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眼前一亮。很快,他們就在網絡上按照這一套話語,將始作俑者和救世主兩者身份重合,將邪神塑造成一個陰暗恐怖,想要收買人心、控製大陸的形象。而輝流局,也已經被邪神汙染,成為汙染光明的爪牙。一時間,輿論真的陷入了漩渦,停滯不前。第二域郊外,鬆樹商會的總部,一大群邪神遺族身穿正裝,一本正經地圍坐在會議室裏。愛德坐在主位,麵色嚴肅:“諸位,從今往後我們就是官方認證的新神心腹了,大家要謹言慎行,不能給老大丟臉。”“那是肯定的!”“我以後出門就塗三層粉,熟背紳士的禮儀!”“我等這一天太久了!”這些平日裏刀尖舔血的凶殘家夥,如今竟然無比板正。不少人很不適應,但眼中滿是堅定。愛德審視了一圈,滿意地點頭,緊接著提出下一項重要任務:“如今,圓桌會抹黑老大形象的手段層出不窮。我們決不能被潑髒水。最好的防禦就是進攻,我們要利用商會的耳目,收集圓桌會幹這些壞事的證據!”負責不同區域業務的組長統一起立,轉身取來了一整個大賬本。“這些時間,我們與整個大陸的家族做生意,勢力遍布整個大陸。不僅如此,全大陸都已經習慣於我們開創的、能夠穿過大陸危險地區的通道,他們會願意幫助我們尋找勢力範圍內的證人的。”雪山上,內塔之巔。從小鎮回來後葉瑟就一副宅男模樣,讓鬱都有點好奇了。但他也知道,最近的風向很混亂,葉瑟肯定沒有收集到足夠的信仰。葉瑟麵色如常地看著網絡上對自己的評價,以及人民對陰謀論的發酵和各種腦洞。黑貓趴在他的肚子上打瞌睡,葉瑟一手拿著機器,一手劃拉光屏,身邊還放著一包零食。黑貓悄然睜開眼睛,偷偷摸摸地湊近零食袋。它似乎有點成精的潛質,甚至會主動偷瞄葉瑟的表情,確認他沒有注意自己,這才將爪子慢慢伸入袋子裏。噫?怎麽沒有東西?黑貓不信邪,加油努力,將半個身子探入袋子。但是因為它的肚子過於龐大,重心不穩,整隻貓從葉瑟的肚子上翻了下來,滾進了袋子。它生氣地叫了起來:“喵嗚!”這袋子竟然是空的,這不合理!鬱走到沙發邊,一把提著它的後頸。黑貓一轉頭,發現鬱的右手提著一隻一模一樣的零食袋。原來光明神在它剛才打算對零食袋發起攻擊之前,就施展了一個法術,掉包了零食袋。黑貓慘烈地叫了起來。光明神對著那雙氣得泛淚光的黃眼睛,無奈地說:“他要你一個月減四斤,這還是給我的軍令狀,你要是減不下來我倆都沒好日子過。”黑貓眼含熱淚,被鬱摸毛的時候甚至還往他懷裏鑽。然後,鬱及時在黑貓的爪子伸入那個滿的零食袋之前成功將零食袋瞬移到遠處的桌子上。“喵嗚”鬱把它放到剛買來的轉□□上,然後蹲下看它:“跑一個小時,不然沒飯吃。”生靈能準確地理解神明的語言,黑貓顯然暴躁了起來,嗚咽著開始跑。鬱確認黑貓真的在認真運動,這才起身看向葉瑟。剛才黑貓叫得如此慘烈,葉瑟竟然絲毫沒有轉移注意力,眼睛緊緊地盯著光屏,恐怕他心裏想的事情很深沉。“你在想什麽?”鬱坐到他身邊,看向光屏。然而,事情完全不像他想象的那樣。光屏上,一個女人牽著一個小女孩,麵對鏡頭,強撐著麵對公眾的勇氣。“我曾經是連環殺人案的目標。我們整個村子都能證明,那一個傍晚,我家的小木屋都被完全摧毀了。就當那團黑霧要奪去我性命的時候,一個青年人在遠處替我趕跑了惡人。我很肯定他是新神,因為他的法術和所有輝流局的大人都不一樣。”鬱忽然想起來。這個女人叫安娜,是一個生活在鄉村、努力生活的單親母親。安娜對著鏡頭說:“我不相信這件事是新神自導自演。那黑霧對我的殺意和見到新神的恐懼無比清晰明顯。我以親曆者、幸存者的身份請求大家,相信輝流局。”視頻下麵的評論眾說紛紜。有的說這是支持輝流局的證據。也有的說輝流局權勢滔天,找個“證人”太簡單了,沒什麽說服力。然而,這隻是輿論翻轉的第一步。第一域羅氏皇家商會在自己十分有號召力的賬號上開啟了首次直播,而直播的主持人竟是羅氏家主!視頻中的羅氏家主盯著視頻鏡頭,聲明自己支持輝流局和新神。下麵的評論與安娜視頻下麵沒有差別。然而羅氏家主卻給了他們一個炸彈:“我很清楚,我們遇到的所有慌亂和威脅不是新神自導自演,因為我知道誰是真的凶手。”三秒後,他的這句話傳遍了整個大陸,所有關心此事的人全都湧入了直播間。平台開始卡頓,無數工作人員開始為此努力工作,讓信息流平穩下來。羅氏家主麵對攝像頭。對麵站著一批來自鬆樹商會的“友好合作夥伴”。