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記得要去象牙塔偷祖宗骨頭的任務呢。要讓白檀對自己放下戒心,還是要慢慢鋪墊的。尚幸白檀這個人心思單純,倒是挺好騙的…… 想到這個,池杏心裏不免升起幾分“欺負老實人”的負罪感。 池杏聊了一會兒,將手機揣回兜裏,轉過身來,就見一道山似的黑影擋在麵前正是麵沉如水的白明塹。 池杏冷不防被嚇到,往後一退:“你……” 他剛退半步,後腰一緊,就被白明塹攬了回來。白明塹的手掌有力地壓在池杏腰窩處,掌心火燙得像是烙鐵似的。池杏喉頭一緊:“你不是睡了麽?” “又醒了。”白明塹淡淡說,“和誰聊天呢?” 池杏不知怎的,迎著白明塹的目光就有些心虛:“沒,一個朋友……” “我認識麽?”白明塹問。 “呃……應該不認識吧……”池杏訥訥說。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這麽心虛,還舌頭打結,跟聊騷被抓似的。 “嗯。”白明塹輕輕的答了一句,“睡覺吧。” 池杏感到白明塹語氣透著幾分疲憊,大約是真的困了吧:“好,一起睡吧。” 白明塹和池杏雙雙化作原形,趴在毛地毯上睡覺。 作為老虎,體格自然比狼要大一圈。更別提池杏是狼狗混種,體型比一般隱狼還要小隻。銀虎白明塹輕易地把隱狼狀態的池杏圈在懷裏,尾巴勾起,搭在隱狼的腳部,仿佛鐐銬似的勾纏。隱狼但凡動了一下腳,都會被銀虎的白尾巴給卷住。以至於隱狼池杏根本動也動不了,仿佛被伏在身旁的那隻老虎給完全禁錮,動彈不得。 池杏試圖把頭伸出去,卻感到後脖子涼涼的,動物的避凶本能使他立即僵硬不敢動銀虎的牙齒正貼在池杏意圖亂動的脖子上。 虎的獠牙尖銳,卻很有分寸的虛虛滑過狼的後頸,玩樂似的流連,卻並不留下致命一擊。 “明……明塹……”無論是再牛的大妖,脖子被老虎叼住的時候,都牛不起來。池杏的聲音都有些發顫了。 “噓。”明塹輕聲說,“別亂動,睡吧。” “……”是我亂動嗎?你不要惡貓先告狀! 作者有話說:第44章 誰說犬科最忠誠? 以動物的形態,衣服自然是沒有的,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池杏和明塹都是“裸 體”。 這一貓一狗不著寸縷貼在一起,身體要有什麽反應就很明顯了。 銀虎明塹從背後圈住池杏,下腹自然和他貼得近,熱燙的,硬的東西…… 池杏眼瞳一縮:“明塹……” 明塹似乎也感到變化,便往後退開一些:“睡吧。” 趁明塹鬆開了一些,沒有把自己禁錮得那麽緊,池杏一骨碌地轉過身,犬眼眨呀眨:“你是不是想要……” 銀虎伸出大舌頭,舔了舔了大狗子滿是黃色廢料的腦門:“老實點。” “……”池杏:嗨呀,到底是誰不老實啊? 銀虎一雙眼睛藍盈盈的,透著篝火的光,染出幾分火紅,仿佛冰中淬火,冷熱交融。 池杏搖了搖狼的大尾巴:“可是你這樣會不會很辛苦?要不要我幫你呀?” 銀虎:“不用,我自己可以。” 池杏眼前一亮:咦?明塹當著我的麵diy嗎?好像也不錯!那畫麵……簡直是世界名畫。 池杏佯裝天真狗狗眼:“啊?那你要怎麽自己弄啊?” 銀虎說:“用自製力。” 說完,銀虎眼觀鼻鼻觀心,心裏默念一套文明法則,用鋼鐵般的自製力把鋼鐵般的給壓了下去。 池杏瞠目結舌:……原來這就是傳說中霸道總裁必備的“引以為傲的自製力嗎”? 池杏說:“你是真的不支持婚前x行為。”說著,池杏問,“可是為什麽呢?” 