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爾電通」的總公司位於敦化北路的商業大樓上,荊家老大荊爾天擔任董事長。


    老二荊爾傑原本擔任總經理,現今已被「富盛金控」延攬為執行長,更與「富盛金控」董事長的孫女--周羽心訂婚,兩家聯姻在商業界傳出一段佳話。


    老三荊爾浚則自行成立「爾群科技公司」,研發出的多種電玩軟體,成為目前熱門的線上遊戲。


    而老四荊爾勳擁有極佳的電腦天分,自交大機械工程學係研究所畢業後即進入「卓爾電通」工作,現今擔任研發部經理一職。


    由荊爾勳率領的團隊成功地將「卓爾電通」自行研發的pda推向國外,在歐洲電信展中大放異彩,成為歐洲數位電器中詢問度最高的商品,再加上在上海設廠成功,因此幾季盈餘下來,股價節節攀升,成為最具潛力的「績優股」。


    因為上海設廠的因素,所以「卓爾電通」展開一係列的擴大征才活動,而甫從大學資訊管理學係畢業的徐蕾蕾,幸運地在百位應征者裏雀屏中選,成為研發部助理工程師。


    當她接獲「卓爾電通」的新進員工報到通知書時,就像中了樂透彩般,馬上聯合徐媽媽威脅外加利誘,說服徐聲彪讓她來上班,打消要她報考中醫檢定一事。


    從員工實習到正式上班已經半個多月了,雖然她美其名為「助理工程師」,但實際工作卻是收發信件、發送公文、接聽電話、負責研發室瑣碎事宜。


    再加上研發部專用名詞艱深,一般秘書可能不適任,所以她還必須身兼經理的秘書一職,負責與各部門接洽、聯絡。


    不過,這一切都不影響她的「雄心壯誌」。所謂萬丈高樓平地起,英雄不怕出身低。她這名小小的「助理工程師」,有一天一定也可以變成威震八方、股票豐厚的「研發部經理」的!


    徐蕾蕾穿著藍白相間的細紋襯衫,下搭一件深藍色的刷白牛仔褲,推著一台裝滿公文的推車進入「研發部經理」的辦公室,在桌麵上騰出一個空間,放下一迭報表和卷宗。


    聽說研發部經理放長假到斐濟養精蓄銳、享受人生,因此從她報到那一天就未曾與他謀麵。


    她看著二十坪大小的寬敞辦公室。氣派的檀木桌、舒適的皮椅,以及十七-的液晶螢幕,還有居高臨下、可以將台北市的夜景盡收眼底的一整麵玻璃帷幕。


    徐蕾蕾從推車裏拿出一杯冰涼的珍珠奶茶輕啜著,瀏覽著室內的擺設,撫著柔軟的皮椅。


    光是摸還不夠,她幹脆趁著此時沒人,一骨碌地坐在皮椅上,將兩條腿構在桌沿,大發白日夢。有一天,她一定要成為研發部經理,拿著「卓爾」的股票貼在牆上當壁紙!


    她晃著兩條腿,突然腳一滑,沒構到桌子,整個身子重心不穩地往後仰,椅子也跟著向後翻倒,手中的奶茶全都傾倒在一旁拆了機殼的電腦主機裏,身體重重地摔在地毯上。


    「痛……痛死我了……」她躺在地上,撫著發疼的屁股低嚷著。


    拆了外殼的王機正在運轉著,一遇上水立即發出「滋……」的聲音,緊接著閃出幾簇火花。


    「媽呀!這是怎麽一回事?」她癱在地上,不敢相信研發部經理的無殼電腦居然在運轉,而且還飄出燒焦的味道,冒著灰白的煙!


    蕾蕾悚然一驚,要是讓大家知道她把研發部經理的電腦毀了,那她不隻會丟掉飯碗,還可能會惹上官司!


