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為學了這麽點三腳貓符術就能跟道爺叫板了?道爺今天就讓你看看,什麽才是真正的符術大師!”紙人獰笑著,再次扼住楚逸塵的脖頸,將其提至半空。楚逸塵呼吸受阻,臉色漲紅,道士卻不急著殺死他,而是操控紙人將其提至桌邊,端詳著那七張繪製完成的符,片刻後發出一聲驚歎:“你竟是真的找到了破陣的方法!”隨即又冷哼一聲:“幸好道爺謹慎,感覺院中有股異樣的靈氣,特地派了傀儡符出來查探,不然還真被你把那妖物救走了!”他說話時目露凶光,上回見楚逸塵還隻是個平平無奇的凡人,這回竟然就學會了符,還想出了破他符陣的方法,雖然修為依然跟他有差距,可這樣的成長速度,若是還有下回,怕是就足以威脅到他了。對於這樣的禍患,道士是斷不能留的,他正要操控紙人徹底結果了對方,卻突然感覺紙人的身體有些失控。一截不知從哪來的枝葉纏住了它的脖頸,紙人不需要呼吸,可這枝葉除了纏住脖頸,還纏住了它的手臂,它行動受限,同時這枝葉還在飛快地生長,眼看著要把這紙人完全纏住,道士被逼得放手。“竟然還有一隻樹妖,你的幫手還真不少!”道士罵了一聲,操控紙人扯掉身上的枝葉,轉身對付起這隻偷襲他的樹妖。柏樹妖的身形也不再是之前巴掌大的樹枝模樣,他全身枝葉飛漲,變得跟人一樣高,植物生長的力道也是巨大的,他一時跟紙人僵持不下。楚逸塵捂著被掐紅的脖頸,剛剛緩上口氣,便見到這一幕,柏樹妖的枝葉被不斷扯斷,也不斷生長,而紙人身上的符文發出一陣陣靈光,洶湧的靈力在往其中注入。楚逸塵知道這已經不是單純的力量比拚,而是妖力和靈力的較量,柏樹妖作為千年樹妖妖力自然是雄厚的,可道士也不弱,並且他有距離的優勢,這種分.身傀儡術大多都是有距離限製的,越是靠近本體,可以發揮的力量就越強,而越是遠離,就越是削弱。道士的本體就在別院之中,柏樹妖卻遠在霧隱山上,如此劣勢下,怕是很快會支撐不住。必須想個辦法幫忙,可定身符根本對紙人沒有效果,且有靈力強化過的紙人刀槍不入,身體堅硬無比……焦急中,楚逸塵看到紙人身上靈光湧動的符文,突然閃過一道靈感。他繞到想幫忙卻插不上手的狐狸旁邊,低聲吩咐了幾句,狐狸便“嚶嚶”兩聲,像上回一樣,去騷擾道士,即便它的爪牙傷不到紙人,可卻又能吸引道士的注意力。道士果然分心,他本就在與柏樹妖鬥法,僅剩的注意力再被狐狸一引,自然就顧不上楚逸塵了,楚逸塵趁機拿起桌上繪符用的朱筆,找準時機近身,在紙人身上的符文上改了一筆。這一筆落下,便改變了整個靈力運轉的軌跡,本來靈力應該在符文中形成一個閉環,不斷增強紙人的力量,可這一筆後卻多了個缺口,紙人像是漏氣了一樣,與真人一般高的身形開始縮水變小。“你!”道士又驚又怒,這一筆除了改掉靈力運轉的軌跡,也會破掉他的傀儡符,等紙人變回原形時,他便會遭到符咒的反噬。既然橫豎躲不掉反噬,他一時間狗急跳牆,竟是調轉起紙人身上還未泄露完的靈力,猛地掙開柏樹妖的束縛後,便往桌邊走,想要毀掉那七張破陣的符。柏樹妖自然看得出他的打算,這七張符是救柏空唯一的方法了,他是絕不能放任其被毀掉的。於是,在紙人去毀符的同時,他將樹枝插入了紙人的胸膛中,枝幹像脈搏一樣鼓動,便如樹木吸收泥土中的養分一般,他在吸收紙人體內的靈力。妖力和靈力是相衝的,他這樣吸取必然會損害自身,但此時此刻也顧不得許多了。