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涼如水,月明星稀的夜晚。荊爾勳剛從研發室回到自己的家中後,直接就走進浴室梳洗一番,然後光裸著身軀罩著一件白色的浴袍走至客廳,發梢還滴著水珠。


    他拿著毛巾拭著濕漉漉的發梢,幹爽清雅的洗發精味道沁入他的鼻端。


    入秋的微風帶著淡淡的涼意,四十坪的單身公寓裏顯得格外清冷。


    之前,為了測試pda的穩定性,他常常在研發室裏待到三更半夜才回家,習慣了熬夜的感覺。如今,大事抵定,一切都上了軌道,夜晚這平白多出的一段時光竟讓他覺得寂寞。


    牆上的時針指著十二點,一抹嬌俏的身影閃過他的腦海,令他回憶起白天與徐蕾蕾對話的片段。


    她活潑刁鑽的模樣令他的嘴角揚起笑意。


    怎麽會有女生可以「皮」得這麽可愛呢?一會兒逗趣得令人捧腹大笑;下一秒卻又刁蠻機靈到令人咬牙切齒。


    她的活潑,她的嬌蠻、她的笑容,就這樣理直氣壯地撞進他的心扉,讓他忍不住想逗弄她。


    從高中到研究所,一直到畢業後進入研發部工作,他長期處在陽盛陰衰的雄性團體裏打滾,雖然認識的異性不少,但大多數都嫻雅文靜,很少有像她這麽活潑好動的,她讓他覺得特別、與眾不同。


    徐蕾蕾,徐蕾蕾……他看著從人事部拿出來的員工資料表,嘴邊喃喃自囈著她的姓名。人如其名,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蓓蕾,恣意露出燦爛的笑顏。


    突然,他玩心大起地拿起手機,按下一串數字--


    蕾蕾躺在軟蓬蓬的被窩裏酣睡著,美夢正甜,她正夢見自己一身華服,站在空曠的小巨蛋廣場裏,倏地,四周一暗,一盞燦亮的燈光打在舞台上,韓國超級偶像rain正撕裂他的上衣,露出壘結的胸膛,賣力熱舞著。


    「安可……」她喃喃夢囈。


    驀地,一串刺耳的鈴聲將她從夢中吵醒,她翻了個身,將臉埋在枕心裏,伸出小手摸著床頭櫃上的手機。


    「喂--」她低柔的嗓音含著濃濃的睡意。


    『-在幹麽?』在電話另一端的荊爾勳顯得精神百倍。


    「睡、覺……」她閉上愛困的眼,敷衍道。


    『喔。』荊爾勳斜躺在沙發上。


    和白天劍拔弩張的氣勢不同,她帶著睡意的聲音軟綿綿的,多了幾分撒嬌的意味,就像香香甜甜的棉花糖,讓他忍不住想多聽聽她的聲音。


    她看了一下來電顯示的名字,一發現是荊爾勳後,懶得和他瞎纏,急忙想打發他。


    「這位老兄,不……老板,你找我有什麽事?」她隻是一個小小的小助理工程師,公司應該沒發生十萬火急到要把她從被窩裏挖出來的事吧?


    『陪我聊天。』他一副理所當然的口吻。


    什麽?!她的瞌睡蟲被他的來電理由給震跑了泰半。「老板,你知不知道現在是幾點?淩晨十二點,十、二、點!大部分的人都已經進入夢鄉了,而我--很、想、睡、覺!」


    『唉,我突然覺得我好孤單……』荊爾勳仗恃隔著空間的距離,嘴角勾起壞壞的邪笑,但不忘顯現出可憐兮兮的口吻。


    「如果你情感受挫,覺得人生無望,可以撥打生命線2505--9595(我領悟--救我救我),我相信裏麵的社工人員會很願意伸出援手的。」


    「但我覺得我好空虛、好寂寞,那種感覺不是生命線的社工人員可以解決的……』荊爾勳語氣落寞,但情緒亢奮。


    「如果你是肉體空虛,想找個人發泄內在的欲望,可以打0204-520-520(0204--我愛你--我愛你),那些小姐們會很樂意替你解決不管是生理上或肉體上的空虛。」


    『我失眠睡不著……』


    「那就吞兩顆安眠藥,包你一覺到天亮。」如果,他想吞一整瓶也無所謂,她會大發慈悲地替他叫救護車!


