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開陽反複安慰他隻是風而已。但盧嘉的精神狀態持續下跌。不知過了多久,盧嘉和丁秉漸漸都沒了聲音,隻有鄭開陽。他嚐試過向其他方向爬去,然而這溶洞似乎無比巨大,他根本找不到出路。失血,疼痛,幹渴、饑餓,鄭開陽逐漸模糊的意識告訴他,他也堅持不了多久了。就在他即將徹底失去意識之前,他好像看到了亮光。是來自太陽的光線。“還真有人醒著。”趙晨雨擺脫了恍惚狀態之後,行動力還是比較強的。他用障眼法變出了常見的救援設備,順著繩索下到溶洞內。“嘶,這麽嚴重。”趙晨雨嘀咕了一句,對著還有些微意識的鄭開陽道:“同誌,沒事了,我們是救援隊的。”說完,他輕輕一拍鄭開陽的頭,讓他昏睡過去。“哇,這樣也行?”夏禮從溶洞上方探頭,“你這算隨便對凡人使用法術嗎?”趙晨雨一邊從乾坤袋裏摸出醫穀藥宗出品的便攜式療傷噴霧,一邊反駁夏禮道:“準確來說,是對凡人使用非必要法術,並造成影響。通常是指帶有傷害性、欺騙性的行為。但我不是。我在救他們,這個警察昏迷過去,會讓我們的救援行動更順利。”畢竟,醫穀藥宗的療傷噴霧,在人類眼裏有點太神奇了。隻見三個警察受傷的部位在趙晨雨噴過噴霧之後緩緩愈合,等到三人的傷勢都穩定下來,從重傷變成輕傷,趙晨雨便停手收起了噴霧。可不能完全治好,要不然送進醫院都說不清。因為傷情好轉,除了被趙晨雨強製昏睡的那個警察外,其他兩個都有蘇醒的跡象,趙晨雨一點也不含糊地也送了這兩警察一人一個昏睡套餐。趙晨雨處理好警察後,陳拂衣和夏禮也下到了溶洞裏。失蹤的警察一共三個,都是申城跟學生失蹤案的警察,現在人都在這裏。“那學生呢?”夏禮繞著昏迷的三個警察轉了兩圈,同時皺了皺眉道:“你們有沒有感覺到一股水腥味,像是好久沒有洗澡的龍的味道。”趙晨雨正在用靈鏡app拍照上傳昏迷警察的情況,聽到夏禮的話,“啊?”了一聲,“龍還要洗澡的嗎?”龍不就是在水裏的嗎?夏禮:“不是,就是這個龍,正常在水裏,他是帶水腥味的,講究一點的呢,上岸時候會處理一下自己的水腥味,所以你聞不到他身上的水腥味。但是現在的這個味道,就好像是一條不太講究的龍在這裏大搖大擺地晃了一圈。你能聽明白嗎?”趙晨雨舉著手機“哢嚓”“哢嚓”按快門,“哦,大概明白。”其實沒有,他總共也沒見過幾次龍,位數不多的那幾次還是跟著師父開大會見的,哪個都是龍君前輩,他連頭都不敢抬,哪有閑心關心人家身上什麽味兒。話說回來,為什麽一把劍都比他有見識啊。“有人來了。”陳拂衣忽然出聲提醒道。夏禮也聽到了腳步聲,他動動耳朵:“按這個速度,他們還得走十來分鍾呢。”說完,他頓了頓,又追加了一句:“如果沒走岔路的話。”陳拂衣沉默幾秒:“走錯了。”趙晨雨壓根沒發現陳拂衣靈識又掃了一遍,隻能說實力差距過大,陳拂衣完全碾壓趙晨雨,一點靈力波動的痕跡都不給人留下。他老老實實地在大佬之後重複了一遍靈識掃描的動作,確定了溶洞裏正在探索的凡人們並不是和他們一起乘坐神州特d的這一批,那麽根據他們的裝備來看,應該是上一批特殊事務部門派過來的玄學從業者。“我去把他們叫過來吧。順便讓他們接管這三個傷兵。”趙晨雨快步離開。陳拂衣則向著溶洞深處的岔路口走了兩步。夏禮在他背後,瞟了一眼岔路口兩邊的道路,左手邊這個似乎平平無奇,而右手邊這個“沒洗澡的龍。”