攬山雪 作者: 吾九殿 文案: 江湖出了件大事: 東洲第一世家的小少爺走丟了! 據說,是突發奇想,要試試天雪釀酒什麽味道 結果,遇上萬載一遇的寒暴,被卷進極原凶境 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消息一出,一片嘩然 仇(qiu二聲)家小少爺出了名的美貌如花,身嬌體貴脾氣差 眼下,那極原凶境永冬無夏,荒獸頻出,向來隻有作惡多端的大魔頭,才會被驅逐到那 眾人斷然: 小少爺第一天就得被凍成冰渣! ………… 名門正道借仇家之請,浩浩蕩蕩地進入極原 找小少爺隻是順帶的,真正目的是想借東洲第一世家的財力,收刮極原 然而,當他們被凶獸驅逐,狼狽不堪地逃進一處雪穀時,所有人都傻了: 大大小小的魔頭來來回回,搬磚砌牆 形形色色的凶獸殷勤搖尾,裝乖賣傻 穀裏瓊枝玉樹,一片晶瑩的琉璃世界 而那位預想中被凍成冰渣的嬌少爺…… 他蓋著鳳凰翎羽編成的披風,踩著雪狼王威風凜凜的腦袋,玩著最最最最可怕的銀眸魔頭修長的手指 朝他們笑出不懷好意的虎牙: “此穀是我開,此原是我平,要想從此過——” “留下買命財。” 名門正道:!!! 【我有秋江月,可攬天山雪】 ps:if線純糖小甜餅,獨立成文 內容標簽: 天作之合 甜文 東方玄幻 史詩奇幻 搜索關鍵字:主角:仇薄燈、師巫洛 ┃ 配角: ┃ 其它: 一句話簡介:漂亮的小少爺被異族首領拐走啦 立意:好好生活! vip強推獎章 東洲第一世家的小少爺,仇薄燈,飛舟失事流落雪原,被守護雪域的古老部族首領師巫洛帶回聖雪山。巨大的文化差異下,他們難以溝通,但愛無法被差異阻隔阻隔。中原的小少爺與雪域的巫師在冰天雪地裏,在溫暖的木屋,熊熊篝火邊,互相退讓,互相學習。身份帶來的阻礙與危險如影隨行,古老的雪原將不再寂靜,守護愛情,守護家園的考驗即將降臨……本文以部族文化為切入點,向讀者們展示了一個遙遠而又聖潔的雪國,那裏有灰色調的雪鬆林,有古老沉默的橡木,也有熱烈的彩旗、歡喜的鼓點與虔誠的信仰。以文化差異下的愛情為線索,講述了一個人們與雪原的萬物共生共存,互相保護的故事,充滿對發展與環保的反思和期翼。第1章 仇家小少爺 江湖出了件大事: 東洲第一世家的小少爺走丟了。 據說,是突發奇想,要試試西洲的極原天雪釀酒什麽味道,結果飛舟遇上萬載一遇的大寒潮,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消息一出,眾議嘩然。 要論西洲人冬天最怕什麽,非寒潮莫屬。 這西洲,本就是十二洲中地勢最高峻孤寒的一洲,一到冬天千山覆雪萬河冰結,刀子風呼呼啦啦,能把城門從初冬封到春中。而雪潮一下,刀子風就成了白毛風。白毛風一起,天是白茫的,地是白茫的,天與地之間像拉開了一張雪毯。 趕路的旅客,遇上寒潮,多是個死,就連屍體,過上百八十年都不見得能被人從冰雪裏刨出來。 “前些年,也不是沒人打寒潮裏活下來,這小公子,要是運氣好一點,未必就不能活下來。”小酒肆裏,人們七嘴八舌地討論仇(qiu)家什麽時候能把他們小少爺的屍骨刨出來,一位茶販子聽不下去,插口道,“大夥兒還是積點口德吧。” 他勸得誠懇,其他人卻看傻子一樣看他。 把他看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旁側有人笑道:“這位兄台,您怕不是沒聽說過這仇家小少爺?” 見茶販搖頭,那人了然,道:“往常從寒潮下逃生的,哪個不是能忍常人不能忍之寒痛的大毅力之輩?可這仇家小少爺,那就是泡蜜罐長大大……黛梅綢知道吧?一尺百金的布。比大姑娘的臉蛋還滑,人仇少爺硬是穿不了!太糙!皮都被磨紅了!” 茶販目瞪口呆:“這、這!” “這種細皮嫩肉的嬌少爺,第一天就得被凍成冰渣,仇家動作快一點,倒還有可能找個全屍。慢一點的話……”說話的人一聳肩,“骨頭渣都找不到。” …………………… 落單的小少爺還沒變成冰渣。 