    苗頭不對!她要先殲滅證據,再做出不在場證明才行!首先,她吃力地把皮椅扶正,接著著手處理燒壞的電腦。


    正當她忙碌地拿著紙巾拭著主機上的水漬時,沉重的房門被推開,一雙黑色的男性皮鞋跨了進來,一步步地朝她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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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為研發部經理的荊爾勳剛銷假上班,他拆開電腦主機的外殼,正準備更新電腦配備,沒想到才離開一下下,卻在走廊上聽到自己的辦公室傳來一陣巨大的聲響,他疑惑地推開自己辦公室的門,進入後發現桌子旁露出了一截粉臀。


    「-在幹麽?」荊爾勳好奇地問道。


    一陣低沈耳熟的男音傳進徐蕾蕾的耳膜裏,令她的背脊瞬間竄起一股涼意。


    完了!居然讓人逮個正著!這下「人贓俱獲」,她插翅也難逃了……


    「我……」她支支吾吾地開不了口,連忙用身體掩住電腦。


    他居高臨下地審視著她的背影,覺得這嬌小的身影有點麵熟。


    「-在我的辦公室裏做什麽?」他-眼問道。


    「我--」她轉過身,緩緩抬起頭迎上他淩厲的目光,映入眼簾的麵孔令她的發聲器官因為受到極大的驚嚇而暫時受阻。


    「是-!」


    「是你!」


    「脾肺腎整組歹了了的病人--」蕾蕾暴出尖叫聲,虛脫地癱在地毯上。


    哇靠!她忍住暴出髒話的衝動,這個世界會不會太小了點兒?她唯一一次在診所裏對病人下「毒手」,沒想到居然這麽快就冤家路窄地相逢了。


    「啊--」突然,她驚愕地一臉呆滯,愣在原地。他方才說「我的辦公室」,那他不就是……研發部經理--荊爾勳?!


    他的身分令她頭皮發麻、嘴角抽搐,怎麽也沒料到他竟然是她的頂頭上司,看來她不隻「錢途無亮」,還有可能飯碗不保了。


    荊爾勳端出狂霸架勢睥睨著她,那一句「脾肺腎整組歹了了」瞬間喚醒他慘痛的經驗。拜蒙古大夫和瘋狂推拿師所賜,他從小病變成大病,走出「名人中醫診所」之後,整整癱在床上三天三夜,從肩膀到背部都動彈不得!


    一覺醒來後,他覺得自己就像被一台卡車輾過似的,上半身的筋骨肌肉處處發疼,後來改換到骨科看診並休息了一個星期,才有辦法整裝到斐濟度假。


    荊爾勳的瞳眸掠過一抹凜光,嘴角揚起邪笑的弧度,撫著下顎緩緩地欺近她。


    「-不在中醫診所裏作威作福,跑到我的地盤做什麽?」他步步進逼,將她圍困在桌子與他的雙腿之間。


    「我……」她縮著身體節節敗退,霎時察覺自己陷入了極端不利的境地。


    他俯下身,想看清楚她在惡搞些什麽,卻發現她脖子上掛著一張「卓爾」的員工識別證。


    「你想幹什麽?再靠過來我要叫非禮喔!」她嬌聲警告著。


    他拿起她胸前的識別證,大聲地念著:「研發部助理工程師--徐、蕾、蕾。」


    她一把搶過自己的識別證,拒絕受到他的玷汙。


    他撫著下顎,氣焰高張地嘲諷道:「天堂有路-不走,地獄無門-自闖!我正愁著不知道該如何找-算這筆帳比較好,-倒是自個兒送上門來了。」


    蕾蕾可以感受到荊爾勳那兩道毒辣的目光幾乎要射穿她的心髒,並且巴不得將她五馬分屍,扒了皮、拆了骨,再丟下油鍋煮炸一番。


    她吞咽一口唾沫,退至牆麵,思忖著脫身之計,不料卻意外露出那台拆了機殼、尚在冒煙的主機。


    荊爾勳發現自己的電腦主機正冒著煙,還發出「滋滋」的聲音,緊接著又冒出幾簇火花,最後甚至發出「砰」的一聲。


    「上回在診所裏,-弄廢我的肩膀還不夠,現在居然還要混進公司燒了我的電腦才甘心嗎?」他犀利的視線定焦在她惶恐的小臉上。


    幸好,剛才為了要更新電腦配備,他已經將磁碟裏重要的檔案及程式備份了,否則後果就不堪設想。


    「我……」一連串的重大打擊讓蕾蕾的大腦和發聲器官停止運作。


    她在心裏哀號著,她是踩了狗屎還是被衰神附身,居然會遇到這種事!荊爾勳成為她的頂頭上司已經夠倒楣的了,更倒楣的是--她還曾經得罪過他!


