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然他也不至於傍晚才出來。正是因為‘身嬌肉貴’，夏末這才不好找工作，隻能來找俞知樂。 畢竟現在的工作，哪怕是坐辦公室的，不說出差，偶爾在公司忙的時候，也難免會跑一兩趟外勤。領導讓你跑腿，給人送送文件什麽的，你能不跑？替人打工的，壓根沒什麽自由可言。但夏末這情況，卻真的不能冒著大太陽出來，雖然不會沒命，但卻會特別得不舒服。然而這話並不能給領導說，真說了人家還以為你矯情，或者想偷懶才瞎編個理由。 因為這，夏末其實已經丟過兩份高薪工作了。 “傷不起。”夏末自暴自棄地坐到俞知樂對麵，咽了咽口水，最後在俞知樂的邀請下，夏末拋開心理枷鎖，愉快地跟著分吃起了小龍蝦。剝蝦殼的動作比誰都利索。俞知樂吃一隻蝦的速度，他手邊已經堆起了小山似的一堆蝦殼。 “唔，好吃。”辣中帶麻，辛香入味。以往是他自誤了。雖然都是鼇蝦，但蝦和蝦之間，其實也是有區別的嘛，完全沒必要那麽講究。 更何況哪怕是同類，其他妖精下口的時候也從來沒留情過。妖族強者為尊，沒開靈智的同類，在妖精們眼裏，根本算不上同族，吃了也就吃了。隻不過黑魔蝦的食譜裏一直沒有小龍蝦，夏末才從來沒想過去‘自相殘殺’。 以前不是沒見過其他人津津有味地在吃小龍蝦，但是從來沒有哪份小龍蝦能有這個香氣，勾得人垂涎欲滴，食指大動。 從試吃第一隻以後，夏末就停不下來了。一大盆小龍蝦被一掃而空，俞知樂甚至就隻吃了五分之一不到。這還是夏末注意到俞知樂的進食速度，特意放慢了動作配合他，免得當客人的把蝦全吃了，主人家卻啥也不撈不到。 吃完蝦，把蝦殼還有一次性手套一起收拾好，扔進垃圾桶。洗完手，夏末終於想起了正事：“我叫夏末。”蝦都吃完了才自我介紹，也是沒誰了。 小龍蝦吃多了容易上火，夏末有些尷尬地接過俞知樂遞給他解辣降火的藕粉，喝了一口這才繼續往下說：“我是來找工作的。”不是來吃蝦的。 “本體是什麽？”俞知樂假裝沒聽出夏末話裏的潛含義，按程序問道。 他不是那種刻板嚴肅的人，要不然之前也不會主動邀請夏末一起吃蝦。俞知樂並不覺得夏末這會才自我介紹有什麽失禮的。年輕人麽，在一起吃吃喝喝，性格相投，很容易就能成為朋友，哪有那麽多規矩。俞知樂把自己的那杯藕粉放在電腦桌上，又把之前挪開的鍵盤放了回去，接著問道：“有什麽特長？” 見狀，夏末的態度也自然了很多，沒那麽尷尬了：“我本體是黑魔蝦，至於特長”夏末想了想，有些不知道該怎麽說。他其實特長挺多的，要不然之前也不能拿到高薪。就是吧，身體條件讓他沒辦法像正常人那樣工作。夏末欲言又止。 知道夏末的本體是什麽以後，俞知樂一言難盡地看了一眼垃圾桶裏還新鮮著的紅色蝦殼。雖然不知道黑魔蝦是什麽蝦，但光聽名字就知道是蝦，那他剛剛豈不是無意間唆使人家煮豆燃萁？ 小龍蝦經常吃，不過黑魔蝦這個品種的倒是一直沒了解。俞知樂打開電腦，查了下黑魔蝦，資料庫裏，黑魔蝦的樣子，不看比例大小，再忽略掉顏色，真的是完全和小龍蝦一模一樣。俞知樂的心情頓時更複雜了。隻是他到底知道妖精之間的生存法則，大魚吃小魚都是常態，蝦吃蝦真要說起來其實也沒什麽。