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檀說:“你祖宗。” 池杏愣了半秒,才知道黑檀說的“你祖宗”不是罵髒話,是字麵意義上的“你祖宗”。 隱狼的老祖宗天煞妖狼江沅。 “可是他已經死了。”池杏想了想,“他可沒有一群腦殘粉世世代代地用血腥祭品來供奉他的妖靈。” “有趣的是,妖靈也不需要這些供奉。”黑檀回答,“我早說過,人類與妖類相比,總是脆弱太多了。” 池杏倒沒有想到這一點。 黑檀說:“隱狼的血肉以及天煞之氣可以重塑一具‘天煞妖狼’之身。這就是我需要的容器。” 池杏心裏有了驚異:“我的血肉?你要殺我?” “……沒必要。”黑檀說,“隻是一部分就可以了。放心,大妖的恢複能力很強,不會傷害到你們的。” 池杏想也覺得是,又想起黑檀提到的需要天煞之氣,卻問:“即便如此,你也不需要複活黑明塹。白明塹身上難道沒有天煞之氣?” “白明塹身上難道有天煞之氣?”黑檀反問。 池杏一下答不上來:“難道沒有嗎?” “有,很少,幾乎都被封鎖住了。”黑檀回答,“所以,你大概也看得出,論武力,黑明塹遠在白明塹之上。” 池杏原以為白明塹隻是比較斯文,所以煞氣看起來沒那麽強,沒想到,原來白明塹是從武力值本身就沒有黑明塹那麽凶悍。 黑檀解釋了一番,才說:“我好歹對你有恩,你不會不幫我吧?” “自然是要幫的。”池杏作為“白眼狼”,還真的沒什麽感恩之心,在他看來,黑檀所謂的“幫自己”也不是出於純良的目的,沒什麽值得他投桃報李的。 但正因為池杏明白黑檀不是良善之輩,才不敢拒絕。 他知道,現在黑檀看起來好說話,但一旦撕破臉了,就還是那個橫掃千軍的大惡人。能夠和平解決的事情就不要搞得那麽危險。 現在黑檀問問他,隻是“先禮後兵”,如果池杏不給麵子,他直接取池杏的骨血,池杏大概也反抗不了。 池杏露出狗狗乖巧樣,說:“可是我該怎麽幫忙呢?” “我需要三樣東西,”黑檀說,“你的血肉,黑明塹的煞氣,以及……沅沅的骸骨。” 說到“沅沅的骸骨”五個字的時候,黑檀的聲音沁出了冷意,讓房間像開了空調一樣涼快。 “江沅的屍骨?”池杏莫名一怔,“他的屍骨在哪裏?” 黑檀冷冷說:“在古代,大妖壽元將盡的時候多半會找個無人之處自盡。當大妖的屍骨被人類發現,你覺得會被怎麽處理?” 池杏想到自己手裏那截七七妖骨,冷汗冒出:“江沅被做成法器了?” 怪不得提到江沅的屍體,黑檀的臉冷成這樣呢。 池杏想了想自己兜裏那截妖骨,又想:你自己不也拿別人的屍骨做法器?現在自己老婆被挖墳了,倒是知道不人道啦? 黑檀倒是雙標得光明正大:我拆別人的骨頭可以,別人拆我老婆的不行。 “在象牙塔。”黑檀冷聲說。 “象牙塔?”池杏想了想,“是白檀住的地方嗎?” 黑檀頷首:“你不會以為,白檀住的象牙塔真的是象牙做的吧?” 池杏想起那座高聳的白塔,背脊上汗毛都豎起來了:“我……我沒去過,但看過圖片,以為是白色有機材料做的……” “骨頭可不是有機麽?”黑檀說。 也挺對啊。黑檀這個千年前的古人補習現代知識的效率也是很高的。 池杏咽了咽,說:“可那麽高一座塔,我哪能知道哪裏是……是咱們祖宗的……” “那是天煞狼妖的屍骨,怎麽可能拿來搭外牆?”黑檀撇開眼,說,“自然位於塔心,用於鎮塔了。” 池杏心想:那也是不幸中的萬幸,不用承受風吹雨打。 