    蕾蕾深吸口氣,調勻呼吸,卸下驚惶的神情,換上盈盈笑臉,甜美的笑容彷佛沾上了蜜般,語氣柔得可以融化鐵漢。


    「荊先生……」不!喊先生太過見外,還是叫經理親切點。「經理,您大人不計小人過。上回我是一時心急想讓您的病快點痊愈,才會使出『四合一治療法』這回我是一時不小心才會……」


    她拚命解釋,還不忘送上幾個諂媚的甜笑,企圖用柔情的撒嬌攻勢攻陷他冷硬的心房,讓他盡釋前嫌。


    「經理,您也知道我一個弱女子沒什麽力氣,又要搬這麽重的報表,所以一個下小心就弄翻了奶茶,然後奶茶碰巧就灑在主機上了……」


    荊爾勳對她楚楚可憐的表情完全免疫,嘴角還漾起譏諷的笑容。「沒什麽力氣搬報表,倒很有力氣對病人刮痧、推拿。」


    雖然他的譏刺聲頗為刺耳,但為了自己「下半輩子的幸福」著想,她隱忍著一肚子悶氣,努力討好。


    「經理,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您大人有大量,絕對不會跟我這種小員工計較的,是吧?那我就不打擾您上班了,再見,後會無期。」三十六計,走為上策!


    蕾蕾站起身,想繞過他高大的身軀走出辦公室時,後頸的衣領卻被他揪住,整個人被重重地甩進皮椅裏。


    他雙手插腰,傲然地逼視她。


    在斐濟度假,躺在沙灘上看著蔚藍的海洋時,他腦子裏想的都是回來後該如何報仇,如今她自己送上門來了,如果不善加利用實在有違老天爺的美意。


    「我是可以拿出男人的氣度不跟-計較診所那件事……」


    「經理,您真是英明神武、天縱英才、俊秀無比、仁人君子!謝謝您不跟我計較,那我就先告辭了,不送。」蕾蕾使出看家本領,拍著馬屁,接著起身想走,不料又被荊爾勳箝住臂膀,推回皮椅上。


    荊爾勳在心裏冷哼著:想走?沒這麽容易!他會好好利用這次機會,將之前所受的罪連本帶利地一並索回,把個人的快樂建築在她的痛苦上!


    「我是可以撇開私事不跟-一般見識,但是-毀損公司的物品該怎麽處置?」他隔著鏡片的黑眸掠過一抹凜光,佯裝公事公辦的嚴謹模樣。


    蕾蕾咬著下唇盤算著,當初她跟爸爸約法三章,隻要她被解雇或離職就必須回去診所上班,並且乖乖接受中醫檢定考。


    她好不容易才進入「卓爾」工作,為了一圓「科技新貴」的美夢,她必須忍耐才行,所謂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她可是徐蕾蕾,才不會被這一點挫折給擊倒呢?