俞知樂很快接受了這點。弱肉強食，說白了，什麽生物不是這樣。 夏末沒注意到俞知樂的視線，他猶豫過後，最後還是把自己族群的特性說了一遍。聞言，俞知樂若有所思：“這麽說，你就隻能在恒溫的室內工作。不能太熱也不能太冷，然後工作環境還必須足夠幹淨？” “對。”就是這樣，夏末點點頭。 這豈不是就是活生生的豌豆公主？ 不對，是豌豆王子。唯一不同的就是，童話裏的豌豆公主，是皮膚嬌嫩到會被幾十層織物下放著的那顆豌豆硌到，從而影響睡眠。而夏末是對環境敏感，需要潔淨，溫度適宜的空間，才能夠保證身體健康。 針對他這一特性，俞知樂突然有個想法：“如果環境不太好的話，你是不是能第一時間就發現？短期不適的話，會不會對你的身體造成什麽妨礙？” “是能第一時間發現，”黑魔蝦是種對環境極度敏感的動物，沒開靈智的時候，黑魔蝦就能做到這一點，成了精以後，當然更不在話下。幸虧成精後，夏末的忍耐力也變強了許多，要不然像這樣的高溫天，他壓根沒辦法順利出門。 “至於會不會對我的身體造成影響。其實隻要不曬太陽，溫度不要高得太過離譜，就還好，”但是打工的時候難免要給領導跑腿，哪能運氣好到次次需要你出門的時候都那麽巧，正好是陰天。夏末臉上滿是無奈。 “不過除了溫度，我對環境的整潔程度，容忍度還算比較高。”要不然他也不能出街了。畢竟不管環衛工人打掃得再怎麽幹淨，街麵上也難免會有些灰塵。 俞知樂聞言，心裏有了底。夏末的特長裏並沒有翻譯、寫作這樣適合宅家的技能，不過他有敏銳的感受力，這倒是很適合近幾年新興起的一項工作：“你覺得酒店試睡員怎麽樣？” “這份工作雖然需要到處跑，不過跑的時候是坐車，車裏有空調，車窗有防曬膜，不需要你出去曬太陽。實在不行你還可以晚上出發，白天休息。”俞家大哥手下有幾家酒店，俞知樂以前了解過這一行，還做過兼職，因此說起來頭頭是道：“工作強度不大，收入可觀。還能免費旅遊，雖然你這情況，也就隻能看看夜景，或者趁著陰天的時候出去玩玩，不過聊勝於無，有總比沒有好。” 試睡員的工作內容很簡單。就隻是檢查酒店環境，比如看看酒店內的設施如何，床鋪軟不軟，房間幹不幹淨，有沒有噪音之類的。然後拍照整理成報告。 夏末聽得很心動。 “不過，”夏末突然發現自己之前進了誤區：“按著你說的，我之前根本不需要辭職啊。”他前麵那兩份工作都不用長期曬太陽。隻是偶爾跑去送個東西，或者出去和合作公司談生意簽合同之類的。路上怕曬太陽，這一難題，其實隻要買輛車就能解決了。 買輛車，再貼個防曬膜，所有問題全都會迎刃而解。 夏末感覺自己有點。 他之前都在煩什麽？明明這麽簡單就能解決的事，居然硬生生折騰了這麽久。被夏末這麽一提，俞知樂也反應過來了，前麵的那些分析全都白做了，事情根本沒他想象的那麽複雜，也不需要這麽麻煩。 兩人麵麵相覷，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麽。第18章 第十八個求職者 良久，夏末率先打破了尷尬：“我覺得酒店試睡員挺好的。”反正他辭都辭職了，本來就要重新找工作。找什麽工作不是找，俞知樂建議的這份工作就挺和他心意的，用不著再花心思想其他職業。 