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彬語調輕浮,聽得明塹不是很舒服。 明塹正色道:“這是我的即將結婚的對象,池杏。” “!!!!”阿彬和阿蘿都震驚了。 也別說阿彬和阿蘿,池杏也震驚了:“啊?” 虎族長也感到極為詫異:“這事你怎麽沒跟我提過?” 明塹臉色如常,好像沒有提出了一件大事的覺悟,隻淡淡說:“現在也不是說這個的時候,我們先去看看阿涵的地方吧。” 阿蘿和阿彬帶明塹與池杏看了阿涵的臥室。阿涵的屍體還放在那裏沒有動過。阿蘿用妖力維持了阿涵的肉身完整而不腐爛。因此,阿涵的身體除了眼眶兩個窟窿之外並無任何不妥之處。阿蘿親手替死去的兒子戴了絲綢眼罩,遮住了他全身上下唯一的傷處。她抽泣說:“這樣的話,他看著就像是還活著,就是睡著了一樣……” 阿彬在一旁說:“完全不像好嗎?死了就是死了,怎麽能和睡著了一樣?” 阿蘿聽到阿彬這樣的話,恨聲說:“不求你們兄友弟恭,但你哥哥死了,你一點兒不傷心就算了,還說這樣的話!你有沒有良心?” 阿彬“切”了一聲,說:“我們的野獸哪有良心這種東西?隻有軟弱的人類才有那個啦。” 虎族長、明塹和池杏看了看對方,也沒多說話。 池杏感受了一番在場的巫力殘留,確實察覺到暗黑之力的殘留。但他100%能確認,這絕非黑檀大巫所為。從殘餘的氣息來看,凶手的巫力大概跟黑檀大巫提鞋都不配。 這樣一想,池杏倒是放心很多。還真的像明德說的,如果凶手試圖襲擊自己或者明塹,隻會加快破案的進程。 觀察了一會兒,池杏和明塹一起回明家樓房。 路上綠蔭蔥蔥,偶爾蝴蝶穿飛,四周流動著新鮮的空氣,全是山林的清新氣息。 池杏對明塹說:“你剛剛為什麽跟他們說我們即將結婚?” “難道不是嗎?”明塹對池杏說,“昨晚的事情……” 池杏愣住:“昨晚……”池杏眼珠子轉了轉,“你說是因為昨晚的事情才想到要和我結婚嗎?” “不,你原本就是我認定的結婚對象。”明塹回答得很坦然,“但是因為昨天的事情,我才認為我們應該加快進程。” 池杏想到了什麽,揶揄一笑:“是因為你不支持婚前x行為嗎?” 明塹怔了怔,臉上有些懊喪:“確實。我也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我希望你不要感到委屈或者丟臉才是。” “我為什麽要委屈或者丟臉?”池杏笑了,“我一點兒也不這麽覺得。” 說著,池杏試圖挽明塹的手臂,卻被明塹一掌撥開這力道,震得池杏的手掌都發麻。 池杏不覺想起明德那一句:誰碰了明塹都會被一巴掌打飛。 明塹也沒反應過來,才知道自己又條件反射地攻擊碰觸自己的人了要是旁人就罷了,偏偏對象是池杏。 每次池杏主動觸碰明塹,都會被明塹揮開,雖然沒有被直接擊飛那麽誇張,但“啪”的一聲拍開伴侶,也是一件很讓人不快的事情吧? 明塹臉上流露歉意:“對不起……” “沒事。”池杏也習慣了,野獸間打打鬧鬧是常事,池杏沒往心裏去。而且,池杏是親眼看到就是明寶珠這個和明塹從小一起長大的妹妹,隻要試圖碰明塹,都會被明塹直接打飛的。相比起來,明塹對池杏的排斥是非常細微了。 “你說,你這個是ptsd?”池杏蹙眉問,“因為曾經遭遇綁架所以有了這防禦機製嗎?” “是的。”明塹回答。 池杏問:“你是自己這麽覺得的,還是別人告訴你這個的?” 明塹想了想,說:“是虎族長這麽告訴我的,當然,我自己也覺得是這樣。否則也解釋不通。” 池杏低下頭,也不知想些什麽。 明塹以為他不高興,便伸手握住他的手,說:“很抱歉,我們之間大概隻能都是我主動。” 池杏不能碰明塹,但明塹可以碰池杏。 池杏聽到這話好笑:“是嗎?其實這樣也沒有什麽不好的。” 說著,池杏嚐試著用力反握住明塹的手,這一次,他沒有被排斥。 明塹溫和地對池杏說:“回去我就告訴母親,我要與你訂婚。” 作者有話說:第32章 修羅場預熱 明塹做事按部就班,他記著先和池杏相親,約會,見家長,下一步就該是訂婚,隨後才是結婚,婚後才有x行為。 雖然現在由於意外因素,x行為給提前了,但這對於明塹而言,隻是一個“小插曲”,不能影響整體框架結構。下一步還該是訂婚,而不是匆匆結婚。 池杏又問:“按照你原本的想法,要約會交往多久才能訂婚呢?” 明塹說:“總得一年半載。” 池杏愣了愣,又說:“那訂婚之後又多久結婚?” 明塹說:“訂婚後要廣而告之,還得準備婚禮、族譜、婚房以及其他婚後一切事宜,怎麽說也得一年半載才能辦得妥帖。否則也是太委屈你了。” 池杏心想:委屈?我告訴你什麽是委屈!