    「不行,我不想依賴藥物,那有違身體健康。」他繼續和她耍嘴皮,消磨著漫漫長夜。


    「那你去泡杯熱牛奶,聽一些輕音樂,醞釀睡眠的情緒。」她壓抑住滿腹怨氣,給予中肯的建議。


    『我家沒有熱牛奶,而且我也不喜歡聽音樂。」他起身,走到酒櫃前倒了一杯紅酒,輕輕搖晃著暗紅色的液體。


    蕾蕾哀怨地起身坐在床榻上,將棉被罩在頭頂上,無奈地在心裏暗罵道:你失眠關我什麽事啊!


    「那你想怎麽樣?」


    『不如-來唱首催眠曲,紆解我的壓力。』他很懂得將自己的快樂,建立在蕾蕾的痛苦上。


    她轉頭看了床頭櫃上的鬧鍾一眼,寶貴的睡眠時間正一點一滴地流逝……


    「我五音少四音,不會唱歌。」她懶得和他閑扯淡,一心隻想掛電話。


    『但是我失眠真的好難過……長夜漫漫,不如-說一個枕邊故事,替我醞釀一下睡眠的情緒吧!』


    荊爾勳舒懶地躺在沙發上,輕啜著上好的紅酒,醇香的酒液穿過他的喉嚨,直達他的胃部,讓他渾身輕暖。


    「我不要,我要睡覺啦--」


    荊爾勳搶白,打斷她的話。『如果,-說一個可以讓我睡覺的故事,那麽我就會覺得開心,這樣就可以抵掉一件事,-就隻剩下欠我九十九件事了。』


    蕾蕾無奈地在床上打滾著,發出痛苦的哀號聲。


    「我真的很想睡覺,而且我明天一早還要打很多報表,你可不可以饒了我?我明天再幫你講故事……」


    她愈是哀求,他愈是不肯妥協,體內使壞的因子蠢蠢欲動。


    『也許明天就沒有這種可以討好我的機會了……』他狡猾地故作無辜,內心卻賊笑著寂寞的夜終於有人陪他一起失眠了。


    蕾蕾放棄掙紮,噘著紅唇,墊高枕頭,打算隨意編個故事唬哢他。


    「在很久很久很久以前--」她懶懶地打了個大嗬欠,和腦子裏的瞌睡蟲展開一場頑強的拉鋸戰。


    『到底是多久以前?』他打斷她的話。


    「多久以前有什麽關係嗎?年代會影響故事的發展性嗎?你又不是曆史學家也不是考古學者,知道那麽清楚對你的人生有幫助嗎?啊?」她失控地暴吼出聲,對他找碴的態度大發雷霆。


