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他踩著地毯下樓,在二樓的轉角處找到充電的408。機器人電子眼閃爍,抬頭打了聲招呼:“小宴,怎麽了?”  “陳厄呢?”  “少將在會議室裏。”  莊宴來到一樓,會議室的門緊閉,也許是有重要的工作需要處理。  他不著急,坐在沙發上等。  就算是等待之中,心跳的節律依然亂極了,像懷裏揣著一隻不安的小動物。  可是明明已經是心照不宣的戀愛關係了,為什麽現在,還會因為這種事情而感到緊張與忐忑呢?  客廳裏安安靜靜的,隻有自己一個人,和窗外半輪彎彎的下弦月。  莊宴茫然地把抱枕拿過來,又茫然地,仿佛稍微想明白了一點。  因為這無關易感期和熱感期,也不是出於信息素交融的需求。  願意被標記,隻有一個非常簡單而純粹的理由。  也許比喜歡還要更濃烈,更深刻一點。  所以他會先告白、帶著陳厄回家見媽媽和哥哥。全心全意地信任自己的alpha,甚至熱潮期在陳厄麵前丟臉也不怕。  喜歡像種子在心裏萌芽,枝條一點一點地碰在一起,小心翼翼地試探。  而永久標記是紮根,從此要把另一個沒有血緣關係的人,規劃進自己的人生裏。  也許在二十歲前做這個決定還太早,但莊宴覺得,不會再有其他人了。  就像假若人生從未出那場意外,他肯定會在情竇初開的時候,自然而然地喜歡上陳厄。  又等了半個多小時,會議室的門終於開了。  alpha帶著不明顯的戾氣走出來,目光落到莊宴身上,頓時怔了怔。  陳厄問:“你在等我?”  他咬字有些硬,過了兩三秒,神色才逐漸和緩下來。  莊宴仰著臉,對他微笑起來。omega的眼眸和少時一樣清澈幹淨,像藏著星星。  “我想好今年要什麽生日禮物了。”  “嗯?”  “我想要你陪我去見爸爸。”  陳厄垂眼看他:“好。”  莊宴還想說話,alpha走過來,揉揉他本來就很亂的頭發。  陳厄側臉線條繃著,看起來有點需要身體接觸的意思。  於是莊宴主動伸手,半秒後,陳厄用力抱住他。  他的鼻尖撞在alpha的胸膛上,有點酸,但不怎麽疼,忍忍就過去了。陳厄呼吸急促,體溫也高,捏了捏莊宴的後頸,才緩緩把人放開。  莊宴敏感地察覺到他情緒不對,輕輕地問:“怎麽了?”  “有些事,今晚要回一趟軍部。”  “明天回來嗎?”  “這幾天都不回來。”  陳厄聲音低,是從胸腔裏熨出來的。  莊宴又問:“是哪裏又出了事情,要去前線處理嗎?”  “不去前線。”陳厄說。  alpha站在沙發前,不過幾秒,又恢複了平常冷淡自製的模樣。  “小宴,”他說,“就稍微等我一下,處理完事情,我就回來。”  -  前段時間,排查終於有了結果,邊防軍已經初步鎖定一片無人區,並且將報告提交了上來。  但考慮到靠近的風險,他們隻能非常粗略地將那片星域包圍起來,等待軍部的下一步指示。  “要分派小隊進行登陸嗎?”  “不。”陳厄指示道。  陳厄有條不紊地,安排地麵部隊再次確認——  追蹤信號是否準確可信,從其他渠道獲得的線索,是否全都指向相同的地點。  等到一切都環環相扣,形成切實而且毫無爭議的證據鏈,他才做出決策。  “請堅守陣地,嚴密阻止一切交通往來。”  “已調動限製武器,三天內進行轟炸。”  前線的負責人聽到之後,驚得幾乎說不出話。  陳厄目光嚴厲,隔著全息投影掃過來。他逼問:“聽到了嗎?”  半晌,負責人才立正行禮。  “聽到。”  這個決策在聯邦軍政內部,掀起海嘯一般的巨浪。  “他是不是瘋了?”  “一枚彈頭就足以毀滅一整個星球,要肅清那片無人區,豈不是要動用至少八枚!”  第二天晚上,在軍部和內閣的會議上,陳厄身穿禮服,站姿筆挺得像一株高大的鬆樹。  他向來不耐煩解釋,現在卻盡量按耐下脾氣,一條一條駁回來自各方的質疑——  有人問:“為什麽當初邊境作戰時不擔心被寄生,而現在卻過分謹慎?”  