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瑞很快出來,他把屋子裏適合小孩的書全都拿了出來遞給羅傑,那些書全都有著絢麗的圖畫,斐瑞當時覺得好看就撿了回來。  羅傑叼著煙將書冊接過,斐瑞彎腰將地上的大木箱抱起來,他對著羅傑歉意地笑笑:“抱歉,領隊。”  羅傑把書冊握在書中,他在沒有燈的走廊看看斐瑞:“沒事,謝謝你的書,我走了。”  斐瑞將羅傑送下樓,他看著羅傑在夜色裏打著燈將小卡車開出小巷,慢慢吐一口氣,轉身跨進了樓梯。  樓道老舊狹小,黑乎乎的沒有廊燈,斐瑞跨進樓梯口就與身後的西奧多正對上。  漆黑的大怪物倒懸在老舊的樓梯口,冰冷的目光與斐瑞近在咫尺地對視。  斐瑞屏住呼吸,他僵在原地,慢慢往後仰頭:“你怎麽在這裏?”  西奧多跟著斐瑞的動作移動,寂靜無聲的大怪物緊貼著斐瑞麵龐,冰涼硬質的身軀緩慢滑動。  斐瑞有些僵硬地伸出手,推在西奧多身上,試圖把沉重的大怪物推離自己:“我們回房間去,不要待在這。”  斐瑞非常小聲對著麵前的西奧多說話。  他現在站在樓道口,身後一步就是人來人往的小巷,暗沉的樓道裏斐瑞與猙獰的大怪物彼此對視。  如果有人經過,毫無遮攔的樓梯,能一眼看到這個不屬於人類的異種怪物。  西奧多冰冷的頭顱貼近斐瑞麵頰,捕捉著斐瑞濃鬱的信息素,同時感受到屬於其他人類的微弱味道。  在黑暗中無聲地轉身,西奧多攀爬在老舊的樓道,在斐瑞身邊移動,帶著涼意的身軀從斐瑞身旁滑過。  屬於異種的可怕頭顱抵在斐瑞脆弱的脖頸,在緩慢的移動中嗅著屬於斐瑞的味道。  冰冷的呼吸落在搏動的動脈,將斐瑞脖頸激起一粒粒細小的顆粒。  斐瑞慢慢後退到牆邊,他伸手捂著自己脖子,結巴道:“別,別靠這麽近。”  西奧多靠近斐瑞,將這個脆弱的人類抵在破舊的樓道,在黑夜中凝視著屬於人類的柔軟麵孔,慢慢張開滿是利齒的巨嘴,含住斐瑞脆弱的脖頸。  黑暗的樓道中響起屬於人類的脆弱嗚咽。  斐瑞被高大猙獰的異種怪物抵在牆壁上,他修長的脖頸被西奧多含住,這讓斐瑞感到頭皮發炸,不敢動彈。  怪物滿是利齒的口腔抵在搏動的動脈上,帶著倒刺的肉舌舔過鼓動的經絡,試圖將所有屬於其他雄性的味道舔.舐掩蓋。  一步之遙的樓道外傳來小孩嬉鬧,頭頂住戶爭吵的怒罵遙遠傳來,而樓道口鐵門開合的聲音清晰可聞,移動的腳步聲正在逐漸傳來。  斐瑞嗚咽著捂住自己脖頸,他用力推著覆蓋在自己身上的大怪物:“別這樣,有人要來了,放開我。”  但是斐瑞細長的手指被西奧多含進嘴裏,人類無力的舉動推搡異種沉重的身軀毫無用途。  西奧多低垂著碩大的頭顱凝視著斐瑞,他在為自己的情緒感到遲鈍的憤怒。  西奧多不應該生氣,斐瑞是王,族群的壯大需要更多的王種與斐瑞交尾繁衍。  西奧多不應該因為其他雄性靠近斐瑞而生氣,但是他現在已經想要在斐瑞麵前,一點點將羅傑親手撕碎。  斐瑞有些害怕地看著視線冰冷的西奧多,他焦急而小聲地催促:“有人來了,放開我,西奧多。”  冰冷的長尾沿著斐瑞後背滑動,纏繞在斐瑞脖頸逼迫他仰起頭來,看著麵前這個恐怖的異種。  ‘王。’  沉悶的呼喚回蕩在斐瑞腦海,異種的交流從來都不是語言,他們的交流直接簡單高效,所有的情緒與信息直接傳遞給在潮濕巢穴中產卵的王。  西奧多的情緒通過精神連接傳入斐瑞腦海中,他感受到這個大怪物的憤怒迷茫困惑,而西奧多的呼喚如同來自深淵的低鳴,將他拖入不屬於人類的幽暗巢穴。  