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在這之前,他原本是打算不過是去兼職而已。 雖然是變強,但其實並不意味著出風頭,簡邪還打算好好考大學,讀個top來著。 【……】 的確。 簡邪一直在拒絕祂。 無論是收到禮物的僵硬表現,被祂要求戴上又摘下的腕表,還是毫不涉及到私人世界的對話。 作為碾壓一切的驚悚之物,秦擢一直以來都顯得過於傲慢,始終是以輕蔑的眼神去注視這些在祂看來毫無意義的生靈,因為輕易就能擁有所有,所以根本不知道如何去獲得。 但其實並不是這樣簡單,人類是一種複雜的生物。 尤其是眼前的簡邪。 哪怕是這一年的關注,祂都無法準確地給這個看上去似乎很脆弱的人類下定義,但祂隻知道一點,祂很想要自己的感情被同等的回應,而不隻是所謂的共生關係,他們必須建立更深的聯係。 被如同灼燒過的視線鎖定,似乎要將自己拆吃腹中,但簡邪卻並沒有回避祂的目光,而是反過來審視著祂。 喜歡,喜歡這樣回擊的眼神。 【我決定了。】 祂似乎隻是隨心所欲地說出了這樣的一句話,卻給人一種即將宣布什麽大事的感覺,先前那種步步緊逼的壓迫感消失了,隻剩下了惡作劇似的玩味:【我有一筆很劃算的交易,你願意接受麽?】 這幅語氣,好像邪惡的一麵在引誘人墮落。 簡邪越過他的身體看了一眼講台,老師對發生在教室後排的一切一無所知。 他們之間的姿勢實在是太不妙了,迫於他的課桌位置,好像要被完全困在對方的胸膛和牆角之間。 簡邪動了動身體,卻又很快被心底的理性壓下了,因為他很清楚現在正在上課,如果自己就這麽推開座椅站起來,一定會吸引來所有人的主意,於是他隻能強行讓自己的表情看向黑板,維持著正常。 [你在說什麽?] 他隨意地比對口型,一邊抄寫著黑板上的筆記。 話音落下的瞬間,簡邪看向黑板的雙眼被擋住了,似乎對方很不滿意他還能分出精力去看別的地方。 隨後,眼前的黑霧移開了,一股力量抓住了簡邪空閑的左手,將其強行拉到了椅子邊,他能感覺到自己似乎觸碰到了什麽極度冰冷的東西,突然起來的寒意讓他微微戰栗,手指不自覺地想蜷縮,去被製止了。 對外界過於敏感,簡邪的肌膚幾乎是立刻就觸電一般,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就在低下頭看清眼前的景象的時候,簡邪的眼底第一次浮現出了極度愕然的情緒。 他的渾身頓時就要炸開,忘了自己正在課堂上,幾乎要全然不顧地直接拋出質問的聲音。 “你……” 【噓。】對方捏了捏他的手指,製止了他的話。 有一點癢意。 從簡邪的角度來看,那是一張過於漂亮的臉,隻是眉眼顯得陰鬱乖戾,暗紅色的眼眸為其平添了一絲陰森危險感。 那是一個陌生的青年。 但是,不,絕對不可能有人類會擁有這樣的低溫,這樣的眼睛…… 簡邪的理智立刻否決了這種猜測。 他本來應該抽回手,但卻根本忘記了這麽去做,隻是看著這張優越到足夠瞬間攝取目光的臉龐。 對方側臉靠在他的手心裏,微微眯起眼,仿佛一隻溫馴的寵物,那雙骨節分明的手拉住他的手指,彼此指尖相觸交疊,顯得曖昧不明,而身體周圍殘留的四散開來的黑色薄霧,則使得神秘人的身份變得昭然若揭。 “……” 這是簡邪第一次看到秦擢的長相。 他見過對方從黑霧裏伸出的觸手,以及那閃電般掠過的詭異莫測的身形,甚至是在降臨瞬間就給其他調查員帶來的恐怖威壓,也看到過眾多怪物恐怖的模樣,所以早就做好了對方長相極度掉san的準備。 據他觀察,按照怪物越醜能力越強的設定,哪怕之前看到的手很好看,秦擢的外貌能處於及格線水平以上就不錯了。 可是,他絕沒有想過那居然和人類無異,甚至遠超那些影視明星。 似乎因為簡邪過長時間無言地凝視而產生了什麽誤會,秦擢“嘖”了一聲,懨懨地說道:【我就知道你不喜歡。】 祂仍沒有放開簡邪的手,反倒更緊地攥住,麵露嫌棄地掃過了自己的身體。 毫無威懾力的人類四肢,隻有一米九的身高,和其他生物比起來,這副相近的模樣絕不會引起人類的恐懼和害怕,沒有不敢直視的伏跪,既無法與實力相匹配,更不會讓祂的人類覺得可靠。 如果可以,祂更傾向於隱匿在黑霧中的自己,而並不想讓簡邪看到自己這副模樣。 【很難看。】 完全不似作假的聲音,對方真心這樣認為。 簡邪的嘴角抽了抽:“……” 他被這句非常凡爾賽的話弄得回過神來,不知道該怎麽評價。 可是這張臉,簡邪的腦海裏詭異地冒出了一個念頭,完全長在了他的審美點上…… 他用了全身的力氣,才克製了自己沒有冒出一句[那你覺得我長得醜嗎]這句歪題的話,否則他們這個時候拉著手的氛圍就變味了……雖然現在看上去也沒差,但簡邪覺得自己還是得掙紮一下。 [你剛才想說的,]他打破了黏著的氣氛,[是什麽交易。] 秦擢嗤笑了一聲,才說道:【因為降臨的緣故,哪怕是最弱的化身,也不能在這個世界遊走。】 按照邪神的能力,祂確實可以身披馬甲,以多重化身突破時空限製來到這個世界,也就是所謂的降臨。 化身,又或者是分身,是將祂的力量削弱以便融入其他時空的一種方式,祂的本體可以在空間中沉浮,甚至是沉睡,但祂的分身卻可以完全自由地活動,就像世界上另外一個自己。 不過現實是,哪怕是隻擁有一部分力量的秦擢的分身,居然都因為違背了力量守恒的規定,被法則拒絕在外。 正是因為這個緣故,祂被召喚而來,卻附著在簡邪身上。 【我需要你,幫我找到身體的材料。】 話音落下,秦擢鬆開了他的手,重新站了起來。 祂坐回了簡邪課桌邊的窗戶邊緣。 而幾乎是立刻,所有原本消散的黑霧全都重新匯聚起來,模糊的邊緣將這副身軀完全遮蔽掩蓋起來。 這給簡邪一種特別的感覺,那就是對方的這副驚人的容貌隻有他才有資格看清,同樣,也隻有握住簡邪的手,秦擢才能夠顯露出真實的線條,而不隻是一團含糊不清的黑霧,能夠在這個世界上立足。 秦擢的視線從黑霧中傳來,相較於平時,顯得更加炙熱和裸露了。 ……仿佛秦擢是專門用這種方式,強調他們之間的關係似的。 簡邪捏了捏自己發燙的耳尖,轉回了頭,又用筆在紙上謹慎地寫下一行字。 [你要身體做什麽?] 他沒忘記對方的身份。 但很快,簡邪就後悔自己問出了這個問題,因為秦擢立刻托著下巴懶洋洋地說道:【當然是因為如果這樣,就能夠毫無限製地趕走你身邊的人,和你貼近,可以隨時看到你,也不會給你的身份帶來麻煩了。】 簡邪攥緊了手裏的筆:“……” 果然,祂還在對之前他的話斤斤計較。 而且還對他無所謂地說出這種話,實在是太犯規了。 【至於你能得到什麽。】 祂緊緊凝視著簡邪,眼神深處帶著一絲瘋狂,用前所未有的似笑非笑的語氣道:【我可以把我的心髒交付給你。隻要捏碎,我就會死去,你可以借此命令我做任何事情,怎麽樣?】 作者有話要說: 《關於身為邪神卻一心想要談戀愛不管性命這件事》by秦擢第37章 邪神的心髒。 似乎這種超自然生物, 都會有最致命、最核心的秘密。 與其說是人類賴以生存的器官心髒,不如說是最原始的力量來源,就這樣毫無防備地暴露了出來。 【是啊, 我的心髒。】秦擢一點也沒有自己說了什麽驚世駭俗的話的自覺,音調還是懶洋洋的, 似乎並沒有把這件危及到生命的事情放在心上, 【怎麽樣?】 那麽問題就擺到了簡邪麵前。 直接就這麽接受? 聽起來很劃算的樣子,但仔細考慮一下, 這是不是意味著就算對方離開了他的身體, 他們之間的關係卻不會消失, 非要說的話,相當於建立了一個單方麵有懲罰的契約。 確實有利,但似乎會涉及到很多原本沒有的糾葛。 簡邪頓了頓, 半晌後,在草稿本上寫下了一句話:[……讓我考慮一下。] 【……】這是祂完全沒想過的回答。 原本在教室裏張揚的黑霧驟然凝固,那股稱得上意外的視線落在了簡邪身上, 似乎想要將他的人類身軀看穿。 “叮鈴鈴——” 下課鈴聲突然響起,打斷了兩人驟然陷入僵持的氣氛。 沒過幾秒中, 一陣腳步聲就從前方猶疑地傳來, 飄忽忽在周圍轉了幾圈,最後還是落在了簡邪的桌前。 他抬起頭, 正對上班長景晨的臉。 “我看到你上課……”他把筆記本放在了簡邪的桌子上,臉頰微紅,“不知道你有沒有做好筆記,這是我的。” 雖然成績不算很好, 但班長有把筆記記得漂亮規整的習慣。 昨天在醫院外告別後他就在想簡邪去了哪裏,又在新聞上意外看到他冷漠地走出來的身影, 心底更加擔心了,所以忍不住在今天上學的時候一直偷看簡邪,險些在課堂上被物理老師抓包。 “謝謝。”簡邪拿過了筆記。 他確實需要,畢竟之前秦擢的單方麵交流導致他有些心神不寧,漏掉了好幾行公式。 見他並不見外地收下了,班長頓時覺得心底的石頭落下了,本來轉身要走,突然想起了什麽,又猶猶豫豫地看了看簡邪,說道:“對了,簡邪同學,我……我打算暫時先租一套房子,然後搜了一下你的小區。” 聽起來確實有點像變態,但景晨保證自己當時隻是下意識填了一下簡邪的住址,真的沒別的意思,結果卻看到了一個意想不到、駭人聽聞的詳細報道,在搜索了一係列猜測後,更是導致自己一晚上都沒睡好。 和它比起來,景晨自己遭遇的恐怖事件都算不上什麽了。 所以,不管簡邪是否知道,他認為自己還是得說明一下比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