夏禮評價道。陳拂衣:“裏麵有個鎖龍井。”夏禮:“哦豁,是惡龍幹的?”陳拂衣沒說話,但目光卻直視著左邊的道路深處。“殺惡龍嗎?你動手嗎?我覺得你可以不用出手,讓我來。”夏禮頗有些興奮地在原地轉了兩圈。陳拂衣回頭看了他一眼,心想:血好像給多了,今天的劍比平時亢奮。比平時亢奮的劍夏禮見陳拂衣沒有搭理他,走上前戳著對方的後背道:“快點決定,等那些凡人來了就來不及了。”陳拂衣轉過身,按住夏禮不安分的手:“普通鎖龍井級別的事件,應該交給凡人自己處理。”夏禮癟癟嘴,不開心的情緒很明顯地表現出來。“等等,如果是許願精靈任務相關。那就是我們的任務。是我們的任務,我們就可以動手。”夏禮執著的想要找到一個能打架的“漏洞”。他甚至忘了把被按住的手從陳拂衣的掌中抽離。陳拂衣依舊搖頭回絕,卻又對夏禮許諾:“你會有機會動手的,就在今天。”不能和“沒洗澡的惡龍”打架讓夏禮很失望,連肩膀都拉聳下來。陳拂衣想要拍拍他的腦袋,這時候趙晨雨帶著一眾玄學從業人員趕了過來。他們是跑過來的,一群人不管年輕的,年老的,身體素質都不錯,有了趙晨雨的帶隊,跑起來趕路比剛才摸索著前進要快的多,沒多久就跑到了這裏。夏禮琢磨著他不能和惡龍動手打架,看凡人打總行吧,掙開陳拂衣就往人群裏鑽。陳拂衣還沒碰到夏禮頭頂的手蹲在了半空,他若無其事地收回手,冷冷地瞥了一眼趙晨雨。趙晨雨冷不丁打了個噴嚏。夏禮看著他和他帶來的凡人們,“那邊有個鎖龍井。”“果然如此!”一個端著羅盤穿一身運動裝的人道:“剛才徐師傅卜出的是澤水困,我們一路走來都沒有地下河,有鎖龍井的話就能對的上了。”“嗯嗯嗯。去不去看看鎖龍井?”夏禮胡亂點頭,一心催促眾人趕緊前往鎖龍井。趙晨雨下意識看了一眼陳拂衣,心想:陳長老你不管管自己的劍嗎?陳長老不管,陳長老還很縱容他的劍。這波凡人裏特殊事務部門的編內外勤接手了三個昏迷的警察,帶著他們向外走,其他人則向著鎖龍井進發。夏禮一馬當先走在前方,大約走了二十多分鍾,這條路忽然出現了一個筆直朝下的斜坡。斜坡下方,一個巨大的石井矗立在坡底。井上牢牢纏著鎖鏈,每一根都有成年男人的胳膊那麽粗,年代久遠的黃符貼滿了井身,朱砂褪色,變得暗淡而灰敗。或許是眾人的來到驚動了鎖龍井裏的東西,一聲似牛非牛,如戛銅盤的吼叫聲從井中傳出。一時之間,整個溶洞似乎都在顫抖。縛住鎖龍井的鎖鏈劇烈震動,懸掛的鍾乳石被震碎掉落,眾人提起武器,一邊戒備,一邊躲避落石。這個時候,夏禮三個非人類就顯示出優勢來了。哎,他們不用躲!落石還沒碰到他們要麽彈開,要麽被震成更碎的粉末,趙晨雨糾結著在心底評估,這鎖龍井裏的家夥這些凡人到底能不能對付?夏禮穩穩地站在斜坡口出,看著井口,眨眼,再看,再眨眼,繼續看“怎麽?”陳拂衣注意到夏禮的錯愕表情問道:“有什麽問題?”夏禮幹巴巴地道:“我好想,見過這裏。”陳拂衣:“來過?”夏禮:“我網友好像來過,或者,他就住在這裏。”第17章夏禮說的網友,是他在神妖譜這個遊戲裏的好友,id叫等不來拆遷。這家夥段位極低,水平倒是不錯,就是老掉線。平均一場遊戲掉線五六次都算是少的,多的時候能上上下下十多次,如果哪天他隻掉了一次或者兩次,那要不就是八分投了要不就是直接被對麵殺穿了遊戲結束。夏禮之所以記得他,就是因為每次這家夥都可憐兮兮地在非人類專用區的聊天大廳裏求隊友。而他的頭像,就是一根金色龍角,背景是一口井,一口纏著鎖鏈的井,正如眾人此刻看到的一樣。