斐瑞在綿密厚重的精神衝擊中逐漸感到沉迷,他仿佛感到另一種本能在他身體裏萌芽,那些屬於潮濕異族的觸覺好像伸手可及。  就好像斐瑞本就應該這樣被異種圈在懷裏,被怪物咬著脖頸壓在身下,為族群的誕生扭曲身體,成為畸形的怪物蜷縮在粘稠的巢穴裏密密麻麻地產卵。  斐瑞在迷亂中似乎嗅到某種香氣。  他胡亂攀附著西奧多冰冷嶙峋的肩膀,急切在西奧多身上尋找著,柔軟的臉頰緊貼在異種冰冷的外骨骼,摸索著讓他感到發狂的暗香。  柔韌修長的手指攀在怪物寬闊的後背,斐瑞胡亂地摸索,他屬於異種的本能正在西奧多的精神鏈接下悄無聲息地蘇醒。  而低頭凝視斐瑞的大怪物卻一如既往的冰冷寂靜。  西奧多沒有到蛻變期,他無法發.情。  耳邊的腳步聲已經越來越近,那是晚歸的住戶踏上樓道的聲音,而西奧多與斐瑞摟抱在樓梯口,隨時都會被人看見。  斐瑞的手掌在摸索中感受到粘稠的觸感,他遲鈍地收回手,看到掌心粘稠的血液。  斐瑞遲鈍的腦子慢慢清醒過來,他伸出手在西奧多後背摸過,感受到沒有愈合的傷口。  抬起頭,斐瑞愣愣地看向麵前的大怪物,他因為與西奧多精神鏈接而激發的異種本能慢慢褪去,屬於人類的情緒正在回攏。  斐瑞幹澀地問道:“這是變異蠕蟲咬傷的?”  西奧多放開懷裏斐瑞,他沒有回答,隻是一步步退入漆黑的角落。  斐瑞腦子清醒過來,他聽到了耳邊近在咫尺的腳步聲,在西奧多的舉動下回頭看向身後的樓道。  晚歸的男人被站在樓道裏的斐瑞嚇個正著,他罵道:“你站在這裏幹什麽!”  斐瑞在黑暗中揉揉指尖的血跡,他似乎感受到一種遲鈍的疼痛,於是說道:“等人。”  男人罵一句,轉身快速經過斐瑞:“神經病。”  等到男人走後,漆黑的樓道恢複安靜,隱沒在黑暗中的巨大怪物緩慢走出來。  斐瑞有些不知所措地轉過頭,他強顏道:“回去吧。”  斐瑞走在前麵,西奧多跟隨在他身後,就像是侵巡的野獸,優雅而沒有聲息的標記著自己的領地。  掏出鑰匙打開門,斐瑞站在門邊有些遲疑,他原本渴望回家,因為他推開門會有一個大怪物在安靜地等他。  但是現在,站在門邊,斐瑞卻如同站在兩個不同世界的交界,遲遲不敢再進一步。  斐瑞還記得昨天爆發的激烈衝突,他還記得自己難以抑製的憤怒,也清楚西奧多對自己的意圖。  如果現在踏進屋關上門,斐瑞就與怪物進入這個沉鬱的空間裏,那麽這個空間隻屬於他們,人類與怪物將待著這個狹小密閉的空間裏,彼此隻屬於對方。  就好像所有暗潮湧動,都將被掩蓋壓製在這無人的房屋裏。  斐瑞站在門邊,他深吸一口氣,對著身後無聲站立的大怪物說道:“進來吧。”  淺綠色的大門被關上。  屬於人類與異種的腳步踏進屋內,悄無聲息的怪物緊貼著身前的人類進入屬於他們的巢穴。第17章   斐瑞伸手摸向牆上的燈,西奧多靠過來,在黑暗中握住斐瑞的手掌。  斐瑞呼吸一窒,他慢慢將手掌從西奧多那不屬於人類的利爪中抽出來。  斐瑞從來不知道他為什麽會成為西奧多的王,他也不相信自己有任何不同於人類的地方。  但是今天西奧多連接斐瑞的精神鏈接,他感受到了另一種他不了解的物種本能,這讓斐瑞感到難以言說的驚恐,他如同一個容器,成為了另一種生物的載體,無法抑製的本能讓他變得不像一個人類。  斐瑞開始相信,他或許真的是西奧多的王,雖然他自己並不了解在他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麽。  