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祭司和大巫師其實隨便一個都能把池杏按著打。  他們剛出兩招,池杏就被打出了原形,成了狼狗之態。  “果然是狗雜種。”大巫師嘲笑道,揮舞了一下法杖,一道冷光便往池杏身上劈去。  眼見池杏是避無可避,卻見銀光一閃,黑明塹已一躍而下,將池杏從脖子處叼起,靈活地跑出了窗外。  “別讓他們跑了!”大巫師和大祭司叫喊著,也飛身跳窗而出,跟上了逃跑的黑明塹。  白檀悠悠一歎,也閃身跟上。  按道理,大巫師和大祭司是追不上明塹的速度的,但明塹此刻嘴裏叼了一隻狼狗,速度變慢了,而大巫師和大祭司這邊則有白檀的靈力加持,速度上去了,此消彼長之下,大巫師和大祭司也能追趕得上黑明塹。  三人在郊外樹林處圍住了黑明塹和池杏。  大巫師和大祭司大聲地說:“你們還是束手就擒吧!”  與此同時,白檀不語,默默在四周築起結界,免得誤傷外人。  白檀立好結界後,又認真問一遍:“人是你們殺的嗎?”  池杏蹙眉:“什麽人?”  白檀說:“被妖獸所殺的白巫師。”  “不是。”池杏斷然說,“不是我們。”  “既然不是你們,為什麽還要反抗?”白檀皺起眉,像是很疑惑,“我隻希望你們回去配合調查,如果查清楚不是你們,我也不會傷害你們啊。”  聽到白檀的話,池杏一時不知該說什麽。  黑明塹卻冷笑:“放屁!剛剛那個老頭兒就差點殺了我的漂亮寶貝!”  白檀訝異,扭頭對大巫師說:“是真的嗎?”  剛才,白檀顧著和黑明塹對陣,並沒有留意到這些。  麵對白檀的疑問,大巫師忙搖頭:“不是啊,我隻是想製服他,沒有想殺他。”  “原來如此。”白檀點了點頭,又對黑明塹說,“你看,都是誤會。”  池杏看著白檀那澄澈的眼神,一陣疑惑:這個人是真的傻呢?還是裝傻呢?  黑明塹大聲問:“你是真的弱智呢?還是當我是弱智?”  按著平時,黑明塹早就按捺不住要撲上去殺人了。  但經曆過剛剛的險情,黑明塹忍耐住怒火和殺意,寸步不離地守在池杏身邊。他可不懷疑,隻要自己稍微分神,那兩個陰險老頭就會對他的漂亮寶貝下手。  “你確實要反抗到底嗎?”白檀問道。  黑明塹冷笑:“你看我像是會束手就擒的樣子嗎?”  “那就沒有辦法了。”白檀舉起法杖,說,“剛剛在居民區,我留了一手,現在在郊外,我恐怕少不得讓你吃點苦頭了。”  法杖尖端發出鑽石一樣璀璨的亮光,頃刻間,一道雷光便從法杖上打來。黑明塹一翻身,摟住池杏,用背脊硬扛雷擊。  原本,按照黑明塹的速度,是可以避過這一擊的但這是沒有池杏的前提下。  黑明塹知道池杏躲不掉,因此,黑明塹也不想躲了。  池杏完全沒有反應過來,就見眼前一陣電光,鼻尖傳來皮焦肉裂的氣味池杏抬頭,看到大貓那雙瑩瑩的眼睛,池杏頓時流下淚來:“你……你受傷了?”  黑明塹扯起嘴角。背脊被雷劈開的殘酷痛感折磨著他,但他還是竭力用輕鬆的語氣說:“對啊,原來我也會受傷。對我來說也是很新奇的體驗啊喵嗚。”  黑明塹還記著池杏說的“喜歡你裝貓咪”的戲言,故意喵叫了一聲。  池杏雖然沒有受傷,卻感痛徹心扉。  池杏沒有一刻比現在更恨自己的弱。  他從來不覺得自己弱,他覺得自己作為大妖,基本上是橫著走的,一般混混也傷不了他。