    『因為我是學理工的,數理邏輯觀念較強,所以不知不覺就會考問得比較清楚。』他放柔音量,無辜地澄清著。


    蕾蕾感覺他似有悔意,登時心軟,不想跟他計較太多,隻想盡早打發他。


    「在很久很久以前的一座森林裏,有一隻雄赳赳、氣昂昂的獅子正在漫步--」


    『是非洲大單原還是澳洲的森林呢?』他再度插嘴,惹惱了蕾蕾。


    「如果你要打破砂鍋問到底,知道得那麽詳細的話,不如打開電視看動物星球頻道,不必來聽什麽枕邊故事了!」她惱怒得眼角差點噴出火來。


    荊爾勳將手機拿開,與耳朵保持一段距離,待她怒吼完畢後才又接聽。


    『-說話這麽大聲,會破壞我好不容易培養好的睡眠氣氛。』他狀似困擾地抱怨著。


    蕾蕾深吸口氣,含怒的語氣硬生生轉變成嬌柔的口吻,宛如0204女郎般柔和順耳。


    「這樣的語氣可以嗎?我們可以繼續這個故事了嗎?」她齜牙咧嘴,明顯轉得十分生硬。「這隻雄赳赳、氣昂昂的獅子漫步在森林裏,結果不小心踩到了烏龜的蛋……」


    『嗯……』她軟綿綿的語調傳進他的耳膜,就像打翻了的糖罐般,讓他頓感甜上眉梢。


    他喜歡聽她說話的聲音,嬌嬌軟軟的,還帶了點童音,就像在輕啜--杯香醇甜膩的奶茶似的。


    她輕柔的聲線沿著電話線傳進他的耳膜裏,彷佛她就在他的身畔,為他驅走了深夜的冷寂,令他覺得溫暖。


    「然後,獅子非常慌張,內心充滿了罪惡感,又怕被烏龜逮個正著……」蕾蕾愈說愈鬱卒,伸伸懶腰,煩躁不已。


    『等一下,獅子既然是森林裏的萬獸之王,為什麽會慌張呢?』荊雨勳壞壞地打斷她的話。


    蕾蕾一把怒火已經在胸口燃燒了,登時忍不住噴火的衝動,指桑罵槐地指責起他無理取鬧的態度。


    「因為-是一隻有羞恥心的獅子,絕不會像某人一樣,喜歡把自己的快樂建築在別人的痛苦上,而且-對於自己做錯事會反省,懂得禮、義、廉、恥四個大字怎麽寫!」她霍然從床榻上翻起身來,數落起他的惡形惡狀。


    『是的,我會回到床上好好反省我的過錯。』他憋著笑,放下酒杯,慢慢走到自己的房間。


    「這還差不多。」她重新躺回床上。


    他懶懶地打了個大嗬欠,已經躺進軟蓬蓬的被窩裏。「謝謝-陪我哈啦這麽久,終於到了我上床的時間了,咱們改天再會。」


    「什麽?!」蕾蕾錯愕地瞠大眼眸,看了鬧鍾一眼,時針正指著一點半。


    『我說,已經到了我上床的時間了。咱們明天辦公室見,晚安。』


    荊爾勳低沈的嗓音飽含著濃濃的困意,透過手機傳進她的耳膜,氣得她差點從床上彈跳起來。


    這家夥根本沒有失眠的困擾,隻是未到睡覺時間,想找個人消磨時光,排解內心的寂寞罷了!而方才與他對峙下來,體內憤怒的細胞殺死了大部分的瞌睡蟲,害得她現在精神奕奕,睡意全無!


    「喂--」他早已收線躺進被窩裏,隻剩下她一個人像傻瓜似地呼喚。


    她氣憤地掛斷手機。早該明白,姓荊的這個男人是不可能讓她好過的!


    用力拍了拍枕頭,她躺在床上準備回到rain的懷抱,但心裏想著的卻全都是荊爾勳惡質的行為,想著他如何欺壓她、威脅她,百般刁難她。


    受到怒意的折騰,她氣憤得難以入眠,隻能眼睜睜地看著時光一點一滴的流逝。


    寂靜的夜晚,隻有鬧鍾滴答滴答的聲音回蕩著,她反複翻轉著身子,睡意全失地望著漆黑的夜空,直到它漸漸泛出魚肚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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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蕾蕾拖著一身的疲憊走入研發部裏,雖然她這名小助理不用像大家一樣整日待在電腦前寫程式,但光是發送公告、文件、整理卷宗等事情,就已經花掉了她一整個上午的時間。