    「那、那我賠一台主機給你嘛!」她一臉抱歉,楚楚可憐地說。


    「好啊!那我就意思一下,收-個二十萬元吧!」荊爾勳開口隨意講了個數字。


    「二、二十萬?!」她懷疑自己耳朵有問題,聽錯了。


    「沒錯,就收-二十萬元。」他一副大發慈悲的口吻。


    「一台電腦主機根本不用兩萬元,你怎麽能勒……開價二十萬元呢?」礙於荊爾勳是她的上司,她硬是吞下「勒索」這兩個字,隱忍著一肚子氣。


    「一台主機是不用幾萬元,但硬碟裏有很重要的程式和檔案,-想要是我把這件事呈報給人事處和董事長知道的話,-的下場會如何呢?」他彎起森狠的笑眼,瞅著她惶惑的小臉。


    「會怎麽樣?」她瞪大水眸,一顆心懸得高高的。


    威脅她的喜悅悸動在荊爾勳的心中蔓延開來,讓他仗著自己的職位更加放肆地進行報仇的行動。


    荊爾勳比出一個殺頭的姿勢。「會被革職,而且還得付出大筆賠償金。」


    「騙人!」她防備地回瞪他。


    「那-一定沒有熟讀員工守則。」他傾身拉開抽屜,拿出一份員工守則放在她手上。「不要說我這個上司欺負-,自己看一下員工守則第108條懲戒罰款的部分……」


    他俯身靠近她嬌小的身軀,解說著員工守則上的條文,一縷淡淡的幽香飄進他的鼻端,令他的心微微顫動著。


    蕾蕾連忙快速地翻閱著守則。員工訓練時她隻對優渥的福利製度、三節獎金、國外旅遊和股票分配製度有興趣,完全忽略了懲戒條款這一部分。


    「有沒有看到108條上怎麽寫的?要是員工做出有損公司利益之事,情節重大者必須負起全部損失,有紛爭時可訴諸法律……」他主動替她解釋條文上的意思。


    他的視線移到她線條柔美的側臉上,看著她鬈翹的睫毛、挺直的鼻梁、白皙粉嫩的腮頰,忍不住想甩手去捏捏它。


    蕾蕾看到條文之俊,沮喪地垮下小臉。怎麽辦?她居然惹出這麽大的麻煩,看來她「科技新貴」的美夢即將破碎了……抬起頭,驀然發現範爾勳瞪著她的眼神不太對勁。


    荊爾勳像個做壞事被抓到的壞小孩般,心髒在胸腔裏沈篤篤地跳動了幾下後,驀地一緊,他連忙調開視線,深怕被她發現他在偷瞄她可愛的側顏。


    「你怎麽可能會良心發現地幫助我?」她狐疑地瞅著他可疑的臉。


    荊爾勳用食指輕戳她的額頭,數落道:「我就知道-這個女人喜歡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曲解我的好意。要是讓人事部和董事長知道我自己的下屬毀了我的電腦,弄壞我寫了這麽久的程式,不就代表我教導無方嗎?這傳出去會有損我研發部經理的聲譽。」


    蕾蕾挾著他愛麵子的心態,覺得有了把柄,乘機壯大自己的聲勢。


    「既然你是我的上司,那董事長追究下來你也要負相關責任,憑什麽你一句要二十萬,我就要乖乖賠?」她眼眸一亮,以為抓到他的小辮子,立即反製回去。


    「那-的意思是……」他緩緩地-起黑眸,打量她倨傲的臉。


    「要錢沒有,要命一條!」要她拿出二十萬,還不如先殺了她再說。


    她就不相信以「卓爾電通」這麽大的一家公司,會逼得她走上絕路。


    再說,她剛剛瞄了一下,發現「卓爾電通」的員工合約裏也有載明上司不得無故開除員工,否則可以上員工福利委員會進行申訴。


    「我要-這條值不了幾文錢的爛命做什麽?搞不好現在市麵上的青蔥都比-值錢。」這丫頭的防備心還真強。


    不過,她再怎麽古靈精怪,他還是有辦法整得她跪地求饒。完美的複仇計劃已經在他的腦海裏醞釀了將近一個月,沒想到此時執行、布局起來完全不費吹灰之力。


    有仇必報可是他荊爾勳的人生格言。


    「你說我的身價此青蔥還低?」蕾蕾抬起下巴,晶亮的雙眸迸射出千萬道寒光,攻射他邪惡的臉龐。


    「是。」他斬釘截鐵應道,逗著她玩的愉快感覺漸漸在他心裏漾開來。


    可惡!她氣憤地掄起雙拳。再怎麽說她也是「名人中醫診所」未來的繼承人,更是前景看好的「科技新貴」,怎麽可以拿她跟青蔥比較呢?


    哼!士可殺,不可辱。她無暇思考,出聲道:「要不然你就直接報告給董事長知道,再去告我好了!」


    他佯裝沈思地撫著下顎。「-知道如果和『卓爾』打官司會有什麽下場嗎?」


    荊爾勳奸邪的笑容令她頭皮發麻。「大不了就是小蝦米對上大鯨魚,敗訴罷了嘛……」


    他嘖嘖說道:「不止。一旦-和公司的律師打官司,罪名一確立就會留有案底。就算在訴訟階段,公司也會發布一份公告給科技業,說此人辦事能力不佳,希望大家注意。」


    「你恐嚇我?」她扁著嘴控訴他的惡劣行徑。


    「我是陳述事實。難道-不知道全天下最沒良心的職業是什麽嗎?」他自問自答。「就是律師。他們一定會置-於死地來討董事長的歡心,這樣不僅可以抬高自己的聲名與威望,也可以提高律師費用。」


