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帶走它? 直接在眾目睽睽之下,闖進後台嗎? 總不可能有什麽辦法讓對方直接放棄演唱會,直接主動跟著走吧。 畢竟現在距離演唱會開始,隻有不到半個小時了。 其實簡邪說的他都有考慮到。 但是, 如何不受懷疑地進入後台,也不比在演唱會上直接動手好到哪裏去。 就算他穿著特警製服, 也隻是維持館內外的秩序,想要進入後台依舊會接受嚴格的排查。 除非—— 下一刻,溫何樹的呼吸一滯。 不知何時,在兩人身側悄無聲息地多出了一個青年,祂靠在牆壁上,微微歪頭,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 在祂麵前的地麵上,投下了一層陽光無法穿透的人形影子。 祂竟然有……實體。 察覺到兩人的視線,秦擢勾唇,站直了身體,語調懶洋洋道:“知道了。” 隻是在對簡邪說話。 就好像一隻被完全馴服的凶獸。 隨後,身高接近一米九的青年旁若無人地走過了溫何樹,帶來了一股陰冷到骨子裏的寒氣,讓他不由自主打了個寒噤。 不過這份特殊大概隻給了簡邪。 在擦肩而過的時候,這沒有收斂的風暴幾乎將他在原地撕裂。 確定對方已經走出了一段距離,他才終於回過神來。 全身骨頭都已經僵硬了,好像才從墳墓裏爬出來的屍體。 溫何樹艱難地轉過身去,隻能看到對方的挺拔的背影消失在拐角處,才不自覺鬆了口氣。 “……” 他重新轉過身,意外發現簡邪也一直注視著秦擢的背影。 簡邪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看著。 總有種……說不出的感覺,似乎有哪裏古怪,卻被他忽略了。 “……這個辦法很有效。”半晌後,溫何樹道,“的確,如果是祂出現,我相信對方會毫不猶豫地跟出來。” 大概都不會考慮。 據溫何樹所知,盡管它們對祂偏袒一個人類頗有微詞,但也隻是不解而已,並不認為祂真的對人類動心了。 而如果邪神出現在眼前,對那群崇拜力量的怪物來說—— 恐怕就算是讓它直接跪下來,恐怕也不會有任何意見,說不定還會誠惶誠恐、心懷感激。 是一個絕對吸引力的誘餌。 既然他都能看出來,更別說邪神本尊了。 但令溫何樹根本沒有想到的是,祂居然願意讓簡邪這麽做,和他想象中恣意妄為的邪神毫不相關。 “是祂自己提議的。” 本來簡邪的想法更加簡單粗暴一點。 他穿著這身特警衣服,加上[孤獨地獄]扭曲現實的作用,沒有路的地方就創造一條路,把怪物帶出來其實不難。 簡邪沒有反對秦擢的提議。 是因為祂本人在他親了祂之後,懶洋洋地保證,自己一定會早點擁有身體。 想到對方後續反客為主的行為,他有些不自然地摸了一下自己的後頸。 那裏有一道清晰的咬痕。 ……不知道為什麽祂這麽喜歡自己的後頸。 然而,聽了他的話,溫何樹的臉色更是變了好幾下,神色顯得驚疑不定。 簡邪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麽。 但他確實沒有預留向他解釋的時間。 “我有個問題,需要旁觀者的視角。”他直接道,“因為個人閱曆,我在這方麵的經驗其實沒有你多。” 對此,溫何樹毫不猶豫:“祂真的很喜歡你。” 就算他之前有一絲對兩人感情的懷疑,現在就連一點都不剩了,他不覺得邪神會對隻感興趣的人類做到這個地步。 簡邪:“……” 簡邪嘴角抽了抽:“我想問的不是這個。” 溫何樹:“……” “你接觸的怪物,有多少是值得給第二次機會的?” 