    再加上這幾天企劃部在擬定該把個人數位助理器發派給哪家廣告公司承接,每次提案都得透過她去聯絡研發部經理開會時間,連對說明書的樣本是否有意見也要她去征詢意見……


    一早,她已經被會計部、企劃部、廠房……等等部門的催促電話搞得耳朵快爆炸了,偏偏這個當事者卻因為公司采「責任製」的關係,還遲遲沒來上班。


    十一點整,當大廳的警衛先生以電話通知她,荊爾勳已經來上班時,她馬上像一陣旋風般,帶著一批文件刮進他的辦公室裏。


    「我才剛走進辦公室,-馬上就進來了,這麽迫不及待地想見我嗎?」荊爾勳一派閑適地坐在皮椅上,看著蕾蕾氣喘籲籲地捧著一迭文件。


    她重重地將文件放置在桌上,雙手撐著桌麵,目光含怒。


    「你知不知道,我整個早上都在找你!」


    「-現在告訴我,我就知道了。」不知道為什麽,一看見她生氣時鼓起腮幫子的表情,他的心情就會特別雀躍。


    「你為什麽現在才進辦公室?」


    「我在睡覺。」他答得理直氣壯。


    睡覺?聞言,蕾蕾的臉已經氣抖成豬肝色。這個男人到底有沒有羞恥心啊?居然敢大言不慚地說自己在睡覺!


    「你知道一整個早上有多少人在找你嗎?」她忙得暈頭轉向,完全忘記自己的身分與職位。「企劃部因為你還沒來上班,送了幾個說明書的樣本要等你核準,聽取你的意見。」


    「還有呢?」他懶洋洋地翻著她送來的檔案,找出說明書的樣版。


    反正,研發程式和測試機型的穩定性,他是專家;至於市場評估、行銷策略,他的意見僅供參考,決策權不在他的手上。


    「企劃部要征詢你廣告的比稿時問,還有想請你參加研討會議……」她翻著記事本,開始轉達他一整天的工作行程。


    他慢條斯理地打開電腦,然後進入遊戲程式。


    「會計部的人問你對於工程師的加班時數有沒有意見,如果沒有就趕快簽發公文,以免影響她們核算薪資。」


    蕾蕾想到會計部的小姐們平常看似優雅端莊,但催起人來就像母夜叉,個個齜牙咧嘴,強悍到令她頭皮發麻。


    「喔。」他對三哥爾浚所設計的這款「魔獸城市」充滿好奇心,剛剛拿到試玩版之後就迫不及待地想大展身手。


    「……桃園廠房的何秘書,想問你準備何時前去視察?何秘書希望你能盡快跟廠長約定時間。」蕾蕾繼續報告行程。


    「好……」他的心思漸漸被電腦裏的遊戲程式所吸引。


    「還有,『葉達公關公司』的葉夢臻小姐說想約你一起吃飯,叫你有空回個電話給她。」


    「喔……」他懶懶地回應著,想到葉夢臻身上總是會散發出濃鬱成熟的香水味,與蕾蕾的清秀淡雅全然不同。


    驀地,電腦喇叭傳來的音效聲吸引蕾蕾的注意力,拾起頭來才發現他根本沒有聽她說話,而是在打電玩,氣得她將筆記本重重地甩在桌上。


    「因為你一個人害得我被行銷部、企劃部、會計部、桃園廠房……等等一堆人罵得快臭頭了,結果你不僅沒有體諒我,還有心思在這裏打電玩!」她快被他那一副無所謂的態度給氣瘋了。


    荊爾勳-起一雙俊眼,隔著鏡框凝睇著她因發怒而呈現酡紅的嬌顏。


    「注意-跟我說話的態度,如果希望考績很差的話,態度可以再放肆一點。」他佯裝慈悲地提醒她。


    她氣得別過頭,鬱積著滿腹怒氣,拚命做著深呼吸的動作,幾次後才又轉回頭來。


    「經理,可不可以請您跟上述的部門主管聯絡一下呢?他們急切地想知道您的答複。」她語氣輕柔,眼角含怨。


    「我知道了。」他咧出一抹燦爛的微笑。她那畢恭畢敬、委屈可憐的小媳婦神情,真對他的胃口,讓他心情大好。


    「那,如果您沒有重要的事情待辦的話,可不可以提早一下上班的時間,參加每周一早上九點半的部門主管會議呢?」她替其他主管轉述意見。


    「我會考慮看看,不過這都要感謝-,-昨晚說的枕邊故事實在太有鎮定安眠的效用了,所以讓我一覺到天亮。」


    他一覺到天亮,她卻夜不成眠!