    她蹙眉深思,突然想起有個小記者因為報導某科技龍頭老大的商品不佳,而該公司對記者提出告訴,並且向法院申請假扣押,最後那名記者不隻丟了飯碗,連財產都被凍結了。


    要是「卓爾電通」的律師團真的循法律途徑解決,那她「科技新貴」的美夢不僅要化為幻想,還得終身待在「名人中醫診所」裏……


    荊爾勳趁她遲疑不決時,從口袋裏拿出手機,進行攝影與拍照。


    「喂!你做什麽?」蕾蕾驚惶地大叫著,企圖要製止他的行為。


    「搜集證據。我怕萬一要訴諸法律的話,總得拿出實質的受損物品,為了避免案發現場受到破壞,所以現在要先搜集證據。」他高舉手臂,閃躲她的箝製。


    她露出像小狗般可憐兮兮的眼神,百般委屈地咬著下唇,仔細評估之後,決定還是賠他二十萬元好了。


    「經理……」有求於人時,她的聲音立即變得特別親切甜膩。「我是很想賠您二十萬元,彌補您電腦和檔案的損失,但是我空有還款誠意,卻無償債能力,怎麽辦?」


    「這--」


    她連忙打斷他的話,不容他拒絕地建議道:「不然那二十萬元就讓我分期付款吧!每個月從我的薪水裏扣兩千元,一百個月也就是八年後就能償清,如何?」


    她恨恨地在心裏詛咒著:那兩千塊就當本姑娘賞你去買藥吃!


    他拍好照後,輕鬆地將手機收入口袋,毫不憐香惜玉地把她從皮椅上拎起來,拖到一旁,自己大方入座。


    「太久了。」他將長腿擱置在桌上,懶懶地回應。


    荊爾勳傲然霸道的姿態,惹得她十分不滿,不禁在心裏低咒道:八年嫌太晚,你趕著去投胎啊!


    雖然她不知道荊爾動心裏在盤算什麽陰謀,卻也不遲鈍,立即使出自己的「無敵耍賴功」,硬是想賴掉這筆帳。


    「等不及啊?那我想到一個完美還債法,不如你現在去替我投保巨額的人壽保險,然後壽險合約生效之後再找人砍斷我的一截小指,那樣你就可以領到保險金了。」她皮皮地使出無賴功。


    他挑眉冷笑,接腔。「然後讓-握有把柄,控告我蓄意詐財,反咬我一口嗎?」


    蕾蕾冷哼一聲,這家夥居然這麽精明,看穿了她的意圖。沒關係,她號稱「智多星」,一定可以再想出「損人利己」的方案來的。


    「我是那種人嗎?」她虛偽地陪著笑臉,掩飾詭計。


    「是。」


    她鬱積著滿腔怒氣回瞪他悠哉的模樣,討厭透了他打著正義旗幟,實為勒索她的惡劣行徑。


    他舒懶地將手臂枕在後腦,審視著她微慍的小臉,意外地發現她生氣時的表情格外豐富活潑,又是鼓著腮幫子,又是噘起小嘴,一會兒還蹙起眉心,讓他的眼神忍不住膠著在她的身上。


    他的心情隨著她的喜、怒、哀、樂而俏俏受到牽製,通常她的表情愈加困惑、為難,他嘴角邪笑的弧度就愈是加寬。


    倏地,保命要訣躍入她的腦中,她吸著鼻子、蹙緊眉,眨著眼努力想擠出兩滴眼淚來,讓演技看起來更逼真點。


    「我想到了第二個償債方案,不然就……就讓我用我的肉體來抵債好了。雖然你覺得我的人格無賴至極,但我的身體可是冰清玉潔,身價值錢的。一次算你一百萬元就好,反正我未來的丈夫若發現我非完璧之身,會體諒我是迫於淫威、環境所逼的。畢竟純潔的小紅帽遇上了好色的大野狼,為求自保也隻好委身了……我會眼一閉、牙一咬,忍一忍就過去了,就當自己騎腳踏車跌了一跤……」


    她唱作俱佳,晶瑩的美眸已經汪著兩潭淚水,不過,他還是識破了她的計謀。


    「要不要當自己被卡車輾過?」他涼涼地調侃著。


    「也是可以。」然後等他要行動時,她再請人破門而入,殺他個措手不及,強迫他留下封口費!


    「-的思想怎麽會這麽無恥?可不可以想些有建設性又正當的還債方式?」嗟!居然把他想象成大色魔,他的人格有這麽下流嗎?