陳厄揮手,安排沈院士在屏幕上調出對比數據。  他說:“根據計算與保守估計,這個量子生命擁有百倍於同族的危險性和感染力。軍隊裏不乏十七到二十四歲之間的青年人,誰也承擔不起被它隱蔽寄生的風險。”  另一個人提出異議:“根據情報,這個量子生命已經在聯邦領土上遊蕩了五年,也沒發生什麽事情。我完全看不出,采取這種極端手段的必要性。”  全息屏幕上的投影變了。  從中央星,到開普敦,到邊境,以及其他臨近的星球上。曾經與量子生命接觸過,有滲透與轉化風險的普通人類,像散落的麥子一樣,不知不覺間已經遍布一大片疆域。  “可我覺得很有必要。”陳厄說。  “目前聯邦的彈頭儲量也不過一百五十枚,就算是全麵戰爭時期,也沒人用這種規模開火。”  “不然呢?”陳厄抬眼反問,“現在不將風險從源頭上掐滅,你難道更想看到下一次全麵戰爭嗎?”  “限製武器將對星球造成數十年都無法恢複的劇烈影響,從地形到生態悉數改變。聯邦的發展規劃必定受到嚴重影響,個別星球甚至還是私人財產,這些後果都太嚴重了,不能草率決定。”  那些私人財產的擁有者們,有的就坐在發言席位上。西裝革履衣冠楚楚。  “這是不可抗力。”陳厄語氣冷淡極了,簡直懶得多分出一絲同情心與注意力,“為了聯邦和平,希望諸位能夠諒解配合。”  alpha脊背板直。他撕破平日裏淡漠克製的表象,將內裏的偏激暴戾與冷酷瘋狂全然袒露。  軍部的新任少將生來就是一個劊子手,像一把開過鋒淬過火的鋼刀,寧可折斷也不會退讓。  陳厄抬眸,聲音在議會廳裏蕩開:“邊境多年動蕩,算下來也有至少十三萬傷亡,消耗八千億軍費。現在隻需要八枚彈頭,就能避免更壞的後果。  “不論如何,我已經將八枚限製武器調動到開普敦軍區,十三小時內,必定會做好開火的準備。”  三百人的國會大廳,全場騷動。  那一天的錄像從不曾向外界流傳出去。但身為曾經處於權力中央的人,退休的謝老將軍在隔日的清晨,還是看到了那一幕。  “不愧是謝老當初力排眾議,一定要提拔的少將。”  將視頻發過來後,軍部部長展鋒這樣評價道。  謝老將軍將視頻停在陳厄抬頭的一刻,滿懷感慨。  “確實是他的決策風格。”  “陳厄這下子,一定會成為很多人的眼中釘。但隻要能扛過去,憑他的能力和戰績,肯定會被寫進曆史書裏。”  談到這裏,謝老將軍頓了半秒,又意有所指地開口:“但他會扛過去的,對吧?”  “一個在戰場上從沒輸過的軍人,也絕不應該被那些亂七八糟的政治鬥爭所打敗。”  對麵展鋒輕笑一聲,卻默契地,沒有再多說什麽。  -  六月底。  那一場載入史冊的大爆炸,起初隻發生在一個普通平凡的夜晚。  隔著半光年的安全距離,邊防軍經過精密計算與反複校對,規劃好曲率軌道。還利用ai建模,演練了無數遍瞄準與發射,確保一切都不會有變動與更改。  “量子生命的信號還在這片區域嗎?”  “在。”  於是陳厄果斷下令:“開火。”  在遙遠的星空中,引線似的亮光接連閃逝。  限製武器分別被投放在開普敦區第七行星的主星,及編號從a到g的衛星上。  在近距離的觀測中,看到的是首先耀眼的,恒星聚變一般的強光。接著大氣層間,此起彼伏的蘑菇雲生疼。  狂暴的氣流與高熱將整個生物圈盡數摧毀,地表的高山被夷為平地,海洋蒸騰幹涸。  除了星球表麵的變化,肉眼不可見的量子流與射線,以席卷之勢穿透每一寸空氣。  沒有任何生命,能在這種情況下存活。  有幾顆結構鬆散的小行星,甚至被直接打穿,挾著火光的碎片落入太空裏。  軍部辦公室裏,陳厄眼睛一眨不眨,凝望著屏幕上的景象。  開普勒7c上的蘑菇雲還沒散去,監控畫麵安靜而沉默。不過幾分鍾的時間,它從一顆生機勃勃的星球變成了一座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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