池杏到不敢這麽說,隻狐疑道:“黑檀大人如此厲害,自然能夠到白檀塔中取物了?” 池杏這麽說,倒是有些促狹了。按照黑檀這樣恨恨的樣子,估計根本沒把江沅的屍骨取回。 “象牙塔是巫師協會的幾個老家夥的心血,集結了千萬妖骨,上千靈陣,更有白檀這個……這個還算有點本事的家夥坐鎮。易守難攻。”黑檀相當不痛快地承認白檀是“還算有點本事”的。 “哦……”池杏早就猜到了,如果白檀沒兩把刷子,就憑他住進江沅屍骨做的塔,一早就被黑檀給殺了三千次了。 黑檀又說:“也是暗巫這個容器太次,這肉身不能承受我全部的暗黑之力,不能完全發揮我的實力。否則,區區一個白檀,如何能被我放在眼裏?” 池杏心想:哦,還吹牛逼呢。 池杏一臉狗狗乖巧樣:“那是啊,白檀那家夥,走兩步路都喘氣的,哪兒能和您比呢?” 接著,池杏又說:“隻是,您難道甘心一直讓那群巫師褻瀆江沅先生的屍骨嗎?” “自然不是,待我把這具不成器的身體修補好了……”黑檀嘴角勾出一絲鐮刀似冷的弧度。 池杏打了一個哆嗦。 黑檀卻不接下去,隻冷哼一聲:“隻是太費時間了,我不能讓沅沅在那兒受那麽久的委屈。白檀對你沒有戒心,勞煩你進象牙塔一趟,盡快幫我把沅沅的屍骨取出來。” “這……我哪能辦到啊?”池杏心想:我的血肉給你一點沒關係。但你要我去白檀那兒偷巫族珍寶,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弄不好是要坐牢的。 黑檀冷笑:“你聰明機靈,怎麽會辦不到呢?當初襲擊大巫師的時候不是也挺利落嗎?” 池杏心裏“咯噔”一下:媽的,這老東西…… 黑檀笑吟吟說:“你放心,你的秘密在我這兒很安全。我不會讓巫師協會知道你私下學習暗黑巫術、還用黑巫術襲擊大巫師以及大祭司的。這樣的罪名下來,你這輩子也就交代在牢裏了……不過你也不用坐滿刑期,因為我猜大巫師的家人是不可能讓你活到刑滿的時候的!真讓人擔心!” “…………………………”池杏雙眼炯炯盯著黑檀:媽的,這個老陰批。 黑檀笑盈盈:“怎樣?你覺得你能幫我去取回沅沅的屍骨嗎?” 池杏答:“江沅先生是我的祖宗,他的事情,我自當盡力!祖宗的屍骸,怎能落入巫族之手?我絕對不能容忍!您放心,我一定會辦到!” “很好,不枉我這麽看重你。”黑檀微微一笑,甩下一本秘籍,“這本是沅沅當年修煉的秘籍,給黑明塹學習吧。” “學習……?”池杏接過秘籍,臉露詫異,“你讓一隻貓學習?” 眾所周知,貓的注意力和耐心都是很低的。這和犬科完全不一樣。比如你要教狼狗聽指令坐下,那不用花多久。如果你要教一隻大貓坐下? 大貓會教你跪下。 黑檀也沒怎麽勸他,隻是說:“如果你不擔心他下次遇到白檀還是被壓著打的話,就隨意吧。” 池杏一下被戳中的死穴。 黑檀繼續說:“天煞凶獸的威力不止於此。黑明塹原本也不該這麽弱。正常來說,他好好修煉的話,我也不能輕易將他製服。但現在……你看,他哪裏有虎的樣子?在我眼裏,就跟病貓差不多。” 池杏想:那是在你眼裏而已…… 池杏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說黑明塹“這麽弱”“像病貓”。但仔細一想,黑明塹雖然能碾壓那群巫師,但遇上黑檀白檀這種真的有本領的大能,還是屢屢吃虧。