    「廉恥一斤值多少錢?可以幫我抵掉二十萬元的債務,還是會讓你良心發現,決定不勒索我了嗎?」她瞪著他。


    「我這叫合理求償,不叫勒索。還有,我才沒那麽下流無恥,滿腦子色情思想。」他重振被她抹黑的人格。


    「告子日:食色,性也。你是在鄙視古人的思想很下流嘍?」她頑皮地挑高眉迎視他。


    荊爾勳突然站起身,居高臨下地望著她,鼻尖湊到她臉上,饒富興味地綻出晶亮的白牙。


    他充滿男性氣味的鼻息縈繞在她的鼻翼間,令她的心跳陡然加快,彷佛隻要自己一吸氣,他的氣息就會鑽入她的心肺之中。


    礙於自尊,她不想示弱,倔強地昂起臉與他對峙。眼神糾纏著眼神,鼻息勾撩著鼻息,心跳幾乎迭上了心跳,兩張臉隔不到五公分的距離。


    倏地,他捧起她的臉,字字清晰地撂話。「我不想跟-玩文字遊戲,也不會讓-模糊焦點,所以-休想規避責任。」


    她巴掌大小般的臉蛋盈滿他的手心,腮頰柔嫩得令他終於忍不住用手指掐玩著。


    蕾蕾鼓著腮幫子,對他的舉動氣得牙癢癢的,賭氣地說:「偶就素……沒、錢。」


    他揉掐著她的臉頰,讓她的嘴型變成一個o字型,害她發音不標準。


    他大發慈悲地說道:「我早就知道-付不出這二十萬的賠償金,所以想到了一個超完美的償債計劃,可以讓我們『親上加親』--」


    蕾蕾驚惶地揮開他的手,搶白道:「我長得姿色非凡,是許多男人的夢中情人沒錯,但用區區二十萬就想買走我的下半輩子,那是不可能的事!」


    聞言,他突地朗朗笑出聲,拍拍她的臉頰。「下半輩子?誰想娶-回家啊!有空也回去照照鏡子,我看起來像是很不挑食嗎?」


    她又氣又窘地說:「是你自己說想跟我『親上加親』的,還怪我想太多……」


    蕾蕾糗糗地努著鼻子,在心裏咕噥著。哼,荊爾勳也隻是比平常人高了一點、專業知識豐富了一點、那張臉又比平常人斯文帥氣了一……呃,很多一點罷了,但那顆心卻歹毒陰險得比眼鏡蛇還毒,嫁他,她還嫌委屈自己呢!


    「我是想,-既然沒有辦法在短時間之內籌出二十萬元,那麽-隻要替我做一百件能讓我開心、滿意的事,我就可以不追究這筆錢。」因為他會盡情地使喚、折磨她!


    「一百件能讓你開心、滿意的事?」她難以置信地瞠大水眸。


    她的心裏閃過一陣不祥的預感,以荊爾勳對她的痛恨程度,怎麽會提出如此簡單的要求呢?這其中一定有詐!


    「-不要露出這種表情,我隻是因為長期待在研發室裏,工作時間太長,使得情緒緊繃、壓力太大,所以想有個人能替我紆解一下壓力罷了。我看-這個人還算機靈、活潑可愛,一定可以讓我開心的……」


    他的話乍聽之不完美得讓她找不出任何弱點予以反駁,但……


    「壓力太大,你可以求助心理醫生;身體疲憊,你可以找盲人按摩;情緒低落,你可以去看周星馳的電影。為什麽要找我?」她一臉防備,還是不相信他會如此好心。


    「我見-還算是個可造之材,不忍心毀-前程,所以才大發慈悲地給-一個表現的機會,要不然,我直接告訴董事長好了,請他來裁決……」


    荊爾勳見她遲疑不決,馬上又拿出手機一副要公事公辦的模樣,嚇得蕾蕾隻好放下身段,置個人尊嚴於度外,一切以前途為考量,答應了他的要求。


    「你說的,絕對不會把這件事告訴董事長和人事部喔?」她防備十足地盯著他。


    「放心,我荊爾勳說到做到,絕對不會把這件事說出去的。」他綻露出一副慷慨施恩的模樣,熱絡地搭著她的肩頭。「從此之後,我們就是『生命共同體』,我的喜怒哀樂、身體健康,都與-息息相關。」


    「這麽簡單?」她依舊猜疑不安。


    「放心,我絕對不會叫-去做任何觸法或有違-人身安全的事情,我以我的職位和人格保證。」


    「那我先出去送公文嘍!」她急忙地推著裝滿檔案的推車離開他的辦公室,再不走她怕自己會忍不住出手教訓他落井下石的可惡行徑!


    走在寬敞明亮的長廊上,每走一步,她的心情就往下沈一分。


    忍耐、忍耐!為了一圓「科技新貴」的人生理想,也為了「卓爾電通」豐厚的年終獎金、股票紅利、三節禮金、員工免費海外旅遊……等,她必須要忍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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