    「不客氣。」她咬牙切齒地迸出幾個字來。


    「以後,我要是再失眠的話,第一個想到的人一定是。」他站起身來,隔著桌子顱著她。「-的表現實在比我想象中還要優秀很多,相信-一定可以很快地做滿一百件讓我開心的事。」


    「謝謝你的讚美。」她昂起下巴,-起恨恨的雙眸和他對峙著。


    驀地,荊爾勳從口袋裏掏出一把鑰匙,在她麵前搖晃著。


    「這是?」她一臉疑惑。


    她發現他要使壞時總會下意識地放柔語氣,再加上這種舉動,顯得十分曖昧。


    「我家鑰匙,今晚來我家吧!」


    她傻愣愣地眨著大眼,而後氣憤得飆高怒火。


    「你把我當成什麽了?我說願意幫你做一百件事情討好你,但那不包括……」她斟酌著適當的用詞。「不包括……出賣我自己,你、你真的比我想象中還要下流、卑鄙、好色!」


    她既生氣又難堪,想不到荊爾勳為難她還不夠,竟還想占她的便宜,實在太可恥了!


    「-幹麽這樣罵我?」他一臉莫名其妙,要她去他家跟他的人格,尊嚴有關係嗎?


    「我就是喜歡這樣罵你!你再不放尊重一點,我會到人事部的『性騷擾防治委員會』舉發你的行徑!」她奮力捍衛著純潔的貞操。


    哼!士可殺,不可辱,就算「卓爾電通」的股票再豐厚、前途再光明,都不值得她賠上自己的尊嚴與身體!


    荊爾勳雖然已經習慣她動不動就發火的脾氣,此刻卻被她赫然嚴肅得想殺人的瞪視給怔住。


    「-到底在說什麽啊?」他被指控得一頭霧水。


    「我、我是賣藝不賣身的,我絕對不可能為了討好你而做出這件事!如果你真的有需要的話,可以花錢去找人解決,我絕對不會妥協的!」


    「等等、等等!-到底在生哪門子的氣啊?」他隻是要求她到他家去,這和人格下流扯得上關係嗎?


    「你還好意思問我?」她錯愕地瞠大水眸,想不到他已經卑鄙到這種程度!「難道你要我去做那種事,我不應該生氣嗎?」


    「哪種事?」他都還沒有說出口,她怎麽會知道呢?


