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問道:“怎麽了?” 婁鬱不爽道:“那幾個老東西來了。” 昆侖境的通道越來越開,搬家被提上日程,最近這段時間婁鬱經常要和幾位掌門開會。 今天的會原本在下午,想來幾位掌門是聽說他在這裏,不想再跑一趟總部,便找了過來,順便也能看看九霜真人。 他感受著禁製外的動靜,把“現在開會”和“下午再去”放在天秤上量了量,決定選擇前者,便“嘖”了聲解除禁製,捏捏徒弟的臉:“我去和他們開會,在這兒等我。” 紀瀾乖乖點頭。 婁鬱掐了一個法訣打在他身上,這才起身。 紀瀾先是一怔,接著在腦海裏聽見了一聲熟悉的“瑞白”,覺得有些像當年通過封印和魔界那邊的人網聊,問道:“這是什麽?” 婁鬱道:“我研究的一個法訣,隻能在你有意識的時候起作用。” 紀瀾聞言想起當初在七星宗,魂魄完全占據小崽子身體的一刹那,隱約曾聽見一聲模糊的“瑞白”,便估摸可能是這法訣的關係。 婁鬱也說起了這件舊事:“當時你是魂魄離體的狀態,所以感應沒那麽強。” 他解釋道,“這法訣的靈感來源是封印,不用時能在身上停留三天再消失,用了之後不清楚有多久的時效,剛好現在試試。” 他最初其實是打算和沉睡的瑞白說話,可惜法訣打上去,他這邊沒有任何感應。 他來回檢查過幾次,估摸不是法訣的問題,便推測得瑞白有意識才行。剛好他那時很忙,經常要出去,這法訣能讓他在瑞白蘇醒的第一時間就察覺到,結果千算萬算沒算到瑞白的魂魄竟能被拽走,幸好他們終究沒有錯過。 紀瀾道:“之前為什麽沒給我用過?” 婁鬱道:“用不了,小孩的身體沒綁過封印,會天然排斥這個法訣。你可以理解成這法訣是縮小簡易版的、沒任何副作用的魔界封印,隻能咱們兩個人用。我給它起了一個名字,叫鬱白訣,你不喜歡的話咱們再換。” 紀瀾道:“就叫這個吧。” 他下了床,陪著師父往外走,開門就見小崽子橫在門口睡得正香,不由得看了一眼自家師父。 婁鬱毫不愧疚:“不想他打擾咱們。” 說話的工夫,分魂已竄回去的九霜真人到了後院,彎腰抱起了地上的小崽子。 同一時間,幾位掌門在廖掌門的陪同下邁進了大殿。 他們沒在殿內見到人,廖掌門便示意他們稍等,獨自去找人了。 幾位掌門交換一個眼神,心裏好奇得不行。 他們剛剛都在外麵看見了,那一層層禁製厲害又嚴實,這三個人究竟在裏麵搞什麽?他們能不能也跟著廖掌門過去看看? 不過沒等他們想到合適的理由,婁鬱和廖掌門就過來了,表情看著都很愉悅。 婁鬱道:“去下麵的議事堂吧。” 其中一位掌門道:“我們還沒拜過真人呢。” 婁鬱道:“一會兒吧,現在不方便,瑞白剛醒,他們師徒怕是有許多話要說。” 廖掌門笑著附和:“對。” 哦,原來是紀瑞白醒了,難怪。 幾位掌門的好奇心得到滿足,一起離開了雲躍峰。 後院裏,空置許久的客房終於有了用武之地。 紀瀾看著他師父把小崽子安置在這裏,垂眼打量幾眼:“他還得睡多久?” 九霜真人道:“短則兩三個月,長則大半年。” 魂魄狀態能答應人,不代表人能立刻蘇醒。 這小孩當時差點魂飛魄散,這才剛養回來一點,還得再好好養養。這具身體已經築基,可以辟穀,不會出現衰弱的情況,在體內養靈比在招財貓裏要好。 紀瀾“嗯”了聲,試著放出神識一勾,招財貓便化成一道光纏在了他的手腕上。 他知道這是因為先前一直是他在使用法器,用的也是自己的神識,招財貓至今沒對接過小崽子的神識,所以依然認他。他可以先拿著玩玩,等這小崽子醒了再還回去。 兩個人把他放好,到了花園的小亭。 紀瀾泡著茶,察覺對麵的視線一直在他身上,問道:“怎麽?” 九霜真人回得特別坦誠:“看你。” 紀瀾道:“好看嗎?” 九霜真人沒回答,目光從頭往下掃,又慢慢掃回來,腦海響起婁鬱的聲音:“好看極了,領口再扯開一點。” 紀瀾後知後覺意識到自己還穿著睡衣。 睡衣是真絲的,薄薄的一層,比不穿還撩人。 