他隻接觸了超自然世界一個月,在這短暫的時間裏,簡邪見過一些讓他懶得廢話的怪物,卻也有一些和人類無異的,除去怪物身份,實際上沒有多少攻擊性。 譬如李醫生、吳清禾、鄰居。 正是如此,在最初拿到匕首的時候,他原本預想過在能力增加的時候使用[八寒地獄],直接將所有怪物都拖進來,統統送回地獄這件事,突然就變得不那麽人性化了。 就他目前已使用過的例子來看,一旦進入地獄,這些怪物必死無疑。 “……” 就算做好了心理預期,但溫何樹卻沒想到是這樣嚴肅的問題。 他不由愣了一下,皺起了眉。 “……你認識程理,他應該也和你說過了,調查員的判定標準非常機械化,他本人就是一個鮮明的例子。”溫何樹慢慢思索著,表情寡淡,給出了自己的答複,“在怪物身上,也有一定概率存在這種可能。” 簡邪:“所以你的意思是什麽。” “或許是接觸到怪物的不同,我沒有程理那麽仇恨怪物。”溫何樹坦然道,“它們中有部分確實沒有追蹤的必要。” 怪物中的這部分,活得比人類還人類。 如果不是因為身為特a級調查員的精準直覺,他根本無法從肉眼分辨出它們和普通人有什麽區別。 當然,僅限於特a級怪物。 畢竟其他等級的怪物都沒有理智,大概率隻保留了進食的欲望,不但惡劣至極,還惡心透頂。 簡邪換上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隨後,溫何樹注意到他正在打量他,似乎是審視。 “我有一個東西想給你看。” 簡邪驟然出聲。 隻見,他放下了從見麵開始就背著的單肩包,拉開拉鏈,拿出了一個黑匣子。 他將它放在了地麵上。 然而在溫何樹看到它的瞬間,思維瞬間陷入混亂,頭皮陣陣發麻,頓時快步後退,拉開了一段距離。 這副反常的表現,讓簡邪抬頭看了他一眼,皺了皺眉。 溫何樹不知道他現在的表情。 他隻是緊緊閉上眼睛,不讓自己插手無法涉足的領域。 “我不被允許。”他道,“我知道有些道具……武器,有自主意識,會選擇自己的主人,極端排斥其他存在。” 說到這裏,溫何樹又往後退了幾步,非常識趣地拉開了距離。 “我沒有資格。” 他道:“但我能感覺到匣子裏有一顆心髒在跳動——” 溫何樹感覺一陣毛骨悚然。 這匣子是活的。 “或許你可以在後續,將你能告訴我的、想讓我知道的告知我。我現在離開,如果有需要就給我打電話。” 溫何樹確實對簡邪的一切都充滿了疑惑,也很高興自己通過了簡邪的考驗。 但是,和眾多特a級道具接觸過後,他深知一點—— 好奇心往往會招致可怕的災難。 尤其是在這種超出等級和能力,就會被異化或者逼瘋的背景下,更是要謹慎對待,管好自己的探究欲。 見到對方已經離開,簡邪眉頭緊鎖。 他沒想到光是這個尚未打開的黑匣子,就已經讓一個特a級調查員主動放棄離開。 難怪秦擢會說這不止是禮物,更是物歸原主。 因為這匣子在他手上,就和普通的儲物匣沒什麽區別,他將它背在書包裏,隔著一層布料緊貼著皮膚,有時候會帶到教室去,就這麽相處了一個多月時間,卻從未感覺有任何不妥之處。 他是被接納的。 如果連號稱管理局最強的特a級調查員都無法靠近,那麽,這就成了它完全屬於地獄的另一個佐證。 …… 一個念頭貫穿了他。 簡邪突然感覺到一股巨大的迷霧在靠近。 既然連溫何樹都隻能遠觀,那麽從頭到尾都和它完美契合的自己,又到底一直扮演著什麽角色? 突然,一陣清脆的喀嚓聲響起。 簡邪立刻將目光投向聲源處。 竟是匣子自動解開了搭扣,泄出一絲黑色的霧氣。 似乎在邀請他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