其他工作哪有試睡員舒服？ 別說上班時間自由有彈性了，不加班都算好的。還是試睡員好，去各地酒店做評測的時候，順帶旅個遊，豈不是美滋滋？！連帶著住宿問題都解決了。 夏末欣然接受了俞知樂的就業建議。甚至不需要俞知樂幫忙，有了新的就業方向以後，他憑借著自己的本事和人脈就成功麵試上了。 因為有過一起吃蝦的情誼，俞知樂對夏末也就多關注了兩分。不過很快，俞知樂就後悔了，悔得恨不得回到十分鍾前，剁掉自己連接wifi上網的手。 “c市機場附近的那家友誼大酒店，這家是分店，地理位置很好，前台特別有禮貌……酒店好是一方麵，最重要的是，附近有條夜市，好吃的東西超級多。根據我和本地人套交情打探過來的可靠小道消息，c市知名的美食都匯聚在這裏了，價格便宜又地道，來一趟買不了吃虧，買不了上當，還買得到好吃的。總之不虛此行。另外，千萬別去城關那邊，那邊的小吃街就是糊弄外地人的，又貴又難吃，大家記得避雷。” “p省省會這裏，就市中心的那家繁榮酒店，我定的是豪華單人房，晚上洗澡到一半的時候淋浴噴頭壞了。打內線給前台以後，處理得很及時，我頭發擦到一半都還在滴水，修噴頭的師傅就已經幫忙把噴頭換好了。 效率極高。可惜美中不足的是，酒店衛生間的燈光太昏暗了，我能理解用燈光塑造氛圍的行為，但也不能為了氛圍就舍棄一切，這燈昏暗到連台階都看不清啊！能忍？燈最主要的作用，不就是照明嗎？舍本逐末要不得，尤其是這家的浴缸還是下沉式的，有台階那種，我走進去的時候差點沒摔個大馬趴。 前麵裹著浴巾讓人過來修淋浴噴頭就已經很尷尬了，要是進浴缸的時候看不清台階，再光溜溜地摔骨折，到時候怕影響傷處，沒辦法穿衣服，隻能披一件外套送醫院。那簡直就是公開處刑，又疼又丟人，羞恥y。我是男的還好，女性就…… 走光風險太大了，還有安全隱患，希望酒店能早點改進。換個亮點的燈泡也不費什麽勁對吧？！至於其他地方……另附，不是我吹，p省的遊樂場挺好玩的，夜間也有營業，能一直營業到晚上十二點。旋轉木馬什麽的，我一個男人少女心都要被激發出來了。建議藍孩子們帶老婆女友過來浪漫一把，年紀大的也能帶老伴過來重溫年輕時的甜蜜，感情升溫利器！不過年紀特別大的就不要玩海盜船這樣刺激的項目了，雖然下來後一把把腳軟手軟的對象抱進懷裏，男友力非常爆棚……” “t縣是國內有名的旅遊城市，風景棒呆，過來後為了方便，我就住在景區旁邊的這家清源酒店裏。酒店內部的設施後麵再來講，難得的是酒店離景區隻有十分鍾，特別近不說，房費還賊便宜，而且提供美味度爆表的免費早餐，量足新鮮。景區附近的早餐有多貴大家都知道，強烈建議住這家酒店的人一定要早起，吃飽了再走……好了，言歸正傳，酒店總得來說還是很不錯的，在這個價位裏絕對值回票價，房間裏……” 酒店試睡員去各家酒店做評測的時候，都不會提前通知酒店。他們一般不會暴露身份，房錢照付，像普通住客那樣住進去。當然，房費不是自費，這筆錢每個月都能統一報銷。試睡員評測結束以後，整理出來的評測報告格式內容也不會特別嚴肅正式。因為這份報告，並不是給上麵的領導看的，而是要發在公共平台上，以供想要住酒店的人，在選擇酒店的時候作參考。 