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杏心想:不要臉誒。 然而,大祭司的威望擺在那兒,大家不信都得信。虎族長便勉為其難地說:“好,那我就下禁令吧,也算是為了明塹祈福。” 花斑夫人心下立安:她知道,明塹就算多麽不情願,也無法抵抗“禁令”。這是寫在明塹腦子裏的“法則”。隻要是族長禁止的事情,明塹就做不了。無論他多想…… 這變故讓池杏氣笑了,他雖然氣惱,卻眯起笑眼,溫聲說:“好,不錯。既然虎族這兒不歡迎我,那我先告辭了。” 說完,池杏化作狼形,身如流星一樣跳出了窗戶,瞬間就沒了蹤跡。 虎族長看著池杏消失的背影,歎了一口氣:“我們這樣棒打鴛鴦,是不是不好?” 花斑夫人卻說:“唉,孩子們不懂事。等他們長大了,就知道我們的苦心了。” 大祭司說:“出現了這麽可怕的巫師,看來情況很嚴峻。我得回去巫師協會一趟,跟白檀大巫匯報。” 花斑夫人便恭送大祭司。 麵對花斑夫人的刁難,池杏沒有多分辯,隻是直接跳窗走了,除了因為他覺得這樣沒意義之外,更因為他急著去找黑明塹。 黑明塹的記憶混亂,一隻貓流落在外,不知會不會遇上什麽壞人,有什麽危險? 其實這也是池杏多慮了,黑明塹遇上壞人,也就是壞人會遇上危險。 黑明塹聽足池杏吩咐,要藏起來不讓任何人發現,所以黑明塹潛行而去,沒有發出一點聲音,更沒有留下一絲痕跡任何人都沒辦法追蹤他,包括池杏。 池杏好像現在才想到,黑明塹是天生的隱匿高手,就算是池杏好像也追蹤不了他。 “……”池杏鬱悶了,“怎麽辦?我該怎麽找他?” 池杏開動腦筋:不對啊,黑明塹記憶混亂,又不認識幾個人,他能去的地方有哪些呢……? 一個答案立即跳上池杏的心頭。 池杏的出租屋。 池杏和黑明塹在那兒住了很久,黑明塹已把那兒當做了他和池杏的家。 相當然爾,黑明塹離開虎神山後就直奔池杏公寓了。 公寓還是老樣子,那兒還留著黑明塹用過的物件,包括貓抓板。 看到這些舊物,黑明塹的心頭溢滿了幸福。 他蹲在牆上,看到日曆和掛鍾,忽然意識到,原來自己離開池杏五年了。 那這五年,池杏是怎麽度過的? 黑明塹又是疑惑又是難過: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我為什麽會離開?我為什麽什麽都不記得? 他可不是那種守株待兔的人,沒多想,他就決定自己尋找答案。 還記得池杏叫他不能暴露行蹤,因此,他用妖力改變容顏,隱藏起自己信息素的氣味。 想起池杏說喜歡他裝貓,他便化成一隻少年貓妖,穿上池杏掛在家裏的t恤長褲,大搖大擺地走出家門,並敲響鄰居大媽的門。 鄰居大媽看到黑明塹,也愣了一下:“你是……?” 黑明塹現在看起來就是一直溫馴無害的貓妖,模樣和自己隻保留五六分相似,他說:“我想問一下,你有沒有見過對門的住戶?” “對門……?”鄰居大媽有些戒心地看著他。 黑明塹徑自拿出了一張用妖力變出的合照照片上是他和池杏。黑明塹說:“就是池杏。我們認識的。” 鄰居大媽這才放下幾分戒心,又見眼前這貓妖俊秀可愛,戒心更下降到接近於0,隻說:“他好久沒回來了。” “哦?他去哪了?”黑明塹問,因為和池杏cosy多了,裝貓裝得很純熟,能發出像是貓般讓人喜歡的音色。 鄰居大媽也被萌到了,忍不住多看了黑明塹幾眼,看著看著,就“啊”了一聲,說:“你長得挺像之前和池杏住在一起的那隻貓啊!你們是親戚嗎?” 黑明塹順著話頭,說:“是是,那是我表哥。” “那你表哥可真是垃圾啊。”鄰居大媽說,“居然拋棄這麽可愛的男朋友。” 黑明塹愣了一下,生平第一次感到什麽叫做“尷尬”。 “你都不知道,池杏那孩子多好,表哥走了之後,好幾年都放不下……”鄰居大媽又是心疼又是惱恨,“你說你們這些貓真是無情啊!” 黑明塹聽到鄰居大媽的話,心裏又是心疼,卻又是高興。他知道自己不該高興的,明明池杏受了這麽大的委屈,可他就是忍不住……原來池杏那麽喜歡自己嗎? 黑明塹覺得自己像是喝了蜜一樣甜。 “不過還好。池杏那孩子現在還是想通了,有了新的男朋友。”大媽又說。 作者有話說:第35章 不可告人 池杏猜測到,黑明塹八成是在自己的出租房裏蹲著。 他的猜測也沒有錯。 當他風風火火趕回出租房的時候,就看到一隻大黑貓蹲在地上,背影寫滿煞氣。 在池杏踏入房門的那一刻,大黑貓背上的毛發炸起,尾巴都豎成旗杆了。但見這貓猛一回頭,獸瞳尖芒似也,被他隨便一盯,就有背脊發涼之感。 池杏本能地防備起來,背脊的肌肉繃得像拉了皮筋一樣緊,語氣倒是保持一貫平和:“怎麽了?” 黑尾大貓沒有回答,沉默中猛地撲向池杏。 池杏不想躲,也躲不過,就被大貓壓在門板上。