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雖然小張帶走了其他隊伍，但最後肯定是會用到‘鯨落’的，你最好做好準備。” “為什麽？”韓敬謙抬起了頭，他明明記得委員長領走的那支隊伍雖然比不上“鯨落”但也是精銳部隊啊，不可能連這種場麵都應付不了。 “看看吧。”文上將沒有回答他，反而發給他一段視頻，視頻的封麵上d-06星王局長的肥臉赫然映在上麵。第49章 chapter 49 “嗬嗬，聯盟的同僚們大家好啊。”王局長在視頻裏笑著揮手，身邊站著一個同樣笑容滿麵的屬下。 如果季西風他們在這裏，就能一眼看出來這正是d-06的那個對接官員，正滿臉堆笑地對著王局長。 韓敬謙皺了皺眉頭：“這人是誰？” “這就是d-06之前的駐地官員。”文上將揮手屏退了警衛員，往前拖了拖椅子答道。 “我怎麽覺得他有點眼熟？”韓敬謙頂著王局長的臉看了又看，突然想到，“他是不是在軍隊裏呆過？” “看來你還是寶刀未老啊，”文上將從係統裏麵抽出一個人的資料，“就是他。” “王常憫？這跟他現在的名字不一樣啊。而且這張臉……”韓敬謙想了想，選擇了一個不那麽傷人的詞，“變化迥異啊。” 確實，王局長現在那張臉，那就是大餅上麵劈兩道縫就糊到頭上當臉了。但這張檔案上，不說英俊瀟灑也是五官端正了。這哪是變化迥異啊，簡直是一個天一個地。 “就是他。王常憫，曾任c係軍區上尉排長，又因為比武成績優秀被調任c係軍區中心隊伍，比武成績最好是c係軍區格鬥比賽第一。” “那後來？” “後來……”文上將微微一笑，“這還要問問你們‘鯨落’啊。” “這關‘鯨落’什麽事？” 文上將指指韓敬謙的臉，笑道：“就知道你不記得了。你還記得七年前，我們進行的交換訓練嗎？” “這個我倒是有印象，當時‘鯨落’被拆分開，每人負責一個軍區，西風正好就是c係軍區的負責人。” 其實當年季西風負責的地方應該是d係軍區，因為照理說d係軍區最偏遠，水平也最低，理應由水平最高的季西風負責。但是由於當時d係軍區範圍不大，新兵居多，武器設備也是最新配備的，訓練難度不大。季西風就把d係軍區讓給了大翅，自己去帶c係軍區。 c係軍區算是四個軍區裏最親政府的軍區，有很多政府官員都把子女送到這裏來鍍金。再加上c係軍區是涵蓋星域最廣，人口最多，建立相對較早的軍區，很多問題積弊已深，積重難返。 季西風心知自己過去多半就會被c係集體排斥，於是他直接沒下飛船，遠程指揮著船上的後勤兵奇襲c係軍區指揮部，給了個結結實實的下馬威。 “這個王常憫就是那次‘下馬威’裏的犧牲品。”文上將點了點王局長的照片，“這個王常憫一直以來都是訓練標兵，但是卻被季西風沒下飛船就打了個落花流水，心中難免有嫉恨。後來又在季西風訓練時期多次挑釁。” 韓敬謙第一次聽說這背後還有這樣的故事，不禁驚訝道：“這些西風從來沒有跟我說過。” “他可能覺得沒必要吧，這些對他來講大概像是蚊子哼哼？”文上將少有地開了個玩笑，“畢竟他沒吃過一點虧。” 季西風當時隻把訓練放在心上，其他的都不入他的眼。王常憫當時也是天之驕子，一直以來都覺得自己很有天賦，又在c係軍區獲得過比武第一的成績，心中更是驕傲。 乍一遇到季西風這種無論從什麽角度都沒辦法超越的人，一時間有些憤憤不平也是可以理解的。 但毀就毀在王常憫太把自己當回事，越想越不通，鑽了牛角尖。 “後來王常憫就在一次戰鬥中犯了錯誤，葬送了他們那個小隊十幾個人的生命，記了大過，過了半年就退役了。” “退役之後呢？我記得我們軍部對退役軍人是一直都有追蹤的吧？” “退役之後，他改了名字、地址，把自己關在房裏幾個月不出門，等他再次來更新個人信息的時候就已經改頭換麵了。後來政府那邊過來接洽軍部，要把王常憫的檔案轉走，之後，王常憫就是政府官員了。” 文上將把他的生平都說了一遍，韓敬謙這才插嘴提了個問題：“隻是這完全不能說明他為什麽要獨立出d-06去。” “再往後看。”文上將把視頻重新點開，王常憫的大臉又出現在了屏幕上。 “你們一定很驚訝吧？”王局長湊近了鏡頭，笑容中帶著一絲瘋狂，“是不是還在想我為什麽要把d-06獨立出去？我不告訴你們。” 他先是賣了個關子，然後迫不及待地指揮著身後的人：“快快快，快把我們的大門打開，讓他們看看，看看我們的飼料場哈哈哈哈。” 他狂笑著，身後有兩個人合力推開了大門。韓敬謙這才看到他站在哨兵監獄門口，門內是幽深的哨兵監獄的監室，第一排監室前一隻碩大的蜥蜴蹲在門口垂涎欲滴地看著門內。 “我見過這隻蜥蜴。”韓敬謙正想著，監獄的大門打開了。大門剛一打開，他就聽到視頻裏傳來一絲痛苦的哀嚎聲。他瞪大了眼睛：“這是什麽聲音？” 文上將閉上了眼睛，沒有回答他，這段視頻回答了他的問題。 是人，是人的哀嚎。 不知道為什麽哨兵監獄監室的第一層已經空了，在第二層才開始漸漸有人。鏡頭跟在王局長的身後一步一步地深入監室，越是深入，人的哀嚎聲就越是響，直到他停下腳步。 視頻裏的畫麵讓韓敬謙一下瞪大了眼睛，他走南闖北這麽多年還從來沒見過這種場麵。 這裏是人間地獄。 瘦骨嶙峋的犯人們趴在地上，而他們每個人的身上都附著幾隻透明的蟲子。最開始的時候，這些蟲子是小的透明的，幾乎看不見，他們趴在犯人的頭部，把長長的口器透過犯人耳朵伸進他們腦子裏，像是吸取什麽東西似的，腹部不停地蠕動著。幾乎是肉眼可見的，有淡黃色的能量液進入這些蟲子的肚子裏。它們漸漸地成長為半透明的能量體。 王局長瘋狂的聲音還在耳邊，他一邊笑著一邊從犯人身上拎起一隻已經成熟了的能量體，搖晃著它們的身體：“看見了沒有，這玩意可是經過改造的，是以人類的精神力量為食的，一個犯人隻要不死，就能不停地供養這些小寶貝。這些小寶貝是幹什麽的呢？” 王局長笑了一聲，這一聲笑聲音之尖銳甚至讓屏幕外的韓敬謙打了一個寒顫。他向著門外叫道：“把我的小寶貝放進來。” 幾乎是瞬間，韓敬謙就看到一道黑影閃過，那隻蜥蜴撲到王局長麵前，猩紅的舌頭吐著，口水順著牙齒滴下來。 “小寶貝，餓壞了吧？”王局長拎著那隻能量體又晃了晃，空中一扔，“吃吧。” 蜥蜴那條靈活的舌頭往上一卷就把那隻能量體卷進嘴裏，砸吧了兩下咽了下去。 王局長的臉湊近了鏡頭，獰笑著：“看見了吧？這些能量體就是我的寵物的飼料，而人類，隻不過是飼料的飼料而已。” 被吸食過的犯人無力地趴在地上，看向王局長的眼睛裏已經沒有了恨，隻是茫然。什麽是活著？對他們來說已經不重要了。對於他們來講，活才是痛苦的，死了說不定還更好一點。 但什麽是死？他們也已經不知道了。 “我勸你們，別派軍隊來，就算派來了也是當飼料罷了。”王局長的眼中盡是挑釁，“要派你們就派季西風過來，讓他過來給我的小寶貝當飼料，說不定我能放過這些可憐的犯人。” 視頻的最後，他把自己腳底的犯人一腳踢開，對著那個犯人的臉把鏡頭湊過去，逼著他：“說啊，說說你還有什麽願望？