    「陪……陪你上床。」她窘迫地想找個地洞鑽下去。這麽色欲的字眼要她說出口,實在有損她的人格。


    上床?!他會意之後,立即發出爆笑聲。


    「你、你笑什麽?」她拉長了緋紅的俏顏質問他。


    他走離辦公桌,朝她步步逼近。「徐蕾蕾小姐,我隻是想叫-去我家洗衣服、掃地、拖地等等,做一些家事來抵債。」


    「啊?!」她愣了一下,——地開口。隨著他的逐漸逼近,她緩緩地移動步伐往後退。


    「-不要滿腦子色情思想,往自己的臉上貼金,我怎麽可能會對-有興趣。」他俯身隔著鏡片看她,拍了拍她柔嫩的臉頰。


    「沒有就沒有,那你幹麽說得這麽曖昧,害我誤會……」她愈說愈心虛,發現身子不知何時已被他困在牆麵與他的胸膛之間,進退兩難。


    「喔~~」荊爾勳壞壞地拉長尾音,一雙黑眸直勾勾地望著她。「該不會是徐蕾蕾小姐對我由恨生愛,產生了非分之想吧?」


    她怔住,背脊緊緊貼住冰冷的牆麵,他的身上散發著一股淡而好聞的古龍水味道,縈繞在她的鼻尖,教她的心不自覺地失去了節拍,心跳加快,耳根微燙。


    「你、你不要胡說!」他靠得愈近,她的心就跳得愈急。


    他完全沒意識到自己對蕾蕾產生的影響,霸道地將兩手撐在牆麵上,仗著身高的優勢,像老鷹欺負小雞一般繼續逗著她。


    「要不要趁我們公司還沒有提出禁止上司與下屬談戀愛的禁令前,快點跟我表白啊?也許我會考慮接受-的心意喔!」


    他低喃著,灼熱的氣息輕拂在她的耳畔,讓她的心激烈地顫動著,臉頰由緋紅轉為火紅,一路延燒到耳根。


    她俏麗害羞的模樣逗樂了他,黝黑的瞳眸藏著笑意。


    「你、你少往自己的臉上貼金了!」她用力想推開他結實的胸膛。「快點把鑰匙還有你家的住址拿來,我今天會去打掃!」


    想不到他的身形看起來頗為精瘦,實際觸摸卻堅固得像一堵牆,透過手掌,她能明顯地感覺到隔著熨燙平整的襯衫下,是他僨起的胸肌。


    「下午我會去桃園的廠房巡視,約莫九點之後才會到家,我希望-在九點之前能將所有的家事做好,而且不要想給我玩花樣。」他走到桌子旁,拿起鑰匙和一張紙條。


    「我知道了啦!」她恨恨地接過鑰匙和紙條。


    他咧開一抹迷死人的帥氣笑容。「如果-敢在我的房子內動一下古靈精怪的腦袋,當心下星期一的主管會議極有可能會成為『徐蕾蕾懲治大會』喔!」


    她咬著下唇,敢怒不敢言,踩著憤怒的步伐離開他的辦公室。此時,荊爾勳朗朗的笑聲傳出門板外,令她的心情更加鬱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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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卓爾電通」的會計部位於大廈的七樓裏,占地約五十坪左右,幾名會計人員此時正興奮地討論著和研發部的聯誼事項。


    唐妍妍踢掉高跟鞋,拿起巧妝鏡補著臉上的妝,還不忘對同事說道:「誰去叫一下研發部的徐蕾蕾下來啊?星期五晚上我們要聚餐的名單還沒擬好耶!」


    「她在上班,我們要用什麽名目叫她下來?」對麵的陳青青提出疑問。


    「研發部工程師的加班時數她還沒拿給我,就用這個名目叫她下來吧,順便問她研發部經理荊爾勳去不去?」唐妍妍一想到荊爾勳斯文帥氣的臉龐,不禁笑得格外曖昧。


    「對啊!研發部的工程師個個俗得要命,一副書呆子的蠢樣,要不是看在荊爾勳的分上,我才懶得跟他們聯誼呢!」會計部的另一名員工插話道。


    「不會啊!我上回看到一個叫劉正義的就長得不錯,還很紳士地替我按電梯呢!」陳青青興奮地發出笑聲。


    眾人邊熱烈討論著,邊派個人去打電話給徐蕾蕾。


    半晌,蕾蕾捧著一迭報表,虛弱地出現在會計部裏,眾多女同事立即將她團團圍住,打聽情報。


    「這是研發部的加班薪資簽呈。」她一臉疲憊地將資料放在桌上。


    「哇!-晚上是去做賊啊,怎麽搞成這副德行?」美容大王唐妍妍捧著她的臉發出叫聲。


    蕾蕾的上眼皮腫得像核桃、下眼臉卻黑得像熊貓,白皙的膚色少了平日的亮澤,很顯然是熬夜太多、睡眠太少的結果。


    蕾蕾小臉鬱沉沉的,咬著下唇,有苦說不出。


    話說,昨天她下班之後馬上就趕到荊爾勳的寓所進行清掃事宜,結果,這個潔癖兼龜毛大王居然還事先放了一本清潔手冊,要她按照他的方式一一打掃。


    大自擦玻璃、洗衣、拖地,小至他家的馬桶都得由她一一處理。


    但這都還不是最折磨人的事,最狠的是她半夜好夢正甜時,他居然又打電話來,叫她起床上廁所,名為關心她的腎髒,實為折磨她的肝髒,害得她天天爆肝、夜夜失眠,盡管喝再多的補品,都遮掩不了疲倦的臉龐!