大貓的兩條後腿直立,站起來也有一人高,兩隻前爪按住池杏的肩膀,將池杏死死壓在門上,動彈不得,隻能任由大貓毛乎乎的肉臉蛋蹭自己。 “怎麽了?”池杏一邊躲一邊躲不了。 黑明塹用鼻子“檢驗”一番,才算是勉強壓下心中的妒火:池杏身上沒有別的雄獸留下的氣味。 池杏見黑明塹那條豎得跟黑毛撣子似的尾巴開始悠閑地搖擺起來,察覺到黑貓身上的煞氣消退不少。 池杏摸不著頭腦,並不知道是黑明塹吃了醋。他隻當黑明塹一隻貓待在這兒太無聊,等久了寂寞,所以不開心。現在“主人”回來了,貓蹭蹭撲撲,心情就由陰轉晴。 池杏呼嚕一下大貓的毛脖子,說:“怎麽了,寶貝?” 聽到漂亮寶貝喊自己寶貝,黑明塹心下愉快不少,但心中的疑惑並沒消退:“我剛剛看了一下,發現時間已經過去五年了?” 聽到黑明塹這麽問,池杏也少不得歎一口氣,說:“你先從我身上下來,我再慢慢跟你說。” 黑明塹跳回客廳中央,蹲在地上,猶如一隻plus的家貓。 池杏在黑明塹麵前坐下,一時又不知從何說起,沉吟半晌道:“你的記憶是不是出現了什麽問題?” “我也是這麽想的。”黑明塹說,“要麽就是我記憶出了問題,要麽就是我無端少活了五年。怎麽看都是前者的可能性更大。” 池杏摸著下巴,說:“少活了五年?” 這個說法很有趣,某種程度上而言,黑明塹真的“少活了五年”,因為那五年給白明塹活了。若說按照這個思路走下去,黑明塹可不僅僅是少活了五年…… 池杏道:“你有記憶以來,活了多少年?” 黑明塹一怔,低頭看著自己的貓爪子不知在嘀咕什麽。池杏見狀,問:“親,你該不會是在數手指頭吧?” 黑明塹回答:“也用不著數。我的記憶裏,恐怕還活不夠一年……但奇怪的是,在我心裏深處好像又覺得不是這樣。我還該記得點什麽的,隻是全忘了……” 池杏見黑明塹語氣淡淡的,說:“你倒是不急。” 黑明塹不以為意:“與你在一起的日子沒忘就好。”說著,黑明塹又問:“我到底是怎麽‘離開’的,你知道嗎?” 池杏便說:“你記不記得巫師上門抓你的事情?” 黑明塹點頭:“這個我記得,不是都被我打回去了嗎?” 池杏又問:“那白檀上門的事呢?” “什麽擺攤上門?擺攤的幹嘛上我們的門?我們這兒又不是街市。” “……”看來是從這兒開始忘了。 池杏便跟黑明塹簡單地解釋:“不是‘擺攤’,是白檀。白檀是一個很厲害的巫師,他帶著幾個巫師上門鬧事,把你給抓走了,要幫你淨化。應該是淨化之術把你的部分記憶洗掉了。” 黑明塹問:“把我給抓了?那些垃圾人類能抓我?” 池杏噎了一下,說:“呃……這個白檀倒也不算垃圾。他是巫師協會的大巫。” 黑明塹不以為然:“那些巫師是垃圾,他是管巫師的,就算不是垃圾,也頂多是個垃圾桶,怎麽能把我抓了?” 池杏思忖一番,說:“他確實有幾把刷子,你不要輕敵。”說著,池杏又自我檢討:“也有我的原因……” “你的原因?”黑明塹問。 想起當初黑明塹被暴擊的那一幕,池杏揪心的痛,十分懊惱:“是我拖了你的後腿。如果你不是要保護我,必然不會被抓。” 黑明塹倒是臉上疑惑盡消,一臉釋然地說:“原來是為了保護你呀。” 池杏卻沒法釋懷:“到底是我無能,我牽累了你。” “不,明明是我無能。”黑明塹道,“是我沒保護好我的雌獸。” 池杏聽到黑明塹這話,心裏傷心之中又有一絲感動,臉上便浮出一絲苦笑。 黑明塹見他難過,便抱著他,在他臉上啵了一口,隻說:“是誰惹漂亮寶貝不高興了?” 池杏卻道:“沒有不高興,能再見到你,高興都來不及,哪裏會不高興!”池杏露出喜顏。 黑明塹又問:“所以你這五年一直在找我?” “是啊。”池杏點頭,“我也有鍛煉武力,強身健體,免得再出現拖累你的事情。” 黑明塹大為感動,越發覺得鄰居大媽說的是假的,怎麽聽風就是雨?他們家漂亮寶貝對自己死心塌地,怎麽會交新男朋友呢? 黑明塹又問:“那你是怎麽找到我的?” 池杏便說:“對了,你好像從來沒問過你被黑巫術汙染之前是的身份是什麽?” “是啊。”黑明塹道,“這重要嗎?” 黑明塹的性子跳脫,池杏一直也沒覺得有什麽。但現在一想,獨立意識的本源問題就是“我是誰,我從哪裏來,我要到哪裏去”,但這一點探索精神在黑明塹身上完全是看不見的。 黑明塹從不在乎自己是誰,來自哪裏,也從不考慮以後要倒哪裏去。他就像是一片無根浮萍,隻是飄蕩著也能心安。 池杏禁不住說:“你連自己的名字也不知道。” “是啊。”黑明塹說,“我不是說了,名字一點兒都不重要嗎?” 五年前,黑明塹就說過“名字不就是一個稱呼麽?就像是我不知道你的名字,但我隻知道你是我的雌獸、我的漂亮寶貝,這就夠了。” 因為在暗巫之家裏,暗巫曾叫過池杏幾次名字,黑明塹才知道池杏叫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