讓他們來救你啊！” 那個犯人茫然地看著攝像機鏡頭，看了幾分鍾，最後艱難地張了張嘴。他沒有求救，他隻是說：“殺……了……我……” 看到這裏韓敬謙已經不想再往下看了，伸手關掉了視頻，深吸了一口氣：“這……這是從哪兒得來的？” “這是d-06發給聯盟的挑釁視頻，本來是發給聯盟的各大公共播放平台的，後來被軍部攔了下來，到現在為止看過的人隻有你跟我。我知道你有很多話要問我，但是首先你得告訴我，之前給‘鯨落’的任務最後交上來的報告是真實的嗎？” “是。”韓敬謙歎了口氣，“絕對真實。但我隱瞞了一部分結果。” “那麽你們就留著你們的真實結果吧。早在半年前，軍部就得知了有一個倒賣珍惜野生和人口的組織存在，後來在調查之中順藤摸瓜摸到了這個組織涉及了人體實驗領域，但出於一股勢力的阻止，我們停止了調查。但是現在，通過這個視頻可以很明顯地看出，人體實驗跟d-06叛亂是同一組織所為。” 文上將的臉色漸漸變得嚴肅起來，遞給韓敬謙一張信封：“現在發布黑信封係列任務，開啟者現‘鯨落’小隊隊長季西風，此事事關聯盟生死存亡，任務等級升至sss。請務必完成任務。” 韓敬謙接過信封，摩挲了一下信封的紙麵，站起身來，敬了個軍禮：“保證完成任務！”第50章 chapter 50 十天之後，季西風頭頂的紗布被拆掉了，青色的發茬從頭皮裏鑽出來，映著風瑟瑟發抖。 “有點奇怪。”他的手摸了摸頭，湊近鏡子仔細看了看那道小小的傷口。 嚴遠洲恰好在他身後推門進來，放下手裏的東西，問道：“怎麽奇怪了？” “沒什麽，有點不適應。我好像不記得我上次頭發這麽短是什麽樣子的了。”季西風坐回了床上，探著身子去看嚴遠洲放下的東西，“你帶了什麽過來？” “十幾天沒讓你看外麵的消息，你一定悶壞了。”嚴遠洲掏出身後的東西，劃開頁麵遞給他。 “個人電腦？”季西風摸過那個平板，一邊滑看著首頁的消息，一邊嘟噥著：“你都把我的個人終端沒收了。” 嚴遠洲無辜地聳了聳肩：“那是希望你專心養病，你的通訊我都轉給你了呀。” “那我現在能要回我的個人終端嗎？”季西風點開一個新聞，一邊看一邊無意問道，“為什麽這些新聞都是過濾過的，你開了兒童模式嗎？” 說著季西風就打開模式設置，直接自己轉換模式。嚴遠洲看著他的動作笑了笑，解釋道：“這是我從家裏拿過來的，可能是之前家裏有孩子碰過了忘了改模式了吧。” “嗯嗯，”季西風接過他遞過來的香蕉，一邊點頭一邊咬下一口，“應該是吧。之前都是兒童模式，現在才好一點。”說著他隨手點開一個新聞，“你看這個類型的新聞在兒童模式裏就沒有。” “近期聯盟委員會計劃接待帝國訪問團，a係星域全線維持治安穩定……” 季西風聽著播放模式的新聞播音，臉色越來越沉，嚼完這口香蕉把它咽下去，然後抬起頭來看著嚴遠洲：“遠洲？” “怎麽了？耳朵難受？”嚴遠洲低垂著眉眼，正在削一隻蘋果，一條長長的蘋果皮從刀上垂下去，一直垂到他腳邊。 “這個帝國的訪問團是什麽時候來的？”季西風試探地問了一句。 “還沒來呢。”嚴遠洲抖抖手上的刀子，一條完整的蘋果皮就被剝離出來，“最近幾天新聞裏都在說這件事，安全檢查也更嚴格了。” “遠洲。”聽了他的回答，季西風把香蕉皮放回床頭櫃上，垂著眼簾問道，“其實……我現在在看的模式其實也不是正常模式，對不對？” 