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發現他家大人需要通過供奉進食之後,小竇酥對於傳說中那些廟裏菩薩需要的東西就留意起來。別的不說,金身他是早就惦記上了。想當初那泥身破破爛爛的時候,大人身上連件衣服都穿不了。還是後來修建房子的時候,工人把泥身也跟著上了漆,大人才不用每天穿破衣裳了。而大人也成功凝結出身體,現在才能像正常人一樣換各種服飾。由此可見,那個泥身對於大人來說,也是十分重要的。而比起泥身,黃金鍍的金身,不管是堅硬的程度,還是美觀的程度,都要高出不少,小竇酥早就惦記上了。可奈何,身無分文,他有那想法,卻一直無法付諸行動。現在好不容易有人把黃金送上門來,自然沒有推據的道理。嗯,雖然送錢的人討厭了些,但是金子是無辜的,他們可不能和無辜的金子過不去。聽到小竇酥的回答,楚那叫一個哭笑不得,刮了刮小家夥的鼻子,“你個小財迷!”小竇酥聳了聳鼻子,沒吭聲。財迷就財迷吧,隻要有錢,當財迷也沒關係。窗外,一隻偷聽的小鬆鼠蹦蹦跳跳的跑開了,很快,就和一隻猴子嘀嘀咕咕交流起來。兩隻交流了好一會兒,彼此對視一眼,然後又嘀嘀咕咕交流了一會兒,最終像是達成了什麽協議,給了彼此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然後各自跑開。竇雁青正在掃地,院子裏的桃花開的正豔。原本廟裏栽種的並不是果樹,奈何小竇酥是個小吃貨,覺得這麽好的地方不種果樹可惜了。於是,一夜之間,隻要是小竇酥平時常走的地方,寺廟裏的蒼天大樹有大半都挪了個窩,換上了一批楚從山下村民那裏摘來的果樹枝丫。楚去摘枝丫的時候,村民都說種不活,還熱情的要給他挖點小樹苗。楚看他們自己對那些小苗苗都寶貝的跟什麽似的,最後倒是沒好意思挖,反正對他來說,樹苗和枝丫效果都差不多,沒必要去奪人之好。小枝丫插進原本的土坑裏,非但沒有死,反而一天一個樣,一個冬天過去,更是開了滿樹的繁花。有客人路過的時候,還會駐足觀賞一番。可以說,果樹開花又好看,結果了還能吃,唯一的不足,大概就是掉花的時候滿地都是,尤其剛過花期的時候,一會兒掉一大片。這對有些人來說是一種美景,但對竇雁青來說,這些就是需要打掃的垃圾,還是那種掃了一波一會兒又出現一大波的垃圾。雖說如此,每次看到的時候,竇雁青依舊會一絲不苟的掃完。隻是今天有點不太對,他剛掃了一波,還沒離開呢,樹上又飄飄悠悠的掉下一波。這要是離開了也就罷了,還沒轉身就掉了一地,竇雁青隻能低頭又掃了一波。結果回頭一看,除了麵前外,剛剛掃過的地方,地上也鋪了厚厚一層。竇雁青:“……”他疑惑的抬起頭,還伸出手感應了下,確定沒有吹風,他不由的更加疑惑,視線轉了一圈,沒發現不妥,他隻能又掃了一回。結果等他回頭,地上又鋪了一層花瓣,再往樹上一看,好家夥,原本還繁花朵朵的桃樹,就這麽一會兒的功夫,就已經快禿了。竇雁青沒坑聲,一邊低頭繼續掃地,一邊用眼角的餘光偷偷觀察著周圍的桃樹。很快,他就發現在他走過不久,一個黑影從旁邊一閃而過,那熟悉的身形,那蓬鬆的長尾巴,一看就很眼熟……竇雁青:“……”他瞄了一眼已經快禿掉的桃樹,假裝沒發現的繼續掃。等再次掃完,樹上的花瓣也就全光了,隻留下一些還未開的花骨朵,在花枝上可憐巴巴的蕩著。