酒店試睡員這個職業在國外比較火，國內幹這行的人相對來說會少一些，但再少也有個限度，競爭還是有的。夏末一個新人，之所以能這麽快就冒出頭來，不是因為他文筆有多好，而是因為這家夥評測到位的同時，還是個喪心病狂的跑題王。 明明是來評測酒店的，偏偏每次評測著評測著，他的話題都會跑到評測當地的特色上。時不時地給推薦些美食美景，點評一下哪裏好玩哪裏不值得去，總之詳細得不得了，都能當旅遊攻略用了。偏偏網友們還很吃他這一套。除了出公差、探親之外，很多人會住酒店都是因為去旅遊，看酒店評測選擇酒店的同時，能順帶把旅遊攻略一起拿了，對懶癌患者來說，這簡直就是福利。 夏末就這麽火了起來。 每天吃吃喝喝玩樂，工資還跟著水漲船高，眨眼就翻了幾番。 俞知樂把手機翻過來，屏幕向下。 不能再看了，再看下去他肯定要得紅眼病。 光看這些，他就已經忍不住盤算起放假後要去什麽地方旅遊，吃什麽玩什麽。 才上班沒多久就這樣想，不好不好，俞知樂伸手拍拍自己的頭，站起來打算去洗把臉清醒一下。離放年假還早著呢，別這麽快就做白日夢。 洗完臉回來，俞知樂就看到辦公桌前站著一個兩手都提著一次性打包盒的青年。俞知樂看了眼青年，有些不確定地問道：“外賣？”小哥的長相很陌生，確認過眼神，不是小夥伴派來的人。他顧哥飯店裏的店員他全見過，最近也沒聽說有招新人。 不過，他沒訂外賣啊。 雖然對方身上沒穿外賣員製服，不過光看那兩個超大的打包盒，他應該就是外賣員沒錯。想到這，俞知樂心裏有些疑惑，難不成是他大哥吃到什麽好吃的，於是特意給他訂了一份？ 就在俞知樂納悶的時候，被他當外賣小哥的人才剛要說話，對方的手機鈴聲突然響了起來。小哥連忙把打包盒放到旁邊的空辦公桌上，手忙腳亂地從口袋裏掏出手機按了接聽。 等等，這聲音…… 因為小哥耽誤了一會才接起電話，於是鈴聲也就一直在響，俞知樂越聽越覺得，這聲音耳熟。雖然歌是什麽歌他沒聽出來，不過應該是最近新發布的曲子。還挺好聽的，俞知樂打算等下上網查一下歌名，也買下來聽。 留在手機裏當鬧鍾挺好的，就衝著這麽好聽的歌聲，每天早上也得賴床多睡一會，要不然沒聽兩句就爬起來按掉，豈不是辜負佳曲。 俞知樂給自己找了個睡懶覺的理由，沒多久，外賣小哥也接完電話了，小哥一邊收起手機，一邊注意到俞知樂的眼神，於是忍不住問道：“你也覺得好聽？” “我就說嘛，唱歌的人絕對會火，就衝這嗓子，不火天理難容。”小哥像是找到了同道中人，熱情洋溢地給俞知樂安利歌手：“這首歌叫《春光》。歌手還唱過其他幾首歌，都很好聽。不過我覺得最好聽的還是他專輯裏主打的那首《百鳥》，那聲音，絕了。要不是大部分人都拿《百鳥》做鈴聲，歌聲一響我就鬧不清楚是誰的手機在響，下意識地就去摸自個的。坐一趟公交能摸個三四回，實在煩，不然我還舍不得換。好在《春光》也好聽，換了以後撞鈴聲的也少了。”起碼不會一有歌聲，就以為是有人給自己打電話。 一說《百鳥》，聽到這個鳥字，俞知樂總算是想起來他為什麽覺得聲音耳熟了。能不耳熟麽，這聲音他前段時間才剛聽過，百靈鳥的。之前就聽百靈鳥說要發專輯了，不過沒想到居然這麽快。 