嚴遠洲手裏的小刀輕輕劃過果肉，一塊白生生的蘋果就被分離出來：“說什麽傻話？” “你隻需要回答我‘是’或者‘不是’。” “啪嗒”，嚴遠洲將小刀放到桌麵上，刀鞘與桌麵相擊發出一聲脆響，他笑著抬起了頭：“是。” “兒童模式會過濾關於戰爭的消息，但是正常模式不會。你在這一點上做得已經很好了，我在切換模式的時候一點都沒有意識到自己進入的根本不是正常模式。”季西風指了指手裏的個人電腦，“我也沒想到你會另做一個中間模式來混淆我的認知。帝國訪問團？糊弄誰呢？這個中間模式裏應該塞滿了你做好的假新聞假消息吧？” “沒錯。”嚴遠洲對此簡直是供認不諱，一點都沒有猶豫地說道，“我做了個中間模式，偽裝成正常模式，你現在看的除了兒童模式裏本來就有的，山剩下的都是我編的。我熬了好幾天夜才做出一模一樣的界麵，而且新聞寫的也是按照正常模式的套路寫的。你是怎麽看出來的？” “新聞裏太平靜了。”季西風搖搖頭答道，“我來首都星之前就已經知道了d-06星宣布獨立的事情，這件事聯盟肯定不可能不管，這段時間新聞一定會出現相關報道，就算已經成功收回d-06了，也要接連報道幾天戰報。更何況，聯盟的贏麵並不大。但是你的這些界麵裏，一點都沒有。而且最重要的一點是，自從上次帝國訪問團來聯盟差點遭襲之後，聯盟和帝國雙方就達成默契，今後再也不進行大規模相互訪問。你告訴我為什麽？你到底隱瞞了什麽？” “原來是虧在這裏，看來下次我不能再這麽編了。”嚴遠洲點了點頭，看似認真地反思著自己的問題，說完端起果盤，用牙簽插了一塊蘋果遞到季西風嘴邊，“這蘋果可甜了，吃一塊。” “我不吃。” “吃一塊吧，”嚴遠洲一直舉著那塊蘋果，不管季西風怎麽轉頭都跟在他嘴邊，“你不吃我就不往下說了。” 季西風拗不過他，隻能接過一塊填進嘴裏：“那好。你快說你到底隱瞞了什麽？” 嚴遠洲順著他接過蘋果的動作，捉住他的手，放在自己手心裏，對他發誓：“西風，我保證我真的不想隱瞞你任何事情。但我不想讓你看見不好的東西，髒了你的眼睛。你就呆在這裏，等傷口徹底好了，再看那些東西，好不好？” “不好。”季西風麵無表情地回絕了他，伸出手來，“把我的個人終端還給我。” “西風。”嚴遠洲緊緊地握住他的手，眼巴巴地看著他，“你是我的病人，聽我的，好不好？” 他眼睛大，專注地看著一個人的時候，又明亮又迷人，就像一片澄澈的湖泊，讓人隻想溺死在那片水裏。但季西風絲毫不為所動，堅決地搖了搖頭：“不好，快還給我。” “不還。”嚴遠洲也一個勁兒地搖頭，“你是病人，病人理所應當聽醫生的，我不同意你出院，你就不能走。”他的手輕輕地摩挲著季西風的手背，靠在他手背上輕聲地低喃，“你別走……” 看他這麽堅決的反對，季西風心知一定出了什麽事，但又怕態度強硬真的激怒他，隻能轉而用軟下來的口氣跟他說：“遠洲，我向你保證，看完之後絕對不會衝動行事，一定留下醫院好好養傷，一定會聽你的話。” “好吧。”嚴遠洲拗不過他，隻能委屈巴巴地點了點頭，“但你必須遵守承諾。” “我保證。” 嚴遠洲這在從兜裏掏出個人終端芯片插在季西風的個人終端上，退開一步讓季西風打開個人終端。季西風輸入密碼，打開終端的那一瞬間，終端差點被蜂擁而至的消息擠爆。 大部分都是新聞強製推送的消息，“鯨落”隊員的消息幾乎沒有，這主要是因為嚴遠洲怕季西風起疑，一直都按時把隊員的通訊轉給他，剩下的就都是韓敬謙發過來的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