紙人的靈力原本就在泄露,此刻再被柏樹妖這麽一吸,身形縮水的速度驟然加快,還未等它走到那符之前,就已經變成了之前巴掌大的紙人大小,被風一吹落在地上,再掀不起風浪了。與此同時,丹房中的道士也吐出一口鮮血,受靈力反噬,昏迷了過去。終於解決了道士,楚逸塵卻顧不上欣喜,因為柏樹妖也受了不輕的傷,紙人變回原樣後,他全身的枝葉便在迅速地枯萎,轉眼間又變成了先前的巴掌大模樣。楚逸塵趕緊去將掉到地上的柏樹妖放在掌心托起,擔憂道:“怎麽樣?傷得嚴不嚴重?”“不礙事。”柏樹妖有些沒力氣地擺擺手臂,安撫道,“這隻是分.身而已,受傷也不礙事,隻是我放在分.身中的妖力快耗盡了,接下來就隻能靠你們了……”他聲音越來越低,話未說完,便閉上了眼,這截樹枝小人重新變回了樹枝的樣子,再不會動彈或說話了。楚逸塵知道這是妖力耗盡了,他也知道柏樹妖一定沒說實話,傀儡符被破會反噬自身,分.身受損又怎麽可能全然無恙呢?但他此刻顧不得了,他不知道道士會昏迷多久,一但對方醒來,他們的事就會敗露,他必須抓緊時間,去營救柏空。楚逸塵將柏樹妖的樹枝放進袖子裏收好,然後拿起符,和狐狸一起走出了屋門。第92章 因為楚逸塵這些日子一直很配合, 所以趙鄴的戒心降低了許多,不過他的院門前仍然有兩名衛兵守著,此刻臨近黎明, 守了一夜的班正是最累的時候, 兩名衛兵拄著手裏的長矛, 困倦地打著哈欠。不過,在聽到“吱呀”一聲門響時, 他們還是立刻注意到了,回過頭一看, 就見到楚逸塵從屋子中走了出來。兩名衛兵奇怪地對視一眼, 這個時間天都還沒亮, 楚逸塵不睡覺跑出來做什麽?他們在院子門口執勤,同時也負責限製楚逸塵的行動, 未經允許, 是不能放對方離開院子的,但因為上頭的交代, 他們對楚逸塵的態度也還算客氣, 此刻沒有直接勒令人回屋去,而是客客氣氣地上前詢問:“楚公子, 這夜半三更的,怎麽不睡覺?”“睡不著, 起來轉轉。”楚逸塵笑了笑, 他一副閑聊的口吻,“聽口音,兩位是京城人士?”“是, 我們籍貫都在京郊武安縣, 他是我的同村。”其中一名衛兵答道。“這大冷天的, 不能在家裏陪家人過年,要到這偏遠的平宜縣來,也是辛苦二位了。”楚逸塵感慨了一句,伸手拍了拍這名衛兵的肩膀。“為陛下當差,不辛苦……”衛兵的話音突然一頓。旁邊的衛兵正覺奇怪,疑惑地看過來時,楚逸塵轉頭又拍了他的肩膀一下,然後他便跟身旁的同僚一樣,被定身符定住了。他用的是成色上等的定身符,對於普通人起效的時間是三個時辰,看起來時間很富裕,但別院裏除了有人站崗,還有人巡邏,這兩名衛兵被定身符定住的樣子乍看倒是挺像是在認真站崗的,可離得近就會發現破綻。楚逸塵也不知道能撐多久不露餡,他抓緊時間,搞定兩名衛兵後,便回頭對藏在黑暗裏的狐狸招了招手,然後一人一狐悄聲往前院去。狐狸能夠聽到巡邏衛兵的腳步聲,它替楚逸塵帶路,繞過那些人,很快,他們順利地到達了前院。柏空旁邊也是有衛兵看守的,他們主要的目的不是為了防止柏空逃跑,畢竟人力根本攔不住柏空,攔住他的是道士的符陣,他們在此站崗的目的是防止外人接近,因此數量不是太多,但也有六個。六個人就不太好用先前的方法了,他來不及貼符,楚逸塵藏在暗處悄悄觀察了一下,又轉頭對狐狸吩咐了幾句,然後就主動走出來,站到這六名衛兵的視線中。“什麽人!”