你一年半載過後又一年半載的不讓老子有x行為才是天大的委屈! 池杏嗬嗬說:“我倒不是很在乎這些繁文縟節。” 明塹點頭:“我知道你不在乎。” 池杏想了想,說:“是你在乎嗎?” 明塹有些茫然:“我不知道。” 池杏忍不住問:“你總是挺守規矩的,而且是比人類還守規矩呢。這讓我疑惑許久了,你為什麽這麽守規矩呢?你是打心底認同這些禮節義務嗎?” 明塹眼內升起一層迷霧:“我……我隻是覺得……” 他想了想:“理當如是。” “嗯。”池杏盯著明塹的眼睛半晌,才挪開目光,心中似乎在估摸著什麽,沉默了一陣子才問,“是因為心裏有個聲音這麽告訴你嗎?” 明塹一怔:“你怎麽知道?” 池杏笑了笑,故作輕鬆地說:“不都是這樣麽?很多時候很多事情想不通,下意識的就覺得心裏有個聲音在指示自己啊。這是誰都有的體驗!” “是,”明塹點點頭,“是這樣。” 確實,很多人在想事情的時候,都覺得心裏好像有個聲音在說話,所言之語就是自己的“心聲”。 但明塹這個情況顯然和普通人不一樣。 他心裏的那個聲音不是他自己的“心聲”。而是一陣遙遠的音,仿佛從雲端吹來的風,在迢迢千裏中失真,音質模糊難辨,但字字句句卻清晰得像是用刀子在他心間鐫刻銘文一般: 守禮! 戒殺! 仁愛! 厚道! 誠實! 孝順! …… 自明塹有意識來,就是如此,這使他覺得這是普通的事情,是不值得質疑的常態。 池杏問明塹:“你曾說過,你童年的時候野性難馴……” “但我並不記得這一切。”白明塹道,“都是別人告訴我的。” “是……”池杏點點頭,“因為你小時候太過野性,所以被花斑夫人送去了一個地方進行矯正教育,那是什麽地方,你有印象嗎?” 明塹搖頭:“我也不記得了。大概就是什麽野獸行為矯正中心吧。” 要查是哪家機構實在不容易,因為這類型的“行為矯正中心”因為“不人道”已經被取締多年了。 這些“矯正中心”會用電擊、鞭打之類的手段讓野獸變得“溫馴”、“聽話”,過去很受某些家長的歡迎。但隨著惡性事件的曝光,普羅大眾普遍反對這種機構的存在,別說是妖獸,就是稍微正常一點的人類都看不過去,怒罵這類型的機構是人間煉獄。 近年來,這類型的機構幾乎已經絕跡,即使有零星幾下,也是非法經營。 明塹失去童年記憶的事情,明家上下都是知道。 明德和明寶珠都認為是“矯正中心”太過殘暴,明塹在那兒過得太過痛苦才會失去記憶。在這一點上,明德和明寶珠都認為花斑夫人做得太過了。 明德還說:“當時我還小,什麽都不懂,不然我肯定不能讓我媽幹這種糊塗事。” 子車打趣說:“你能怎麽阻止你媽?” 明德說:“那不簡單,我就追車!用老子鋒利的牙齒把車胎咬爆!我看他怎麽送走二弟!” 子車:啊,你現在的智商也不怎麽樣嘛…… 明塹被送回來後已經失去記憶,加上矯正中心屢屢爆出醜聞。眼看著明德和明寶珠都說自己不對,花斑夫人便裝模作樣地滴了幾滴眼淚,拉著明塹的手說:“孩子,是我對不住你……我也不知道原來矯正中心是那個樣子的啊!他們都說不會傷害孩子的……嗚嗚嗚……” 明德和明寶珠都信了花斑夫人的眼淚。 明塹卻也沒什麽信不信的,隻是說:“您不用跟我道歉。” 在明塹看來,他根本不記得發生過什麽事,因此,他並無任何怨恨、痛苦,便也談不上什麽原諒、道歉了。 池杏本也以為明塹是被矯正中心給殘害了,才變得這麽古板。 現在一想,卻不太像是這樣。 明塹的性格裏處處透著詭異,他看著多麽溫和,卻毫無溫度,看著多麽守禮,卻並不知禮。就像是……被設定了一個程序,而他在毫無感情地、機械重複地運行著一連串寫入他腦子裏的代碼。 “花斑夫人送你去矯正,你不生氣。花斑夫人不讓你加入軍部,你也不生氣……子車故意挑釁你,你不生氣……明寶珠怎麽胡鬧,你也不生氣……暗巫綁架你,你也不生氣……”池杏問,“你是不是從來不會生氣?” 明塹頓了頓,說:“似乎是。” 池杏越發覺得不對:如果說一個人從來不發怒,倒是可以理解的,這可能是一個很能自我克製的人。但要是說一個人不但不發怒,而且是打心底裏從來沒有一絲怒火,那就相當詭異了。 “似乎?”池杏問,“是有,還是沒有?” 明塹想了半天,說:“我不確定,有幾次……我依稀覺得有些煩躁,但又很快被心裏那個聲音給壓下去了。” 池杏眼前一亮,問:“是什麽事情,你記得嗎?” “我記得,就前不久。”明塹垂下眸子,提起這事就不太痛快。 池杏看明塹的表情,就知道這些事情是真的惹到了明塹,又問:“是什麽事?” 明塹答:“都是與你有關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