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遊綺收回視線繼續看書，回答得同樣含糊：“就那樣。”　　就那樣是哪樣？　　寧沏疑惑不已，想了想，給寧澈發去條短信詢問什麽時候回來，打算換個人打聽，然而一向秒回消息的寧澈這次竟然遲遲沒有回複。　　寧沏看向遊綺，有點懷疑他把人綁架了。　　他試探問：“我弟弟還活著嗎？”　　遊綺無奈揉眉心：“你在說什麽胡話。”　　寧沏又問：“你沒打他？”　　遊綺：“沒打。”　　寧沏這才放心，在打沒打人這種小事上，遊大少爺一向敢作敢當，不至於撒謊。　　臨近中午，差不多到了準備午餐的時間，想著兩人如今談戀愛的關係，寧沏問：“中午要在家吃嗎？”　　聽他自然又親昵地詢問‘在家’，遊綺表情微微動容，定定看他半晌，突然放下書傾身靠去，寧沏頓了頓，下意識閉上眼，想象中的親吻卻遲遲未至。　　寧沏嘴角一抽，以為又被耍了，睜開眼卻發現近在咫尺的遊綺表情竟更加扭曲：“下次再隨便交換，我就扒了你的兔子皮！”　　對著自己的臉，遊綺心理素質再強大也下不去口，寧沏也很快意識到這點，再看遊綺那副吃癟的表情，一時忍俊不禁。　　他突然笑了，遊綺愣了愣，更為惱火：“平時怎麽不笑？”　　寧沏：“啊？”　　“我問你平時怎麽不對我笑？”　　這話問的……寧沏一時語塞。　　他其實也不清楚平時對沒對遊綺笑過，猶豫片刻，他朝遊綺擠出個笑臉：“那我下次注意？”　　遊綺險些被氣死。　　寧沏轉了轉眼珠，又說：“這也不能全怪我，你別總發脾氣，對我態度好點，少威脅我幾句不就得了。”　　遊綺坐回原位：“你對別人笑一下都他媽這麽多要求？”　　“你和別人不一樣。”　　寧沏的潛台詞是你比別人凶得多，遊綺卻聽成了其他意思，表情稍稍緩和，再想起寧沏方才的話，忽然僵硬了幾分。　　他不再說話，寧沏也不敢再問，怕又牽扯出什麽問題，直接去廚房做飯了。　　中午做的章魚小丸子，他知道遊綺喜歡吃這個，以前也做過一次，午餐時，遊綺雖然沒有明說，但臉色明顯明媚許多。　　吃過午飯，遊綺跑去沙發打盹，寧沏不敢使喚這位大少爺，自己整理完廚餘，跑去樓道扔垃圾，扔完回來時，手拿傷藥的外送員剛好走出電梯，敲了敲隔壁的房門。　　房門打開，露出沈亦辰那張鼻青臉腫的臉。　　四目相對，沈亦辰別開頭，麵對用著遊綺身體的寧沏，沒有平日裏的局促羞澀，隻有一派漠然，接過傷藥後便砰得關上了門。　　寧沏：“……”　　在走廊整整定格半分鍾，寧沏進屋關上門，客廳沙發上，遊綺半闔著眼姿態慵懶，懷裏抱著軟綿綿的抱枕貓似的窩在沙發裏。　　沒人說話，電視機的聲音仿佛被放大好幾倍。　　半晌後，遊綺似有所感，掀起眼皮，貌似不經意地朝門口看去。　　陽光沒能打進玄關，那一片區域都陰沉沉的，寧沏微低著頭，看不清表情，胸腔不斷起伏，不斷深呼吸。　　“我剛才看見沈亦辰了，你做的？”　　遊綺合上眼，沒聽到似的轉過頭，將身子徹底陷進柔軟的沙發。　　打人就算了，還裝睡！　　寧沏深吸一口氣，手指插進頭發，心情隻能用抓狂來形容：“我弟弟呢？！”　　沈亦辰的慘狀，讓他很難不擔心寧澈的安危。　　沒等遊綺說話，寧沏慌忙跑向客房檢查床底下、衣櫃這些能把一個暈倒了的大活人藏起來的地方，客房沒找到人，他直接把公寓全搜了一遍。　　眼看著他像個陀螺一樣在房子裏打轉，遊綺額角青筋直跳，忍無可忍道：“瞎找什麽，早跑了。”　　寧沏倏地停下腳步，憤懣質問：“是不是被你嚇跑的？”　　遊綺：“……”　　不說話，就是默認了。　　寧沏被氣昏了頭，哪還顧不上什麽身份地位，就差去指遊綺的鼻子罵：“沈亦辰那麽老實的一個人，你打他幹什麽！他哪惹到你了？！”　　遊綺撇嘴，很是不屑：“哼，陰溝裏的臭老鼠。”　　寧沏一開始都沒聽懂他說什麽，反應過來之後差點一口氣嗆到：“你說話別那麽難聽行不行！你又不認識他，怎麽能這麽說？”　　遊綺不但不尊重他，竟然連他身邊的人都不尊重！　　一想到沈亦辰之前對他的關心幫助，再看著眼前這張‘醜惡’嘴臉，擬定好的裝乖方案直接告吹，被氣得話都說不清楚：“遊綺，你是不是故意的？”　　“……我故意的？”　　他是故意取消了會議，讓寧沏這個闖禍精逃過一劫還差不多！　　遊綺忽然伸手掰過寧沏的下巴。　　這破兔子天天端著這麽張臭臉，印象裏就從來沒朝他笑過，卻能輕鬆對別人眉開眼笑，他也想問問寧沏是不是故意的。　　“遊綺！”　　寧沏被捏的臉頰都扭曲了，正想罵人，遊綺卻直接彪了髒話：“閉上！