而現在……他成了拖後腿的那個……  如果不是他,黑明塹也不會這麽被動。  就在這個時候,他忽然想起不久前黑檀的話:“那個叫做‘白檀’的殘次品快要來了,如果你想保護你的伴侶,最好還是選擇相信我。”  如果他當初選擇跟隨黑檀,是不是結果就會不一樣?  池杏不免心急悲痛,在心裏焦灼。  大祭司和大巫師站在白檀大巫旁邊,感受到了“刷終極大boss還能躺贏”的樂趣。  一想到麵前被雷擊的是天煞凶獸,大巫師的眼中就隻有幸災樂禍,愉快地觀賞著之前一直飛揚跋扈的凶獸,現在已經被炸裂的電光擊得皮開肉綻,寬闊的虎背上裂出一道邊緣焦黑的肉裂,在皮肉深處已泄露出散失的妖氣。  妖氣是妖獸的生命本源,隻要有足夠妖力,妖獸斷手斷腳都能痊愈。反之,要是妖力全失,即使四肢健全,也不過是一具行屍走肉。  “他沒有躲避也沒有反擊……”白檀疑惑地說,“是為了保護同伴嗎?”  大祭司唯恐白檀心慈手軟,忙說:“與其是‘同伴’,不如說是‘共犯’。”  “嗯……”白檀沉吟半晌,揚聲說道,“你已經傷及本源了,現在束手就擒吧。”  此刻的黑明塹已有力竭之態,實在不能用人語回答,便揚起脖子,高聲發出震天響的虎嘯之聲。即使深受重傷,這猛獸的嘯鳴仍響徹山林,一下把大巫師和大祭司都震懾住了,二人久久不能言語。  過了好一陣子,大巫師才回過神來,心中對天煞凶獸的恨與怕都更上一層,他扭頭對白檀說:“看來他是不肯的了,容我前去收了他。”  “嗯。”白檀點點頭,“這個案子還沒有定論,他們既然不認罪,就有可能是清白之身。你不要傷害他們。”  大巫師微微頷首,卻沒有說話,隻是默默走近了已經沒有反抗之力的凶獸。  “白檀還是太年輕了……”大巫師心中冷笑,翻起長長的袖子,祭出的並不是捕獸的籠子,竟是一把長長的鐮刀!  “斬草除根,以絕後患!”大巫師呼道,揮舞起聖光加持過的鐮刀那是他從聖塔裏拿出來的上古神器。  大巫師持刀往下砍去他原不該那麽容易傷到黑明塹,但黑明塹此刻已身負重傷鐮刀的刀刃閃爍著令人炫目的光華,猶如砍瓜切菜一樣輕易的切斷了銀虎那一條突兀的黑尾巴。  銀虎的尾椎立即被一股尖銳的疼痛所襲,劇痛順著脊骨一路往上爬,直擊腦頂。銀虎痛呼一聲,喉嚨發出瀕死似的嘶鳴。  池杏被死死摟在銀虎的懷裏,根本看不見外界的動靜,連大巫師靠近也不曾知道。直到聽到銀虎的痛呼,池杏才驚覺生了變故,他猛一抬頭,眼前便是明塹那漸漸失去焦距的瞳孔……  失去意識的銀虎,仍死死用肉身護著池杏,柔軟的腹部貼著身體比自己小幾倍的狼狗,四肢猶如石柱一樣支撐起一定的空間,不至於壓壞了伴侶。肉掌處抽出的尖爪抓緊泥地,打了死扣似的,穩住他的身軀,猶如一座搭在池杏身上的屋簷,全力遮擋著外頭的一切風吹雨打。  作者有話說:  黑明塹下一章就會蘇醒啦,大家不用太想念他> <第24章 黑尾巴再現  大巫師再次舉刀,往下一劈,決計將池杏也斬了。  誰知這鐮刀劃然破空,卻被象牙白的修長法杖格開了白檀剛剛阻攔不及大巫師出人意料的第一刀,但還是來得及擋第二刀的。  “白檀大巫……”大巫師驚訝地看著白檀的臉。  白檀說:“我說了,叫你不要傷害他,你竟沒聽?”  大巫師咽了咽,說:“我這也是為了……”  “退下。”白檀聲音裏多了幾分凝重。  白檀一樣溫和,大巫師還是第一次見他這麽嚴肅,心下一驚,他可不打算觸怒白檀,忙低著頭退下。