深吸一口氣,斐瑞打開了燈,他轉身看向身後的大怪物:“你聽我說,剛才是個誤會,我不想”  斐瑞的話沒有說完,他看著自己麵前安靜的大怪物,再說下去,他會覺得像個不負責任的壞男人。  但是斐瑞還是將手放在西奧多肩上,他試圖讓自己平靜點,像什麽都沒有發生那樣:“我很抱歉,但是我並不想成為你的王,我也不想不想和你繁衍種族。”  “我是一個人類,剛才的行為如果讓你困惑,我道歉。”  “西奧多,我道歉。”斐瑞抬頭注視著自己麵前的大怪物,他試圖讓對方明白,自己對他沒任何想法。  但是斐瑞看著麵前高大沉默的西奧多,他卻有些結巴,臉頰的紅暈無法控製的擴散開。  西奧多站在昏黃的燈光下,他同樣凝視著斐瑞,“你不用道歉。”  斐瑞抿抿幹澀的嘴唇:“為什麽。”  “你可以對我做任何事情。”  怪物低沉柔滑的聲音響在斐瑞耳邊。  斐瑞揉揉耳朵,他的耳朵有點發燙,隻能囫圇的點頭:“我知道,我知道,你說我是你的王,我知道。”  西奧多注視著斐瑞,大怪物在斐瑞麵前蹲下.身,看著這個渾身都在發燙的人類,“我沒有到蛻變期,無法發.情。”  斐瑞連眉眼都全是紅暈,他僵在原地,結結巴巴半晌說不出話來:“什麽,什麽意思?”  西奧多凝視著斐瑞:“我現在無法和你交尾。”  所以,你對我做任何事情,我也無法回應你。  斐瑞臉轟的全都紅了,他的眼神胡亂掃過西奧多不同於人類的身軀,猙獰冰冷的外骨骼下包裹著充滿爆發力的軀體,高大的身軀充滿壓迫感的身軀抵在斐瑞麵前。  斐瑞不敢去看眼前的西奧多,他胡亂地掃過大怪物健碩的下腹,在冰冷的外骨骼下什麽都沒有看到。  或許,或許是因為西奧多還沒有發.情。  斐瑞腦子暈乎乎的胡亂想到,他捂住自己臉頰,不是啊,可能異種的交尾方式與人類不同呢。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我以後也不會”  斐瑞握住自己手腕,他難以控製的臉紅,不想和西奧多討論這個問題。  西奧多低垂著頭顱注視著斐瑞,“如果我成為人類呢。”  放棄這一副身軀,選擇脆弱卻與你相同的皮囊。  斐瑞抬起頭:“什,什麽?”  西奧多靠近斐瑞,他嗅著斐瑞的信息素,斐瑞已經成年,濃鬱的信息素散發著誘人的暗香,斐瑞的身體在渴望發.情,他是一個成年男人。  西奧多將冰冷的頭顱貼在斐瑞麵頰:“如果我擁有人類的皮囊,你會愛我嗎?”  斐瑞用力將靠近自己的西奧多推開,他在昏黃的燈光下看著這個大怪物,有些不知所措:“不,不會,我,我從來沒有想過,想過和一個異種在一起。”  西奧多凝視著斐瑞,高大的怪物慢慢從斐瑞麵前站立起來,在頭頂昏黃的燈光下注視著斐瑞。  西奧多沒有說話,他緩慢的退回到房間的陰影裏,與斐瑞保持最大的距離,在房間兩端彼此對視。  斐瑞咬著嘴巴,他感受到狹小房間裏近乎凝滯的空氣,他反複地捏著自己手腕,但是他不能,不能騙西奧多。  他是人類,他的伴侶也會是人類,他從沒有想過與西奧多在一起。  西奧多低緩的聲音傳來,他再次同樣地問道:“你會愛我嗎?”  斐瑞看著陰影中西奧多模糊的麵容,咬著唇,在西奧多寂靜到近乎湮滅的目光下緩緩點頭,“如果,如果你成為人類,我,我或許會考慮,考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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