竇雁青抬頭,似笑非笑的看著那隻小鬆鼠,心想,現在花都被你薅完了,看你還能搞出什麽幺蛾子來。對上竇雁青的視線,小鬆鼠下意識想去薅花,然後薅了個空。頓時,竇雁青嗤笑了一聲。感受到竇雁青的嘲笑,小鬆鼠頓時就惱了,嘴巴一張,下一瞬,一大堆的樹葉從它的嘴裏噴出,直直地衝著竇雁青噴去。突然而來的變故,把竇雁青都驚呆了,猝不及防之下,整個人差點沒被樹葉給埋了。竇雁青抹了一把頭上的葉子,看了看滿地的樹葉,又看了看正呆在光禿禿的桃枝上,得意的翹起長尾巴的小鬆鼠。竇雁青:“……艸!”第35章 可憐的娃神醫廟神醫顯靈的事鬧得沸沸揚揚,竇雁青自然也是聽過的,但是也就隻是聽聽而已,並未放到心裏去。楚大夫的醫術確實不錯,手段也十分了得,但要說這寺廟真有菩薩,竇雁青是完全不信的。像他們這樣的人,絕對不信什麽鬼神。若是真有鬼神,那戰場之上怕不是每天都要被死去的冤魂填滿?而且就算真的有鬼,對他們這些人來說,怕也是神擋殺神,鬼擋殺鬼。竇雁青自認為自己是個見慣了生死的人,見識也比六盤縣的這些村民要多得多,遇到所謂的神異事件,他第一時間想到的不是鬼神,而是後麵到底是什麽人在裝神弄鬼。神醫廟菩薩顯靈的事情,他自然也聽說了。在別人都覺得那是朱氏和楊氏被菩薩懲罰的時候,他第一時間直接想到的,還是那一個來曆不明的楚姓青年。青年的來曆不明,醫術高超,舉手投足間的瀟灑味道完全不像是六盤縣這樣的小地方所有的。以前竇雁青隻覺得這青年很特別,而直到他上了一次京,見識過了那些京中公子哥之後,才明白那青年身上那種氣質,到底是什麽。這是個身世成謎,手段高超,尤其醫術十分了得的人。而越是用藥高超的人,怕是對毒的研究也越深。因為有些東西,需要足夠深的了解,才能知道該怎麽解決。與其相信這事上有鬼神,竇雁青情願相信這人手上有讓人產生幻覺的藥……或是毒。不過,看朱氏現在還好好的,沒有任何生命危險的樣子,竇雁青覺得是藥的可能更大一些。隻是,藥的事還好說,但寺廟裏確實有些東西是他不太能解釋的。比如……麵前這些長勢喜人,幾乎一天一個樣的桃樹。而重點就是一天一個樣。竇雁青依稀還記得,他第一次來寺廟的時候,曾經無意間看到過,庭院裏擦著一些小樹枝。那時雪下的很大,那些小樹枝都快被雪埋光了,小小一棵立在雪地裏,有種隨時會被壓彎的錯覺。當時竇雁青隻是隨便瞟了一眼,並未過多的關注。但是他對於自己的記憶力還是很信任的,當初在戰場上,就是因為時刻注意著一些微不足道的小細節,才讓他一次次活著走出戰場。那是一種多年生死邊緣培養出來的眼力和直覺。再次來到神醫後,他就發現,記憶中的小桃枝,已經變成了一棵棵的小桃樹,在院子的各個角落中慢慢成長,並不起眼。當時竇雁青就覺得有些奇怪,但也沒過多的在意,隻以為那些小枝丫死了,所以廟裏補了新的桃樹。然後,就是竇老太過來找事,竇雁青去處理,又在那邊遇到了點其它事情,耽擱了一段時間。等他再次過來,就發現不對了。明明距離他離開也就數日的功夫,院子裏的桃樹明顯的又長大了一截,甚至一棵棵桃樹上,掛滿了桃花。竇雁青意識到,這桃樹怕是有點問題。而他的第一反應,就是楚在裝神弄鬼。可是他又想不通,這廟裏到底藏了什麽秘密,需要替換一批批的桃樹?而且這裏是山上,上山的路隻有一條,這麽多棵桃樹,想要搬上山再種下,顯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詭異的事就是在這裏。