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綿揚少見的認真,四周看看,神秘兮兮湊近,壓低聲音掩住嘴:“對啊,別人都不信,但我感覺他倆真談過戀愛,分得也不愉快。”  寧沏狐疑盯著他,覺得莊綿揚是蓄意報複,所以在這跟他胡說八道。  “真的!”見寧沏也不信,莊綿揚急得直拍大腿:“我記得很清楚,就是兩人關係急轉直下的那幾天,遊哥才開始恐同的!”第69章 前車之鑒  還真談過?  寧沏心情突然一陣古怪,宛如下墜的失重感讓渾身的肌肉都僵了一下,轉瞬之間,並沒表現在臉上。  “大概什麽時候?”他問。  莊綿揚回憶片刻,不確定道:“遊哥十六七歲那會兒?好像是,反正甩了顧彥明後,有次聚會,忘了哪個家夥帶了個小男生動手動腳,遊哥都看吐了!”  還沒確定交沒交往,顧彥明用詞卻已默認成交往過,連帶寧沏也被帶歪思路,腦中顧總追求白月光的劇情一下子就變成了顧總試圖破鏡重圓。  如果隻是普通的主仆關係,以顧彥明成年人的心性,怎麽也不至於念念不忘這麽多年,甚至做出找人當替身的荒唐舉動來,除非他們真的有過更親密的關係才解釋的通。  一時之間,寧沏感覺自己可能真相了,除此之外,他還有一種強烈的危機感。  在遊綺眼裏,他會不會,就是下一個顧彥明……?  發展軌跡實在相似,莊綿揚說以前的顧彥明和他現在差不多,又說遊綺曾對顧彥明好過,好到讓人誤會成談戀愛那種,最重要的是,遊綺自己也曾說等他喜歡上,就會把他甩了,顧彥明可能知道為什麽。  “……”  一股寒意從腳底一路上升頭頂,寧沏攥緊了冷冰冰的手心。  之後莊綿揚說得都是寧沏知道的東西,比如顧彥明後期怎麽舔狗的,遊綺又是怎麽視而不見的,莊綿揚說得興致勃勃,寧沏卻一點都不想聽。  他下意識會想象,萬一哪天他真喜歡上了遊綺,莊綿揚口中的這些事會不會也發生在他身上。  “談戀愛這事兒吧,遊哥說不定是故意的,他從小腦子就好使,談戀愛之後,顧彥明對他言聽計從,狗化了九成,再沒有以前那麽……”  “好,我知道了!”寧沏忽地打斷,起身趕人:“沒事的話,你就回去吧。”  “啊?”莊綿揚反應激烈,一副天塌了的表情。  平時沒人聽他說這些,願意聽的他又不敢傳,好不容易有個說了也不會被滅口的寧沏,正說到興頭上,結果寧沏不想聽了。  莊綿揚不樂意,但看到寧沏有些發白的臉色,又遲疑道:“你臉色好難看,怎麽了啊?難道吃醋了?”  寧沏:“……”  寧沏:“沒有,我身體不舒服。”  莊綿揚半信半疑,拍著他的肩膀勸道:“童工,你千萬想開點,就遊哥那條件,他現在天天拋頭露麵,追他的人早晚繞k市一圈兒!”  寧沏無語至極,莊綿揚想得還夠遠的,可惜他壓根不喜歡遊綺,吃哪門子醋。  “放心吧,不可能,現在的人沒那麽膚淺。”  一開始莊綿揚沒反應過來,等反應過來後,驚得瞪大了狗眼:“……你這兔子多少有點不知好歹了!”  “是是,回去吧,我身體不舒服,先回房休息了。”  說完他就回房了,留下莊綿揚一個人在客廳懷疑人生。  趕走莊綿揚後,寧沏躺在床上,將一開始和遊綺認識直到現今談戀愛的全過程一幀一幀回放,沒感覺出哪裏像是演戲,但一想到遊綺以前說不定也是這麽耍顧彥明的,就覺得很窩火。  很快,他拉起被子捂住臉,自暴自棄地嘟噥:“算了,隨便吧。”  隨便遊綺喜不喜歡他,有沒有和顧彥明談過戀愛,有沒有耍他。  反正,隻要他不喜歡上遊綺,一切都無所謂。  ……  莊綿揚騷擾了寧澈一個下午才走,寧沏也沒管他們,他自己的事情夠麻煩了,寧澈惹出的麻煩自己解決。  之後的幾天,他專心備考期末,沒去找遊綺證實道聽途說來的八卦,畢竟一開始就隻是為了滿足好奇心,滿足後再追問,好像顯得他特別在意似的。  就因為思想覺悟夠高,久不聯係的顧彥明打來電話,他都憋著沒問。  周五下午,他剛走出校門,坐上遊綺派來接他的轎車,手機便響了。  “顧總?”他先開口,話筒那段安靜了一會兒,響起顧彥明沉穩的聲線。  “我還以為你把我的聯係方式刪了。”  寧沏幹笑了兩聲,其實是刪了,但架不住他記性好,看一眼就認出來了。  他沒反駁,顧彥明卻隱隱鬆了口氣,問:“最近怎麽樣?”  麵對昔日的債主,寧沏表現的很客氣:“還行,顧總您呢?”  “不怎麽樣,遊綺一直在找我麻煩。”  “哦……”  兩人很久沒聯係,氣氛難免有點尷尬,不過現在寧沏對顧彥明莫名生出了幾分同理心,也就沒有像以前那麽排斥。  網上流傳的小道消息他看到了,明天酒店似乎和遊氏中止了合作,原因不明,他不想摻和,也就沒接話,顧彥明又問:“還記得周一什麽日子麽?”  周一什麽日子?  