但其實他心裏還是不以為意的:他所做的不過是割了凶獸被暗黑巫術汙染的尾巴,這一點放在巫師協會裏沒有一個人會說大巫師做得不對除了這個聖母病的白檀。  白檀用法杖末端往銀虎身上一點,原本如同石雕一樣死死護著池杏的銀虎忽然是軟了皮肉,片刻間就滑倒在地。  銀虎倒下後,池杏猛地撲向大巫師,眼中迸射出仇恨的冷光。  大巫師反應也快,心想:這是找死!  他揮動鐮刀,正要劈向正麵撲來的池杏,眼看著池杏這隻半狼半狗的妖怪絕對抵不過這一招,誰知道,那象牙白法杖靈蛇一般的竄入池杏和鐮刀之間,輕輕遊動,便化解了兩者之間的殺氣。  “別傷他。”白檀說。  大巫師退了半步,憋悶地說:“他想殺我!”  像是印證大巫師的話一樣,池杏咧牙吼叫,再次衝向大巫師。隻是這一次,他又被法杖攔住了。  白檀用法杖輕輕點了點池杏的額頭,池杏登時被抽去了全身氣力,像是泄氣的皮球一樣從半空落到地上,軟綿綿地癱倒,昏迷了過去。  地上躺倒著一匹混血隱狼和一隻斷尾銀虎,地上還濺射著銀虎的血,散發出一陣腥味。  大巫師鄙夷地看了兩隻妖獸一眼,立即又換上恭敬的臉色,對白檀大巫說:“白檀大巫果然神武無比,連天煞凶獸都成了您的手下敗將。”  白檀並不因為這樣的恭維而高興,隻淡淡道:“先將他們帶回去吧。”  大祭司拿出了捕獸的籠子,將銀虎放到籠子裏。而大巫師也拿出了籠子,將池杏放了進去。他鎖上籠子的時候,忽然眼前一陣眩暈,天旋地轉,往後倒地。在瞬息之間,籠子的底下出現了一個暗綠色的傳送法陣,無聲的運轉起來。  待白檀和大祭司反應過來,想要阻止,卻已來不及,池杏連狼帶籠已一齊消失在法陣之中。  “這是……”大祭司大驚,“是黑巫術的氣息……!”  白檀也十分驚訝,他雖然性格平和謙虛,但也自知天賦卓絕,他從沒想到,居然會有一個巫師能在自己的眼皮底下無聲無息地運轉法陣,而自己居然完全察覺不了。  “是什麽人……”白檀心中極為疑惑,極為驚訝,同時又極為欣賞和好奇。  能夠在白檀眼皮底下大變活狗的,普天之下當然就隻有黑檀了。  黑檀把池杏救走了,卻沒把他從籠子裏放出去。  因此,池杏從昏迷中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竟然在籠子裏。  而籠子則在一個昏暗的洞穴裏,洞穴的牆壁浮動著黑檀的影子:“醒了?”  “你救了我?”池杏問道。  “是。”黑檀回答。  池杏沉吟一會兒,說:“謝謝。”  “嗯。”黑檀也沒有客套地說“不客氣”之類的話,他是希望池杏感激他的。  他可不是什麽做好事不求回報的大好人。  池杏又道:“明塹呢?”  “我為什麽要救他?”黑檀語氣不冷不熱,隻是理所當然的口吻。  池杏噎住了:確實,黑檀沒有救助明塹的義務。但是……  池杏仍忍不住焦急:“他沒事吧?他還好嗎?他是不是被巫師協會的人抓走了?”  黑檀答道:“他現在在巫師協會。至於他會不會出事,你隻能寄望於白檀了。”  池杏胸口似被棉花堵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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