公司效率還挺高，這個想法才在腦海裏轉過一圈，俞知樂就意識到，那公司其實是自己家的。 俞知樂為自己的漠不關心愧疚了一兩秒，然後很快就又理直氣壯了起來。 他一個吃分紅的人，本來就不應該插手公司事務。 所以忽略了這事，也理所當然。 嗯，對，理所當然。俞知樂假裝沒發現自己理直氣壯下的那一咪咪心虛，附和道：“是挺好聽的。” 被人這麽一讚同，外賣小哥頓時就更激動了：“歌好聽還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什麽你知道嗎？” “是什麽？”見外賣小哥臉上仿佛寫滿了你快問我，你快問我的字樣，俞知樂配合地問道。 有人捧哏，外賣小哥眼睛發亮，他回頭看了看大門，確定沒人經過，不會有人突然走近聽見以後，還是壓低了聲音，這才興奮地對俞知樂說道：“最重要的是，歌手不是人！” “我這句話可不是在罵人，而是在陳述事實。”上麵那句話一說完，外賣小哥就意識到話裏的歧義了，連忙解釋了一句。說著，他又用你知我知的眼神，看了俞知樂一眼，說道：“我專門找我混娛樂圈的哥們打聽了，我那哥們也是妖，消息絕對不會出錯。他說這個歌手，和我們是同類，就是具體是什麽妖，我那哥們修為沒對方高，看不出來。不過專輯主打歌取名叫《百鳥》，我們私底下都懷疑他可能是隻鳥妖。” 誰和你是同類！ 俞知樂想是這樣想，卻懶得反駁。畢竟這小哥一看就是話嘮，和話嘮爭論這種問題，絕對是閑著沒事幹，不管爭論結果如何，都是平白浪費時間的行為。 不過，俞知樂看向外賣小哥：“你是妖？” 難怪在外賣平台越管理越嚴，發現違紀就會罰款的情況下，他還敢明目張膽地不穿製服不穿製服一經發現，是絕對要扣錢的。 現在的妖精要上天啊，辛辛苦苦修煉出來的修為，就拿來當障眼法用，不穿製服？ 總有種大材小用，暴殄天物的感覺。妖幹事！第19章 第十九個求職者 聽到俞知樂的問話，完全沒用障眼法，不明白俞知樂在想什麽的外賣小哥點點頭：“對啊，我是妖，土生土長的華國妖。放心，不是外國貨！”誤以為俞知樂是在擔心有外國妖冒充本土妖精來這邊求職，浪費國家資源，所以才這樣問的外賣小哥拍著胸膛向俞知樂保證道：“血統純正，如假包換！” “特殊部門妖精管理分部那邊，還存著我的檔案。”這檔案，是每一個下山，進入人類社會的妖精都要做的。有點兒像是人類那邊的戶籍檔案。總之是不是本土妖，檔案一查就知道。 “外國妖在國外也就算了，來了華國，哪個不夾起尾巴做妖？他們沒那麽大膽子冒充本地妖的。”外賣小哥的話裏，充滿了濃濃的自豪感：“不過你們公務員工作細心保持警惕也是為了國家著想，我們都能理解。這樣做也好，免得總有不懂規矩，不知天高地厚的外國妖企圖鑽空子。” 國外的那些蝙蝠精，禿狼精什麽的，在來華國以前，都是一副天老大，地老二，他們老三的自傲模樣。做事囂張得可以，肆無忌憚，無法無天，偏偏國外政府還管不了他們。這類妖，往往在來華國之後，心態都改不過來。非要接連碰壁，受到了教訓以後才能清醒。 “我之前在首都工作的時候，有一次有個蝙蝠精來吃烤鴨，中間上了一道鴨血羹。那蝙蝠精吃到一半的時候覺得不過癮，抓了旁邊的服務員就想咬脖子吸血。