明塹說:“不知道,隻覺得這樣是應當的。” 池杏:得了,又是心理禁咒的鍋。 媽的,白檀這家夥到底給明塹灌輸了什麽思想啊! 明塹沉默半晌,說:“其實是你支持婚前x行為的,是嗎?” 池杏見明塹不太痛快,就安撫地舔舔他的毛茸茸臉頰,說:“我沒所謂支持不支持的。都聽你的。” 明塹眸光沉沉,半晌沒有言語,又把一雙淩厲的虎眸閉上。 在山裏待了一晚,第二天,明塹就隨池杏一同前往隱狼部落。 隱狼的數量不多,而且是“狼如其名”,比較“隱”,算是“隱世而居”的一個妖獸部落,居住在山林之中,遠離城市。 雖然每年都有一些年輕隱狼前往繁華都市尋找機遇,但大多數的隱狼都是謹守著比較原始的規矩,過著較為傳統的生活。 若不是這樣,池杏的舅舅也沒那麽好忽悠,根本沒考慮法律問題,就把一大筆錢轉給池杏。到底是因為隱狼族還是走的老一套,人類文明對他們的影響還沒有那麽大。 池杏恢複隱狼身份後,按理也該去拜見部落首領。雖然法律程序上承認了池杏的隱狼身份,但沒有部落首領的認可,他還是不被部落接受的。 池杏也不急著回部落,先從舅舅那兒撈一筆“啟動資金”,再和明塹巡山,才前往部落。 隱狼部落雖然偏遠,但池杏和明塹作為大妖腳程也快,不到一天就到達部落。 一到部落門口,眾狼見了池杏,心裏都十分鄙夷,在他們心中,池杏不過是狗雜種,回歸部落,也是靠一隻羊的幫助。 狼居然要借羊的勢?可不是沒臉沒皮的事情嗎? 池杏確實沒臉沒皮,迎著這些目光,大搖大擺地往前走,明塹沉默地跟在他的身旁。 “這是誰啊?”一把尖細的聲音響起,說話的是一隻和池杏年齡相仿的純種隱狼。說起來,他和池杏從小也是認得的,隻是池杏被驅逐出部落之後,就再沒見過麵了。 池杏瞅他兩眼,也似不認得一樣:“你又是誰?” 跟在純種隱狼身邊的狗子跟班噗的笑了:“連東哥都不認得了?” 被稱為“東哥”的純種隱狼驕傲地仰起頭。 池杏一拍腦袋,說:“我想起來了,你是東子吧,族長的兒子!” 東子勾唇一笑:“還算你有點記性。” 池杏笑說:“那你回去記得問問你爸,什麽時候把侵占了我家的財產還我。大家都是狼,不能這麽狗。” 東子臉色一僵:“你這狗雜種說什麽?!” 池杏對“狗雜種”三個字好像已經免疫了,眼眉都不帶動一動的。 倒是聽到池杏被侮辱,明塹身上威壓一開,冷淩淩的煞氣劃然蕩開,逼得東子臉色一白,幾乎站不住腳。而跟著東子的狗子跟班直接嚇得腿軟,跪在地上,登時行了個大禮這就是種族壓製,沒有到底可講。 說著,池杏拍了拍明塹的肩膀,小聲說:“收著點吧,媳婦兒。” 明塹這才將威壓收斂,但臉龐仍是冷冰冰的,一雙虎眸叫人看著都害怕。 狗子跟班這才勉勉強強地扶著樹幹站了起來。 池杏瞧他好笑,說:“就是第一次見到你嫂子,也不用行此大禮。問句好就是了。” “嫂……嫂子……?”狗子跟班和東子都懵了。 東子倒是看出來,池杏身邊這個大哥是個狠角色,八成是大貓。東子猜測,這個大哥肯定是池杏找的姘頭,所以池杏才敢這麽大搖大擺地回來,就是“狗假虎威”。誰知道,這個虎是“嫂子”? 池杏便道:“你們這邊山裏信息不發達,還不知道吧,我參加基因匹配,相中了一個對象,就是他……明塹,是虎妖。現在正在談婚論嫁的階段,所以把他帶回來認祖歸宗。” “虎妖……還是姓明的……認祖歸宗?!”東子和狗子跟班都懵了,這是段子嗎?姓明的虎族,那不是貴族人家嘛?怎麽會跟池杏回狼族認祖宗? “行了,現在也不好多說,”池杏擺擺手,“等今晚我去你家裏拜訪,你就知道了。” 