夏禮打開遊戲好友界麵,給陳拂衣和趙晨雨展示了一下等不來拆遷的頭像。趙晨雨:“啊,要不要清場啊。救命,我沒帶夠孟婆湯啊。”一邊說,他一邊瘋狂翻找乾坤袋,“完了完了,真的不夠用。那就讓他們全昏過去吧。”陳拂衣:“來不及了。”趙晨雨:“什麽來不及了?”夏禮指指震動越發劇烈的鎖鏈,“要出來了。”幾乎就在他話音落下的時候,一聲嘹亮的龍吟從井中傳出,所有鎖鏈猛地繃直,一頭幾乎能顛覆凡人認知的黑色巨龍從井下鑽出。他龍角泛著純正的金色,就連漆黑的鱗片上也隱隱流淌著金色暗茫,又粗又長的軀體被鎖鏈縛住,似乎是因為強行從井下竄出,他軀幹上的鎖鏈繃地極緊,甚至將幾片龍鱗卡得翹起了邊。但這條龍全然不在意,他昂著龍頭,碩大的龍眼掃視過驚懼的眾人:“誰?你們誰是天地一劍?係統提示我的好友距離我200米,終於有人來找我麵基了嗎?”“......”夏禮僵硬了一下,這才發現,這條龍的其中一隻龍爪裏抓在一部大屏手機。安靜的、沉默的古怪氣氛壓過了剛才的倉皇恐懼在溶洞裏蔓延。終於,有個年輕的風水師猶豫著道:“我是不是聽見誰在找網友?”“是你?”同時兼具威嚴和凶戾的龍頭猛地衝下來,直直懟在那小年輕的麵前,小年輕一口氣差點沒提上來。好在龍頭來得快,走的也快,“不,不是你。你就是個凡人,我好友位裏沒有凡人。”在場的凡人們:“......”所以您的好友和您同一物種是吧?黑龍繼續尋找他的遊戲好友,巨大的嗓門震得溶洞裏全是回音。“天地一劍。”“朋友你在哪裏?”“你穿的什麽衣服?”“天地一劍,天地一劍”“天地一劍?”陳拂衣看著夏禮,在夏禮為他極其中二的網名找借口之前,他又道:“我有一劍,也叫天地一劍。”夏禮用一種“看不出來你也這麽中二”的目光上上下下打量了陳拂衣幾秒,“你,有點東西。”一劍修一劍對話的時候,黑龍的龍頭如之前一樣探了下來。他沒有馬上出聲,他在分辨,分辨這兩個人到底誰是天地一劍。陳拂衣和夏禮神色如常,誰也沒把探過來的龍頭當回事兒。唯一反應正常的趙晨雨腦門子上沁出了一層薄汗,他在迅速翻找靈鏡數據庫,試圖找到黑龍的登記信息。黑龍思考了片刻,將自己五隻龍爪的其中一隻上抓著的手機往夏禮和陳拂衣身邊分別湊了湊。【您的好友距離您<50米。】太近了,係統完全沒辦法分辨。再看物種,一個劍修和一個劍靈,誰叫天地一劍都很合理啊。黑龍終於還是開口了。“你們到底誰是天地一劍?”陳拂衣瞥向夏禮。“......”沒辦法,夏禮清了清嗓子,“你好,你是等不了拆遷?”“對對對,是我是我。”黑龍旋身一變,變成了一個穿著黑底金繡紋花邊長衫的高挑男人,他的身上還纏著鎖鏈,但鏈條延長成了不會緊緊鎖住他的形態,並且比例相應縮小,看上去更像是脖子裏被套著狗鏈子的樣子。長相英俊的男人,漆黑的山洞,脖子裏的鏈子,換了蘇有幸在這裏,她一準能腦補出三萬字奇奇怪怪的內容,可惜這裏大多數是正直單純、經驗豐富(年紀大)的玄學從業者。他們一定不會對著鎖龍井裏能說人言、變人形的黑龍腦補一些“大逆不道”的東西。夏禮問完遊戲id,停了幾秒,發現周圍所有人目光都集中到他的身上,“都看我做什麽?”趙晨雨還沒翻到黑龍的信息,硬著頭皮和夏禮道:“要不,你再問問?還有,這位龍君,您靈鏡id叫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