結果他旁邊幾桌裏剛好有一桌妖精在聚餐，當場就把對方扭送到特殊部門去了。”他都沒來得及出手，一場亂子才剛開始就已經落幕。 “後來新聞還有報道，說是一外籍男子吸毒產生幻覺，在外用餐時發狂襲人，附近熱心市民挺身而出。說是這樣說，知情的誰不知道那是外國妖又犯在咱們手裏了。隻不過為了國際和諧，也怕嚇到不知情的群眾，這才沒直接暴露對方的身份，給‘美化’了一下。” 說到這，外賣小哥不屑地冷哼了一聲。出來這麽多年，像蝙蝠精這樣的妖他見得多了，再桀驁不馴，最後還不都被收拾得老老實實的。從特殊管理局放出來以後，走在路上別說多看一眼人類的脖子，就是給根鴨脖子，他都沒膽子下口啃。 鄙視了一番外國精怪以後，外賣小哥終於想起了正事。怕俞知樂還不放心，他伸手在褲兜裏摸了摸，又掏出一張薄薄的卡片放到桌子上：“這是我的身份證，上麵種族照片一應俱全，這下放心了吧？”妖精的身份證表麵上看和人類的身份證一模一樣，平常也能當人類身份證來使。不過隻要在眼睛上覆蓋一層薄薄的妖力或者靈力，就能看出區別了。 加持了靈力以後再看，身份證還是那張身份證，名字也還是那個名字。但上麵的民族和照片都會隨之改變，原本填著漢族或者其他少數民族的地方，會變成本體種族。然後端端正正的高清人像，也會被妖怪的原形照片取代掉。 像是外賣小哥的身份證就是這樣，俞知樂沒修為，不過他有上麵發下來的儀器，一掃就知道結果：“燕崖？” “對，是我。本體是鴨子，雁形目鴨科，我是水鴨成的精。”看到俞知樂的動作，燕崖內心頓時肅然起敬。大妖就是大妖，這工作態度沒得說，嚴謹！ 明明看一眼就能知道的事，他還要特地拿儀器掃。燕崖覺得自己就該向大妖學習這種工作態度，尤其是自己還是幹飲食業的，衛生條件更要抓得嚴，不能出紕漏。 確定完外賣小哥的本土妖身份後，俞知樂收起儀器，直到餘光看到外賣小哥放在旁邊的那兩大盒食物，俞知樂這才醒悟過來。頭疼，這話嘮話多也就算了，怎麽帶偏話題的能力還這麽強？ 不是來送外賣的嗎，好端端的，怎麽說著說著，就扯到確認身份上去了？ 而且送外賣什麽時候要求這麽嚴格了，實名製也就算了，居然還要給顧客看身份證。俞知樂有些懵，再說了，耽擱了這麽久：“外賣該涼了吧？” “涼不了。”被俞知樂這麽一提醒，燕崖伸手撈過那兩盒食物，邊打開邊說道：“我用妖力保著溫，保管跟剛出爐的一模一樣，口感絕對不會有絲毫變化。” 蓋子打開，盒子裏裝的是提前片好的烤鴨，香氣撲鼻。俞知樂探頭一看，烤鴨片得極薄，一片片整齊地碼在盒子裏，看著就有食欲。最難得的是，在盒子裏悶了這麽久，烤鴨鴨皮看起來依舊鬆脆而不綿軟。這色澤，一看就知道燕崖沒說謊，果然和才出爐的一樣。 經過上回小龍蝦事件，俞知樂成功培養了處變不驚的技能。看到鴨妖送烤鴨外賣，他連眉頭都不帶動一下。這種鎮定放在燕崖眼裏，那就是沉穩的大妖風範，不驚不躁。哪像他那幾個人類朋友，一聽說他烤鴨子，各個表情難以言喻。 “來，嚐一嚐，我今天特意起大早親自動手烤的。之前我在首都的老烤鴨店裏學了五年藝，不是我吹，我這手藝，和店裏的大師傅比起來也差不到哪裏去。”兩個打包盒，一個裏麵裝滿了片好的烤鴨，另一個裝著一疊薄餅和各色配菜，光是看著，就十分誘人。