他抬頭和九霜真人正經冷淡的表情對上,突然想起了某個報複計劃,嘴角一勾,伸手把腰帶扯開了:“這樣?” 九霜真人:“……” 議事堂裏,剛端起茶杯的婁鬱手一鬆,杯蓋“咣當”掉了下去。 幾位掌門頓時齊刷刷地看向他。 廖掌門也盯著他,眼神帶著警告的力度,示意他正常點,這可是在開會。 婁鬱迅速調整好表情,把杯子放回到桌上,語氣前所未有的誠懇:“開始吧,直奔重點,長話短說。我和我家瑞白一別就是三千多年,如今總算把他給盼醒,希望你們能體諒一下。” 幾位掌門:“……” 這三千多年他不是一直在你手心裏嗎? 再說你們最近天天都在一起,賣什麽慘! 雲躍峰上,九霜真人品嚐著徒弟泡的茶,繼續安靜地望著他,隻是神色沒有先前那麽冷淡了。 紀瀾隨意攏了攏衣服,表情單純又困惑:“師父,我覺得你看我的眼神有點不太對勁。” 婁鬱依然是在腦海和他溝通,壓低聲音道:“把‘我覺得’三個字去掉,就是不對勁。知道我現在在想什麽嗎寶貝兒?我想把你衣服全扒了,把你扔在床上,教你練幾套功法。” 紀瀾攏緊衣服:“不要臉。” 婁鬱道:“我隻想要你,要什麽臉?” 紀瀾心跳很快,把茶杯放下,回屋去換了身休閑服。 婁鬱道:“為什麽換?” 紀瀾道:“不想和你比不要臉。” 婁鬱笑了笑,正要再撩幾句,他們的感應就斷開了。 九霜真人遺憾道:“十分鍾。” 紀瀾也遺憾:“這麽短?” 九霜真人笑道:“不舍得我?” 紀瀾很坦然:“嗯。” 九霜真人道:“我很快回來。” 紀瀾思考一下自家師父的效率,陪著他又聊了一會兒,一邊定定地望著他一邊把茶杯的茶喝完,放下道:“師父。” 九霜真人端起茶壺給他倒茶:“嗯?” 紀瀾輕聲道:“婁鬱,我想你了。” 九霜真人當即一頓。 婁鬱正在議事堂裏說話,也是倏地一停。 相識至今,這還是他家瑞白第一次喊他的名字、第一次直白地說想他。 幾位掌門等了等,困惑地看向他。 廖掌門恨不得在他身上盯出一個洞,能不能看看場合?大白天的,你們在山上搞什麽東西呢?! 婁鬱靜了兩秒,麵色如常地接上了剛才的話,聽見自家徒弟在那邊說道:“你還有多久?我去找你吧,和你一起回來。” 九霜真人想也不想道:“好。” 紀瀾撩完他師父,便離開雲躍峰,一路直奔通道口,愉悅地走了。 先前簡樂彬那夥人一直想找機會揍他,他剛好去總部會會這幫老朋友,找點樂子。 可惜想得雖好,他剛出秘境就被傀儡攔下了。 隨著兩邊的來往逐漸增多,婁鬱不能總跑過來放人,就讓協會弄了一批腰牌,登記後有腰牌的便能隨意進出。 這個是一人一牌製,神識和人都能對上號,傀儡陣以前看守宗門幹的就是這種活,現在更是得心應手。 紀瀾早已拿了小崽子的腰牌,便在它們眼前晃了晃。這裏麵的神識是他的,完全符合要求。 傀儡目前的智商不高,除去七星宗裏那些已看了幾百上千年的老人,基本隻認牌不認人,他應該能順利通過。 幾具傀儡默默看著他,困惑。 它們是隻認牌,但有塊牌破主人特別交代過,正是這一塊。 當初它們可是很認真地記住了牌主人的臉,根本就不長這樣。要是不小心把人放走,破主人會不會收拾它們? 紀瀾挑眉:“我可以走了吧?” 幾具傀儡覺得不能。 它們想不明白這件事,於是連人帶牌一起扣下了,等著破主人過來拿主意。 紀瀾:“……” 聰明絕頂的紀瑞白算計了一圈。 他算準了他師父吃這一套,中途還裝作不好意思地把衣服給換了,以便後麵逃跑,卻沒能算到傀儡會把他扣下。 他打不過傀儡陣,試了幾次依然沒用,隻能認命。 另一邊,婁鬱左等右等都沒聽見門外有動靜,就知道上當了。 果然色令智昏啊……他輕輕磨著牙,思考著一會兒去哪抓徒弟,結果緊接著便通過傀儡的感應得知了某件事,頓時笑了一聲。 他見屋裏的人又都在看他,笑道:“不好意思,突然想起一件我家瑞白的趣事,實在沒忍住。” 廖掌門:“……” 幾位掌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