池杏原以為是黑檀、白檀太強的緣故,現在想來,原來是因為大貓沒有好好學習本領,隻會使蠻力,根本不懂得怎麽運用自己的力量。 唉,這就是“少壯不努力,老大徒傷悲”! 任何時候,都不能忘了學習! 黑檀之所以讓黑明塹修煉,也是為了增強黑明塹的武力值,不然以現在黑明塹全憑本能的亂拳套路,在白檀手底下根本過不去,就別提幫黑檀完成夙願了。 就算池杏聰明,能夠騙過白檀,偷出屍骨,但巫師協會也不是吃素的,事情到底有敗露的一天。到時候,白檀一定會抓拿池杏和黑明塹。池杏雖然得到黑檀點撥,但在天賦上到底沒達到黑檀的預期。黑明塹天賦驚人,但沒有係統培訓,也是過不了白檀那一關的。 黑檀在沒有恢複100%實力之前,不打算和白檀正麵對上。在此期間,就算白檀找上黑明塹和池杏,黑檀也不會出手相助。 所以,黑檀就丟出了這本功法,讓黑明塹修煉自保罷了。 黑明塹醒來之後,已經忘記了池杏提過的什麽“明塹”之類的事情了。池杏也不敢再跟他說,隻是拿出了一本秘籍,讓黑明塹修煉。 黑明塹懵逼了:好好的,怎麽要我學習了呢?談戀愛不好嗎?為什麽要學習? 池杏苦口婆心:“你不懂,讓你學習是為了你好,你學了的知識就是你的,難道你學了還能便宜我嗎?我都是為了你好……你現在怨我也好,將來你就能理解我的苦心了……” 黑明塹宛如叛逆期小孩,死活聽不進去,偷偷看電視、玩手機,就是不學習。 池杏隻能實施獎勵教育,黑明塹每解鎖一個技能,他們就解鎖一個姿勢。 黑明塹秒變學霸,學習水平一日千裏。 一,日,千,裏。 搞得池杏的龍陽十八式都不夠用了。 而且,因為這樣的學習係統,搞得黑明塹老是記錯自己的招式名稱。他都不記得自己學了什麽技能,就記得自己解鎖了什麽姿勢。這導致黑明塹會把技能名字說錯,屢屢會說出“行了,我的老漢推車已經爐火純青了”或者“我的火車便當已登峰造極”之類的話。 池杏隻能紅著臉糾正:“這是旋風掃葉……這是天龍劈空……” “不就是一個名字嗎?”黑明塹不在乎地說。 池杏說:“那可不是這麽說,你打架的時候說一句‘看我天龍劈空!’跟‘看我老漢推車!’,從氣勢上還是很不一樣的。” 黑明塹更不理解了:“為什麽打架還要把招式名說出來呀?” “……”池杏也不知道為什麽。 但電視上不都這麽演麽? 在黑明塹習練完大半本的《龍陽十八式》……啊,不,是《天煞十八式》之後,池杏就惦記著差不多該讓白明塹回來了。 在與黑明塹廝混的這段日子裏,池杏也會和老魔羊聯係,為的是打聽巫師協會那邊的動靜。 池杏裝作六神無主地找老魔羊:“嚶嚶嚶,你知不知道明塹被暗巫抓了?你們找到他了嗎?” 老魔羊和池杏有些交情,便說:“在找了。在找了。你也幫忙找找吧。五年前你不是幫忙追蹤過暗巫嗎?說不定,這次你也能派上用場!” 池杏說:“那這次我能拿補貼嗎?” 老魔羊咽了咽:“明塹不是你的真愛嗎?” 池杏答:“真愛也要吃飯啊。” 更別說,池杏的真愛特別能吃。 老魔羊還是給池杏一筆補貼。池杏也時不時報告一些假的進展給老魔羊,以套走更多的信息費。 直到一個月後,老魔羊說:“明塹失蹤太久,大祭司坐不住了,決定要去象牙塔請白檀大巫出山。” 聽到老魔羊這麽說,池杏就知道是時候要把白明塹送回來了。 說起來,不必黑檀提示,池杏其實也摸到了黑白明塹轉換人格的規律了。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