說完,池杏直接把手一伸,明塹自覺挽住池杏的手臂,這明塹雖然是虎背蜂腰,挽手臂的動作卻也幾分小鳥依人。看得東子和狗子跟班都一愣一愣的。 說實在話,確實是嬌小一點的池杏跟適合挽明塹手臂,隻是明塹這個“反射機製”不讓人碰,所以隻好每次都是池杏把手伸出來,讓明塹靠過來。不然,池杏去靠明塹,會被打。 這落在旁人眼裏,好像真坐實了池杏才是“正攻”的地位。 看著一狼一虎挽手遠去的背影,東子和狗子跟班留在風中淩亂。 狗子跟班隻說:“天啊,這個狗雜種好像真的牛`逼大發了!” 狗子跟班本質上是狗,但罵起池杏“狗雜種”來是毫不含糊。倒不是狗子跟班忘了自己的種族,而是這類跟班在各個部落裏都非常多見。很多貴族都在家豢養犬妖,作為跟班仆從或者是嬪妾男寵。 像池杏的父親,就是池賢女家養的犬妖。他們大多都很忠誠,像池賢女死後,池杏的父親便自願殉葬,根本不考慮自己……當然也沒考慮年幼的池杏。 東子的狗子跟班也是,他以東子的喜怒為自己的喜怒,東子愛罵池杏是“狗雜種”,那狗子跟班就也跟著罵。 再說,狗子跟班確實覺得自己比池杏更高一等:蓋因池杏是個雜種,但狗子跟班還是個純種。 東子滿臉不解:“這池杏是撞了什麽大運?老魔羊替他撐腰也就算了,怎麽還撈到一個老虎做媳婦兒?他是怎麽辦到的?” 狗子跟班說:“可能池杏很大吧。” “?” “聽說貓兒那個小。”狗子跟班比了比小拇指。 東子恍然大悟。 到了晚間,東子果然在自己家裏遇到了池杏和明塹。這一貓一狗作為客人登門,東子的父親也挺以禮相待,還特別叮囑東子:“你不要鬧事!還有,栓好你那隻狗,別讓他亂吠!驚擾貴客!” 東子心裏很不服氣,心想:什麽貴客?不就是一狗雜種和他的小丁丁朋友嘛? 隱狼族長雖然對很多事情不知內情,但明塹的盛名也是聽說過的。因此,就算他看不上池杏,但看在明塹的麵子上,還是裝模作樣地招待。 東子則沒有那麽好修養,全程垮著個臉,不時用鄙夷的目光掃射池杏和明塹。他自認有資格鄙視池杏,因為他出身比池杏高。他也覺得自己可以鄙視明塹,因為明塹那個小。 隱狼族長瞪了東子幾眼,見他還是不收斂,隻好對明塹和池杏賠笑說:“我這個兒子自小被慣壞了,很不懂事。” “小孩子不懂事不要緊。”池杏說,“家長懂事就行,你什麽時候把先母的遺產給我清一清?” 隱狼族長倒沒有舅舅那麽直腸子,他見池杏帶著一頭老虎,也不敢甩臉子。故而,族長笑眯眯說:“說起來,池賢女的財產就該是你的。如果不是當年的事情,這筆財產也早該給你了。隻是陰差陽錯,你失去了繼承資格,這筆錢就落到了你舅舅手上。其中有一部分也是按照族規上供到宗族裏,這是進了公中,並不是我的私囊……” 池杏聽著族長這一番言談,心想:這個老家夥倒是有點水平,比我那個不成器的老舅要強多了…… 池杏也查過,池賢女那筆財產,從賬麵上確實是進了隱狼族的公共基金,而不是隱狼族長自己的個人賬戶。雖然其實兩者區別不大,但從法理情義上來說,卻是兩回事。隱狼族長事情辦得縝密,穩穩占據道德和法律優勢。 池杏托著腮,想了想,便露齒一笑,說:“原來是這樣!我明白了。” 族長聽聞過池杏去舅舅家討債的事情,心裏還挺警惕池杏的,已想好了幾套說辭搪塞,沒想到,池杏居然這麽快就鬆了口,這非但沒讓族長放心,反而更叫他提防,怕池杏在默默盤算什麽陰招。 但池杏既然露出笑容,好好說話,族長當然也跟著笑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