他收回眼神,斬釘截鐵:“去年,羅氏商會宣布將埃爾克家族驅逐出商會股東名單。而其背後的原因就是,埃爾克家族與那些非法暴徒勾結,違反了羅氏商會的規則。而隨著埃爾克家族背後的秘密被發覺,我們也接觸到那背後的陰謀。”圓桌會的大廳裏,幾乎所有人都瞪大眼睛,捏緊拳頭:“該死,埃爾克的古堡裏都是鐵證。我們該怎麽辦?”“羅氏太猖獗了。他竟然趕這趟渾水,就讓他付出代價!嗬,上次事件之後我們就在羅氏商會總部旁邊設下眼線。讓他們現在,此刻,立即發動攻擊,要把真相爛在羅氏的嘴裏!”他們的命令通過信息幾乎瞬間到達羅氏周圍的手下的通訊器中。然而,那幾名被高價收買為雇傭兵的前神語者卻沒有辦法如他們所願。陰暗的角落裏,那幾名手下躺在血泊中,顫抖著仰頭。麵前,幾名肥頭大耳、身材魁梧卻穿著格格不入西裝的男人在交頭接耳。“愛德管家讓我們做事有點數,別給老大抹黑!”“可他也讓我們把圓桌會的爪牙搜尋出來,讓他們付出代價。”“但他也說,必須師出有名,不然會給老大添麻煩的。”這時,地上的通訊器一陣顫動。上麵顯示了“立刻闖入羅氏絞殺羅洛”的命令。“瞧,我們這是在保護羅洛!師出有名!”“你說得對,那我們弄這幾個東西,也是出於正義,嘿嘿。”那幾個手下瞪大眼睛,恐懼地盯著頭頂的陰影:“不要啊啊啊”光屏上,羅洛的直播絲毫沒有受到影響。羅氏商會的財力自然是不用質疑。他們派出了一架無人直升機飛到當時的實驗室古堡上空,技術人員事實切換畫麵,向民眾展示古堡內部的畫麵。那令人瞠目結舌的管子、手術台以及泡在福爾馬林中的各式奇異器官擁有無比恐怖的衝擊力。這些事情超出了想象,若說這是編造出來的,恐怕當今所有的恐怖片大師都要自愧不如。“根據我們的調查,有一群不法分子在邪神封印時期,潛入封印周圍,竊取了邪神本源的碎片。他們利用邪神本源碎片,企圖製造出一個新的邪神。而這,就是所有災難的源頭。”直播幹淨利落地黑了。羅氏沒有給出更多的信息,仍由信息自然發酵。驚天巨浪在大陸上擴散,所有聽聞此事的人類陷入了極大的恐懼,一些心思複雜的人則被更龐大而多層次的陰謀論弄得一團糟。不論是否有陰謀論者堅持他們的論調,對新神的信仰以不可阻擋的勢頭在驚濤駭浪中建立。不同人或許有分歧,但都有同一個目標:和平與生存。-葉瑟將光屏關掉了。光明神親吻他的鬢角:“圓桌會是整個人類的敵人。”葉瑟沒有說話,沉默良久,他忽然轉身,一把扣住光明神的後腦勺,像是在汲取能量似的,啃食良久。跑輪的聲音慢慢停下,一隻黑腦袋湊出來,八卦地盯著那兩道身影。“鬱。”光明神眯起眼睛,溫和而可靠地攬住他:“嗯?”葉瑟抬起眼睛,那雙紅寶石一樣的眼睛在陽光下泛著光:“我感覺到,本源在長大。”信仰,崇拜,一切都在驚濤中建立。新神重新擁有了神格,邪神以矛盾而糾結的姿態,站立在雪山之巔。“還差多久。”“它在勻速長大,但信仰的建立需要時間,預計還要半個月才能長好那條縫。”鬱站到他身邊:“這半個月,你要做什麽?”“我們該堵住圓桌會了,以防他們逃跑。”葉瑟冷冷一笑,“本源長成的那一天,就是他們滅亡的時刻。”-“我們快走。他離完整體已經沒有幾天了,我們肯定來不及。”“收拾好東西。核心技術人員先走,不需要帶走的人銷毀。”槍聲在小山坳裏不停回響。血液如河,染紅了這片山林。死去的冤魂或許在今後的三年裏會聞到所有樹木都散發著血腥氣。滂潑大雨洗刷不掉土壤中的腥臭,也洗刷不去那冷冰冰的殘酷與恐懼。不遠處,輝流局的移動聯絡車中,眾人忙碌。“有人冒頭了,信號開始鎖定!”“跟住他們!”這裏是第一域的落龍山,周圍是一個個連綿不絕的小山坳。其間與外界隔絕,周圍寥無人煙,毒煙惡瘴,將一切都隱於隱秘之中。葉瑟浮在高空,盯著著群人:“他們在往什麽地方撤離?”鬱:“應該是想去追求權勢庇護。圓桌會以精英自居,我不相信最金貴的那些人會到這種地方生活。”葉瑟點頭,冷眼看著那輛載著罪惡的梭車出發:“我也想看看。是哪些最金貴、最受神明庇佑的權貴,一心想著弑神。”說完,他立刻動身。鬱聽著他的話,心裏忽地一動,抬眼看向他的背影,勾起一抹笑。這一次圓桌會已經打完了手上的牌,除了那一塊還差一點閉環的舊本源,再無依靠。如今他們除了尋求最大老板的保護,再無辦法,而這也是葉瑟將他們一網打盡的機會。他們一路跟著,心中的好奇越來越盛。直到看著那輛梭車自以為聰明地隱性,然後駛入第一域的皇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