衛兵看到黑暗中有個人影接近時,立即提起了戒備,但在看清此人是楚逸塵時,又愣了一下。他們是認識楚逸塵的,每天楚逸塵都會來取血,可現在這個時間天都還沒亮,而且每回都會跟楚逸塵一起過來的羅懷也不在,眾人不由心生疑慮。一名衛兵上前問道:“楚公子怎麽這個點就來了?”“今天不是丹成的日子嗎?仙長說是今日要提前加入妖血,所以羅將軍讓我早點來取。”楚逸塵道。“那羅將軍怎麽沒來?”衛兵又道。“他有些事情,便先讓我一個人來了。”楚逸塵答道。聞言,衛兵轉頭跟幾位同僚商議了一下,隨後道:“我等收到的命令是除羅將軍親允,否則不得擅自放人接近妖物,還請楚公子稍待片刻,我派人去問問羅將軍。”“無妨,你們也是聽令行事,我等等就是了。”楚逸塵笑了笑,他神態自若得好似完全不怕衛兵去查證。“多謝楚公子體諒!”楚逸塵那麽好說話,衛兵也笑了起來,他正想派一個人去找羅懷求證,卻聽楚逸塵突然喊了一聲:“那是什麽?”衛兵們下意識地回頭,就見到身後的黑暗裏竟是有一雙綠油油的獸眸。不是柏空,自楚逸塵半夜突然出現後,柏空便睜開了眼,他安靜地趴在原地,一動不動地看著楚逸塵和衛兵說話,但衛兵看守了這麽多日,對柏空的外貌也是很熟悉的,這雙幽綠色的獸眸明顯比柏空的小了許多。“好像是隻狐狸!”有衛兵叫道。“還真是隻狐狸!”那名剛剛跟楚逸塵說話的衛兵朝前走了幾步,他借著火光辨清楚,那獸眸的主人確實是隻狐狸無誤。狐狸“嚶嚶”地叫著,它坐在地上,耷拉著前腿,像是受了傷。狐狸這種體型的動物對人的威脅性很小,而且它此刻一副受傷的樣子,因此眾人對它沒有什麽戒心,都好奇地朝狐狸張望著。“頭兒,那狐狸是不是受傷了?”一名衛兵好奇地問道。“好像是。”那名領隊衛兵走到狐狸旁邊蹲下身,還沒等去察看狐狸的前腿,就被狐狸的毛色吸引,他“謔”了一聲,“這狐狸可真肥,油光水滑的!”“是啊,瞧著比我家養的豬都圓……”這名衛兵的說話聲突然斷掉,但其他人還一無所覺,仍興致勃勃地討論著。“頭兒,這狐狸怎麽處理?”“這狐毛那麽漂亮,拿去賣能賣不少錢吧!”“正好,這狐狸自己跑過來,這是財神爺送錢上門啊!嘿嘿,頭兒,我們把狐皮賣了去喝酒……”眾人的說話聲陸續消失,而領隊還未察覺,他被說動了心,這狐毛確實價值不菲,若是拿去賣了……他沉浸在這筆天降橫財的暢想中時,突然感覺身體一僵。楚逸塵將這最後一人也貼上定身符後,終於鬆了口氣,他麵前再沒有阻礙了,他轉頭看向柏空時,柏空也從地麵上站了起來。看到楚逸塵三更半夜突然獨自過來時,柏空覺得有些不對,看到狐狸出現時,柏空則愣了一下,隨即在心中升起了一抹幻想般的期待,而在見到楚逸塵悄悄將定身符挨個貼在這六名衛兵身後,又跑過來一把抱住他時,便像是幻想成了現實,他被巨大的喜悅所籠罩了。他“嗷嗚”一聲,也用兩隻爪子抱住楚逸塵,吸著鼻子,往對方身上蹭。“好了好了,等會兒再蹭!”楚逸塵趕緊從柏空懷中掙開,他拿出那七張符,依次將其放到符釘上,可他剛剛開始破陣,便聽狐狸突然叫了兩聲,叫聲急促,像是一種示警。柏空同時也呲起牙齒,戒備地看向前方。很快,楚逸塵也聽到了密密麻麻的腳步聲,他意識到他們應該被發現了,他加快動作,可再快,卻也隻解到第六根符釘,再想去解那最後一根時,羅懷帶著的大批人馬已經到了,他見到楚逸塵的動作,立即大喝一聲:“不許動,再動就放箭了!”上百張弓一齊拉緊,隻待一鬆弦,便會將楚逸塵紮成刺蝟,他被逼得停下動作。