若是這些桃樹是這段時間種植的,那麽周圍的村民哪怕是看熱鬧,也總會路過的時候看上一眼,那是對於新事物的一種本能好奇。但是他觀察了一陣,周圍人對於桃樹都是忽視的態度,尤其他還特地向一位每天燒香的村民順口問起桃樹的事,那村民也隻是震驚了一下,“啊,都長這麽大了啊,天天看著倒是沒怎麽注意。”那種驚奇的語氣,就像是突然發現鄰居的小孩已經比自己高了一般,感慨時間過的太快,卻並沒有懷疑過隔壁的小孩是不是被人掉包的事情。所以,這些桃樹很可能是自己長這麽大的。可是……這怎麽可能?正常桃樹能在這麽短的時間,長的這麽快嗎?若說桃樹隻是一個疑點,但終究還能用這裏的人不知道為何故意偷偷換這點做解釋的話,那麽寺廟的那隻鬆鼠和猴子,未免有些太通人性了些。誰家鬆鼠會掃地?這也就罷了,抓一隻鬆鼠捆那裏,用尾巴到處甩甩,也能勉強算個掃地的鬆鼠。但猴子做飯這裏,是真的把竇雁青這個自詡有點見識的人都給震驚到了。有能把猴子訓練成大廚的手段,把猴子訓練成什麽樣不好,為何會想不開訓練個廚子出來?有這功夫,請個廚子過來不是更加省時省力?若說這些還隻是似是而非的不解和懷疑,今天小鬆鼠噴他一地樹葉的事情,就徹底把竇雁青的人生觀都給崩碎了。特麽的誰能來告訴他,一隻巴掌大小的鬆鼠,是怎麽在嘴巴裏裝下這麽一地的落葉的?!!!小鬆鼠看把竇雁青難住了,頓時樂地吱吱直笑,一隻爪子捂著肚子,一隻爪子在地上錘著,一副樂不可支的模樣。竇雁青:“……”笑著笑著,小鬆鼠對上竇雁青直勾勾的視線,也漸漸回過了味來。它似乎……一不小心在外人麵前暴露了什麽?小鬆鼠有些心虛,它可是聽楚大人說過,要是它的能力被人發現,會被人割破肚子研究的。想到這裏,它立馬捂住肚子,大尾巴一甩,蹭地一下轉身跳上桃枝,幾個縱躍間已經不見了身影,隻留下竇雁青麵對滿地樹葉,深深的懷疑起自己的人生是不是哪裏出了問題。桃樹就種在小院子之中,這可是能結果子的好東西,聽說那戶人家桃子成熟後又大又甜。從桃樹冒出第一朵花苞的時候,小竇酥就惦記上了。每天都要過來看上幾眼,心心念念等著花開花落後,結出果實來。今天路過的時候,他又順便看了一眼,最近正是花期,一樹樹的桃花朵朵綻放,別說,還怪好看的。原本以為入目的會是一片粉色,結果……看到的確是一片光禿禿的枝丫,有些枝丫甚至因為被薅的太厲害,連小枝丫都斷了不少,顫顫巍巍的掛在樹枝上,那叫一個可憐。這樣的場景,讓小竇酥的眼神微微恍惚了下,有那麽一瞬的迷茫,隨即漸漸反應過來,怒火頓時蹭地一下就冒了起來,“啊啊啊啊啊!誰幹的!!”竇雁青還在掃地,小鬆鼠折騰出來的樹葉已經被他掃攏來,就和那些桃花瓣堆到一起。本來聽到小竇酥的聲音,他還挺開心的,但是發現小竇酥的怒火直指桃花枝,他的表情僵了僵,默默的想要藏起來。可惜,小竇酥已經眼尖的發現他了,並且一眼就見到了那一堆還十分新鮮嬌豔的花瓣。竇雁青頓時看到,他兒子眼中騰地一下就燃起了一大團火苗。竇雁青頭皮一麻,直覺這鍋不能背,連忙手指一抬,指向了小鬆鼠消失的方向,趕忙解釋道,“那隻小鬆鼠薅的,它往那邊去了!”小竇酥懷疑的用眼神看向竇雁青,見他的表情十分誠懇,到底是將信將疑的往那個方向去了。那個方向,正是前往飯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