不過也不遠了。 雪沙沙沙地從頭頂的穀縫隙打下來,擠在狹窄裂穀裏躲避白毛風的羚羊馴鹿雪狼等動物偶爾抖一下身,把背上堆高的積雪抖掉。仇家的小少爺裹了件火紅的毛氅,縮在幾頭巨大的雪狼中間取暖。 小少爺的運氣其實很不錯。 飛舟被大寒潮凍得墜毀後,先是走狗屎運地被一隻有救助雛鳥習性的紅鳳接住,沒直接摔成攤爛泥。雖然後麵被紅鳳發現不是同族,但大抵是看在他年歲較小的份上,也沒直接高空拋人,而是尋了處雪原上的裂穀把他放下。 堪稱“幫人幫到底”的妖中道德典範。 要是換個普通修士,在穀中躲一躲,挨一挨,十有八九,能撿回條命。 問題是…… 仇家小少爺不屬於“普通修士”的範疇。 他金貴到驚天動地,嬌氣到無人能敵。 東洲絲織業有個玩笑,說是仇少爺穿了,膚上紅痕鮮明的,可以算是上等布料。紅痕淺淡的,可以歸入上上等布料,紅痕幾不可見的,就可以算作極品布料。輕柔無痕的,方為天字好布料……玩笑未免有調侃誇大之處,但這仇家小少爺的嬌貴也可見一斑了。 眼下,仇小少爺距離凍成冰渣,就還差那麽小半天的功夫。 冷。 真的冷。 冷得仇薄燈連把大氅裹緊一點的力氣都沒有,隻能拚命把精致的臉往毛領裏埋。白瓷一樣的臉頰凍出一層不正常的紅,小扇子一樣的睫毛蓋了一層細細的白霜,看上去要多可憐有多可憐。 他悔得腸子都青了。 早知道,還不如直接摔死呢! 摔死要痛那就是一閉眼的功夫,說不定連痛都還沒感覺到,就直接魂歸西天了。 哪像現在……細細密密的冷氣,打四麵八方針一樣鑽進骨頭縫裏。要是能直接凍到失去知覺倒還好,偏生仇薄燈雖是個不成器的紈絝,但好歹是世家出身,血脈相傳的幾分靈氣擺在那裏,好死不死,吊著他的狗命。 淩遲都沒這折磨人。 不過,仇薄燈估摸,就自己那三貓兩腳的靈氣,頂多也就撐到今夜子時。 子時一過,就能走個痛快了。 沙沙聲響,身邊幾頭小山一樣的雪狼抖了抖背,砸下一大堆的積雪,嘩啦啦,把縮在中間的仇薄燈圍了起來。 仇薄燈:“……” 挺好的。 一步到位,直接活埋。 仇薄燈冷靜了一下。 開始估算大概多久自己就能擁有一口純天然無汙染的白棺材。 比起等雪過,命喪狼口,這死法多多少少更符合仇少爺一生風流愛浪漫的美學——別看眼下羚羊和雪狼擠在同一條雪溝裏,要多安寧靜謐有多安寧靜謐。等雪一停,風一過,這峽穀立刻就得血流滿地……仇小少爺本人對周邊的狼群來說,跟送到口邊的小甜點沒什麽兩樣。 眼下的祥和無害,不過是外邊天威浩蕩,把狩獵者和獵物一同震懾住了。 正揣度著,身邊的狼群出現了騷動。 剛剛時不時看仇薄燈一眼,舔一下獠牙的雪狼忽然站了起來,從咽喉裏發出低沉的吼聲。 仇薄燈眼皮一跳,凍得僵硬的手猛地攥緊藏在袖中的短刀,同時勉力抬頭,迎著冷氣朝外邊看去。一眼掃去,心頓時往下沉——隻見不遠處的斜石上,有頭懷孕的羚羊,居然在這個時候分娩了! 母羚羊緊貼崖石,直覺讓它盡可能地不發出聲響。 但狼的嗅覺極其敏銳。 生產的血腥氣逃不出它們的鼻子。 這些家夥早就餓昏頭了,哪裏受得了血腥氣的刺激? 仇薄燈隻覺得頭頂有片悶雷滾動,十幾頭小山一樣的雪狼一起低吼,心髒、血管連同顱骨,跟著獸吼一起嗡鳴顫抖。 眼皮一跳,仇薄燈握住刀柄,奮力向外一拔。 ——去他的甜點! 真要被活活咬死,那還不如他直接給自己一刀! 短刀出鞘時,穀中的獵物已經被獵食者的嘶吼驚動,撒開蹄子往穀口奔逃。成千上萬頭羚羊、馴鹿奔逃的巨響震動整條裂穀。兩側的雪劈頭砸落,一塊不知打哪來的石頭,不偏不倚,擊中仇薄燈的手腕。 寒光一閃。 短刀斜飛出去,插進遠處的雪堆。 …… 棒!極!了! 仇薄燈咬牙切齒,為自己的運氣喝彩:又是萬年不遇的大寒潮,又是提前野獸混戰,又是天降山石!他這運氣就該去抽錢莊的“山海蒙彩”[1]!如果沒中,絕逼是山海錢莊的那群黑心商人壓根就沒設獎! 血腥氣與群獸的聲音同時炸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