長了張嘴真他媽煩人。”　　寧沏：“？？？”　　罵人就算了，還人身攻擊，寧沏氣得臉都不要了，正想回罵那你還親，遊綺再一次堵住他的話茬：“對，我是故意的，他當著我的麵翹我牆角，你最好祈禱我別再碰見他。”　　撬牆角……寧沏腦子一時沒轉過彎，沈亦辰喜歡遊綺，為什麽遊綺卻反過來說沈亦辰撬他牆角。　　怒火瞬間熄滅大半，寧沏結結巴巴問：“他說什麽了？”　　遊綺眯起眼睛，冷笑道：“說什麽？寧沏，你別告訴我你不知道，他不是問過你會不會分手麽，少跟我裝傻。”　　寧沏很尷尬，沈亦辰是問過他，但他不是會錯意了麽，其實就是現在，他也不覺得沈亦辰喜歡自己。　　不過要是真的，而且沈亦辰好巧不巧挑中今天表白……　　寧沏吞了吞口水，氣勢一下虛了半截，說到底還是氣：“那你也不能打人啊，他以前很照顧我，就因為表白你就……！”　　聞言，遊綺臉色驟變，目光驀然淩厲起來：“怎麽，你很在意？”　　因為清楚這兔子沒有心，沈亦辰的表白遊綺其實沒太當回事，結果再看寧沏的態度，似乎有些過分介意了。　　遊綺站起身，步步逼近，煞有介事道：“你到底是擔心他，還是舍不得那點輔導費？”　　“誰舍不得……！”　　寧沏臉一下子漲得通紅，既覺得惱火，又隱隱有種被戳中心事的羞惱感，他一把將人推開，又狠狠瞪了兩眼，回房關死了門。　　真的是煩！　　遊綺看著臥室房門，表情更加陰沉，危機感突然席卷而來。　　他很快就想明白原委。　　兔子也不是真的沒有心，沈亦辰和顧彥明不同，就算是裝出來的性格，也不可能做什麽讓寧沏避之不及的事，相反的，平時應該沒少表達過善意，所以寧沏根本沒有對他架起過心防。　　換言之，對待那隻臭老鼠，寧沏是有心的，不止那隻臭老鼠，還有學校那些人以及寧澈，隻要沒傷害過他的人，他雖然不夠熱情，但都能用心對待。　　心口沒來由泛起一陣酸澀難言的刺痛。　　遊綺捂住胸口，擰起了眉，算不上後悔，就是單純的不爽。　　畢竟，即便時間倒退回幾個月之前，他也不會相信，有朝一日，自己會去嫉妒一隻臭老鼠。　　……　　一覺醒來，已經晚上六點，身體再度恢複如常。　　遊綺從臥室的床上坐起身，適應了一會兒身體後，邁步走出房間。　　客廳空蕩蕩的，寧沏跑客房生悶氣去了，遊綺進門時，他正對著手機糾結，不知道該不該聯係沈亦辰。　　寧沏直接無視了開門的聲音，遊綺早做好冷戰的準備，也沒生氣，拉過椅子坐下，依舊一副大爺姿態。　　“不準找他。”　　寧沏瞥了遊綺一眼，沒搭理，甚至想翻白眼，猶豫再三，給沈亦辰發了條‘抱歉’。　　至於其他，他也搞不清楚到底發生什麽，總之道歉肯定沒錯。　　一想到這次又算被迫替遊綺的任性買單，寧沏心累又憋悶，再看老神在在的遊綺，忍不住問：“你什麽時候回去？”　　遊綺身形一滯，定定看著他：“你很想我走？”　　寧沏沒吭聲，遊綺太流氓，一到晚上他就很慌，再加上寧澈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他當然想遊綺快點離開。　　見他沉默，遊綺眼中閃過失望，雙手插進口袋，自嘲似的笑了聲：“算了，沒意思。”　　說完便走了。　　房門一關，屋內隻剩下寧沏。　　他瞪圓了眼珠，人已經走了，卻沒忍住罵道：“……你還有理了你！”　　簡直不可理喻。　　他撇了撇嘴，開始打掃外人來過的痕跡，打掃了兩分鍾，走向陽台，透過窗子朝樓下望去。　　遊綺剛到樓下，車子在樓下等了小一天，他出去後沒急著上車，像是透風似的站在公寓門口，隔了七層樓的距離，都能感覺到身上陰沉的氣場。　　公寓樓下常年棲息著幾隻小野貓，膽子很大，最喜歡做出些正常人不敢做的舉動，比如這會，兩隻橘貓就結著伴往遊綺腳邊蹭。　　寧沏記得遊綺沒什麽潔癖，卻也記得他曾烤過一隻兔子，據說樓下的流浪貓在這呆了很多年，和公寓裏的好些人大都培養出了感情，就連他也習慣了每天放學回來聽著他們喵喵叫打招呼，頓時就有點著急。　　遊綺下手沒輕沒重的，他怕這家夥一腳踢過去，趕緊打開窗戶喊了一聲：“遊綺！你別動！”　　然後拿起鑰匙就往樓下跑。　　沒用上一分鍾，他便到了樓下。　　六點鍾的天色不算昏暗，走出公寓大門，就見遊綺半蹲在地上，手指頂著貓的腦門往後推，那隻肥肥胖胖的橘貓卻不要命似的想蹭他，另一隻則在一旁舔毛看戲。　　寧沏鬆了一口氣，緊接著，聽見遊綺沒什麽感情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