    「我--」她幽幽地歎了口氣,正想抱怨荊爾勳陰險的行為時,女同事們卻急切地打斷了她的話。


    「怎麽樣?我們上回說要跟研發部聯誼的事情,約得如何?名單出來了沒?」陳青青圍著她追問。


    唐妍妍捧著雙頰,一臉期待。「荊爾勳會去嗎?他星期五會來嗎?」


    她的花癡行為惹得其他同事不滿,頓時噓聲連連。


    「-的眼裏就隻看得到荊爾勳,也不瞧瞧人家是否看得上。」情敵相見,分外眼紅,高珊瑚不禁冷噱道。


    唐妍妍挺起雄偉壯觀的上圍,不小心就將嬌瘦的蕾蕾擠出人群外。


    「良禽擇木而棲,賢臣擇主而事。我替自己找個優秀又認真的老公有什麽不對嗎?」唐妍妍理直氣壯地說道。


    高珊瑚冷笑著。「優秀又認真?-明明是因為知道荊爾勳是『卓爾』的股東之一才愛上他的,還好意思說是看上了他的才氣與專業知識。」


    「我哪有!」唐妍妍不服氣地反駁。


    「有!-剛進公司時本來一直誇讚前總經理荊爾傑又帥、又迷人,後來知道他跟『富盛』的千金小姐訂婚了才轉移目標,跟我搶爾勳的!」平白多出一個情敵令高珊瑚十分不滿。


    「爾勳、爾勳,叫得這麽親密,-跟人家很熟啊!」唐妍妍也不是省油的燈,當下和她開戰。


    陳青青見狀,趕緊介入兩個女人的戰爭之中,打著圓場。


    「-們都別吵了啦!反正荊家四兄弟中,隻有一個荊爾傑死會,不如-們一個去愛荊爾勳,一個去愛董事長荊爾天,這樣下就天下太平了嗎?」陳青青低吼著。幸好,她喜歡的男人沒太多愛慕者。


    原本坐在椅子上打盹發呆的蕾蕾聽到這段話後,突然從椅子上跳起來,抓著她們問道:「-們說荊爾勳是什麽荊家四兄弟?他跟董事長有什麽關係?」


    「難道-不知道自己頂頭上司的來曆嗎?」唐妍妍反問她。


    「什麽來曆?」蕾蕾一臉疑惑,她現在對「卓爾電通」的員工福利守則了若指掌了,但卻對荊家的皇親國戚一概不知。


    「『卓爾』是由荊家四兄弟一手打造而成的,大哥荊爾天是董事長,二哥荊爾傑原本擔任總經理,現在轉任為『富盛金控』的執行長,至於三哥荊爾浚後來自行創業,剩下最小的弟弟就是-的頭頭荊爾勳了。」陳青青補充道。


    「荊爾勳和董事長是兄弟……」蕾蕾的表情活像被雷劈到,傻傻地呆愣在一旁。是啊,她早該猜到的,畢竟他們的名字隻差了一個字……


    等等!既然他們是兄弟,那他之前一直威脅說要把她「燒」掉電腦的事呈報上去,根本就是兜著她玩的嘍?!


    「……-居然不知道?大概是因為你們研發部的女同事太少了,加上荊爾勳又是上司,所以八卦消息流傳得比較慢吧!」陳青青推斷著。


    蕾蕾突然一掃疲憊,全身蓄滿了怒氣。荊爾勳這個老好巨滑的家夥!打著董事長的名號是威脅她:開出二十萬的賠償金是勒索她;祭出員工守則和法律顧問是恐嚇她;要求她做一百件事是折磨她!


    她這時才恍然大悟,他所有的一切作為都隻是為了折磨她,一報之前在「名人中醫診所」的舊恨。


    要她一星期到他家清掃兩次,行!


    要她刷馬桶,好!


    要她替他洗臭襪子,可以!


    要她夜夜陪他聊天,打發時間,她奉陪!


    但是,她會要他付出慘痛的代價,否則她就不姓徐!!


    她眼中冒出兩簇熊熊烈火,表情晦暗,像九號風球般快速地刮出會計部,完全無視於眾女同事們的呼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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