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子監確實有食堂,也確實有很多學子在裏麵用餐。


    但大多都是貧苦學子。


    家裏有錢有權的,不是外出打野食,就是讓家人或外麵館子送飯菜進去。


    所以他壓根不是什麽特立獨行。


    裴宴之拒絕她送飲食,其實就是表明態度,和她劃清界限,相敬如賓。


    挺好的。


    我就喜歡相敬如賓。


    薑舒綰心裏滿意的很,她是打算坐穩侯府主母之位,但沒打算把自己填進去。


    她記得,上一世裴宴之好像隻有一妻一妾來著。


    正妻她嫡妹薑瑤,妾是綠茶表妹,至於有沒有其他侍妾通房她還真沒注意。


    總的來說,小權臣算是比較幹淨的一個人了。


    不過,她有潔癖,小權臣的相敬如賓正合她意。


    而且不送正好,剛好把銀子省了,反正該刷的好感已經刷了。


    職場生存第七計。


    該刷老板好感的時候不吝嗇,刷完該撤撤。


    要記住,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好的世子,妾身知道了,不會再送了。”薑舒綰垂著頭,表麵無比溫順,心裏開心的起飛。


    嘻嘻!


    你忽悠我,我假裝被你忽悠。


    你好我好大家好,雙贏有木有!


    事情說完了,裴宴之起身要走,薑舒綰連忙叫住她,“世子,妾身還有一件事。”


    怎麽說著說著就想跑呢,事還沒給她辦呢。


    她送飯菜又不是僅僅為了刷好感,得讓小權臣幫她辦事呢。


    “何事?”少年聲音淡淡。


    “妾身院裏還缺一個看門婆子,想請世子幫妾身調一個。”


    “一個看門婆子而已,你直接調就是。”


    “這如何使的?妾身如今剛剛進門,怎能隨意調動府裏人事,而且,”薑舒綰低垂著頭,一副內疚的不得了的樣子。


    “而且我聽說太太身邊的禮儀嬤嬤被貶到莊子上去了,好像還是因為我的原故,我剛進門就給太太惹這些麻煩,現在又隨意調動府裏人事,怕是不太好。”


    裴宴之微微皺眉,“禮儀嬤嬤是做錯事才被貶。”


    “可禮儀嬤嬤是太太的陪嫁啊!”她很不安的樣子。


    “既是太太陪嫁更該懂規矩,知進退,府裏一家子幾百口人,若沒有規矩,那不都要亂套?”


    或許是想到禮儀嬤嬤被貶,是與聘禮有關,聘禮又與溫氏有關,所以裴宴之臉上往常冷了一點。


    少年冷聲道,“此事與你無關,你無需介懷。這樣吧,你看中哪個婆子,我去給你調,這樣無論是誰也挑不出你的錯。”


    等你就是這句話!


    薑舒綰嘴角輕輕一揚,將她之前收買的知情婆子的名字報了上去。


    知情婆子姓方,大家都叫她方婆子。


    薑舒綰和裴宴之在屋裏說話的時候,方婆子正歪在炕上,一邊唉聲歎氣,一邊往門外瞅。


    少奶奶回門那天,桃嬤嬤親口許諾過兩天會調她過去守門。


    這都過去七天了,怎麽一點音信都沒有……


    少奶奶不會驢她吧?


    方婆子不安的很。


    突然,外邊傳來幾個腳步聲。


    難道是少奶奶派人來了?


    方婆子精神一震,衝到門外,看見的卻是隔壁死對頭張婆子,劉婆子。


    此刻,兩個長的尖嘴猴腮的婆子,正滿臉嫌棄的推開眼前的破木柵欄。


    “方婆子,你家怎麽臭?”


    “你家也太不講究了,一股子臭味。”


    “方婆子也不是我說你,雖然你兒子隻是一個倒夜香的,你也隻是一個下等掃地婆子,又窮又沒體麵,但屋裏也該收拾收拾,一股臭味,臭死人了,別是夜香味吧?”


    她們一邊說,一邊捏著鼻子,一邊還用手絹在鼻子麵前扇風。


    一副方家臭不可聞的樣子。


    “你們來做什麽?嫌我家臭你們就別來?”


    “我臭也是臭著我自己,關你們什麽事!”


    方婆子氣的拿起牆邊的掃帚趕他們。


    她家四口人,她男人瘸腿,沒有活計。


    她是個掃地的,她兒子倒夜香,她女兒洗菜丫頭。


    可以說,方家一家人幹的活計不是髒的就是臭,但她卻是個愛淨的。


    她家不但沒有臭味,反而打掃的幹幹淨淨。


    張婆子、劉婆子這麽說不過是為了埋汰她,以前她還會與她們爭一爭,現在是爭都懶的爭了。


    張婆子、劉婆子被她攆的發出雞叫。


    “死婆子,你別打人啊,我今兒來是幫你的,你家不是窮嗎?”


    張婆子一邊躲掃帚,一邊得意洋洋的說,“我家最近忙的抽不開手,屋裏夜香也沒人倒,你兒子反正是倒夜香的,就把我家的也倒了,我也不讓他白忙活,倒一次我給他一個大子。”


    “你說什麽!”


    “你讓我兒子給你倒夜香?”


    方婆子被她的話激的眼睛都紅了。


    “你是什麽東西,也敢讓我兒子給你倒夜香!”


    “是,我兒子幹的就是倒夜香的活,但我知道兒子是為主家做事,是為侯府做事。”


    “你老張家算個什麽東西?你再體麵,也是侯府的下人,我方家再不體麵,也是個侯府家生子,憑什麽侍候你!”


    方婆子氣的掃帚“刷刷刷”的用打往張婆子身上打。


    “姓方的,你別不識相!張家能看上你,讓你兒子做活,那是他的造化,他原就是府裏倒夜香的,多倒一家怎麽了?”劉婆子雙手插腰,一字一句都幫著張婆子。


    “而且張婆子也說了,不讓他白幹活,每倒一次給他一個大子,張婆子是幫你呢,你還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怪不得一家子不受重用,沒眼色的東西。”


    “你看看你自己,再看看我們。”


    “我們一個在太太房裏做事,一個在花房做事,又體麵又幹淨,看看你,幹了一輩子還是掃地婆子,丟人。”


    方婆子氣的差點厥過去,還好她一雙兒女聽到外麵響動,從屋裏出來了。


    “娘,您沒事吧。”方小女連忙扶住方婆子。


    方小子內相木訥,不擅言詞,但他分得清好賴,連忙將方婆子、方小女護在身後。


    “孩子,你讓開。”


    方婆子把兒子推開。


    她和張婆子是平輩,她可以拿掃帚趕她,她兒子動手就不合適了。


    方婆子站到兒女前麵,憤怒的盯著張婆子。


    她家不是偷奸耍滑的人,一家子幾代都認認真真為侯府幹活。


    隻因沒有背景,又不會巴結管事,所以不得重用。


    “張婆子,你太太房裏的差事怎麽得來了,你自己清楚,天天東家長西家短的嚼舌根,搬弄是非,幹活不認真,拈輕怕重,如果不是會舔管事,你能到太太房裏做活?”


    “還有姓劉的,你這個張家的狗腿子,天天正事不做,隻曉得拍張家的馬屁。”


    “你若覺得給張家倒夜香是個好活,是造化,你怎麽不去?你兒子怎麽不去?”


    方婆子火力全開,罵完劉婆子,又罵張婆子。


    “爛了心腸的老貨,讓我兒子給你倒夜香,還給一個大子,我方家就是餓死,窮死,也不掙你這一個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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