等等,先別走!”楚逸塵手腳冰冷地看完信後,叫住送完信就想離開的淩宏,眼下能救老師的隻有趙鄴,他必須說服趙鄴。但是怎麽說服?之前的信件他已經將利害闡述得夠清楚了,他還能怎麽說服……楚逸塵心如亂麻,而且越急他就越亂,乃至於他說話時都有些語無倫次。“你幫我跟陛下說,”楚逸塵努力地讓自己說得有條理,“救了老師,便能贏取天下士子的支持,而且隻要小心行事,此計成功的可能性極大,伍勝應當不會為此猜疑陛下……”不行,這些他之前都已經說過了,楚逸塵冥思苦想著更有說服力的說辭,但未等他想出來,一直寡言少語,隻做個傳信媒介的淩宏突然開口說:“楚公子,你也說了隻是可能成功,陛下千金之體,怎可以身犯險呢?”他說話時眼神中帶著種憐憫,像是在憐憫楚逸塵那不切實際的幻想。猶如被一盆冷水兜頭澆下,淩宏的一番話讓急亂的楚逸塵一下清醒了,是了,他怎麽說都是沒用的,趙鄴不可能同意這件事,因為這是在讓他冒險。被逼無奈的情況下趙鄴自然肯冒險,但眼下到被逼無奈的情況了嗎?遠遠沒到,此事非但跟他無關,甚至齊開博死了之後,民怨沸騰,反倒對趙鄴之後的計劃更加有利,既然如此,他為什麽還要冒險救對方呢?就因為那是他曾經的老師?這個理由對楚逸塵來說足夠,但對趙鄴來說,未免有些太可笑了。楚逸塵心口發寒,他不是不明白趙鄴到底是個怎麽樣的人,一個合格的帝王就該是這樣的,冷酷且現實,但在這一刻,他依然感到心冷。淩宏走後,楚逸塵呆呆地坐在屋內,他發了會兒呆,突然走到書櫃旁,將那些他平日裏小心存放的文章通通拿出來,他一張張地看著,片刻後突然發瘋一樣的,將這些文章像扔廢紙一樣扔了滿地,扔完後,他又像是一瞬間被抽空了所有力氣,倚著牆壁滑坐到地上,抱臂低泣,便像是十年前那個隻能看著家人一個個被處死的孩子一樣無助。被調出城執勤了幾天,今天才剛剛回來的柏空進屋時看到的就是這一幕,廢紙扔了滿地,以及坐在廢紙中,眼眶泛紅猶帶淚痕的楚逸塵。本來因為終於回家了心情還挺愉快的妖怪一瞬間變得暴躁起來,他鼻尖抽動,嗅著屋內殘留的氣味,像是在嗅是誰入侵了他的領地。他同時走到楚逸塵身邊,語帶殺意地詢問:“誰欺負你了?”“柏空……”一直到柏空走到身邊後,楚逸塵才像是發現他回來了,他雖然喚了柏空的名字,卻雙眼無神,魂不守舍,呢喃著說些自己都不理解的話。“柏空,我的老師要死了……哈哈……”楚逸塵語氣先是低沉,片刻後卻又突然笑起來,“我的老師要死了,柏空,我的老師要死了……”笑著笑著,他眼角突然又落下淚來,像個孩子一樣嗚咽:“我的老師要死了……我救不了他……十年了,我還是救不了任何人……”他又哭又笑,狀似瘋癲,把柏空嚇得尾巴都繃直了,耳朵也緊緊貼在腦後,他不明白楚逸塵這是怎麽了,楚逸塵口中的老師又是誰?他試著跟楚逸塵詢問,但楚逸塵像被魘住了一樣,隻不斷重複著“我的老師要死了”這句話,柏空得不到答案,但他知道他老婆此刻的狀態很不對,很無助很脆弱,他便也坐到地板上,靠在楚逸塵身旁,像是之前生病時那樣,輕拍對方的脊背,想讓對方好過一點。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安撫奏了效,還是因為哭了太久耗盡了力氣,楚逸塵的聲音漸小,他將頭靠在柏空肩膀上,昏睡了過去。柏空等了片刻,等楚逸塵睡熟後便小心翼翼地把人抱起來,放到床上。然後他又開始收拾屋內的廢紙,將這些廢紙撿起後他才發現這並不是廢紙,而是楚逸塵寫的文章,平日裏楚逸塵教他識字時,他看過一部分,但還有很多他沒看過的,而無論是他看過的還是沒看過的,這些文章上都有一個共同點,那便是有同一個人的批注。這批注之人有時像師長一樣嚴厲,會毫不留情地指出楚逸塵文章中的錯誤,有時也會像長輩一樣和藹,對楚逸塵說些勉勵的話,這堆文章是楚逸塵在十年間陸續所寫,而這批注之人雖未能與他見麵,卻也以這樣的方式伴著他走過了這份外艱難的十年,讓他即便身陷教坊司這樣的汙濁之地,也能夠繼續讀書習字,學得治世的韜略。柏空之前一直不知道這位“聞多居士”是誰,但他回憶了一下楚逸塵方才說的話,又聯想了一下他不在這些天京中發生的變故,難得的用腦子思考推理了一陣後,他似乎終於知道楚逸塵口中的老師到底是誰了。柏空將散落的文章整理完後放好,又走到昏睡的楚逸塵麵前,一聲不吭地低頭看了對方片刻。即便是在昏睡之中,楚逸塵也不得安穩,他像是陷入了一個噩夢,時而發出難懂的囈語,又時而不受控地抽搐兩下,好似受驚的小獸。柏空漸漸下定了決心,他伸手拂去楚逸塵眼角未幹的淚痕,輕聲但有力地保證說:“你不要難過,你的老師不會死,我去幫你救他。”他換了身衣服,隨即便悄聲離開房間,遁入茫茫夜色。第32章 齊開博被關在刑部大牢, 或許是因為此人至關重要,看守監牢的除卻刑部本身的官吏,伍勝還特地派了支大約一百人的定勝軍部隊過來。柏空在監牢周圍四處查探了一圈, 他有些犯愁該怎麽從這麽嚴密的防守中把人救出來。他不是沒有救人的能力,別說是這一百名守衛,就是再加一百, 也攔不住他,但這是以他原形的實力作參考的, 他眼下的是人形,一但他使用出超過人類身體極限的力量, 就會不受控製地獸化,然後就會暴露出他是個妖怪的事。柏空之前就決定無論如何都不能在楚逸塵麵前暴露他是個妖怪,而即便不是在楚逸塵麵前,他最好也不要暴露, 因為對人類來說妖怪是隻存在於傳說故事裏的東西,若是京城中突然出現一隻會化作人形的妖怪,必然會引起恐慌, 到時候全城搜捕, 他未必能不露馬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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