看日期不像是節日,寧沏試探性地說:“顧總,生日快樂……?”  話筒那邊沉寂下來,過了一會兒,顧彥明突然笑了:“嗯,周末有場party,要來麽?”  歪打正著竟然猜對了,寧沏又幹笑了兩聲,他和顧彥明相處一年半,實際也就過了一次生日,當時顧彥明也沒來找他這個小替身過,反倒是遊綺的生日,顧彥明會特意跑過來找他,煮上一頓他招架不住的晚餐,以至於他印象格外深刻。  寧沏婉拒道:“顧總,我就算了吧,我什麽禮物都沒準備。”  顧彥明:“用不著你準備,你能準備出什麽。”  寧沏:“……”  話裏不經意的輕視簡直讓寧沏夢回兩個月前,既然顧彥明聽不懂,他便不再拐彎抹角:“主要是我們也不太熟。”  顧彥明:“……”  “不過還是祝你三十三歲生日快樂。”  顧彥明:“……”  一旦恢複本性,寧沏連遊綺都能氣得夠嗆,更別說顧彥明。  實際上,真要把對二者的怨氣放在天平上稱量,顧彥明絕對是碾壓式勝利,因為遊綺雖然會逼他做些不情願的事,也給他發泄情緒的空間,給顧彥明打工那會兒,他才是真是憋成了王八。  沒多久,顧彥明自嘲似的笑了聲:“你說不熟就不熟吧,看起來現在和遊綺很熟?”  寧沏一本正經道:“還行吧,他對我挺好的,也沒什麽要求。”  變相又刺了要求多的顧彥明一句。  顧彥明一時語塞,語氣冷冽起來:“我說了你玩不過他,寧沏,我以為你是個有分寸的人。”  寧沏有點不耐煩了,在他看來,顧彥明根本什麽都不懂,或者說這些位高權重的家夥壓根不會和普通人共情,顧彥明是這樣,遊綺也一樣。  “顧總,這些就不勞你費心了,沒別的事我就掛了。”  “周日來參加,我告訴你以前的事,你不是一直好奇麽。”  寧沏這次是真的愣了,他覺得顧彥明把他當傻子,要不就是顧彥明傻了。  他們現在的關係可不是上下級,而是實錘的情敵!顧彥明有那麽好心?  “為什麽告訴我?”  “如果不聊這個,你回來麽。”顧彥明聲音一如既往的沉穩,沒有彎彎繞繞:“因為我想見你。”  ……  被司機送回公寓時,寧沏腦子還在懵。  走著神做完晚餐,和寧澈坐在餐桌上吃飯,他發自內心地詢問寧澈:“你說,有錢人的腦子都在想什麽?”  經過幾天的相處,寧澈已經確定寧沏恢複如常,嘴裏嚼著雞腿說:“想著裝逼吧。”  想沒想裝逼不一定,但多半是不太正常。  吃過晚飯,又花了一個小時給寧澈輔導功課,等一切都忙完,已經晚上八點了。  洗完澡,寧沏獨自回房間看書,有些心不在焉,沒多久就放下書從抽屜裏翻出閑置很久的資料本,拉開椅子坐下,隨便翻了幾頁。  顧彥明的邀約他答應了,不是因為好奇八卦,是因為顧彥明後來說,到時會把手上那份協議書帶去,讓他也帶上,到時直接銷毀,防止以後流傳出去。  寧沏沒想過會外傳,影響聲譽的事,顧彥明肯定不會做,他也不會自討苦吃,可顧彥明不放心。  “萬一東西到了遊綺手裏,你說得還算?”  當時顧彥明這麽說的,寧沏竟無法反駁。  他答應見麵,但明確表示不參加什麽party,顧彥明妥協得幹脆,最後兩人約在周日下午,地點是公寓樓下的一間咖啡廳。  還有兩天,寧沏想好了,到時候要是顧彥明主動提起過去,他就聽聽,要是沒主動提,他也不問,毀了協議直接走。  資料本裏夾著幾張照片,翻開時不小心掉了出來,是遊綺以前的偷拍照,當初他辛辛苦苦收集的,寧沏彎腰撿起,好久沒看,再看還有點親切。  偷拍照分布幾個年齡階段,大學時期的比較多,他抽出一張穿著高中校服的遊綺,偏頭看了會兒,想不通這麽一張豔麗絕倫的臉,人怎麽能那麽壞。  十六七歲的遊綺眉眼已經張開了,氣質比起現在稍顯張揚,明媚的五官也少了幾分戾氣。  照片裏的他唇紅齒白,般般入畫,抓拍到的回眸散漫而慵懶,墨色的發絲隨風而動,轉盼之間竟美得模糊了性別的邊界。  是誰看了都要迷糊的程度。  以前還以為顧彥明性格扭曲變態,現在想想,顧總真可憐,明明是一個年少有為,天資卓越的商業奇才,活活被美色坑成了變態。  想曹操曹操就到,手機震動拉回了飄遠的心神,一看來電顯示,寧沏眉頭一皺,有點不想接。  “喂。”  遊綺‘嘖’了一聲,幾天了,寧沏還是那副要死不死的語氣:“差不多得了,那臭老鼠傷都好了。”  寧沏冷哼:“聽不懂你在說什麽。”  辦公室裏,遊綺扯下脖子上的領帶,臉上隻剩無奈:“說吧,怎麽才能聽懂?”  聽出幾分妥協的意思,寧沏抿抿嘴,指尖不斷擺弄照片。  “不想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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