羅懷注意到了符釘上多出的符,以及楚逸塵手上攥著的那張,他不知道這是做什麽用的,但想也知道應該是為了救走妖物,因此,他又喝一聲:“把手舉起來,慢慢走過來!”可這回楚逸塵卻不再聽令了,他就站在原地不動。羅懷便想叫人去把他帶過來,可官兵剛剛想靠近,柏空便發出一聲怒吼,鎖鏈被掙得“嘩嘩”作響,官兵被這姿態一嚇,想到之前幾名重傷的同僚,當即不敢再靠近了。雙方一時陷入僵持,又過了片刻,有一人在重重官兵的護送下被攙扶著走來,他越過人群,來到羅懷身旁站定。趙鄴看到楚逸塵與柏空站在一起,姿態親昵的模樣,麵色陰沉:“逸塵,朕如何待你,你卻如此負朕!”“陛下如何待我了?”楚逸塵笑了笑,“若說是替我楚家平反一事,那我確實很感激,不過這也是早先陛下就答應過我的,我在京中為陛下扳倒伍勝,出謀劃策,數次犯險,自問也不欠陛下什麽。”“朕還給了你丞相的位子!”趙鄴怒聲道,“你知道有多少人反對此事?你在教坊司的經曆有多少人抨擊?說你當過妓子不堪此位,都是朕力排眾議在保你!還有平常你生病,朕哪回沒有親自探望?逢年過節也都會記掛著你,朕對你如此情誼,你就這樣對朕!”楚逸塵斂起笑容,正色回道:“陛下恩情,我自然銘記於心。”聞言,趙鄴臉色緩和些許,他放平了語氣,衝楚逸塵伸出手:“既然記得,那便趁早回頭,逸塵,你知道的,朕總不會真的怪罪於你,你現在收手,朕之前給你的許諾依然有效。”柏空看向楚逸塵,他有些微緊張,雖然現在知道這幾天裏楚逸塵的冷漠都是在做戲,可在今天之前他都以為楚逸塵真的不要他了,他尚未從那被遺棄的難過裏緩過來。尤其楚逸塵還答了一句“好”,柏空的耳朵幾乎是立刻就倒了下來。可下一刻,楚逸塵話鋒一轉,說:“不過陛下,在收手之前,我也想問你一個問題。”趙鄴皺著眉,還未開口,楚逸塵就自顧自道:“我十二歲入教坊司,在其中待了十年,想必陛下不會一直不知情吧?”“朕知道是知道……”趙鄴辯解道,“可伍勝把持宮廷,朕沒法去看你!”“一開始沒有,可後來陛下有了細雨樓的人相助,想出宮一趟就那麽難嗎?”楚逸塵道,“即便真的很難,無法親自過來,可老師離京退隱了,尚且會時不時寄來書信關心我的近況,還派了人在教坊司中打點,照顧我的衣食住行,可陛下什麽都沒有做。”“逸塵,朕是有苦衷的……”趙鄴還想解釋。楚逸塵直接打斷,他笑了笑說:“歸根結底,是因為那時的我對陛下沒有用,對嗎?”趙鄴不說話了,他麵沉似水。“陛下,你跟我講情,可你的情都是有前提在先的,但有一個人沒有這些前提,哪怕我對他沒有用處,還經常要他照顧,他仍然全心全意待我。”楚逸塵回頭看向柏空,聲音溫柔且堅定,“所以,我選他。”他拿起手中的最後一張符,不顧那萬千張弓拉弦的箭矢,就要去為柏空解除禁錮。“楚逸塵!”趙鄴氣急敗壞道,“你竟是愛上了一個男人!一個妖怪!”“是。”楚逸塵停頓了一下,愛上一個男人,曾經對他來說是離經叛道,寡廉鮮恥,根本不敢承認的羞恥之事,可他此刻不光承認,還在趙鄴的視線下,在成千上萬的官兵注視中,他坦坦蕩蕩地向所有人昭告,讓天地鬼神共同來見證。“我愛上了一個男人,一個妖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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